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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康熙的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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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三太子的減肥計劃才一開始,就擱淺了。

胤禛……胤禛表示暫時不想搭理愛吃又不愛動,偏還異想天開,妄想一動不動從楊玉環變趙飛燕的敖放。

“四弟,四弟,你就再幫我想想辦法嘛!”澳方拽住他的衣袖,說什麽也不讓他走。

“辦法?沒有辦法。”胤禛堅定地掰開了他的手,“我要是有這本事,上輩子就開減肥會館發大財了。”

“四弟~”

“我有正事,沒空幫你想。”

敖放突然就機靈了,“那你的意思是說,等你正事辦完了,就有空幫我了?”

說完,他根本就不等胤禛反應,自顧自地拍板確定,“那好,就等你忙完了正事再幫我想。”

“誒,你……”

胤禛爾康手,卻拽不回溜得飛快的小青龍。

“算了,還是先幹正事吧。”

接下來的日子,胤禛每天都忙得飛起。

他先前已經從康熙那裏拿到了特權,從兵部和吏部分別調閱了大清現有的堪輿。

清朝的疆域最為廣闊的時候,一共有二十二個省級行政區。

不過,那都是雍正推行“改土歸流”的政策之後,才會逐漸出現的盛況。

如今才康熙二十九年,被他穿了的雍正帝才十四歲,火耗歸公、改土歸流這類利國利民的政策,話不知道在哪裏呢。

因而,如今的大清,擁有的還是入關之後,將前朝的十三布政使司劃分出來的十八個行政省。

所以,他得先把帶過來的高人大致分成十八部分,然後再根據各地具體的情況進行調整。

邊境之地和妖魔易出的地方就多放點法力高深的,和有神秘傳說的少數民族混居的地方,就把精通各種秘術的派過去。

到時候如果能把對方的高人給招安了,那就更好了。

在人事的安排方面,胤禛不如揆敘擅長,甚至不能全權自作主張。

別忘了,道錄司還有兩個康熙安排過來的副手,滿軍旗的輝發那拉富源,還有漢軍旗的趙嶺。

通過胤禛和揆敘這麽多年堅持不懈的洗腦拉攏,這兩人已經傾向於道錄司了。

可他們畢竟是隸屬於康熙的人手,康熙若是吩咐他們做什麽,他們還真不好明著抗旨。

還好康熙手中沒有擅長處理靈異事件的人才,康熙也知道此事關乎天下安危,並沒有和胤禛唱反調的意思。

他只是讓這二人在安排人世的時候,提一些中肯的建議而已,也算是給胤禛的完善和補充。

比如說分派給某地的人手,不能一下子全派過去,要分成兩班或三班,在一定時限內輪流到地方值守。

剩餘的人則是留在京城,以備不時之需。

若某地出現了靈異事件,就讓值守的人一邊處理,一邊從特殊渠道給京城傳信。

京城接到消息之後,先觀望一陣,若是值守人員不能敵,再酌情派遣人手,前往支援。

對於這個建議,胤禛只接受了一半,他不能接受的在於“先觀望,再酌情”。

胤禛認為,京城這邊接到消息之後,應該立刻把原屬於當地的人手全部派過去。

後續若是他們還是不能處理,京城這邊才可以考慮“酌情”二字。

富源遲疑道:“四爺,若是當地只是出現了小精小怪,原本值守的人就能收拾了,京城這邊再派許多人手過去,豈不是太過大材小用?”

胤禛正色道:“在你看來,道錄司的建立為的是什麽?是為了替朝廷收攏人才,還是為了多提供幾個官位?”

富源一時吶吶,半晌不能言。

其實在他看來,朝廷創建道錄司,就是為了收攏人才,收攏招安哪些桀驁不馴的和尚道士們,讓他們受朝廷管控,為朝廷效力。

可是,他卻有一種直覺:如果自己真的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四爺根本不會顧及皇上的意願,能直接把他從道錄司扔出去。

他雖然沒說,但神情卻已經出賣了他的想法。

胤禛冷笑了一聲,斬釘截鐵地說:“今天我就把話撂這兒,我之所以力主創建道錄司,為的是讓這天下百姓都不再受鬼狐侵擾,讓他們能平平淡淡地安居樂業,不為神佛左右!”

在場之人皆是心神一震,有人依舊迷茫,有人卻仿佛看到了一條雖有阻礙,卻通往光明的道路。

富源就屬於迷茫那一掛的,與他站在一起的趙嶺卻是雙眼晶亮,看向胤禛的眼神就像看著指路的明燈,自己最堅定的信仰。

“四爺,臣明白了。這天下是普通人的天下,即不需要天神賜福,更不需要妖魔降災。”趙嶺有一種撥開雲霧,始見青天的豁然。

只不過,他心頭還有一些猶疑,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些什麽。

胤禛讚賞地看了他一眼,大聲道:“不錯。上古時期,洪水肆虐,有大禹帶領我等人族治水;十日當空,有大羿張弓落九日;刑天伐天,失卻頭顱便以乳為目,以肚臍為口,雖敗猶榮。

再往近了說,秦時都江堰、鄭國渠;隋時大運河貫穿南北。便是當代,也有治水的能人可以改變河水流向,變災禍為祥瑞。

我們人族所求,自己可以做到,不需要神仙妖魔要指手畫腳!”

這一回,便是滿心功名利祿的富源,也覺得豁然開朗,不禁熱血沸騰。

然後,他轉頭就把胤禛說的話,報給了康熙。

=====

康熙沈默了片刻,忽而一笑,“果然是老四會說出來的話。”

早在胤禛向他請命創建道錄司的時候,就已經說過類似的話。

只不過,那時候胤禛說得籠統,缺了幾分條理,遠沒有如今這幾句震撼人心,引人神往。

“果然是長進了,這幾年都書沒白讀。”

康熙哈哈一笑,吩咐魏珠,“傳旨,晉揆敘為鴻臚寺卿,兼翰林院學士。就說他教導四貝勒有功。”

沒有一個父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有出息,而康熙更是望子成龍中的佼佼者。

他是寧願自己的兒子懷才不遇郁郁而終,也不願他們庸庸碌碌,混吃等死一世。

更別說,從這幾句話裏,他看出了胤禛的“純”。

他調查過揆敘,知道揆敘和他阿瑪明珠不一樣,頗有上古君子之風,忠孝節義具全,卻又不迂腐,懂變通。

康熙覺得,正是因為有揆敘這個老師言傳身教,才教得一直如此高風亮節,將天下蒼生放在了私人感情之上。

而這樣一個兒子,就算手裏有再多的權利,他也完全不用擔心。

因為他清楚,只要他的所作所為有益於天下,這個兒子是永遠不會反他的。

有這樣一個兒子在側,也能時刻警醒他,不要為了私欲而罔顧天下百姓。

一時之間,康熙又是歡喜又是苦惱。

歡喜是因為有這樣一個好兒子,身為人父,他無比驕傲;苦惱做是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短板,因著自身經歷的緣故,他太容易縱容心腹。

此時的康熙,還不像往年那樣剛愎自用,還懂得反思,還知道身為帝王不能偏聽偏信。

若是到了晚年他有這樣一個兒子,第一反應就是警惕,然後就是不遺餘力地打壓。

那時的康熙,已經享受了太多的讚譽,他接受不了有人將他的短板明晃晃地揭示出來。

就算這個人是他的兒子也不行!

但是現在康熙只為這個兒子驕傲,更是於自己的行事作風,會不會導致他以後和這個兒子反目成仇。

他想著:是不是應該再給老四安排一個老師,掰一掰他這過於目下無塵的性子。

可這個念頭只是一瞬間,被他自己否定了。

——皇室中養出一個竹林七賢般的人物,多麽難得呀。若是因這一點私心就毀了,豈不可惜?

或許,朝廷可以把老四打造成一面招牌,一塊面向天下黎庶的招牌。就像納蘭成德是面向漢人學子的招牌一樣。

既然不能改變胤禛,那就只能克制一下自己,聽取太子的建議,對待臣子不能只要求忠心,還得要求一下私德?

可水至清則無魚,官員的俸祿就那麽一點,當官的若是不貪墨一點,哪來的錢財讓父母妻兒呼奴使俾呢?

將心比心,康熙覺得,若是不能讓家人過上好日子,當官的又哪能全心全意為朝廷辦差?

越想,他就越覺得自己做得沒錯,是太子對官員要求太高了。

這樣下去不行呀,從前太子也不是這樣的,這幾年怎麽越發左性了呢?

他正撓頭呢,就聽魏珠通稟,“萬歲爺,太子殿下求見。”

好嘛,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宣太子進來。”

“嗻。”

魏珠應了一聲,面向大殿門口,氣存丹田,揚聲道:“皇上有旨,宣太子殿下覲見。”

這句話由小太監們一個一個地傳遞出去,等傳到門口,太子這才走進殿來,打千行禮,“兒臣胤礽奉旨覲見,給汗阿瑪請安,汗阿瑪萬福金安。”

“起來吧,你我父子,不必多禮。”

對於這句話,太子是只管謝恩,但下回再來,該有的禮數卻從來不少。

有些虧吃一次就夠了,都讀檔重來了,還能在同一個關卡掛兩次嗎?

“多謝汗阿瑪恩典。”

康熙也早就習慣了太子如此,若是平時,他還會無奈地說上兩句,感慨一下兒子真是越大越不可愛。

但今天他心裏有事,看太子是怎麽看怎麽別扭,也就懶得在這些枝稍末節上扯閑篇了。

“你來得正好,昨天太後還和朕提起,你的年紀也不小了,該娶媳婦了。對於太子妃,你心裏可有什麽想法?”

太子妃?

太子微微一怔,想到了他前世的妻子瓜爾佳氏。

瓜爾佳氏溫柔賢惠,大氣端莊,能容得下東宮的一眾側妃侍妾,又有手段將她們治的服服帖帖。

這樣的人,無疑是極合適做太子妃甚至是做皇後的。

但她卻並不適合做一個妻子,至少不適合做胤礽的妻子。

胤礽生而喪母,父親又有太多的兒子,他無疑是渴望親情的。

前世對於親情,母親他無法期待,父親他又求而不得,就只能把所有對親情的期待寄托到妻子身上。

可是,他的妻子卻是一個皇室貴婦的模板,對自己的要求唯有賢良淑德,在乎自己的名聲多過於在乎自己的丈夫。

胤礽失望不已,與妻子漸行漸遠。

是人不明所以,想當然地以為太子不喜歡太子妃,是因為太子妃不夠美貌,進而臆測出太子喜好美色。

可誰又明白,在心中,“結發夫妻”的分量,哪裏是外在的眉毛可以比擬的?

回憶只是一瞬間,太子暗暗一嘆,壓下心思,直言不諱地提出來自己的要求。

“兒臣希望和以後的妻子,能向汗阿瑪和汗額娘那樣,琴瑟和鳴,相愛相親。”

前世康熙也問過這個問題,但那時候的太子對康熙還是滿心孺慕,覺得汗阿瑪肯定會給自己挑一個最好的,於是就羞澀而期待地回來一句,“但憑汗阿瑪做主,兒臣相信汗阿瑪的眼光。”

結果可到好,康熙果然給他挑了個最好的,規矩最好的,維護自己太子妃地位的手段最好的。

至於太子好不好,在人家心裏,只要太子不被廢,那都無所謂。

如今時光倒轉,他又有了一次機會,絕對不會再那麽傻乎乎的了。

想到這裏,太子特別強調,“不要規矩太好的,在外人面前過得去就行。兒子是娶媳婦過日子的,不是娶教養嬤嬤過規矩的。”

這時候的太子,倒是難得顯出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朝氣,康熙欣慰之餘,笑罵道:“你倒是會給朕找麻煩。”

聽太子提起仁孝皇後,康熙心頭也有些唏噓。

那是他的結發妻子,是他的第一位皇後,也是拼死為他但下繼承人的女子。

記得兩人剛成婚的時候,私底下也會打打鬧鬧,湊在一起吐槽前朝的大臣、後宮的妃子。

仁孝皇後本也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女子,只是現實逼得她不得不把規矩刻在身上。

隨著時間的流逝,皇後越來越穩重,能幫他的地方越來越多,讓他能夠完全放下後宮事物,專心和前朝的大臣們鬥智鬥勇。

只可惜紅顏薄命,皇後薨逝的時候才二十多歲,正是桃李燦爛的年華。

“好吧,朕會和皇貴妃說,不要找太規矩的。”

“多謝汗阿瑪。”太子真心實意地歡喜,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汗阿瑪,您和皇貴妃和好了嗎?”

康熙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太子心頭一跳,暗悔不該多嘴問這一句。

按理說,皇父的後宮,太子著實不該過問。

只因胤禛是皇貴妃的養子,皇貴妃得寵與否,直接關系到胤禛平日的待遇,他就不能不多問一句。

這兩位也不知鬧了什麽別扭,先是康熙許久不踏入承乾宮,後來就算偶爾去了,也再也不曾留宿過,只是坐坐就走,最多用一頓午膳。

宮裏的人最會看風向,暗地理早有流言傳出,說皇貴妃失寵了。

太子絕不相信,這種流言皇貴妃不知道。但承乾宮那邊卻從來沒有出面制止過。

雙方的應對都如此詭異,讓那些有心攪混了水,再渾水摸魚的嬪妃望而卻步,一時間倒也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只是長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呀。

太子心念數轉,一撩衣擺就跪了下去,情深意切地說:“汗阿瑪,汗額娘已經不在了,兒臣只希望您能夠一直好好的。

這些年,眼見承乾宮娘娘將您照顧得無微不至,兒臣暗地裏也十分替汗阿瑪高興。只是如今……兒臣實在是擔憂您!”

“無微不至?呵,她是無微不至。”康熙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對太子道,“行了,你先起來吧,這種事不是你該管的。”

——只怕表妹的無微不至,不是對他這個表哥,而是王氏那個狐媚子吧?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把王氏帶回宮,不曾想帶回來一個禍害!

偏生這種事情他又不好對外說,只能自己憋在肚子裏,噎聲咽氣地把這個悶虧給吃了。

就算看在胤禛的臉面上,他也不能把皇貴妃如何。更別說皇貴妃還是他的嫡親表妹,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罷了,罷了!

康熙努力說服自己:權當是把親表妹養在了宮裏吧。

若不然,他還能如何呢?

“是。”太子暗暗松了口氣,轉而道,“兒臣今日前來,是為了山西巡葛禮貪墨一事,還請汗阿瑪下旨嚴查此事。”

康熙一頓,心道:這真是巧了,他正想找機會和太子好好說道說道,太子自己就把機會送上門來了。

“太子呀,葛禮貪墨的數額並不高,且自己上了請罪折子深切懺悔,朕已允許他將功補過,你就不要再揪著不放了吧。”

這個葛禮,就是康熙一手提拔培養的,十分得康熙重用。

這人做事的手段很可以,但有一點,就是十分貪酷。每到一地做官,都會找各種借口貪墨。

這次更過分,他竟公然勒索漢族官員,被人一本參到了禦前。

康熙對自己人一向優榮,這次也向往常一樣,準備輕輕放過。

但他準備松手放過,太子卻不想高擡貴手。

而且,他並不覺得,向同僚勒索五萬兩銀子,是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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