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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逃跑未遂的紅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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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的時候,玄真道人終於追上來了。

自從玄真道人出現在胤禛身邊起,白氏就更加深居簡出,甚至連日常的偶遇揆敘都不幹了。

然後行徑如此矛盾,真可謂此地無銀三百兩。

但她不出來,卻不代表玄真道人什麽也做不了。

這一次,玄真道人雖然著了那紅狐貍的道,在她手裏吃了好大一個虧,卻也不是一無所獲。

他用飛劍削掉了紅狐貍的尾巴尖。

狐貍修行,法力多聚集在尾巴上。每多修出一條尾巴,就是多出了一條命。若能修成九尾,那便是與天地同壽的天狐。

三界之內,唯一和狐貍修行方式類似的,便是貓妖。

只是貓妖修行,比狐貍更加艱難。狐貍只需修出九尾便可為天狐,貓妖若想真正得道,卻一定要修出十尾。

最坑的是,貓妖的第十條尾巴,單靠苦修和積累功德根本修不出來,還要借助人族的言靈之力,就類似於狐貍討封。

在即將修出第十條尾巴時,貓妖必須選擇一個主人,和他朝夕相處培養感情。

等第十條尾巴長出一半的時候,貓妖必須滿足主人的一個願望。而每滿足人雷的一個願望,就要使用一條尾巴。

按照這個邏輯,貓妖似乎永遠都長不出第十條尾巴。

因為他想長出第十條尾巴,就必須滿足主人的願望。而滿足人類的願望,則需要貓妖付出自己的一條尾巴。

相對來說,只要管住自己不作惡、積極行善、努力修行就能修成九尾天狐的狐貍,簡直不要太幸運。

玄真道長就曾結識過一只貓妖,因見那貓妖身上功德深厚且戾氣全無,性子豁達的玄真道長與那貓妖結伴同游,甚至引為知己。

只可惜,那貓妖在連續經歷了三任主人,長出又失去了三條尾巴之後,徹底崩潰了。

她情願散盡全身的法力,做回了一只普普通通的三花貓。

玄真道人雖然把它帶在身邊,很精心地照料它。但凡貓的壽命畢竟有限,不過十幾年,那只貓便死在了一個深夜。

也就是從貓妖朋友那裏,玄真道人學會了一樣法術,那就是利用妖物的尾巴尖上的毛,可以還原出妖物本來的面目。

找到胤禛之後,他當著胤真的面做法,就看見淺灰色的狐貍毛燃盡之後,桌子上便出現了一只渾身火紅,唯有尾巴尖帶點灰色的大狐貍。

揆敘目光一凝,肯定得說:“就是這只狐貍!”

他又問玄真道長:“道長,有法子看這狐貍幻化的人形嗎?”

他不但見過絮兒的原身,更是見過絮兒人形的本來面目。如果能看看這狐貍幻化之後的人形,就更能肯定了。

只可惜,這個法術只能看原身,看不見人形。

胤禛道:“看不到人行也無妨,這也足夠了。再過半個月便是月圓之夜,咱們都警醒著點,要好好,看看這只狐貍和那畫皮鬼,究竟有什麽聯系?”

可是還沒到月圓之夜,便有一個青年壯漢,領著一個瞎眼的老太太找上門來,說是要找他那可憐的女兒。

老太太自稱姓白,說是才得到消息他女婿死了,女兒守了寡。老太太便帶著兒子,急急忙忙找了過來,想把女兒接回家去再嫁。

“誰能想到,我那女婿去的這麽早?我女兒膝下又沒個一兒半女,後半輩子可怎麽熬?”

說著說著,老太太便聲淚俱下,哭得好不可憐。那青年壯漢笨嘴拙舌,勸了兩句不得法,急得幹脆跪了下來,抱著老太太的腿一起哭。

母子二人抱頭痛哭,這場景當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胤禛……胤禛覺得,自己的演技比起揆敘和隆科多來,真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看看,看看這兩位,面對此情此景,揆敘掩面嘆息,隆科多淚盈於睫,好像比那對母子更加悲痛。

就連仙風道骨的玄真道長,也一手背後,一手捋須,微微擡頭,搖頭嘆息。

胤禛左右看了看,覺得還是揆敘那套最好學,便也學著揆敘,微微撇開了眼,滿臉不忍之色。

既然不忍卒睹,那就不要看了嘛。

母子二人哭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奈何在場這似個觀眾,一個比一個多愁善感,太容易為他們那悲痛的情緒感染,自顧自地傷心,哪裏有功夫安慰他們!

這就很尷尬了。

萬般無奈之下,那對母子只能把對口相聲改成了單口,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

“娘,您別哭了,妹妹雖然婚姻不順,但萬幸咱們不是已經找到妹妹了嘛。這回可要給妹妹找一個身體康健的夫婿,不讓妹妹再守寡了。”

老太太順勢收淚,一邊對他們幾個千恩萬謝,謝他們好心收留了自己的女兒,一邊催促他們把女兒白氏請過來,好讓她們母女相見,兄妹重逢。

他們演得非常到位,要求也非常合情合理。若不是他們出現的時機太巧,胤禛都要信了。

這對母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玄真道長一追上來,他們就出現了。而且,還是以白氏娘家人的身份出現的。

老的老,憨的憨,老的還是個瞎子。稍微有點道德感的人,都不忍心欺負這樣一對母子組合。

就像現在,哪怕知道他們兩個很可能是白十找來,助其脫身的工具人,揆敘和胤禛還是忍不住心生憐憫,不忍心對他們太過為難。

隆科多左右看了看,見他們兩個都沈默不語,只好挑了挑眉,自己上了。

不就是唱白臉兒做惡人嗎?他隆科多沒帶怕的。

“這位老夫人,您這上下嘴皮子一碰,也把話說的太輕巧了吧?”隆科多抱著臂晃著腿,整一副街頭混混的姿態。

偏袒又天生貴氣,這套動作坐下來半點不顯猥瑣,只是給他添了幾分痞氣,揉雜著自身的清貴之氣,反而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魅力。

也是因此,那老太太楞是沒聽出他話裏的不懷好意,睜著一雙緲目,直楞楞地問:“這位公子,您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隆科多笑瞇瞇地說,“你家女兒當街賣身葬夫,是少爺我花了十兩銀子把她買回來的。按照規矩,贖身錢要是賣身錢的十倍,你想把女兒領走我不攔你,但要先把贖身錢給我。若不然,咱們就官府見!”

“一百兩?”自稱白氏哥哥的青年瞬間就瞪圓了眼睛,看向隆科鬥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活生生的強盜,“你怎麽不去搶?”

這話說的,隆科多可不樂意了,“你出去打聽打聽,哪家的奴才贖身不是這個規矩?你也別怪我呀,要怪就怪你妹妹把自己看得太高,賣得太多。”

一句話把那青年堵的吭哧吭哧,想要辯解,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見那母子二人臉上都露出了後悔之色,和揆敘對視一眼,二人皆心下了然。

——他就說嘛,那白氏分明不是凡人,怎麽會有一對凡人的母親和兄長?這兩人必定是白氏找來做戲的,而且給的價錢還不高。

要不然,這倆人又怎麽會為這一百兩銀子心疼?

隆科多暗暗嗤笑了一聲,嘴裏仍舊大大咧咧地嚷嚷,“餵,餵,你們到底給不給她贖身了?給個準話。要是不抒贖了,少爺我就把他給收房了。”

母子二人猶豫不決。

隆科多又換了一副嘴臉,笑嘻嘻地安撫道:“你們放心,你們女兒雖然是我買來的,但如果她成了我的房裏人,我也少不了再給你們家一份聘金。”

“聘金?多少?”那青年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盯著隆科多。

看他那架勢,但凡聘金的數額足夠令他心動,他們肯定是拿了錢就跑,絕對不會再管白色的死活。

隆科多笑嘻嘻地伸出了五根手指,正要說話,白氏突然拉開了房門,喊了一聲,“母親,哥哥。”

這一生仿佛一盆涼水,瞬間就澆滅了母子二人所有的貪婪。

——他們怎麽就忘了,請托他們辦事的不是個普通的弱女子,而是個法力高強的狐仙。若是他們違背了狐仙的命令,哪怕有再多的錢,恐怕也沒命花。

想通透了之後,瞎眼老太太打了個哆嗦,急忙在自己兒子胳膊上掐了一下,氣急敗壞地說:“什麽聘金?你別忘了,我們今天來,是要把你妹妹接回去的。咱們家好好的女兒,豈能給人做房裏人?”

偏隆科多還要來搗亂,“什麽房裏人?小娘子生的貌美如花,我又豈能辜負了她?你們放心,只要她跟了我,就是正兒八經的二房夫人。”

熟知他本性的胤禛幾人差點沒忍住笑噴了。

這白氏剛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暗中向他們抱怨:生的寡淡也就罷了,偏性子還無趣得很。真不知道她是哪來的自信,竟然敢來勾搭揆敘。

喜好淡雅美人的揆敘什麽都沒說。

他可是有家室的人,而且和自己老婆的感情好的很,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納妾的想法。

揆敘這種想法可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通過對比他爹和他大哥的夫妻生活之後,非常慎重地做出的決定。

他阿瑪明珠一輩子就他額娘一個人,夫妻二人縱有爭吵,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和和美美,夫妻感情越來越深。

他大哥容若和他嫂子管氏的感情也不是不好,但因為中間有他小嫂子顏氏,管氏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替自己的兒女打算,許多事情在容若面前就有所保留,夫妻二人頗有些相敬如賓的滋味兒。

如果沒有他阿瑪額娘珠玉在前,揆敘或許會覺得,像他大哥大嫂一般相敬如賓,已經是世間難得的和美婚姻。

但有珠玉在側,難免就相形見絀。揆敘果斷選擇向他阿瑪靠齊,並且還暗中以他大哥為反面教材,教育他弟弟揆方。

——想讓你未來媳婦兒和你一條心嗎?那就學咱阿媽吧;想體驗夫妻之間相敬如賓的感覺嗎好?可以向大哥看齊。

對此,揆方表示:二哥說得對。

眼見自己雇來的人不靠譜,暗中探聽的白氏再也坐不住了,急忙開門走了出來,提醒那對母子別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

先前白氏雇他們幫忙的時候,就是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端著高高在上的姿態交代完了之後,又是突然離去的。

白氏一出面,那對母子立刻就堅定了一開始的說辭,哪怕胡攪蠻纏,也一定要把女兒帶回去。

隆科多裝作一臉遺憾,“哎呀,原本還想補給你們五百兩聘金的。如今看來,我與小娘子是有緣無份呀。”

那對母子登時一臉肉痛,隱隱有些後悔。但看了白氏一眼之後,後悔之色立刻被恐懼代替。

——還是那句,話光有錢不行,還得有命花。

隆科多突然臉色一變,惡聲惡氣地嚷嚷道:“你們要把女兒帶走也成,一百兩銀子的贖金拿來。若不然,咱們現在就去見官。”

他哼哼了兩聲,拿眼神撇了撇胤禛,“縣太爺可是我外甥家的舊識。”

平民百姓,誰不怕官?

原本隆科多說要報官,那對母子心裏就打怵。如今再聽說他們和縣太爺還有關系,更是把那對母子嚇得直打哆嗦。

偏偏他們又畏懼白氏,不敢擅作主張,就不停的拿眼神去瞟白氏,希望她能給個明確的指示。

如果白氏能出錢自贖自身,那就再好不過。如果白氏也沒錢,那他們就真沒法子了。

“你們看她幹嘛?她葬個丈夫就得自賣自身,難不成,你們還想讓她掏這份錢?”

真準備自己掏錢的白氏:“…………”

——差點忘了這回事了!

一句話把人堵回去之後,隆科多抱著手臂靠在柱子上,雙腿抖啊抖啊,渾身上下都透著得瑟之氣。

——哼哼,咱們這裏,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真把這當客棧了!

胤禛暗暗沖他豎起大拇指:舅舅,幹得漂亮!

眼看雙方僵持住了,揆敘起身來打圓場,“兩位若是銀錢暫且不湊手,還是先回去,找親戚借一借吧。”

那青年下意識看向白氏,白氏微微沖他點了點頭,讓他們先回去。至於銀錢的事,她會想辦法送出去的。

於是,那對母子期期艾艾地來了,灰溜溜地走了。

隆科多送他們出去的時候,正碰上客棧的夥計給二樓的客人送菜。

因著他們這一行人出手大方,又是租院子,又是每天要酒要菜的,從掌櫃到小二都對她們著意巴結。

看見隆科多,正送菜的小二遠遠就立住了腳,笑瞇瞇地問:“三爺這是有事出去?”

“這不是,把我未來小丈母娘送出去。”隆科多大大咧咧的人設不倒,聽見人問,就得意洋洋地說了,“他們拿不出贖身的銀子,那小娘子很快就是我房裏人了。”

“哎喲,那小的在這裏,先恭賀三爺小登科了。”夥計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好像要納妾的不是隆科多,是他自己一樣。

“嘿嘿,同喜,同喜。”隆科多非常好脾氣地應了一聲,並順手從荷包裏取出一塊小元寶,放在了夥計端菜的大茶盤上,“這個,就當是提前給你算的喜錢。”

一錠小元寶五兩重,讓他冒充白氏哥哥的青年把眼睛都看直了,在心裏唉聲嘆氣:她要真是我妹妹就好了,只可惜這麽個有錢的妹夫,偏生和我家無緣!

他的城府並不深,心裏想著,臉上就難免帶了出來,讓刻意逗弄他的隆科多非常有成就感。

把兩人送到客棧門口之後,隆科多還拉著那青年的手,不遺餘力地誘惑他,“你們還真要把小娘子贖回去受苦啊?我跟你們說,我是真的喜歡小娘子。你們若願意把她留在我身邊,我可以把聘金再加二百兩。”

那對母子的心開始滴血了。

原本有五百兩,再加二百兩,那就是七百兩。他們這一輩子,累死累活也掙不來七百兩銀子呀!

可是,狐仙又豈是他們惹得起的?

看出二人意動,隆科多低聲道:“一白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不如你們回去慢慢湊著,我這邊再勸勸小娘子,說不定她自己願意了呢。”

母子二人心中一動:誒,這是個好主意。就算是狐仙,哪有不喜歡富貴生活的?

“那……這位公子,我們就先回去了,你一定要照顧好我妹妹呀。”

最好是照顧的離不開你,一心一意要跟著你。

“放心,放心。我就算是怠慢了我自己,也不會怠慢小娘子的。”

目送他們離去,隆科多冷笑了一聲,背著手回去了。

再說白氏這邊,玄真道長毫不避諱的目光,真讓她如芒在背,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多待。

因而,等那對母子離去之後,她就借口身體不適,急匆匆地回房去了。

等她的房門一關上,胤禛便豁然起身,一把抓出四十九章鎖靈符,念動咒語催動法咒,四十九黃符紙就像自己長了眼睛一般,貼到了胤禛想要它們去的地方。

於是,等白氏在想暗示法術,準備再次神魂出竅,給那對母子送銀子的時候,卻發她現無論怎麽折騰,都出不了這間屋子。

玄真道長冷笑了一聲,“就等月圓之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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