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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佛骨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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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紅珠姑娘,頗有古之俠士之風啊。”

說實話,胤禛和揆敘一樣,對狐珠的感覺很覆雜。

既敬她佩剛烈的性情和敢作敢當的俠氣,內心深處有清楚的知道,她的做法是不可取的。

在此基礎上他們卻又明白,紅珠必然是被人逼到了絕路,除了一條道走到黑,再也無法可想,無計可施。

同情嗎?

他們知道,紅珠並不需要他們的同情。她只是做了一件順應本心的事,並願意為此付出代價而已。

所以提起她,胤禛和揆敘的情緒都有些低落。

反觀隆科多的想法,就簡單直白得多了。

他滿臉的傾慕向往,還有止不住的惋惜,“這樣烈性的女子,堪稱絕代佳人。只可惜絕艷易雕,連城易脆。世間太過美好的事物,大抵逃不脫這樣無奈的命!”

說完連連嘆息,竟是恨不能與此家人廝守終生。

被他這麽一詠三嘆的,胤禛和揆敘都有些無語,心中的傷感瞬間就消散了大半。

胤禛轉移了話題,“對了,那位九夫人呢?剛才我掃了一眼,好像沒看見她呀。”

“不知道。”揆敘搖了搖頭,蹙眉道,“自從她把我帶進畫壁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按理說,如果她和祿海和尚有仇,想要壞祿海和尚的事。那他們和畫壁中的女妖密謀的時候,九夫人也應該插一腳的。

可事實上,從頭到尾,這只九尾靈貓就沒露過面。甚至於,畫中的女妖如果不是從揆敘口中得知,根本就不知道又進來了這麽一位。

“不,紅珠姑娘可能知道。”隆科多猛然想起了什麽,“揆二爺你還記不記得,秀雅姑娘問起九夫人的時候,就是紅珠姑娘岔開了話題。”

紅珠好像並不希望別人關註九夫人,而且最好是把九夫人忽略個徹底,才稱她的心意。

以紅珠和九夫人對祿海和尚的痛恨……

三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了同一種預感。

——她們不會合夥搞了個大的吧?

這個念頭才剛落下,忽然聽見“轟——”轟的一聲巨響,地動山搖。

胤禛急忙拿出符咒,施法貼在偏殿的上下四角,這才在整個寶華殿坍塌的時候,堪堪保住了這個偏殿,也保住了偏殿中二十幾個香客的性命。

“二爺,你先照顧好四爺,我去看看發生什麽事了。”隆科都說著,便要起身往外走。

但揆敘卻攔住了他,“還是我去吧,我手裏還有四爺給的符咒。”

胤禛道:“你們倆也不用爭了,咱們還是一起過去吧。我估計,祿海和尚也已經猜出來,咱們來者不善了。”

方才的動靜,整座寶華殿都塌了,只剩他們這一處偏殿安然無恙。只要祿海和尚不傻,肯定能猜出來,偏殿有高人出手相護。

無論是揆敘還是隆科多,都不大樂意讓胤禛涉險。

揆敘眸光一轉,提議道:“咱們來的時候,我特意讓侍衛帶了弓箭。不如咱們就躲在不遠處那棵大槐樹下面,我弓箭加符咒遠程攻擊如何?”

隆科多忙道:“算我一個,算我一個。我的箭術雖然比不上揆二爺,但也算是入了門的。”

他是頭一回知道,符咒和弓箭還能這樣用。想到自己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騎射,頓時就充滿了信心。

胤禛左右看了看,見兩人的態度都十分堅決,只好點頭,“也罷,就依你們吧。”

出來這麽久,他頭一回想念法保。

如果法保在這裏,無論他做什麽決定,法保都會堅定的支持他。

而且法保腦子笨,沒那麽多想法。不像揆敘和隆科多,這兩人都太聰明了,腦子都轉得太快。

就像這一次,兩人根本就不用商量,三言兩語便制定出來對他更有利的方案,讓他不好意思不采納。

見他沒有異議,揆敘一把將他抱起,和隆科多一前一後跑到了那大槐樹旁。

隆科多招手喊了一個侍衛,讓那侍衛把準備好的弓箭送過來。他背著弓,往腰間系了兩壺箭,擡頭看了看槐樹的高度,找了一個落腳點。

然後,他忽然往手心吐了口吐沫,合掌一搓,猛然擡起左腳在樹幹上一蹬,就手腳並用,像猴子一般靈活地躥上了樹冠。

揆敘和他仿佛早有默契,將胤禛安穩地放在樹幹後面,也接過了自己慣用的硬弓,並在腰間攜了兩壺箭。

兩人一上一下,視線交錯,幾乎可以應對所有角度的防守和進攻。

胤禛見此,也沒什麽好說的,幹脆從手鐲裏掏出自己平日練習時積攢下的符咒,把攻擊性比較強的挑了出來,分給了他們兩個。

這一次,他給的都是新學的五行符,因為隆科多不認識符文,幹脆就把所有的金系符咒都挑了出來,給了隆科多。

金乃兵革之道,主攻伐,是五行符咒中最為銳利,攻擊性最強的。

而揆敘見過的符文比較多,已經大略掌握了規律。胤禛將其餘四種符咒稍稍替他講解,他便記了個全乎。

他們這邊還有幾分歲月靜好,坍塌的寶華殿廢墟上,卻是刀光劍影電閃雷鳴。

忽然,揆敘眸光一利,喊了一聲“四爺”,拿出一張木系符咒貼在箭枝上,一箭射出。

胤禛看準時機催動符咒,那符咒在祿海和尚頭頂炸開,化作一道又柔又韌的藤蔓,選之又選的纏住了祿海和尚的左手,恰好阻隔住了他打向碧嬋的殺招。

“是你們?”祿海和尚目眥欲裂,惡狠狠地瞪了揆敘一眼。

“嗖——”的一聲,一道利箭破空而來,夾雜著濃重的兵戈之氣,直射他的面門。

“還有你也有我呢。”隆科多才在樹冠上耀武揚威。

祿海和尚冷笑連連,眼中閃過濃重的殺意,“放心,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他懸在半空的身體穩穩的落在了地上,忽然雙手合十,緊接著變換了十七八個玄奧的手勢,嘴裏也念念有詞。

隨著他的這番動作,他原本蒼白的臉色迅速變得殷紅,大顆大顆的汗水從他的光頭上滑落,滾過他緊閉的眼皮。

隆科多好奇地問:“四爺,他在幹嘛?”

“管他在幹嘛,直接搗亂就是。”胤禛冷笑道,“難不成,你還有什麽心理負擔?”

隆科多眼睛一亮:這個他喜歡!

他一下子拿出十道符咒,貼了十支箭,又拿出十支沒貼符咒的。

兩種箭矢被他交錯射出,時而連續兩三支都是有符咒的,時而一遞一支的射,時而連續幾只都是空白的……

那祿海和尚正集中精力憋大招,被動防禦全靠本能。

沒有符咒的箭矢對他來說,就像撓癢癢一樣;而有符咒的利刃入肉,不但是疼,箭矢之上附著的精金之氣,更是在破壞他的血肉與經絡。

師出之時被人頻頻打擾,這誰能受得了?

更讓他煩躁的是,他的召喚咒語已經連續練了七八遍,該被召喚出來的東西卻始終沒有動。

“這是怎麽回事?”陸海和尚氣急敗壞,出手如電,一把抓住離他最近的一個女妖,“說,是不是你們動了老衲的寶貝?”

那女妖眼中閃過一抹茫然,嘴頭上卻硬得很,“是又如何?你這賊禿,我們姐妹與你勢不兩立!”

——不管是誰壞了這賊禿的寶貝,今天這個鍋她是背定了,這賊禿永遠也別想知道真相!

“那你就去死吧!”祿海和尚狂躁之極竟是不管不顧地一掌揮出,連周身的防禦都顧不得了。

“叮鈴!”一聲脆響,鐘道人揮動手中金玲左手缽盂脫手而出,瞬間長大了數倍,趁著祿海和尚心神散亂之機,將他罩在了缽盂之下。

那女妖死裏逃生,瞬間就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軟軟地癱倒在地。

與她相好的姐妹急忙上前,把她扶了起來,遠遠地離開了那不斷變大縮小的缽盂。

胤禛急忙跑了進來,揆敘緊隨其後,隆科多“誒”了一聲,也趕緊順著樹幹滑下來跟上。

“大師,我要用符封印缽盂,影響你施法嗎?”胤禛掏出了一堆符篆,一邊問一邊挑揀封魔符。

鐘道人正駢指施法,口中念念有詞,額頭青筋暴起,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睫毛滴落而下。再加上漲紅的臉頰和鼓起的眼睛,無不表明他已在力竭的邊緣。

聽見胤禛說話,鐘道人急忙點頭。

此時此刻,他非常需要幫助。

得了他首肯之後胤真取出十六張封魔符,以正反八卦的手法,全部貼在了缽盂上。

那缽盂最後震動了一下,用盡了祿海河上所有的不甘。但他再怎麽不甘心,在十六張符篆的加持之下,也只能徹底沈寂。

在場的人和妖都松了口氣。

好些女妖都是靠這一口氣支撐著的,松懈之後便再也忍不住腿軟,紛紛軟倒在地。

就在這時,斑駁的畫壁突然泛起了青光。眾人心頭一驚,警惕的看向畫壁。那些軟在地上的女妖瞬間跳起,仿佛脫力的不是她們。

“怎麽回事?”碧嬋驚慌地抓住湘湘的手臂。

湘湘眸光一閃,順勢將她攬入懷中,溫柔地拍撫安慰,“沒事,沒事。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也是很懂什麽叫做趁虛而入了。

關鍵時刻,還是揆敘和隆科多靠譜。兩人幾乎同時張弓搭箭,揆敘箭矢上貼的是水系符咒,隆科多箭矢上貼的則是揆敘剛剛給他的雷系符咒。

揆敘:四爺說過水能導電,水加雷應該能威力大增吧?

胤禛默默對他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學霸,舉一反三簡直就是本能。

“砰——”

散漫的青光凝成一團,破壁而出。那畫壁失去了最後一絲靈力的支撐,轟然倒塌。

九尾靈貓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她手裏捧著一團青色的東西。那東西乍一看像世人的手指,但人怎麽可能有那麽大的手指?

“九夫人?”隆科多下意識的上前一步,又猛然反應了過來,極速後退,和揆敘一起將胤禛護在了身後。

這一聲卻似乎是喚醒了九尾靈貓,她面色一喜,目光巡梭了片刻,直直落在隆科多和揆敘身上。

不,準確的說,是落在兩人身後的胤禛身上。

揆敘目光一凝,不著痕跡地動了動,手臂微動,貼著水系符咒的箭矢再次搭在了弓弦上。

“九夫人,你這是要做什麽?”隆科多勾唇一笑,滿臉的玩世不恭。

如果忽略了他同樣搭在弓弦上的手,誰都會以為,這就是個見了美色就走不動道的紈絝。

“你們兩個,快讓開!”九尾靈貓厲喝一聲,捧著那根泛著青光的指骨就沖了過來。

“阿彌陀佛——”鐘道人擋住了他的去路,“這位女施主,還請留步。”

九尾靈貓急道:“大和尚你讓開,我要控制不住它了!”

或許是為了驗證她的話,她手中那巨大的指骨猛然掙動了一下,青光驟然大盛。九尾靈貓急忙凝神靜氣再,次以法力壓制,勉強又將那青光逼了回去。

“那什麽玩意兒?”隆科多勾頭去看。

鐘道人道:“如果老衲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一粒佛骨舍利。只不過,佛門修金身,舍利也應該是金光煜煜,這塊佛骨又怎會閃著道家的青光?”

九夫人正以全身的法力壓制這佛骨,眼見在場之人為胤禛身上的龍氣可以與這佛骨相克。偏偏這頭陀橫加阻攔,又問東問西,她心裏怎能不恨?

“那黃巾力士不也是道家的東西嗎?明顯這和尚佛心不誠,與你這頭頭一樣!”九夫人沒好氣地嗆了一頓,大聲道,“那位小公子,你若真不肯管,我可壓制不住了。”

胤禛一怔,“夫人是在找我?”

“除了你,還有誰?”九夫人氣惱道,“在場之人,唯你才能壓制住這邪物。偏一個兩個的不問是非,便橫加阻攔。我是為了誰呀?”

如果不是她的老巢也在附近,她才不管這佛骨逃出之後,會在盛京造成怎樣的動亂呢。

聽見“邪物”二字,胤禛心頭一驚,急忙推開揆敘與隆科多,“舅舅,你們兩個先讓開。”

“四爺,萬萬不可!”先出聲阻攔的,卻是最愛憐香惜玉的隆科多。

他警惕的看了九夫人一眼,手中箭矢從未松開,勸阻道:“咱們與這婦人相識未久,更不知她是善是惡、是敵是友。四爺萬金之軀,又其可輕易犯險?”

“嘿,你這冤家!”九夫人被他氣笑了,“先前同路而行時,你對我大獻殷勤,關懷備至。這會兒翻起臉來,怎麽比翻書還快?”

湘湘接口道:“男人哪有好東西?愛你時,你是心肝寶貝,恨不得命都給你。等你真犯了他的利益,你立刻變成了木石草芥,令人鄙棄的糞土。”

陰陽怪氣隆科多一通之後,她轉過頭就對著碧嬋編排揆敘,“看見沒,你那藍公子哪裏是個書呆子?如此機敏又善於變通,先前怕不是騙你的。”

虧她先前還把揆敘當個正人君子,竟然還生出過要將碧嬋托付給對方的念頭。如今看來,幸虧她幡然悔悟的及時。若不然,碧嬋這個傻瓜,怕不是被他賣了,還樂呵呵地幫他數錢呢。

確實戲精上癮的揆敘無話可說,全當沒聽見。

不想碧嬋聽了這話,非但沒有半點責怪之意,反而目光灼灼地看著揆敘,柔聲道:“我就知道,像藍公子那樣的人才,必定是人中龍鳳。”

湘湘一呆,“你這傻子,他先前分明是在騙你哎。”

“藍公子不是壞人,他不顧自身安危,以身犯險,將我們姐妹從畫壁裏救了出來,就算騙一騙我又如何呢?”

碧嬋不讚同地看著湘湘,“先前我們與藍公子素不相識,他信不過我們也是理所應當。為了完成大計,不拘小節做些偽裝,正是大丈夫所為。”

儼然一副迷妹姿態。

湘湘氣結。

九夫人比她更氣。

“你們要打情罵俏也不挑個好時候,我是真的壓制不住了!這東西一直是你們汲取的精氣澆灌餵養的,是什麽邪物你們心裏有數。如果讓它跑了出去,以後想再抓住可就難了。”

——麻蛋,沒人幫我也就算了,還要強行餵我吃狗糧。有沒有天理了?

碧嬋臉頰通紅,被火燙了似的遠離了湘湘,結結巴巴地辯解道:“誰……誰打情罵俏了?”

九夫人:“…………”

——真是個抓不住重點的鐵憨憨!

幸好還有一個靠譜的。

胤禛不顧兩人的阻攔,一手推開一個,三步並作兩步奔到九夫人面前,“我要怎麽做?還請夫人教我。”

“誒,四爺?”這是隆科多。

“四爺!”這是揆敘。

可揆敘到底是替胤禛攔住了要上錢的隆科多,“隆三爺,四爺心裏有數,你我小心防備便是。”

見他肯過來,九夫人松了口氣,問道:“波聞咒,會嗎?”

“會。”

九夫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這波聞咒本是高階術法,也是玄門正宗的秘傳。

她也是偶然得到的機緣,才在玉龍洞裏學會了這個咒法。

但眼前這個明顯是人間貴胄的小公子卻會,怎不讓人詫異?

“……會就好,也省得我再費功夫傳你了。”

本來她還有點心疼,不想把這樣難得的術法傳授出去。

如今看來,她的慶幸沒先說要傳授的話,不然就鬧出笑話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胤禛:良心網課大師二郎哥哥,你值得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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