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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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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怪揆敘定力不足,實在是眼前這張臉,醜得太有特色!

她的眼睛不是不夠大,而是大得太過了些;

她的眉毛不是不夠濃,須發戟張才足以形容;

她的臉盤不是不夠小,只是下巴太過尖細,像個錐子一樣戳在自己胸前。

其貌不揚的人他見多了,但三個鼻孔的誰見過?

膚色黝黑的人到處都是,得渾身火紅的誰見過?

但凡這些特征只有一樣,哪怕是兩樣呢,以揆敘的定力,也不至於如此失色。

誰能想到,這些“特色”竟能全部聚集在同一張臉上?

“哼!那位姑娘立刻暴怒,原本還算正常的嘴巴一張,露出兩排森森戟齒,恨聲道,“說什麽不以貌取人,不過是城府更深而已。妹妹,你可千萬別被這臭男人給騙了!”

假扮嬌嬌兒那姑娘一臉訕訕,滿是歉意地看了揆敘一眼。

很顯然,對於自己“好姐妹”那張臉的沖擊力,她自己深有體會。

容貌普通是一回事,長得嚇人是另外一回事,這和以貌取人有什麽關系呢?

這張臉連她這種看久了的都會害怕,又怎麽能怪罪這位公子不淡定呢?

揆敘一眼看出兩人不是一心,心頭一松,露出心有餘悸的神色,“姑娘見諒,小生實在膽小,驚擾了姑娘,是小生的罪過。”

在今天之前,他實在沒想到,“膽小”這兩個字,也能和他掛上鉤。

但面對這位的尊容,他寧願背著膽小的名聲,只因他實在沒有勇氣多看一眼。

“哼!”那位冷笑了一聲,用她那和容貌反差極大的婉轉嗓音說,“不老實的浪蕩子,你若真的怕我,又哪裏會說出這麽鎮定有條理的話?”

揆敘暗暗叫苦。

現在,他是承認自己真的膽小了。若非如此,又怎麽會因為慌亂露出這麽大的破綻?

不過,他不會承認,也不能承認就是了。

“姑娘見諒。”揆敘苦笑道,“小生自幼飽讀聖賢之書,家父一直對小生寄予厚望,希望小生日後能封侯拜相。在說話方面,自然是找人專門教導過的。”

畢竟,禦前失儀可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罪名。

但很顯然,這是兩個鄉下狐貍,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做禦前失儀。

假扮嬌嬌兒的那個狐貍趁機插言,體替揆敘解圍,“公子不愧是書香門第出身,連說話這種事情也有專門的老師教導,這是鄉野村夫不能比的。”

揆敘沖她感激一笑,順勢轉移了話題,“不知兩位姑娘芳名?咱們好歹相識一場,小生若是連兩位的真名都不知曉,也未免太過失禮。”

假扮嬌嬌兒的那個臉頰微紅,含羞帶怯地垂著頭,報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絮兒,這是我姐姐雪兒。”

“原來是絮兒姑娘和雪兒姑娘。”

在這幾句話之間,揆敘已經確定了,這兩位對他們並沒有殺意。哪怕雪兒面目猙獰脾氣暴躁,但也僅僅是在口頭上不饒人而已。

很多時候,嘴上不饒人的,比那些口蜜腹劍的,要好相處得多。

因此,他將那把匕首悄悄塞到了胤禛的枕頭下面,不著痕跡地把枕下壓著的荷包攏到了袖口裏。

“兩位姑娘,小生藍敘,這廂有禮了。”

他先從床上下來,向兩人行了一個標準的書生禮。

果然不出他所料,絮兒和雪兒姐妹好像特別在意禮節,或者說是特別在意別人對她們的看法。

見揆敘起身行禮,兩人也急忙下了床,回了個漢人的萬福禮,“藍公子萬福。”

雙方見完了禮之後,雪兒不甘示弱地冷笑了一聲,譏諷道:“果然是個禮數周全的翩翩公子,不以貌取人呢。”

對此,揆敘只能苦笑,坦坦蕩蕩地說:“姑娘的容貌實在特異,請恕小生無禮。”

“你……”雪兒大怒,卻被絮兒攔了下來,“姐姐小聲些,讓外面的人聽到就不好了。”

對於外面的人,雪兒似乎十分忌憚,咬牙忍了半天,終究只是低聲譏諷了一句,“你倒真是個坦蕩君子!”

見過她真容的人也不少,敢直視他的根本沒有。

但像揆敘這樣坦蕩承認不敢看她,卻沒有半點鄙夷憐憫的,還是第一個。

別人怕她,她心裏不怪;別人不敢看她,她也早就習慣了。但她卻始終受不了那些或憐憫或鄙夷的目光。

造成這樣是她想的嗎?

如果可以選擇,誰不想美得傾國傾城?

她是渴望有一副美麗的容貌,卻一點兒都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別人也更加不配鄙夷她。

畢竟若論修行的天賦怕是整個狐族也沒有幾個比的上他的。

她嚴重懷疑,自己之所以化形之後十分醜陋,並不只因本體毛色駁雜的緣故,還有休行過快,化形太早的原因。

只是,她們姐妹不過是山野間的狐貍偶然得道,並不像那些大家族的狐貍一樣,資源豐厚又有長輩庇佑。

雖然化形之後,也還是要受制於大家族的狐貍。但若是不化形,她們還要面臨獵人的追捕。

受制於同族只是沒有自由,可若是碰上了獵人,就只有死路一條!

揆敘剛要再說點什麽,雪兒卻突然豎起手指壓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出聲。

下一刻,就聽見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門外有個婦人問道:“得手了嗎?”

兩姐妹對視一眼,迅速恢覆了嬌嬌兒和珠珠兒的容貌。

雪兒捏著柔媚的嗓音抱怨道:“今天真是晦氣!兩個天閹帶著一個娃娃。”

門外那人似乎被驚了一下,嗓音變得尖細高亢,“什麽,兩個都是天閹?”

“噓,噓!”絮兒慌忙道,“郭姥姥,你小聲些。驚擾了兩位小姐的好事,咱們都要吃掛落。”

那郭姥姥緩了緩神,氣急敗壞地說:“看著光鮮亮麗,哪知是銀樣蠟槍頭!既然是兩個不中用的,你們兩個賤蹄子還在那裏幹嘛?還不趕快出來!”

“是,是,我們這就出去,姥姥您別生氣。”

絮兒一邊唯唯諾諾地應著,一邊迅速在揆敘掌心劃拉了幾個字。

然後,她就欲語還休地盯著揆敘,眼中盡是不舍之意。

揆敘眼神清正地看了回去,對她點了點頭。

絮兒露出幾分笑顏,眸中似有千言萬語,有不舍,也有失落;有釋然,也有欣慰。

揆敘也是頭一次知道,一個人的眼睛裏,竟然能同時出現那麽多種情緒,竟還毫不混雜。

不等那郭嬤嬤再次催促,兩女便急急忙忙地開了門,揆敘也非常知機地躺回了床上,繼續裝睡。

那郭嬤嬤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勾頭往裏邊看。忽然看見金光一閃,她眼睛一亮,順手推開雪兒和絮兒沖進去,他胤禛露在外面的手腕上的銀鐲子擼了去。

得了一只銀鐲子之後,她猶不滿足,仗著迷香好使,毫不顧及地掀開被子,果然看見胤禛另一只手上也戴了一只銀鐲子。

“郭嬤嬤,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絮兒急忙阻攔,不想給揆敘留下壞印象。

“賤婦,你們也敢和老身搶?”郭嬤嬤回聲給了她一巴掌,打得她頭腦嗡嗡作響。

郭嬤嬤修行的年歲不知比她們長多少,饒是雪兒天賦再高,也遠遠不是她的對手。

因而,平日裏她們姐妹只能任由這老虔婆欺辱,並早就習以為常。

可是今日到底是有些不一樣的,絮兒悄悄瞥了揆敘一眼,既害怕揆敘替她們出頭受了牽連,又渴望揆敘能替她們出頭。

不出意外,揆敘肯定是不會搭理她們的。

就像曾經的聶小倩一樣,不管她們是不是受制於人,曾經害過人都是不爭的事實。

但意外往往都是在不經意間降臨。

就比如此時此刻。

那郭嬤嬤剛把鐲子擼走,宅子的大門突然被踹開了,原本寂靜的雪夜突然便嘈雜了起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揆敘突然暴起,一手捂住郭嬤嬤的嘴巴,另一只手中寒光一閃,便割破了這老虔婆的喉嚨。

下一刻,院子裏的喊聲才傳了過來。

“快去看看四爺和兩位大人!”

雪兒和絮兒尖叫著被沖進來的侍衛抓了起來。

“納蘭大人,張公公,四爺沒事吧?”

他們都是負責保護皇子的,若是皇子有個三長兩短,這群人就都不用活了。

胤禛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朗聲道:“諸位辛苦了!我這裏留三四個人就可以,其餘人都出去幫忙,除惡務盡。”

見他沒事,一眾侍衛精神一振,都有了主心骨。大聲應喏之後,迅速分配了任務。

“你們四個,留下來保護四爺的安危,其餘人跟我走。”

“嗻!”一眾侍衛大聲應喏,揮舞著雁翎刀,氣勢洶洶地沖了出去。

絮兒和雪兒姐妹已經驚呆了。

“你……你們都沒事?”

張保冷笑了一聲,不屑道:“雕蟲小技,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

他自小在宮裏長大,晚上睡覺都是只閉一只眼睛,稍有風吹草動都要起來查看門窗,生怕主子傷風著涼。

這群狐貍自以為隱秘的動作,在張保看來,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下藥。

作者有話要說:張保:哼哼,沒想到吧,碰上你祖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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