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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奪舍與借屍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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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保,你退下。”胤禛制止了法保再胡亂發問。

“嗻。”有了胤禛發話,法保乖乖地退了下去。

胤禛又問那自稱是盧氏道青年:“你說你是盧氏,你有證據嗎?”

不管在什麽年代,胤禛都覺得相信證據比相信直覺更靠譜。

因為人的直覺是會因著自身就有的傾向而產生錯覺的,自古以來,疑鄰盜斧、智子疑鄰這樣的故事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了。

所以,啥也別說了,還是直接拿證據來吧。

“證據?”那青年蒙了。

他覺得,自己遇見了一個非常大的難題——向一個根本就不熟悉的人,證明我是我自己。

如果是非常熟悉的人,那他只要說幾件只有兩個人之間知道的事情,就很容易證明了。

可偏偏盧氏與胤禛只有一面之緣,與熟悉根本就不沾邊。

更讓她覺得絕望的是,如今也只有胤禛能幫她了。

只是他思索了許久,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能讓胤真相信他。

到最後,她只好直言:“說實話,奴家也沒有辦法向你證明我就是我。”

這個答案,胤禛已經料到了。

所以他只是點了點頭,又換了個問題,“那你就仔細說說,你是怎麽從一個女人變成一個男人的?”

長篇的敘述裏最容易露出破綻。

雖然不知道冒充盧氏有什麽好處,但也不完全排除假冒的可能性。

還是那句話,人命關天,油不得他不謹慎。

聽聞要讓他訴說自己換了一個身體的過程,那青明顯地松一口氣,低頭整理了一下語言,開始了漫長的敘說。

“那天晚上,公爹非要讓我和相公一起睡在書房裏,相公雖然不樂意,但在公爹的威壓下,還是答應了。

只是,他雖然在公爹面前答應的好好的,進了書房之後就變了臉,直言不願與我同床共枕,將我趕到了外間榻上去睡。”

聽他說到這裏,法保挑了挑眉,忍不住笑道:“你那公爹也是真是可笑,他自己都是個男人,還不知道男人那點德性嗎?男人想不想睡一個女人,是別人能逼迫的嗎?除非直接下藥。”

青年面露尷尬之色,解釋道:“那時相公的身子還很虛弱,根本不合適……不合適行房。”

法保撇了撇嘴,還要說什麽,被胤禛呵止了。

“行了,我是顧得上聽你說,還是聽他說?”

法保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表示不再開口了。

青年這才松了口氣,接著剛才的話頭往下說。

當時她雖然已經對蔡涉川極端失望了,但是被自己的丈夫這樣明晃晃的嫌棄,她心裏還是很不好受,當夜翻來覆去磨磨蹭蹭許久,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只不過在這樣的環境裏,就算她想睡得安穩睡得踏實,也不可能。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覺得身上一陣發冷,好像有什麽又冷又重的東西壓在自己身上。

她拼了命的掙紮,想要醒來卻怎麽也醒不來,無論怎麽掙紮都掙紮不開。

正掙紮間,她聽見一個尖銳的女聲說:“你這醜婦,你丈夫都不要你了,你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這話就像一把鋼刀一樣,直紮到她的心窩子裏。她的神情恍惚了一瞬,就覺得渾身一清,好像是褪掉了什麽重擔一樣輕松,輕松得她都飄起來了。

等等,飄起來了?

盧氏一個激靈,再反應過來就看見自己的身體從榻上起身,步履輕盈地進了內室。

當時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正要攔住自己的身體,以免在蔡生面前吃掛落,就見蔡生從內室迎了出來,激動的抱住了自己的身體。

“蔡郎~”

直到自己的身體張開了嘴,用自己的聲音發出這般柔媚的語調,盧氏才恍惚間明了,自己的身體不知道被什麽邪惡給占了。

怪不得這麽輕松呢,把那副皮囊卸掉了,可不就是輕松得很嗎?

只是無緣無故就被人奪了舍,盧氏怎麽可能甘心呢?

她不停地圍著自己的身體打轉,往自己的身體上撲,卻次次都撲空,怎麽也回不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菜神和那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邪祟,柔情蜜意,你儂我儂,到最後甚至滾到了床上。

看著別人用自己的身體和自己的丈夫做這中事情,盧氏只覺得惡心。

只從蔡生的神態就可以看出來,他分明是知道眼前這人不是自己的妻子,也知道占據自己妻子的究竟是誰。

但他卻非但沒有一點兒指責的意思,反而與那邪祟柔情蜜意,全然不顧自己的身體虛弱,根本不適宜行房。

若說蔡生不是共謀,打死盧氏也不相信。

想明白了的盧氏憤恨不已,心頭有萬中不甘,一心想著要找這對奸夫□□報仇。

忽然那邪祟一只手撩開了帳子,用她的臉得意地沖她一笑,笑得盧氏恨不得撕了她!

那邪祟卻一點都不怕她,一邊得意地看著她,一邊媚聲對蔡生道:“你老婆醋了呢。”

蔡生吭哧吭哧地埋頭苦幹,隨口道:“誰去管她?從今往後,我只想著你。”

在那邪祟的嬌笑聲中,盧氏又驚又怒,突然覺得頭腦一昏,天旋地轉,一下子就讓她失去了意識?

那邪祟又使了什麽妖法?

盧氏這是盧氏昏迷之前最後一個想法。

等她再有神智的時候,猛然一睜眼就聽到一個驚喜的聲音,“少爺你終於醒了,太太和表姑娘都擔心壞了。”

那是一個少年男子的聲音,看打扮像是哪家的小廝,嘴裏喊的也是少爺。

唯一讓盧氏覺得奇怪的是,眼前的少年似乎在滿含驚喜的看著……自己?

“你是在喊我?”盧氏驚疑不定地問,一開口卻嚇了自己一跳。

——怎麽從我嘴裏卻吐出個男人的聲音?

那小廝的神色立刻就焦急了起來,“少爺你這是怎麽了?我當然是在喊你啊,你可別嚇我。”

“那你說,我是誰?”盧氏尚且懷著一絲僥幸,忐忑地問。

那小廝奇怪地說:“你就是我家少爺呀,還能是誰?”

見自家少爺恍恍惚惚的,那小廝心裏犯嘀咕:少爺平時少生病,這回卻病得十分兇險,不會是發燒把腦子燒糊塗了吧?太太要是知道了,得有多擔心?

正想著呢,就見少爺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誒,少爺!”小廝吃了一驚,趕緊回身出來叫人,“太太,太太,少爺剛才醒了,現在又暈了。”

等盧氏再醒來的時候,床前除了方才那個少年,還多了一個頭發花白的婦人。

她猶豫著喊了一聲,“娘?”

還是個男人的聲音,讓她臉色不由微微一僵。

“誒。”那婦人歡喜地應了一聲,眼淚就滾了下來,握住他的手哭道,“我的兒,你總算是醒了。你昏迷這幾天,快要嚇死為娘了!”

盧氏慢慢地吐了一口氣,終於確定了,方才自己昏迷的時候並不是在做夢,而是得到了這具身體的記憶。

這具身體的主人叫做秦川,今年二十三歲,身上已經有了秀才功名。

秦家雖然不如蔡家豪富,但家裏卻也有二百多畝的良田,在整個桃花村也算是殷實人家了。

他父親三年前去世了,如今只有母親在堂,還有一個姨表妹柳姑娘,是父母為他定下的未婚妻。

原本他們早在三年前就該成婚了,但秦父一病而逝,秦川為了替父守孝,耽誤了和表妹的婚期。

這讓盧氏暗暗松了口氣,至少她不必一來就面對夫妻行房的問題。

秦川也是襄樊人,只不過不像蔡家一樣住在縣城,而是住在離縣城十裏的桃花村。

盧氏一邊愧疚占了人家的身體,一邊又生出些隱秘的歡喜來。

因為他如今又有了身體,也就是有了向蔡生和那邪祟報仇的機會。

而且從身體殘留的記憶看來,這秦川應該是已經在高燒之下去世了,他頂多算是借屍還魂,不算是奪舍。

這個事實讓盧氏安心了許多,也默默地向已經逝去的秦川禱祝:“秦公子你放心,我既然占了你的身體,一定會替你好好奉養母親的。”

至於他那表妹兼未婚妻,盧氏下意識地忽略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一邊配合著調養身體,一邊重新拾起了秦川落下的功課。

秦母不欲兒子過多傷神,但想到先夫的遺願,也沒有過多的阻攔,只是讓小廝昭兒看著他,每日裏讀書不得超過一個時辰。

對於這個要求,盧氏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她雖然是個女兒身,卻也是出身書香門第的,他的父親一心想讓她招個好女婿,自然從小就悉心培養她。

再加上她如今又得了秦川的記憶,對於秦川曾經學過的東西,她基本上都會。如今只需要再照著書本鞏固一下,把秦川記憶裏的東西真正變成自己的罷了。

其實對她來說最難的並不是讀書,而是寫字。

盧氏自然寫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還得過父親不少讚譽,但兩個人的字跡肯定是不一樣的。

更何況,男人和女人從力氣方面便有著天然的差別,就算是字跡容易模仿,力道方面也不容易掌控。

休養了三五天,她感覺身體的力氣逐漸恢覆了之後,便稟明了秦母,要到縣城來辦些事。

秦母想著兒子在家裏躺了這麽多天,到縣城來散散心也好,就拿了二十兩銀子給她,讓她不要擔心家裏,好好玩幾天,順便也走訪一下朋友。

至於他那未婚妻表妹柳姑娘,一來他們婚期將近,這時候的風俗,未婚夫妻婚前是不宜見面的;二來盧氏根本就不是秦川,又沒有磨鏡之好,對柳姑娘有意回避,兩人這幾天根本就沒有見過面。

他進縣城要辦的事,自然就是打探蔡家的消息圖謀覆仇。

蔡家畢竟是襄樊的大戶,家裏的規矩比較嚴,通過普通渠道很難打聽出來什麽,只能知道蔡家並沒有傳出任何與少奶奶有關的消息。

這只有兩中可能,一就是蔡家人根本就沒有發現如今的少奶奶已經換了一個芯兒;二就是他們已經發現了,但是礙於蔡涉川十分喜愛如今的少奶奶,這件事就被壓了下來。

至於壓下這個消息的是誰,根本不用多說,只有蔡老爺夫婦。

幸好盧氏嫁入蔡家多年,對蔡家各處事情都了解極深。

她喬裝改扮了一番,讓人看不出秦川的本來面貌,花錢買通了集市上的一個賣針線的婆子,讓那婆子幫忙從蔡家來采買的下人嘴裏詢問關於少爺和少奶奶的事。

從采買下人嘴裏,盧氏得知盧家上下都為少爺和少奶奶和好如初而歡欣鼓舞,老爺和夫人也十分欣慰。

雖然少奶奶這些日子不如從前勤謹了,但太太只一心想著再抱一個嫡孫,根本不以為意,許多事都不讓下人打擾少奶奶了。

不讓下人打擾少奶奶,就是不讓少奶奶管家的意思。

而盧氏已經管家好幾年了,突然不讓管了,說明什麽呢?

盧氏心下一沈,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她不禁有些自嘲:虧得這些年她侍奉蔡老爺和蔡太太如此精心,他們也表現得對自己這個兒媳十分滿意。如今真正遇到了兒子和兒媳婦意願相悖的事,他們還是選了兒子,拋棄了往日十分滿意的兒媳。

不,也許所謂的滿意,只是表象而已。

當著胤禛的面,盧氏把自己的經歷和猜測,一股腦都說了。

末了,她撲通一聲跪了個實在,懇求道:“請小公子替奴家做主!”

“你……你先起來吧。”胤禛神色有些糾結地說,“你如今是個男人,就不要再做這些女兒姿態了,讓人看著實在別扭,也容易引人懷疑。”

“是。”盧氏乖乖應了,又拱手道,“請小公子給小生做主。”

這次他行的是書生的禮節,讓人看著就順眼多了。

胤禛道:“這件事非同小可,要從長計議。你先跟著我回去,待我讓人調查一番再做計較。”

盧氏也知道這中事情十分的驚世駭俗,胤禛心有疑慮也是應該的。

因而她雖然心裏焦急,卻也沒有多言,不管胤禛說什麽她都認真答應了,並且照做。

一行人出了劉柳客棧,回到縣城裏租住的那一間。胤禛先讓人安置了盧氏住下,轉頭就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待閑雜人等都清空了之後,胤禛便取出王六郎給的玉令擺在桌子上,又拿出小香爐點了三株線香,默念咒語召喚王六郎。

也是他的運氣,正好趕上王六郎不忙的時候。不多時就見地上騰起一陣煙霧,王六郎從煙霧裏現出身形。

“四弟,你找我有什麽事?”

“六哥,別來無恙?”胤禛行了個禮,問候了一番才道,“我找六哥,是想請六哥幫我查一個叫秦川的人,查一查他是否真的壽命到期了。”

這話一聽便是別有內情,王六郎挑眉問道,“怎麽回事兒?”

胤禛便把盧氏的事說了。

王六郎點了點頭,囑咐胤禛不要打擾他,盤膝坐在了榻上,不多時便入定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王六郎從入定中醒來,對胤禛道:“秦川原本的壽命的確已經到期了,如今正在奈何橋前排隊等著投胎。”

“原本的壽命?”胤禛敏銳地抓住了重點,“也就是說,盧氏占了秦川的身體是天意了?”

王六郎笑道:“一飲一琢本有命數,那蔡生失足作惡,自有他的報應。而盧氏無辜,上天也不會錯待了她。”

胤禛松了口氣,“那就好。”

若是作惡的逍遙法外,行善的不得善終,胤禛怕不是要嘔死。

說完了正事,胤禛自己開門,讓張保去整治些菜肴並一壺好茶,與王六郎共敘別情。

他還記得王六郎已經立志戒酒的事。

送走了王六郎之後,胤禛便帶著人到了縣衙,把關於白蓮教案情的最新進展和王崇明交流了一番。

對於盧氏借屍還魂的事,王崇明也覺得十分驚奇。

此時的王崇明經過了一重又一重的驚嚇,對於這中鬼神之事已經麻木了。

現在他只想趕緊把白蓮教的案子結清了,然後再把胤禛這尊大佛送走,自己清清靜靜過日子,老老實實地當官。

雖然他也想升職加薪,但絕對不想以這中驚險刺激的方式來完成。

原因無他,真的是太廢心臟了。

“四爺,等到月圓之夜,捉那妖道時,可需下官帶領衙役們相助?”

對於這等鬼神之事,王崇明心裏十分忐忑,可是皇子在他的地頭,他也不能不盡心。若不然,萬一在他這裏出點事,便是他吃不起的罪過。

索性胤禛也無意為難他,便道:“你那些衙役去了又頂什麽用呢?你放心,我已經去信給了湖南將軍,少則一兩日多則兩三日,他就會派官軍前來相助。”

以防萬一,回京之前,康熙暗中給了他可以調配兩千官軍的令箭。

捉個妖道而已,根本用不著兩千,有五百就盡夠了。

若有官軍相助,自然比他手底下這幾個衙役強得多。

王崇明松了口氣,“等到了那日,下官一定早早前去,和四爺一起見見那妖道,看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說到最後,他已經是咬牙切齒了。

若不是這些妖道在他的地頭作亂,他何以受這麽些驚嚇?

兩人商議定了之後,胤禛辭謝了王崇明留宿的邀請,回客棧去處理附身秦川身的盧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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