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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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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

喻淮旭就曉得,他這詭計多端的父皇哪裏會不知他就是他的親生兒子,雖不明具體緣由,但看來大抵是為了騙他母親。

可他母親究竟為何要撒這個慌呢,喻淮旭實在猜不出來。他只恨如今的自己還只是個一歲多的孩童,尚不能開口講太多的話,亦無法問詢求證。

他盯著他父皇的臉,看著他眸中的期許,一時計上心頭。

不過,身為孩童自有身為孩童的好處。

前世他父皇欺瞞母親,他還勉強能理解,可如今再瞞,到底是過分了。

喻淮旭思忖半晌,驀然笑嘻嘻地咧開嘴,露出兩顆小虎牙,他伸出小手,“咿呀咿呀”了兩聲,沖譽王比了個抱的姿勢。

見他這般熱情,譽王頗有些意外,雖未如願聽見那聲“爹”,但他的眉宇間還是露出幾分欣悅。

他一把將旭兒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又低身附在他耳畔,低低說了句“叫爹”。

喻淮旭怎可能會叫,眼前這個父皇過分得連他都不認了,還欺負他母親,他可不願開口喚他。

他索性當作未聽見,只扭過身,一把抓起擺在榻桌上的蜜橘,遞給譽王。

“旭兒是想讓父王幫你剝?”譽王微微挑眉道。

見旭兒點了點頭,譽王含笑剝了橘皮,將一小半蜜橘遞到旭兒手中。

喻淮旭用小手將蜜橘分成幾瓣,從裏頭挑了一瓣就往譽王面前送。

看著眼底的蜜橘,譽王唇間的笑意頓時濃了幾分。

果然,骨肉情深這話到底存著幾分道理,即便這孩子還未能開口喚他一聲“爹”,但骨子裏較於旁人到底與他更親近些。

譽王正欲伸手去接,卻見那小拳頭驟然握緊,隨著細微的聲兒,蜜橘汁水四濺,譽王淺色的衣袍上頓時沾染了好些橘色汙點。

喻淮旭眼看著譽王唇間的笑意漸散,心下卻還覺不痛快,直接擡起那只濕漉漉的小手,“啪嗒”往上一搭。

只見譽王的肩上霎時多了個清晰的掌印,還順帶沾了瓣被捏憋的蜜橘。

譽王臉色徹底黑了!

喻淮旭正準備拍拍小手慶祝一番,卻見他父皇的面色瞬間陰沈下來,眸中隱隱透出幾分銳利。

瞧見這個攝人的眼神,喻淮旭不由得想起前世頑皮,逃學偷跑出宮,被父皇毫不留情地命人杖責三十的事兒,頓時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他生怕這世的屁股又遭了殃,餘光瞥見進來的錢嬤嬤,忙將小嘴一憋,放聲哭了出來。

錢嬤嬤聞聲步子急了幾分,進了內間,瞧見他家王爺陰沈的面色和臟汙的衣裳,再看小公子號啕大哭的模樣,頓時了然。

她放下手中的東西,一把將旭兒抱起來安撫著,還不忘對譽王道:“小公子還小,調皮也是尋常,王爺莫放在心上。”

碧蕪方才沐浴完,就聽到了屋內的動靜,匆匆穿好寢衣便趕了過來。

一進屋,便瞧見了這一幕。

她看向錢嬤嬤道:“將小公子帶下去吧。”

錢嬤嬤福了福身,忙抱著旭兒快步退下了,生怕譽王一怒之下會責罰他家小公子似的。

碧蕪掃了眼譽王被弄得臟兮兮的衣袍,著實有些訝異,前世旭兒雖也調皮,可從來沒這樣做過,更別說是對譽王了。

如今這是怎麽了,莫不是譽王因旭兒並非親生,對他有幾分不好,才讓旭兒一氣之下做了這樣的事。

碧蕪朱唇微抿,也不知究竟為何,只想著往後還是別讓旭兒同譽王待在一塊得好。

她在心下低嘆了一聲,上前道:“殿下衣裳臟了,還是快些去側屋沐浴更衣吧。”

譽王深深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少頃,只道:“孩子頑皮,若不趁早好好教養,只怕日後壞了性子。”

碧蕪聞言一頷首,“是,臣妾謹記,定會好生教養旭兒,不給殿下添麻煩。”

看著她這副疏離又恭敬的模樣,譽王心下頗有些不是滋味,因如今旭兒“不是”他的孩子,他甚至不能以父親的身份多置喙幾句。

而她顯然也不願他多管。

譽王起身離開,踏出裏間的一刻,唇間露出些許自嘲的笑。

碧蕪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又轉頭瞥了眼床榻的方向,出聲喚來銀鈴,在她耳畔吩咐了兩句。

小半個時辰後,譽王再回正屋,便見屋內只餘碧蕪一人。

燭火幽暗,勉強能映出屋內的情形,她倚著引枕斜臥著,單薄的寢衣勾勒出她纖秾有度的身姿,她正幽幽將榻桌上剝開的蜜橘往嘴裏送,輕紗滑落,露出一小截皓若凝脂的藕臂和肩頸來。

譽王眸色沈了幾分,他提步上前,在她身側坐下,柔聲問:“甜嗎?”

碧蕪不答,只嫣然一笑,貝齒咬下蜜橘,飽滿的汁水在口中濺開,她抿了抿唇,艷紅的朱唇登時染上一片水色。

末了,她才用纖柔的指尖掰開一瓣蜜橘,遞到譽王面前,聲兒若山泉般清澈動聽,“殿下可要嘗嘗?”

她並未刻意做出嫵媚的舉止,卻處處香·艷勾人心魄,譽王唇角微勾,俯身去咬她捏在指尖的蜜橘。

然在他的唇觸到蜜橘前的一瞬,卻倏然轉了彎。

碧蕪眼見他靠近,遒勁有力的手臂強硬地攬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稍一使勁,兩人便幾乎貼在一塊兒。

男人身上熟悉的青松香撲面而來,掌心滾燙的熱意透過單薄的寢衣流竄到她的四肢百骸,令她的呼吸都淩亂了些。

看著譽王幽沈的眸色,碧蕪定了定神,朱唇微抿,一雙柔若無骨的藕臂纏住了男人的脖頸,她強作鎮定道:“殿下,這兒太涼了,去榻上好不好……”

譽王靜靜看了她半晌,淡然地啟唇道了句“好”,旋即一把將小榻上的美人打橫抱了起來。

從這兒去床榻,也不過十餘步,然就這一會兒工夫,懷中人都不是很安分,竟有意無意用手指在他胸前劃著圈,甚至一點點往小腹的方向而去。

一股子麻意竄上背脊,譽王呼吸更沈了幾分,他將人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然在看到上頭的兩床衾被後,劍眉蹙起,不由得緩緩向碧蕪看去。

碧蕪眨了眨眼,卻作一副無辜模樣,“臣妾今日身子略有些不適,殿下既說喜歡臣妾,想來定也不會強迫臣妾吧?”

譽王沈默少頃,無所謂地笑了笑,可聲音裏的啞意卻是掩蓋不住,“自然,王妃的身子要緊。”

聞得此言,碧蕪感激向譽王投去一眼,“多謝殿下,那臣妾便先歇下了。”

她說著,還真自顧自鉆進了裏頭的衾被裏,倒頭睡下了。碧蕪背對著譽王而躺,將衾被裹牢了些,唇角上揚,忍不住露出一個得逞的笑。

譽王站在床榻邊,看著那個裹成一團的衾被,亦是無奈地勾了勾唇角。

原就覺得她今日不對勁,還想著她究竟要如何,看來這便是她的伎倆了。

故意勾起了他的火,卻又對他置之不理,讓他獨自在那裏煎熬,怕不是在報覆他昨日的威脅。

果然,再溫順的貓也會有伸出爪子反擊的一日。

碧蕪雖是佯裝睡著,卻是時時註意著身後的動靜,少頃,便聽窸窸窣窣的聲響,當是譽王掀開衾被上了床榻。

她不禁長舒了一口氣,她還是頭一回如此耍他,自然也摻著幾分懼意,但現下見他反應不大,這才放下心來。

她闔上眼,然不待睡意上來,一股涼意從衾被的縫隙間鉆進來,她忍不住一個哆嗦,緊接著便覺滾燙的大掌緩緩落在了她的後腰上。

“王妃可睡了?”

醇厚低啞的聲兒自身後傳來,碧蕪並不理會,閉著眼,權當自己睡著了。

然落在後腰上的大掌卻不罷休,先是在她腰上用不輕不重的力道按揉了幾下,他掌心滾燙,如火燎原很快燃了她全身。

碧蕪死死咬住唇,額間都被汗濕了,她沒想到,才不過隔了一夜,這人竟長進了這麽多。

她的身子本就敏感,哪裏禁得住他這般撩撥,忍了好一會兒,到底從唇間洩出一聲嬌吟。

這聲兒雖是不大,可在寂靜的屋內顯得格外清晰。

那不規律的大掌頓時止了動作,碧蕪已是裝不下去了,她窘迫不已,索性直接轉過身去,卻正好撞進他懷裏。

譽王順勢攬住她的腰,旋即淺笑著道:“王妃醒了?”

他笑得好似全然不知情,碧蕪卻忍不住腹誹,以他的武藝,只怕一開始便曉得她是在假寐。

本以為他今夜真會放過自己,原是她太天真了些。

她竟是給忘了,他向來記仇,她耍了他,他表面不動聲色,卻還不是默默以同樣的方式加倍奉還。

看著他面上的笑意,碧蕪越想越氣,又不甘心就這麽欺負被他欺負,索性咬了咬牙,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看著他道。

“臣妾知道殿下難受,其實……倒也不是臣妾不願意,只是殿下……著實是差了些,讓臣妾難受了。”她頓了頓,還不要命地加了一句,“也不知夏侍妾從前是如何忍受殿下的。”

碧蕪知道,男人的自尊心強,尤其是在那一方面,更是容不得絲毫質疑,她這般嫌棄他,她就不信他還願意繼續。

譽王聞言,劍眉的確蹙得更深了些,可看著面前演技拙劣的美人,他一眼便瞧出了她的心思。

她顯然是想激怒他,可她不知,她這般舉止不但不會得償所願,反而會適得其反。

前夜她的主動曾令他生出難抑的怒意,對於這般情·事,她竟未露出絲毫生澀,好似早已經歷過無數次一般。

可那人會是誰?難道是她口中所謂“孩子的父親”?

但梅園那晚後,他分明在被褥上發現了落紅,她又是如何與那個人……還是說,那根本不是落紅。

只要想到曾有旁的男人碰過她,心下的怒火便似潮水一般奔湧而來,他受不了的並非她的拒絕,而是她一回回拿他與那人相提並論。

那人真就這麽好嗎!

譽王努力抑制怒火,勾了勾唇,笑道:“本王既讓王妃不滿意,多練練不就好了。”

這話著實讓碧蕪懵了懵,她還不知如何回應,只覺天旋地轉的一瞬,二人的位置徹底翻轉過來。

身下,男人氣定神閑地看著她,“不如,王妃教教本王。”

碧蕪剛想拒絕,誰料男人竟輕輕掐了一下她的腰,她忙捂住自己的嘴,險些喊出了聲兒,可心底的癢意卻是因此再一次蔓延開來。

她居高臨下地盯著男人微敞的寢衣間露出的緊實胸膛,驀然覺得他的提議倒也不錯,前世,她何來的機會以這般姿勢反擊回去。

何況,如今不止他難耐,她亦是教他撩撥得渾身發燙,那便只好再借用他一回。

她忍著羞,清咳一聲道:“若臣妾教的不好,還望殿下莫要嫌棄。”

譽王嗅著她身上清雅怡人的香氣,喉結微滾,啞聲道了句“定不嫌棄”。

守夜的銀鈴提著燒好的熱水自正屋門口經過,卻聽裏頭傳來“砰”的一聲,似是什麽東西墜落的聲響,她疑惑地頓住步子,沒一會兒,便聽急促的“吱呀吱呀”聲久久不息,她凝神聽了半晌,倏然意識到什麽,一股熱意陡然竄上面頰,忙疾步往耳房去了。

翌日天未亮,守在外頭的銀鈴便見譽王推門出來,想起昨晚的事兒,她又忍不住紅了臉,忙垂下腦袋,恭敬地施禮。

幸得譽王並未發覺她的異樣,只低低“嗯”一聲,道了句“王妃昨夜累了,莫要打擾她”,提步往院門口去了。

康福正在垂花門外候著,遠遠見譽王出來,忙殷勤地迎上去,卻不由得楞了一瞬,只覺他家殿下今日格外神清氣爽。

他往雨霖苑內深深看了一眼,登時明白過來,湊近譽王,笑瞇瞇道:“不知昨日奴才給殿下尋的那些個書,好不好使?聽賣書的人說,那些可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呢。”

譽王垂眸看向笑意盈盈的康福,並未答他,只淡淡道:“自去庫房挑兩件喜歡的,便當是本王賞你的。”

“是,多謝殿下賞賜。”康福頓時喜笑顏開。

倒也不枉他跑遍了大半個京城尋了那些書,他原還以為他家殿下本應是對那事極為冷淡之人,不曾想原也懂得這些個夫妻情趣。

真好,看來,要不了多久,府裏又會添小公子或小郡主了。

那廂,直近巳時,碧蕪才幽幽醒轉,她挪了挪身子,只覺腰酸得厲害,像是要折了一半,想是昨夜強撐的結果。

她在心下暗罵了譽王幾句,才努力支起身子,朝外喚了一聲。

很快,小漣和銀鉤便推門進來伺候,乍一看見屋內的狼藉景象,兩人面面相覷,都不由得咋舌。

原擺得好好的繡墩此時翻轉在地;檀木圓桌上的桌布亦被扯偏了大半,上頭的茶壺茶盞東倒西歪,可憐地擠在桌子邊緣,幾欲墜落;地上還有淩亂的,似還被扯壞了的衣衫和一條窩在一塊兒的衾被。

瞧見小漣和銀鉤驚詫茫然的模樣,碧蕪才回過神來,細細打量起屋內的情形,昨夜的種種亦悉數浮現在眼前。

昨夜,她原本是想好好掌控局勢的,可無奈沒一會兒便沒了氣力,反教他抓住機會翻身壓在了下頭。也不知這人怎的突然開了竅,折騰了兩回還不夠,竟是將她抱下了床榻,再繼續換地方折騰。

想起那一幕幕,她頓時羞得垂下腦袋,哪裏還敢看她們的眼睛。

銀鉤打起床簾,要伺候碧蕪起身,然看看她肩頸上從未見過的紅痕,卻是倏然一楞。

再看這滿屋的狼藉,猛地恍然大悟,她擰了擰眉,露出些許擔憂,少頃,囁嚅道:“王妃,是不是殿下他……他打您了?”

碧蕪聞言深深看了銀鉤一眼,頗有些哭笑不得,她屋裏這幾個丫頭都未經人事,哪裏懂得這些,可她一時也實在難以開口解釋。

難道告訴她,他們昨夜真的打架了,還打得萬分激烈,從床榻上,打到床榻上,最後又回了床榻。

不過,她雖被弄了滿身痕跡,譽王也好不到哪兒去,怕是教她用指甲在背上劃破了好幾道。不過,她的確也從中嘗到了些滋味,算不得是輸了。

她渾身酸疼,只能任由銀鉤和小漣伺候著起身,待洗漱梳妝罷,就聽婢子來稟,說孟太醫來了。

孟太醫雖不像先前她有孕時來得那般勤了,但也時不時會來譽王府,給她和旭兒請平安脈。

聽得此言,碧蕪忙讓人將孟太醫請進來。

孟昭明被婢子引著入了花廳,頭一眼見到碧蕪便覺出了異樣,他按例為碧蕪探脈,而後面色如常道:“王妃如今身子一切都好,只不過,王爺和王妃雖都還年輕,但平日也得註意克制才是,不然恐是傷身啊!”

碧蕪聞言面上一窘,再看銀鈴和小漣亦是一副尷尬的模樣。

她思忖半晌,擡手揮退了兩人,默了默,旋即認真地看向孟太醫道。

“敢問孟太醫,可否為我開一些避子的湯藥?”

作者有話說:

表面:老婆教教我

私下:瘋狂補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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