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空氣忽然凝固了，林涼的臉色有點發僵，呆楞楞地看著三皇子。

那表情完全不像是替自己的男友尷尬，倒像是……

雖然林涼竭力沒有把話說出來，可臉上的表情已然不言而喻。

你是怎麽有勇氣問出這種問題的——林涼的臉上寫著。

平靜了三秒，三皇子張揚的笑容一點一點崩塌。

林涼忙收住自己的表情，笨拙安慰道：“不是、他其實也不是特別壯，就、高了點，長得也…帥了一點點吧……”

林涼身高一七九，在Omega裏算是很高的了，霍恒則有一米九三，三皇子看著和林涼的身高差不多，還穿了比林涼鞋底厚很多的靴子，身高撐死也就一米八，其實不是高了點，是高很多。

霍恒的臉也不是比他帥了一點。

三皇子的表情已經完全垮掉了，林涼又安慰道：“你還小，還能再…”

話沒說完，三皇子哭著跑開了，「嚶嚶嚶」的詭異聲音在樓道裏回蕩，林涼覺得自己像個欺負小孩的混蛋大人：“……”

看來還花的事又得下次了。

林涼回到家，一進門就是飯香，霍恒正系著圍裙在廚房裏忙碌，林涼靠在墻邊瞅了他的背影一會兒，怎麽看怎麽滿意。

再過個一年半載，他應該就可以和霍恒商量結婚的事情了。

飯很快上桌，林涼喝了口水，假裝不經意地問霍恒：“我聽他們說有的人信息素很強，那是種什麽感覺？”

霍恒正在專心致志地剝雞蛋皮，眼也沒擡：“就是同類之間會感覺到壓迫感吧。”

林涼：“你遇到過嗎？”

“沒有。”

話題終止了。

林涼：“……”

霍恒把剝好的煮雞蛋掰開，雞蛋黃滑進霍恒碗裏，他把白嫩的雞蛋清放進林涼碗裏——林涼吃雞蛋只喜歡雞蛋清。

林涼頓了頓，幹脆直接問道：“你的信息素水平怎麽樣，高嗎？”

霍恒正在跟第二個雞蛋皮作鬥爭，聞言一擡眼：“你這兩天怎麽總是……”說著，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剝雞蛋皮的手一頓。

他想，林涼一定對自己聞不到伴侶的信息素感到很遺憾吧。

霍恒又剝起雞蛋皮，並道：“一般般吧，我就是個普通的Alpha，信息素沒什麽特別的。”

“哦……”林涼慢吞吞地吃起碗裏的雞蛋清。

沒什麽特別的麽……可是徐教授說只有信息素水平特別高才會……

霍恒已經正常了整整兩天，林涼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好了，但內心自然是期盼著的。

“我記得你說，你母親是病逝的，她當時得的是什麽病呀？”

霍恒對他父母的事並不回避：“小病，腫瘤方面的，但是家鄉那裏的醫療條件跟不上，拖著拖著就重了。”

霍恒跟他剛認識的時候，跟他說過自己是偏遠星系來的「打工人」，家在很遠的小破星球上，自己一個人在首都星打拼。

林涼想了想，難道霍恒也被遺傳了腫瘤？既然能影響思維，那起碼不得是個……腦瘤？

他瞬間有點慌，又喝了口水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可能的，以首都星的醫療水平，絕不可能查不出腫瘤的存在，而且腫瘤現在也不算病，分分鐘就微創切掉了，只有條件極差的星球才會使腫瘤患者得不到救治，比如他以前教書的那個星球。

全星球就幾千人住，學校占地還沒聯盟大學的一個網球場大，他們那裏連像樣的醫院都沒有。

“那你父親呢？”林涼又喝了口水壓驚。

霍恒卻是搖搖頭，把雞蛋清又放進林涼碗裏：“好好吃飯，不要光顧著說話，壞習慣養成了就改不掉了。”

“蛤？”林涼心想之前趁我上班偷偷端著碗跑進臥室吃早飯的不是你嗎？

等等。

林涼忽然想起個事，那天他給霍恒盛三明治的那個盤子不見了。

家裏就兩人用餐，盤子不多，那個盤子帶著銀色的花紋，是林涼在超市裏買的，林涼已經好幾天沒見過它了。

——碗櫃裏也沒有，他幫霍恒端碗的時候看過。

“咱家那個銀邊的盤子呢？”林涼問。

霍恒頓了一下，明顯在裝蒜：“什麽銀邊的盤子？”

“就是那個有波浪邊的，還有圓點點。”

霍恒：“哦——廚房裏吧。”

“我沒看到啊，你放哪兒了？”

霍恒筷子一放，把家用機器人叫了過來，平時家裏洗碗都是用洗碗機，霍恒只負責把碗筷拿到廚房去，廚房的洗碗機和家用機器人是網絡連接的，機器人可以管控家裏的很多智能家電。

於是霍恒扭頭就問機器人：“你把銀邊的盤子放哪裏了？”

機器人：“？”

機器人：“？？”

家用機器人實在是聽不懂主人的話，在顯示屏上留下四個問號以後，默默滑走了。

霍恒的腰板又直了，他對林涼道：“它說它不知道，看來家居系統該升級了。”

林涼：“……”

晚上兩人休息，小臺燈在床頭散著溫和的暖光，林涼身上蓋著被子，眼神濕漉漉地看著站在床邊的霍恒。

霍恒咽了咽口水，挪開眼：“今晚不行。”

林涼：“？”

“臨時標記正在形成，這幾天晚上要多休息，不能累著你，等標記穩定了我們再…”

林涼：“？？”他翻坐起來，皺著眉：“我怎麽知道什麽時候能標記完成？”

“我知道。”霍恒認真道：“我有感覺。”

“好吧。”林涼有些憋屈地躺回去，又拍拍身邊的位置：“上來睡覺。”

第二天林涼照例去上班，走之前林涼特意多看了霍恒好幾眼，霍恒的樣子非常正常，前幾天的事就像林涼的一場夢，並沒有留下什麽蹤影。

林涼準備等下了班再帶霍恒去醫院查查，希望是已經好全了。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剛走，霍恒就從書房裏冒了出來，他往沙發上一坐，長腿一橫。

終端投影在他面前緩緩展開。

穿著整潔軍裝的副官出現，在簡單問了霍恒一聲「上午好」之後，立馬開始一板一眼地匯報起軍務。

霍恒平靜地聽著，時不時答覆幾句，過了個把小時，投影裏的副官神色一松：“老大，這幾天攢的軍務就這麽多，軍裏沒啥事，就是大家都挺關心您和嫂子的感情問題的，您…”

“噓——”

副官還沒說完，霍恒就皺著眉打斷了他，屏氣凝神，好像在感知什麽。

副官靜等了一會兒，霍恒卻沒有說話的意思，於是副官又道：“老大，您怎麽把頭像換成嫂子了呀，嫂子那表情一看就不情願，您不會惹人家生氣了吧？”

霍恒又靜了一會兒，才回過神，對副官道：“你看見了？”

“那當然，您都掛在頭像上了我們能看不見嘛，艦隊裏的兄弟們都看見了。”

“呃……”霍恒皺起眉，眉宇裏充滿了郁氣，副官見他低下頭，在終端上點來點去，不一會兒，霍恒的頭像又變回了最初的默認灰色小人。

“呃……”副官皮笑肉不笑：“老大……您控制欲不要這麽強嘛，看一眼嫂子又不會少塊肉……”

霍恒不理他，又側過頭，平靜地望著窗外，好像在思索什麽。

忽然，他雙眼微微睜大，露出了一點平時少有的驚奇。

副官緊張道：“您怎麽了！那邊出什麽事了嗎？”

霍恒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輕輕道：“標記完成了。”

副官：“什麽？”

“臨時標記。”霍恒深吸了一口氣，忽然焦躁不安起來，像個在產房外的丈夫一樣皺著眉一言不發，過了幾秒又端起杯子連喝了好幾口水，才緩緩道：“他讓我臨時標記了……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兩人的關系…有了很大的進展？”

副官揉了揉眼，感覺這個語氣猶猶豫豫的人半點不像他們老大，他也不理解：“不是，嫂子以前到底為啥不讓您臨時標記啊？”

霍恒目色沈沈：“應該是他覺得我們兩個之間還沒有到那麽親密的地步。”

副官：“那嫂子現在咋忽然允許您標記了？難道……是不是我發您那文件果然有效果？！”

霍恒臉一陰：“你的效果是指他把我當腦子有病嗎？”

“呃……”副官不說話了。

過了半晌，副官覺得他們老大的臉色不那麽難看了，又壯起膽子問：“那既然您和嫂子的感情有這麽大的升溫，不如一鼓作氣，向嫂子求婚？到時候您跟他領了證，新婚燕爾，把人徹底標記了，您的信息素也不用擔心再發生紊亂了，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

霍恒：“再等等。”

“真不能等了！醫生那邊都催了好幾回了，您再拖下去要是身體出了亂子，誰擔待得起啊？”

霍恒：“但我不想在騙他了，相親的時候我已經騙過他一次，”他頓了頓，又道：“求婚之前，我會把真相告訴他，由他來做選擇。”

“使不得啊老大！”副官一聽急了：“就您那直男癌的嘴…”

“蛤？”

“不不不，我是說您那耿直的嘴，好聽的不好聽的一股腦往外倒，嫂子再好的脾氣都能被您給氣跑了……”

霍恒不屑：“怎麽可能？”

副官：“您不信是吧，那我問您，嫂子要是問您為什麽要偽造身份千裏迢迢跑來跟他談戀愛，您怎麽說？”

霍恒沈吟片刻，答：“因為醫生催促我找伴侶，基因配對系統又挑中了你。”

“呃……”副官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

“您就不能浪漫一點？”

霍恒：“我不會再騙他了。”

“咱也沒讓您騙他啊！”副官崩潰道：“您就不能委婉點，委婉點！”

“怎麽委婉？”

副官：“您說您是不是真的喜歡嫂子吧？”

霍恒眉頭一挑：“這還用問？”

“那您說點跟喜歡沾邊的啊！”

霍恒思索片刻，沈默道：“我不會。”

副官：“我來！”他清清嗓子，用播報似的朗讀腔道：“林涼啊！在億萬星際人民中，配對系統選中了你，是何其的有緣，上天讓我們相遇-今夜，我註定要為你醉人的眼眸幹杯——”

霍恒冷冷地盯到他說完，眼神像在看一個傻子。

副官沒察覺，還喜滋滋的：“怎麽樣，老大？我這段是不是特別有氛圍？”

“呃……”

“去心理輔導科自查一下。”霍恒撂下一句，果斷關掉了通訊。

作者有話說：

副官：你才心理扭曲！你們全家都扭曲！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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