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類似於困獸的哀鳴聲，就算經歷了幾個世界，顧念也也不免有些害怕。

終於看到了，顧念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應該絕望地閉上雙眼，因為眼前的這一切，就是她“應該”被殺害的地方，那個可怕的地下實驗室。

面前的景象慘不忍睹，血腥味充斥著整個鼻腔，面前大大小小的籠子裏關著各種小動物，小至白鼠，大之猩猩，甚至還有猛虎。

只是它們現在全都被困在籠中，眼神哀泣，不住地嘶吼著。

“別怕，”顧寰在她的耳邊輕聲安慰道，一手禁錮著顧念也，另一只手從桌子上拿了一個針管，裏面是澄澈的液體。

☆、（四）

顧寰扣著顧念也的手腕, 大拇指順著手腕上的血管輕輕地摩挲著。

“你說,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顧寰嘴角綻開一摸嗜血的笑。顧念也覺得自己被扣住的那只手已經麻木了, 顧寰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舉著針管緩緩地逼近她的胳膊, 顧念也都能感覺到冰涼的針頭在皮膚上輕輕劃過帶來的戰栗, 不免掙紮得更加厲害。

“別動, ”顧寰拿著針管的手溫柔地將顧念也散落到臉龐上的一縷發絲撥到耳後，另一只手卻更加用力。極細的針頭毫不猶豫地刺進皮膚, 帶來些微的刺痛, 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恐懼。拔出針頭, 顧寰瞇著眼睛看了看針管內一滴不剩的液體, 溫柔地擡手摸了摸顧念也的發頂。

“真乖，”意識慢慢混沌, 倔強地搖了搖腦袋依然沒能抵抗住洶湧而至的困意, 耗盡最後一絲力氣用指甲掐緊肉裏想要保持一絲清醒，顧寰笑著一根一根松開她的手指。“睡吧, ”帶著誘哄般的聲音如尖冰狠狠地紮進她的呼吸間，終於閉上了眼。

顧寰伸出雙手抱住了顧念也搖搖晃晃的身體，臉埋進她的脖頸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睡吧，等你醒來就能看見……哥哥了。

這一覺顯得格外漫長, 顧念也慢悠悠地睜開了眼, 覺得渾身清醒無比，連月來的疲憊仿佛都一掃而空。

掀開了身上的被子，看到地上嶄新的藍色拖鞋。或許是聽到了她在屋內的動靜, 門外的人推門而入。

“醒了，”顧寰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呆楞楞坐在床上的顧念也，眼底閃現出一點笑意。

“昨天……”顧念也悄悄伸手去摸自己的手臂，針紮得極準，不見一點青紫，只留下一個小小的紅點。

“醒了就起來洗漱，然後吃早飯吧，”顧寰說完見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動靜，俯身親昵地摸了摸她的發頂，沙啞著聲音問道：“還是說，你想先打一針？”

顧念也偏頭避開他的撫摸，手腳麻利地下了床，身後顧寰看著她的背影危險地瞇了瞇眼。

餐桌上顧念也看了一眼顧寰，慢騰騰地坐到了另一邊低頭喝著牛奶。顧寰也沒有看她，自顧自地慢條斯理吃著早餐，然後放下餐巾，柔聲說道：“我去實驗室裏，你，在家等我，”那個“家”字他可以頓了一下，有些恍惚。

顧念也這才擡頭震驚地看向她，剛醒來迷蒙的雙眼此刻也睜得大大的。

“我也要去實驗室，”顧念也放下玻璃杯，試探著說道。

顧寰喉嚨中發出一聲悶悶的笑聲，笑得顧念也整顆心都繃得緊緊的，顧念也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絲冷意，但是他卻仍舊是笑著走過來，寬厚的掌心一下一下地撫摸著顧念也的披散在後背的頭發，帶來一股有一股難言的戰栗。

“聽話，在家等我回來。”

顧念也咬了咬唇，鼓起一絲勇氣擡頭道：“你是想囚禁我？”為什麽要把她關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禁止自己出去？

顧寰嘴角的笑意更甚，卻陰測測地讓她發怵，後背的大手沒有離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她，“我以為你已經有這個覺悟了，”說出的話冰冷得與他溫柔的動作判若兩人。

“所以，”帶著涼意的嘴唇貼近她的耳朵，一字一字地帶著溫熱的呼吸鉆進她的耳膜，“千萬不要不聽話。”

“你在做什麽？”顧寰推開實驗室的門，看著埋頭在消毒櫃裏胡亂翻找的安心，眉間染上一絲冷意。

“博士！”安心慌亂地站起身，看了看桌上被自己弄得一團亂的化學藥劑，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麽。

“博士，我...”

“出去。”

沒等安心想好怎麽解釋自己的行為就聽到顧寰冷冽的命令。安心不是沒有看到顧寰隱忍的怒意，縮了縮脖子，從桌後走了出來，小聲地說道：“博士，我剛剛只是在找一些實驗藥品，沒有故意亂動您東西的意思，”安心還欲解釋更多，擡頭看到顧寰不耐的神色，還是閉上了嘴巴，走了出去。

安心體貼地關上了門，握了握掌心裏的東西，這才有些後怕。剛剛自己進去就是為了偷博士研制出的所謂病毒，這幾天她一想到有這麽可怕的東西存在就有些心神不寧。她怕死，更怕就這樣變成沒有靈魂的傀儡，骯臟得不明不白得活著。所以她必須自救！

攤開掌心，看著那個小小的不過兩毫升的瓶子，有些恍惚。這是她從博士的保險櫃裏看到了，怕被發現，自己就偷偷倒了一點裝進這個瓶子裏，但是她也不確定這是不是就是那個東西。

“安心？你怎麽在這裏？”陸祁手裏拿著兩張實驗報告邊走邊看，正巧碰到站在墻邊心思沈重的安心，陸祁忍不住開口關切地問道。

“沒什麽，”安心神色如常地回答道，將一只手背到了身後，掃了一眼陸祁手上的文件，秀氣的眉毛往上挑了挑，“怎麽，又在幫顧念也分擔工作？你還真不愧是愛護師妹的好師兄。”

陸祁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安心總是和師妹不對付，一個是好朋友，一個是......想著那個答案，陸祁的臉紅了紅。

安心倒是沒發現，為了轉移陸祁的註意力，實則也是自己的真實想法，她說道：“你這樣幫她其實對她毫無用處，最後學不到知識往社會裏一丟，哪裏能找得到工作，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這麽做不僅不是幫她反而還是害了她。”

“況且，你對她這麽好，你的小師妹也未必會領情！”一邊吊著陸祁這個傻男人不放手，一邊還想方設法地成天在博士面前晃悠。

“安心你誤會了！”陸祁緊張地攥著手中的文件，心跳得厲害，他當然能聽出來安心的意思，可是他喜歡的明明是她啊！

“誤會什麽？”安心不以為意地瞥了他一眼，她最討厭這種男人了，明明喜歡別人還一個勁地憋在心裏，說到底還是慫！

安心一逼問，反而將陸祁準備告白的心思打斷了，落寞地看了面前的佳人一眼，只淡淡地解釋道：“今天念也家裏有事，博士交代我把她的工作做了，”不等安心再追問什麽他就滿腹心事地離開了。

家裏有事？看著陸祁離開的背影，安心並沒有關註太多，反而在想他剛剛說的話。可是，她明明記得顧念也的家不在這裏，這個城市也沒有什麽親人，會有什麽事

八成是偷懶不想來上班！安心用力地握著手中的小瓶子，內心更為氣憤。

顧寰看了一眼淩亂的桌面，然後打開一旁的消毒櫃，拿起一瓶清澈透明的液體，晃了晃。

少了幾毫升，很好。顧寰掀了掀嘴角，索性這個女人還不算笨得徹底，知道要偷東西，知道要茍且偷生。

愚蠢。隨手一扔，那裝著透明液體的瓶子就呈拋物線落到一旁的垃圾桶裏。一句愚蠢，也不知道說的是誰。

安心嗎。也不知道那個愚蠢的女人是怎麽想的，竟然以為他真的會留她一條命茍活於世？她把他想得太過良善了。

顧寰嗎。如果自己沒有及時到來，這個世界大概真的會被這個瘋子給毀了吧，那他心裏的那個人，糾纏了幾世的人......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覺得慶幸，慶幸自己回來了，慶幸自己還有能力可以保護她。

心不在焉地忙了一上午，顧寰看了看手表，把白大褂脫下放到一旁的凳子上。這個時間，該吃飯了，因為多年的飲食不固定，顧寰並沒有覺得多餓，但是家裏養著的那個嬌人兒，他沒辦法不操心。

“博士，您要出去嗎”趴在外面一邊曬太陽一邊吃午飯的實驗員驚訝地看著穿著休閑服的顧寰。

“嗯，回家，”顧寰笑著回答道。

等他離開了後面的實驗員才合上了自己的嘴巴。實在不敢相信平時待在實驗室連午飯都顧不上吃的博士，現在竟然這麽悠閑地說要回家，太可怕了。不到十分鐘，這個消息就傳了個遍。安心自然也聽到了，有些詫異，更多的是疑惑。

嘗試聯系系統聯系不上之後，顧念也反而放寬了心。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他那天沒有對自己下手，就說明自己沒有危險，起碼暫時沒有危險。況且還有許多疑團沒有解開，相信上天不會不給她這個機會的。

所以當顧寰拎著從生鮮超市買回來的食材打開門時，就看到一臉愜意地縮在沙發裏看著電視的顧念也，慵懶得仿若一只小貓。

聽到開門聲，也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扭頭繼續看電視。

這是...生氣了？顧寰瞇了瞇眼，把東西放在冰箱裏，心裏仿佛貓在撓一般。一步一步朝顧念也走過去。

☆、（五）

顧念也恍若不知地繼續扭過頭悠閑地看著電視節目, 但是緊繃的臉頰卻洩露了此刻的緊張和害怕, 電視裏傳出的聲音已經完全聽不到了, 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旁這個男人。

顧寰垂眸看了看，自然也註意到了她僵硬的面部, 不由得溢出一聲笑, 直直地鉆進她的耳朵, 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忍住想要捂住耳朵的沖動。

“主人回來了，不迎接一下嗎, ”顧寰的手放在她裸露在外的脖頸上, 緩慢而優雅地摩挲著, 手下能感受到脈搏的跳動, 那麽脆弱，只要一用力, 就能折斷似的。

顧念也揮開他在自己脖子上作亂的手, 卻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掙脫不了。

“先別忙著否認，你忘記實驗室下面的那些小動物了嗎, ”顧寰露出了神秘的微笑，緩緩松了手。

“如果不聽話，就會和他們一樣哦，”嚇得顧念也登時不敢動彈。顧寰滿意地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柔聲道：“繼續看電視吧, 一會就能吃飯了。”說完起身去了廚房。

熟悉的飯菜香飄了過來，顧寰拿紙巾擦幹凈手上的水珠，“還不過來吃飯, ”話裏的寵溺和方才的陰森截然不同。

顧念也索然無味地扒拉了一下碗裏的飯，看著桌上豐盛的菜，並沒有多少胃口便放下了筷子。此刻更為著急的是她想知道顧寰為什麽要把自己囚禁在這裏。

顧寰拿走她桌前的飯碗，“不想吃飯那就先吃點水果吧，”說著把一旁洗好的一盤櫻桃移到了她的面前。

面前的櫻桃一個個圓潤得像個小球，晶瑩美麗，紅如瑪瑙，看起來就食欲大增，讓人蠢蠢欲動。顧念也看了一眼，暗自吞了吞口水，沒有動手。

顧寰慢條斯理地撚起一顆櫻桃遞到顧念也的嘴邊，她卻沒有張嘴。收回了手，顧寰幽幽地嘆息道：“還是學不會乖乖聽話怎麽辦，”似疑惑惆悵，又似嘆息感慨。下一秒就見得顧寰啟唇咬住那顆櫻桃，然後含住了她的唇。

嗚嗚的抗拒聲被他毫不費力地咽下，手腳也被他牢牢得禁錮住，顧念也只能被迫地仰著頭紅著臉，承受他的掠奪。

半晌，顧寰覺得夠了才緩緩從她的唇上離開，然後伸手搭在她的下巴下面，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怎麽，滋味好到核也要咽下去？”顧念也氣悶，漲紅了臉，在他目不轉睛的註視下，還是把那顆小小的核吐了出來，落在了顧寰的掌心。

“還不吃嗎？還是說...”顧寰又拿起了一顆櫻桃夾在指間把玩。顧念也連忙拿起碗筷，吭哧吭哧地吃了起來。

“我們談談吧，”經過剛剛那一頓飯的時間，顧念也對面前的男人有著說不上來的感覺，那種害怕變淡了很多，心裏想要探求真相的欲望更加強烈。

“你想談什麽，”顧寰挑挑眉與她相對而坐。

“第一，你那天晚上給我註射的是什麽？”

“安眠藥和營養針，裏面添加了很多舒解疲勞的東西，”顧寰面色堂堂地解釋道。

顧念也點點頭，難怪那天早上自己醒來的時候感覺渾身舒坦，其實她知道那不是喪屍病毒，不然自己哪裏還會好好地站在這裏。

“第二，你是不是在研制喪屍病毒？”顧念也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生怕錯過他的每一個表情。

“不，準確地來說，已經研制成功了，”顧寰十分坦然又毫不在意地說道。

果然已經成功了，顧念也心裏震撼不小，壓制住心底的憂慮，接著問道：“第三，你是不是......”

顧寰伸過來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頃刻後又放開，笑道：“你問我這麽多問題，能不能也回答我幾個問題？”

顧念也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自己並沒有什麽秘密可供猜忌的，自然也不怕，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顧寰突然對自己額事情那麽關註？自己一個小蝦米，也威脅不到他的存在吧。

“第一，你記不記得你有一個哥哥，第二，你記不記得你曾經舍身救過一個人...第三...第四...”後面的顧念也已經震驚到聽不下去了，又見顧寰附在她的耳邊低聲道：“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個女人，一次又一次拋棄一個男人？”

所以，他是顧寰，亦是她的哥哥，是自己在數個世界裏相遇又訣別的男人，所以那天晚上自己聽到的那句妹妹並不是幻覺，他是真是存在的。

這一刻顧念也沒有去想他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他又是什麽身份，心裏的愧疚和酸澀翻來覆去地折磨著她。

“怕了？”顧寰陰森地說出這句話，手卻溫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淚花，輕柔得不像話。

“對不起，”顧念也不知道說什麽來表達自己的愧疚，只能把臉埋在膝蓋上，悶悶地吐出這三個字。

她的心裏怎麽會沒有這個人的存在，幾生幾世面對同一個人，說沒有感情是假的，可正是因為知道自己將在浩瀚的世界裏穿梭，她才更為收斂自己的感情，不斷地告訴自己這只是幻境，這只是一個任務，和他相守一輩子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怎麽敢抱有生生世世的奢望。

可是他現在來了，他告訴自己，原來那麽多個世界他一直都記得的，原來那些珍藏在記憶裏的美好不只有她一個人去回味。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更覺得自己無地自容。

“傻。”顧寰嘆息著抱住面前的傻姑娘，在她耳邊嘆道：“找到你我很高興，”說著不由得抱得更緊了些，顧念也也不掙紮，只乖乖地靠在他的懷裏，心內煙花萬丈。

“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有為什麽......”兩人抱了一會之後，顧念也開口問出自己心底的疑惑。

☆、（六）

“抱歉, 我一直在找你, 可是那麽多的世界我都忘了我們的過去, ”顧寰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她的脊背，澀澀地道。那些人, 是他又不是他, 他得慶幸自己和她在一起那麽多世, 又為那些存在腦海中的記憶感到酸澀。

這種近距離接觸的感覺在他的記憶裏感到遙遠。

“對不起，”他靠在她柔弱的肩膀上, 低聲道。

你才是傻瓜, 怎麽會是你說對不起呢,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顧念也回抱住他，心裏默默地想到。可是如果重來一次她還是會毫不留情地離開吧。所以她什麽都不能說, 也不能給他什麽承諾, 只能在這個脆弱的時空緊緊地抱住他。

“那喪屍病毒？！”顧念也神情緊張地揪著顧寰的袖子問道。

“沒有了，”顧寰嘆息道：“沒有什麽喪屍病毒了, 以後我們都會好好的，”最後要處理的就是那個博士留下來的爛攤子，那些實驗室地下不正常的困獸。

“嗯，”顧念也聽聞便放松下來, 全身心地靠在他的懷裏。其實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她知道自己應該堅強點獨立點，去慢慢實現自己的目的，可是只要顧寰出現以後, 那些堅強就會慢慢瓦解，他強大到讓她沒辦法不信任，沒辦法不去依賴他。好像只要有他在，她就不必害怕任何未知的風雨。

第二天顧念也坐著顧寰的車來到研究所時，驚掉了一大群人的下巴。

“念也，你和博士順路？”顧寰去實驗室後陸祁疑惑地問道，如果顧念也不說他永遠無法想到他的小學妹竟然和博士在一起了。

面前安心的眼神更像是一把利刃一樣逼問著她，顧念也微微一笑。

“我們住在一起啦，順路，唔，也可以說是順路，”顧念也笑著對陸祁說道，眼角瞥到安心淬了毒般的眼神，心內笑了笑。

“哎！”陸祁一握拳有些激動，面上帶著善意的祝福卻故作委屈地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怎麽都不見你和大家夥說？”畢竟安心在場，陸祁不能表現地和顧念也太過親近。哪怕安心不喜歡自己，自己也不能讓她有一點誤會，陸祁心內苦澀地想道。

顧念也笑笑，有些不好意思：“這工作歸工作，生活上的事還是要低調點嘛，”說著推了推陸祁：“快點去工作吧，不然博士可是會數落你的。”

陸祁呵呵笑了幾聲，適時打住了話頭轉身準備去工作，卻看到站在原地面色不豫的安心。

“安心？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陸祁走進了兩步細細看了看她的臉色。

“沒有，”安心半晌回了句，扭頭就走，也沒給陸祁一個好臉色。

“博士！”沒有上次的做賊心虛，安心十分理直氣壯地推開了實驗室的門。

顧寰皺著眉頭看向她。

即使被他的目光看到有些發怵，安心還是大著膽子問道：“博士您真的和顧念也在一起了？男女朋友關系？”

難得正眼看她一眼，顧寰鄭重地說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也會是我的妻子。”

“可你明明之前不是這麽說的！”安心發狠般地擡頭仰視著面前高大的男子。明明之前這個男人是那麽狠心地要讓全世界毀滅，現在卻來和她說感情，而且對象還是那個顧念也，那個差一點就要第一個成為試驗品的女人！

她怎麽能相信，又怎麽能甘心？

“我說什麽了？”對於安心這種女人，前世顧寰見過的太多，實在是不想多加理睬，索性厲聲道：“顧念也不是你能動的人，如果你敢有什麽動作的話，我之前和你說的可就是真的了。”

顧寰半威脅地說道，倘若他的女人出了什麽事，這個世界如何，他也都毫不在意了。

顧寰眼皮微掀，看了看怔住的安心，“你出去吧。”

安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顧寰剛剛的一番話嚇住了，竟然就轉頭往門口走去，身後顧寰的聲音像魔鬼的利爪一樣扼住了她的咽喉：“我希望下次你別再私自出現在實驗室了。”

安心走後，顧寰撥通了一家醫院的電話。

“是的，一些實驗動物需要運走免得產生病菌傳播。”

......

顧念也喚了幾次系統都沒有聽到應答，心裏難免有些惴惴不安。顧寰沒有和她解釋為什麽他會出現在每一個世界裏，也沒有說為什麽他會記得這一切，可她心裏隱隱覺得這和系統失去聯系有關。

幸好系統雖然走了，但是這一套的操作界面還是可以使用的。

“過陣子出去旅游怎麽樣？”顧寰環著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輕地問道。

“旅游？”顧念也輕聲疑惑地重覆道。

“對，你不是一直想出去走走嗎，”顧寰擁得更緊了些。

“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完了？”

“嗯，”顧寰把臉埋進她的發間，模糊不清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進耳朵：“處理好了，過幾天我們就離開。”

“好，”顧念也悶在他的懷裏，乖巧地回答。有他在，好像自己都不要操心。

三天後，前臺的阿胖匆匆地掛斷電話然後聯系研究所裏的工作人員。

“你們知道嗎，顧博士辭職了！”阿胖語不驚人死不休。

“什麽！”眾人皆是一楞，怎麽博士這麽毫無聲息地就辭職了？

“對啊對啊，”作為頭一個得知這個消息的人，阿胖顯得格外自得，咳嗽了一聲，看了看眾人一臉渴望的眼神，這才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說了出來。

“剛剛我的老舅打電話給我的，說博士要帶著未婚妻去度蜜月了！”

“啊！”阿胖的這句話引來眾人的一陣驚呼，人群最外圍本來神色緊張的安心此刻面色鐵青。

“博士的未婚妻不就是顧念也嗎？”

“是啊是啊，難怪她這幾天都沒有來上班，我還以為是怎麽回事呢！”

幾個女人圍在一起嘰嘰喳喳，驚訝之餘，語氣裏掩不住的羨慕。

“要說這顧念也還真不知道走了什麽運，平時話不多的樣子，這什麽時候勾搭上了博士？”

“博士雖然話不多，但是論長相論氣質，”一個女同事在周圍幾個男同事身上掃了一眼嘆了口氣：“可是我們整個研究所的顏值擔當啊！”

“我老舅說博士把研究所托付給了他的一個同學，是一個醫生，應該不久就會給我們通知了。”

“哇，博士的同學，不知道是不是和博士一樣帥呢！”一個女同事忍不住欣喜地期盼道。

“這我可幫你提前問清楚了，人家那醫生早就結婚了哈哈哈！”阿胖笑個不停。

一群人說說笑笑不停，本來和顧寰也就沒有多少交集，只不過是上下級的關系，自然沒有多少舍不得，話語間滿是對未來領導的期待。

安心冷眼看著鬧哄哄的眾人，轉身離開，一直站在她對面的陸祁自然註意到了安心的反常舉動，隨即撥開重重的人群，追了上去。

“安心，安心你怎麽了？”陸祁雙眸擔憂地看向她。

安心看了看面前男子不似作假的關心，淡漠地問道：“陸祁，顧念也離開你早就知道了？”

陸祁茫然地搖搖頭，“我也是剛剛知道，之前只是說家裏有事。”

“呵，”安心嘴角帶著嘲諷的笑：“你們不是最親密的學長學妹嗎，怎麽，你的學妹走了連聲招呼都不和你打嗎？”

“還真是你的好學妹呢！”

陸祁被她的這話說得心頭堵塞。

“陸祁，你還真是沒用啊，在顧念也面前獻殷勤那麽久，人家給過你一個正眼嗎，當了這麽久的備胎我看你還挺驕傲的！”安心言語毒辣，說出的一字一句化作利刃，戳傷了陸祁一顆火熱的心。

“你就是這麽想我的？”良久，陸祁動了動麻木的腿腳走了兩步，不甘心地問道，安心諷刺地對他翻了個白眼。

仿佛收到了什麽打擊萬念俱灰又好像是放下了什麽似的，陸祁沒再說什麽，拖著沈重的步伐離開了。

背後的議論聲卻讓安心蹙起了眉。

“要說這陸祁可算是咱們這裏除了博士長得最好看的人了，人品好，顏值高，最重要的還是單身！”

“得了吧，你可別往他身邊湊，”一個女同事壓低了聲音道：“人家心裏可是滿滿當當裝著的都是他的心上人，顧念也還是安心，誰也搞不懂，要我說啊，這種男人要麽就是偽癡情要麽就是花心，你還是離他有多遠就多遠吧！”

“不會吧！”幾個女同事驚呼道，顯然已經相信了這番話。

安心聽了個大概，回想起剛剛陸祁的舉動，心裏有些許震撼，但是很快就湮滅不見，轉身安安靜靜回了辦公室。

“我們就這樣離開了？”美好生活來得猝不及防，顧念也有些不敢相信。

飛機已經起飛，顧寰伸手取下耳塞，貼近她的面頰，輕聲道：“嗯，”然後又補充道：“以後只有我和你，”眼底是顯然易見的笑意。

顧念也深深地看他一眼，“以後也包括下輩子，下下輩子嗎？”語氣裏的期盼和不舍只化作這久久的凝望。

“當然，”顧寰撫著她的半邊臉頰，堅定地回望他，墨色的瞳孔中只有她：“一定要等我。”

顧念也沈默著靠近他的懷裏，無聲地點了點頭。下輩子，下下輩子，她會一直等著他，唯有這樣，方不負他的一腔情深。

☆、歸來

“恭喜宿主通過九次人物, 積分獎勵總計為2880.請在消息欄內查收, ”似曾相識的機器音響起, 顧念也才發現自己又來到了死而覆生時的置換空間。

此刻自己面前的就是當初的008號系統。

“系統，我的系統呢？”顧念也沒有忙著查收那些幾分, 而是問起了系統的下落。上一世, 她再也沒有聯系到系統, 安安穩穩的平靜生活，在想起下落不明的系統時, 會有不安和擔憂。

“系統漏洞, 正在修覆中。”依然是沒有任何感情的刻板回答。顧念也點點頭, 知道了系統的處境也就放下了懸著的心, 幸好，系統沒有被銷毀。

“我可以......和它說幾句話嗎？”顧念也試探著問道。

“不可以, ”008號提醒道：“按照規定, 你應該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我可以回去了！”偌大的空間裏顧念也高興地直跳腳。

“請選擇兌換時間：兩年前、一年前、三年前。”

顧念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兩年前。經歷過生死才知道時間的寶貴，她想回到過去, 想和父親相處多些時候，想修正人生的那些錯誤和不懂事。

“兌換時間：兩年前

兌換對象：顧念也

倒數十秒後開始置換。”

再睜開眼，動了動幹澀的眼珠，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房間讓她一瞬間不知作何反應, 激動有之, 欣喜有之。

“囡囡，起來了嗎？”門外慈祥的男中音傳了過來，伴隨著輕柔的敲門聲, 顧念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快速地擦幹眼淚，顧念也高聲道：“爸，進來吧！”

征得女兒的同意顧父方才推門入內，一雙眼睛帶著慈愛的笑意看向坐在床上的顧念也。

“囡囡，你躲在家裏也沒有用，快起來和爸爸一起到公司去，”顧父拍了拍被子，商量著說道。

聞言，顧念也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上一世，就是因為她對管理公司不感興趣，就是因為她沒有聽從父親的話，意氣用事，錯付真心，才讓那些噩夢輪番上演。

顧父卻以為她還是不願意，嘆了口氣，沈重道：“爸爸也不想逼你做不喜歡的事情，但是爸爸不能保護你一輩子啊囡囡，以後這公司是你的，只有看著你慢慢成長，爸爸以後就算走了也能走得安心點。”

“爸！”親眼看著親人離去的顧念也格外忌諱父親提起這個字眼，忙出口阻攔，抱著顧父的手臂，穩定了自己的情緒才笑著道：“爸，我會去公司的，因為我要努力長大，變強，才能保護好您啊！”保護好您，保護好公司！

“好好好！”顧父伸手鼓勵地拍了拍女兒的手背，笑意染上了眼角紋路。

與程浩揚不期而遇，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所以她能夠坦然應對那一瞬間的詫異。

“念也？！”中午下班休息的時候，電梯門剛剛打開，顧念也就看到了電梯外穿著筆挺的深藍色西裝的程浩揚，打著紅色的領帶，一如既往得風騷得礙眼，可惜那個時候她卻把這當成了一份特別。

顧念也秀眉輕挑，驚訝的表情信手拈來，這對於穿梭了好幾個時空的她來說早已不是什麽難事。

“好巧啊，程浩揚，”詫異過之後，顧念也平靜地打了聲招呼。程浩揚確是一楞，快步走進電梯裏。

“念也，你怎麽會在這裏？”程浩揚問道。

“這公司是我爸開的，我在這裏工作不是很正常嗎！”顧念也毫不避諱地燦爛地笑著說道。

程浩揚不著痕跡地把有些泛舊的單肩包往後挪了挪，驚訝道：“我在這裏工作快一年了，從來沒有看到過你啊？”

“我剛來沒多久，”看著電梯上的數字慢慢變小，顧念也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我先去吃飯了，拜拜，”顧念也掏出手機，佯裝和他告別，程浩揚卻擋在了她的面前。

“我們同學一場也算是好久不見，中午我請你吃飯吧，我知道附近有家餐廳味道不錯，不知道你有沒有空賞臉呢？”

“好啊，”顧念也當然不會拒絕，不吃白不吃，雖說她家有錢，但是能為爸爸剩下一頓飯錢，何樂而不為呢？到時候把錢捐給需要救助的人，就當幫這個渣男下輩子積德了。

“這些菜你一定會喜歡的，”程浩揚拿著菜單一邊想一邊點了幾個菜，然後把菜單交給了服務生。

所以還真是霸道？呵呵，這個只適合言情總裁文的套路用在這種人身上太不合適，顧念也在心裏腹誹道。

“對了念也，以前怎麽沒聽你聽到過盛宏公司是你家的產業？”兩人幹坐著沒有話說，程浩揚撿了一個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問道。

“你也沒有問過我啊，況且你知道的，我一直對我們的專業不感興趣，”顧念也懨懨地喝了口水，低頭的瞬間看到了對方眼裏一閃而過的精光。

其實不怪她拿她爸的公司來誘惑他吧，如果他沒有骯臟的心思，她所說的也不過是白開水般的事情罷了。

重來一世，她倒要看看這個程浩揚究竟還要怎麽騙她。

“說的也是，”程浩揚一笑，右邊臉頰一個深深的酒窩便顯露出來，若不是識破了他的真面目，這幅樣子，的確招人好感。

“現在都長大了，想想以前大學的時候我們多麽無憂無慮，青春肆意。”

現在是追憶似水流年？

顧念也笑得溫雅，眉目間一派從容，反讓程浩揚琢磨不透了。

餐廳格調不錯，顧念也看了幾眼周圍幾桌坐著的明顯處於熱戀期間的情侶，笑了笑，然後不知想到了什麽，神色又暗了下來。

“念也，你...現在怎麽樣？”程浩揚握著手裏的玻璃杯，關切地詢問道，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得體的試探。

“還不錯，”顧念也嘗了口沙拉，敷衍著說道。

程浩揚笑著點頭，欣慰地說道：“那就好。”

那就好？好什麽呢？

對於程浩揚，顧念也沒有半點想要交談的意圖，示意一頓飯下來另個人的對話少得可憐。

“今天能遇到我真的是太高興了，”兩個人走出餐廳時，程浩揚連著在顧念也耳邊殷勤地說了好幾遍。

“不如晚上再一起出去吃飯吧，老朋友好久沒見了想和你多說幾句，”程浩揚坦坦蕩蕩地以朋友的名義邀請道。

顧念也下意識地蹙眉，沒有立即答應，反倒是程浩揚想到什麽似的，有些尷尬：“你看我這高興的，晚上念也是要和男朋友約會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了。”理解體諒的眼神裏有著難以忽略的黯然、苦澀，顧念也一眼就看了出來。

還有深刻的試探。

“沒有呢，我還沒有男朋友，”顧念也適時開口解釋，這解釋像是對程浩然拋出的橄欖枝，又像是無聲的誘惑。

“那...那晚上？”程浩揚先是一楞，繼而狂喜地問。

“下班的時候公司樓下見吧，我現在還有事，先走了，”微笑著應了下來，顧念也並沒有和程浩揚一起回公司。

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突然之間覺得沒有意思，滿身疲憊。

顧寰，怎麽辦，才第一天，就已經開始想你了，你呢，有沒有想我，會不會來找我？

下班之後，顧念也特地在辦公室裏磨蹭了半個小時，期間程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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