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瑤躺在地上劇烈的喘息著，不過眨眼間的事情，她縱身從門縫裏躍出來的時候，瞧見了顧小乙的表情。她突然就有些迷糊，分不清現實與虛空的區別。

那笑，不是顧小乙！顧小乙笑起來嘴角往一邊輕扯，看起來沒個正形，痞痞的。

而那樣溫柔的目光，那樣溫和的笑容，那時隔五年不曾入夢的人，怎麽突然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一陣疾風襲來，鐺的一聲是鐵鍬落在水泥地上的聲音。季瑤有些後怕，好在她偏頭躲過了，否則她的頭顱只怕要與身體分家了。

逃出來的人大多一出了密室，就一窩蜂的散了，那個被擠出來的守衛見裏頭有人擋著不讓關門，所有的怒氣都撒在了顧小乙的身上，所有的子彈都招呼在了他的身上。

以至於季瑤跑出來的時候，他只能隨手抄起一把鐵鍬作為武器。

季瑤一心都想著在門另外一邊躺在血泊裏的顧小乙，所以也顧不得腳上的傷，打起來一副不要命的樣子，一手拿著鞭子，胡亂的甩著，一手拿著匕首。

都說兵器一寸長一寸強，守衛拿的是鐵鍬，季瑤進不了身，一時處於僵持的狀態。

季瑤心裏跟火燒一般，咬著牙就沖著守衛沖了過去，鐵鍬狠狠的拍在了她的背上，嘴裏有腥甜的味道彌漫。

季瑤的鞭子抽在那人拿鐵鍬的手腕上，哐當一聲鐵鍬落地，季瑤用腳將鐵鍬踢遠了些，手裏的水果刀抵在那人的脖子上。

一記手刀，那人暈倒在地，季瑤不放心又找了繩子將那人捆了。只是手卻不住的發抖，心裏念著，顧小乙，你可千萬不要死啊。顧小乙，你堅持住！

門被打開的時候，顧小乙的嘴角有鮮紅的血，衣服也被浸成了血色。

季瑤走過去，將他抱在懷裏，手輕輕的拍在他的臉頰，“顧小乙，你醒醒啊。”

喊著喊著眼睛就模糊了。

顧小乙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就這麽盯著季瑤脫口而出，“瑤瑤，別哭！”然後又伸手想要替季瑤擦眼淚，但是手臂擡到半路就又無力的垂了下去。

季瑤的腦子裏轟然就炸開了，一把抓住顧小乙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囁嚅著喊，“顧全，你不要死啊。沒有你我不行的，我不行的。”

顧小乙看著她，就這麽看著她，仿佛怎麽看也不夠似的。

昏迷前低聲的對季瑤說，“小心，小心……”

…………

顧小乙再次醒來的時候，是一個星期之後，擡眼是白色的天花板，口鼻間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記得他死死的抵著門，沖著季瑤大喊，喊她快點。

然後，似乎……

他不大清楚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自己為什麽又會在醫院裏，他不是中槍了嗎？

又模糊記得季瑤抱著她哭的歇斯底裏，有冰涼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臉上。

季瑤坐在旁邊正低頭削著蘋果，長長的發遮住了半張臉，神情專註，長長的睫毛不停的顫動著。

顧小乙突然就覺得這次大難不死，也算是值了。這樣的季瑤真他媽美翻了。

顧小乙想要笑，誰知還沒笑就咳嗽起來，一咳就全身疼的厲害，像是被大卡車從身上壓過去一樣。

季瑤小心的替他順著胸口，埋怨顧小乙，“都傷成這樣了，有什麽樂的。”

“我怎麽在這裏？”顧小乙氣息勻了之後問出了自己心裏的疑問。

顧小乙又或者說是顧全，暈倒在他懷裏的時候，季瑤差點就奔潰了，淚眼模糊的從五花大綁的守衛的口袋裏掏出電話，手指顫抖著厲害，110，120兩個號碼按了幾次才撥通，嘴裏念著，接電話啊，快接電話啊。

說來也得感謝網絡科技的發展，電話那頭問季瑤地址的時候，季瑤懵了，只說是個郊外的屠宰場。好在警察那邊有衛星定位，基本可以確定季瑤的位置。

嗚哇嗚哇的救護車聲音傳來，季瑤從未覺得如此的動聽。

到處都是人，有穿制服的警察，穿白大衣的醫生，以及舉著長槍短炮的媒體記者，季瑤什麽都看不見，也聽不見，她似乎覺得有人在跟她說話，但她只茫然的看著他們，然後跟著顧小乙上了救護車。

季瑤自己也受傷了，腳踝腫的跟饅頭似的，來做筆錄的是個中年的警察和一個年輕的女警官。

季瑤說的基本都是實話，略微有些調整罷了。同樣在火車站等車，然後和圓臉女孩一同被拐帶去了六樓的基地。然後幾人設計出逃，只有圓臉女孩逃了出去，她和顧小乙被送到了屠宰場，接下來的事自然就不費神了。

警察那邊一核對，果然前幾天有個圓臉女孩神色恍惚的沖進了警察局裏，哭著讓他們救人。

年輕的女警官看著季瑤渾身的傷，忍不住抹眼淚，到底都是女人，在那樣的情況下，得受多少的屈辱啊。看向季瑤的眼神不由就多了幾分同情。

女警官再次來的時候，將季瑤的背包拿了過來。季瑤忙不疊的道謝，又問，“他們抓到了嗎？”

女警官也知道破案的相關問題是不能透露給別人的，但是一想到季瑤的遭遇，也就沒忍住，“順著你提供的線索，倒是破了一整條利益鏈，但是估計這個是團體犯罪，想要連根拔起只怕是困難。”

季瑤輕輕的“嗯”了一聲，女警官見她興致不高，問了些話就起身告辭。

顧小乙看著季瑤出神，末了又邀似的問，“我這次表現的怎麽樣？”

季瑤含淚點頭，“很好！很男人，夠man！”

“man”這個詞顧小乙其實也不知道啥意思，但是用猜的也知道，那肯定是好話。

顧小乙心裏甜絲絲的，又想起從前看的美國大片《史密斯夫婦》，裏面男女主那叫一個牛叉。

他跟季瑤這回破了這麽大的案子，也算得上是C國版的史密斯搭檔。其實他原本也想說是夫婦得，但是一想自己這還表白啥的，算不得夫婦，再者要是讓季瑤知道他是如此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只怕是逃不過一陣打的。

季瑤也解釋不清楚，中了那麽多槍，顧小乙哪裏來的力氣抵著門等她安全通過？也不清楚那樣不屬於顧小乙的笑哪裏來的？更不清楚顧小乙還是顧小乙嗎？

她忍不住四下看了看，似乎冥冥之中顧全還在，一如五年前一樣保護著她。

顧小乙看著哭的不能自已的季瑤，忍不住想，老子還沒死呢？咋哭的這麽傷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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