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謝朝起得比333早, 見他還在睡著，就沒有打擾他，小心翼翼洗漱去吃了個早餐, 順便帶了點回來。

333應了一聲，他看著謝朝, 又想起了夢裏那些糟心事，深深嘆了口氣。

“我覺得主系統坑了我。”333坐起身來，揉了揉有些泛疼的眉心，低聲道；“這些高級世界的獎勵本該屬於你, 結果全發給我了。”

“什麽？”謝朝一時間有些沒聽明白。

333攤開手無奈道：“以前001告訴過我，等到了高級世界，就會找到一些想要得到的東西, 這些東西我的確是看到了，不過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想要這些。”

謝朝看著333好一會兒, 輕聲問道：“是我和江耀？你又夢到了？”

“嗯。”333穿著浴袍, 他靠在了床上, 微微曲起腿，笑道：“看到了。”

他不僅看到了, 而且看得很仔細, 想不看都不行，整個系統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了, 至少從他有意識以來, 從未這樣無助過。

“其實, 我在上個世界裏, 遇到了……布娃娃。”謝朝忽然笑了一聲, 他看向333, 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他見面就叫我什麽嗎？”

“什麽？”333問道。

“謝朝。”謝朝說道：“你告訴他的嗎？001, 也叫作謝朝？和我長得一樣？我去見他的時候，用的可不是顧翊的長相了。”

333擡眸看著謝朝，兩人四目相對，好一會兒之後，他才不自然地偏開了目光，搖頭道：“我沒說過，他知道我叫001朝哥，但是絕對不知道001的本名是謝朝，更沒有見過001的容貌，因為……就連我，都沒有看到過。”

謝朝微微皺了下眉頭，似乎還是有些不太理解。

“應該屬於主系統的設置問題了。”333說道：“沒想到，這布娃娃比我知道的還多……可能……”

“因為當時001在書房和房間都放了東西，它看到了。”謝朝靠在窗戶旁邊，雖然這張臉是徐白的，但是這副神情卻是333極為熟悉的，他聽到謝朝說：“這幾天，我想了很久……”

陽光照在了謝朝的臉上，他的臉色略有些蒼白，仿佛只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我沒見過你真正的模樣，你沒見過001真正的模樣；你說001給你取名為阿耀，而001他的本名，叫做謝朝；你說他是第一個被重組的系統，你是第二個……還有那張照片，日記本，以及滿信封的名字……”

他每說一個字，其實都會觀察著333的神情變化，直到最後，才緩聲道：“所以，巧合太多，就不算是巧合了，是嗎？現在就只需要證明我到底是不是001……退一萬步來說，如果我真是001，可我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系統，也許，我忘了一些事情。”

333安安靜靜聽著謝朝說完，而後才起身道：“朝哥，你要怎麽證明？”

“不知道，再想想吧……”謝朝笑了一聲：“但是無論我是不是001，333，我永遠只會愛江耀。”

這刀子被捅多了，就會習慣了，連疼也感覺不到，333應了一聲，低聲道：“我知道了……”

兩人再次出門的時候，333跟在謝朝身後，他道：“朝哥，現在要去哪裏？”

“去墓地。”謝朝看了眼外面的太陽，天氣是真的不錯，墓地旁邊就有花店，他買了一束花之後，就往墓地走去了，這次，他沒有再用徐白的樣子了。

既然楚非已經知道徐白死了，那就不需要再用徐白的模樣。

果然他到了那裏的時候，楚非已經在了，林涼在墓園的入口處等著，謝朝經過他身邊時，他下意識的看了眼，旁邊的司機問道：“林總，是看到熟人了嗎？”

林涼這才將目光收了回來，他重重吸了口手中的煙，而後笑道：“不是，就是剛才走過去的那人，長得可真俊，原本我以為徐白這種已經是極品了，沒想到這個更有意思。”

他只能慶幸自己這話沒被謝朝聽到。

當然，也得慶幸333現在已經有了身體，無法繼續全方位監聽他們的對話，否則今晚他指不定就要在墓園安家了。

“徐白……”楚非半蹲下身子，看著這個小塊的墓碑，臉色發青：“不可能，怎麽可能……我們才見過的，我去接你的，不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謝朝的聲音從楚非的身後響起，他走過去，將懷裏的花放在了地上，，目光下睨，落在了楚非的身上：“不是你說的嗎，徐白在這個城市裏舉目無親，就算是死了，說不定也就是一塊小墓碑草草埋葬，連個葬禮都沒有，楚總高明啊，雖然沒有看到，當時字字句句沒有半點差錯，厲害，不愧是能把別人當玩物，騙了多年的人。”

楚非的臉色驟然陰沈了下來，他看著面前這人，不善道：“你是誰？”

“應該說，楚先生猜猜，我怎麽知道的這麽多。”謝朝面上帶笑，可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

楚非聞言微微一楞，面前這人所說的話，的確是出自他口，但是他也只是對一個人說過，楚非驟然想起那日在出租房裏，他拉著“徐白”說的那番話，臉色蒼白了下來。

“看來楚先生是已經想起來了。”謝朝對於楚非的反應並不意外，人，大多數都是這樣，得到的時候不珍惜，失去了卻又開始後悔：“林總生日那天，楚先生打電話給了徐白，您說您自己胃疼，騙他趕過去，結果卻出了這事，你疼了，療養院伺候著，有人惦記著，他死了，小小墓碑一個，連葬禮都沒有。”

這墓碑是真的小，而且又破舊，甚至這個墓園都很差，而他的徐白就縮瑟在這邊邊角角的角落裏，躺在墓碑下面，不見天日。

“他死的時候，沒人去告訴他的爺爺奶奶，老爺子是因為摘了土豆，想要給他寄快遞，路上遇到了大雨和滑坡，結果去世了，至於他的奶奶……”謝朝問道：“他本來，不用死的，本來……該死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之前……在出租房裏的是人是你。”楚非微微顫聲，他咬著牙道：“你是誰？”

“不知道，反正不能算是人。”謝朝笑了一聲：“他這一輩子，本身就夠不幸了，徐白原本以為，你是他轉變命運的開始，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你才是把他送上死路的人，楚非，什麽仇什麽怨啊，值得你這麽做，還是說，在你眼裏，他的命……比草還不如？”

楚非張了張口，他的呼吸都在發顫。

“我也就是來給他送一束花的，等會就要走了，至於徐白，我想你如果還有半點良心，就別出現在他的面前了，對於他而言，你就是禍根，痛苦的來源。”謝朝甚至都不願多看楚非幾眼，眼角餘光瞥視到楚非雙手顫抖地摸著墓碑，而墓碑上連徐白的一張照片都沒有，他低聲哽咽道：“假的，不會的，怎麽可能呢……他們騙我，假的……徐白，你別跟我開這個玩笑，這個不行。”

林涼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一直沒看到楚非，這才推開車門，下車走進了墓園，他知道徐白葬在這裏，但是從未來過，這還是第一次來，這墓園是真的破舊，又小又臟亂，落葉到處都是也沒人打掃，有的墓碑甚至都已經有了裂縫。

整個墓園裏只有楚非一個人，他走上去，正準備說些什麽，卻看到楚非滿臉的眼淚，頓時楞在了原地，結巴了一下：“你……你怎麽哭了？”

楚非是什麽樣的性格，作為發小的林涼不可能不知道，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加無法理解楚非怎麽會哭。

這樣一個人，怎麽哭成了這個樣子？

“徐白沒死。”楚非咬著牙道：“他肯定在跟我生氣的，他不能死，他……他他媽的不能死！”

“你冷靜一點。”林涼摁住了楚非的肩膀，強行讓他看著徐白的墓碑：“他已經死了，人都葬在了這裏，懂不懂？”

“這裏怎麽能是他……這怎麽能是他呢……”楚非搭在墓碑上的手無力垂下，撐著身子道：“怎麽會是他……”

“我聽說，那天你喝多了，打電話給他，然後他就來了，結果……”林涼嘆了口氣：“人皆有命，這也是沒辦法的時期，更何況你自己不也說了嗎，你沒認真的，既然沒認真，你現在哭什麽，你要是真的認真了……那也沒用，這個東西又不像是別的玩意，咱們能憑著家裏拿到手，生死這件事情啊，除了看開點，沒別的辦法了。”

林涼說的輕松，可楚非他就是看不開。

“我沒對他真的好過，他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總是一生氣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挨罵最多的就是他，每次他都忍著，從未對我強硬過，唯獨那天你訂婚，他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東西，然後我就爭吵起來，誰也不願意讓步。”楚非聲音嘶啞，他低著頭道：“我罵了他，還強迫了他，我其實聽到他問我，他算什麽，我就是沒有回答，我其實知道自己錯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我不應該這麽對他的，我應該對他好一點，我要是對他好一點，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你清醒點行不行？”林涼說道。

“我清醒不了！”楚非重重喘息，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眼中含著淚水：“我沒有徐白了……我看不到他了……”

即便楚非再不願意承認，他也不得不面對現實，徐白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還有更新，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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