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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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沒說什麽啊。”
江黎九還想裝傻，但英姐可不是好糊弄的，早就從喬心晴那裏套出了七七八八。
她只是想不通，哪有人上趕著給自己找情敵的？是覺得自己這個蔣太太當得太穩，沒有挑戰性嗎？
江黎九這才知道喬心晴在船上都做了什麽，頓覺無語。
“咳，其實我這麽做是另有深意啊！”
江黎九把冬冬偷聽到的內容覆述給蔣詩英，又借了他的腦洞振振有詞，“我這不是為了釣魚執法，引蛇出洞，想看看她還有什麽後招嘛，萬一能幫咱倆換回來呢？”
蔣詩英半信半疑，“她做夢夢到自己嫁給誠嶼了？”旋即冷哼，“我看她是白日做夢，癡心妄想！”
江黎九小聲嘀咕：“不光嫁了，人家還三年抱倆，給你生個大胖孫子呢……”
“那我也不稀罕。”蔣詩英嫌棄地撇撇嘴角，“我又沒有當老媽子的愛好。”
她是想抱孫子玩，那也得看孩子是誰生的。
“算了，懶得聽她胡說八道。”蔣詩英瞄了一眼對面裹著浴巾瑟瑟發抖，還一臉幽怨的喬心晴，又問：“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麽做，沒有被我打亂計劃吧？”
“您的反應恰在情理之中。”江黎九聳聳肩，“有人突然出現，口口聲聲說要搶你老公，正常人都會發火的。”
蔣詩英反問：“是嗎？”
可她怎麽覺得小江就不太“正常”呢？
真是越來越搞不明白她在想什麽了。
結束外景錄制後，回到婆媳小屋，江黎九就收到了一封請柬。
是葉儀讓人送來的，邀請二人明晚去參加她的五十歲生日宴。
“神經病，誰要去給她過生日啊？”
蔣詩英擡手就要把請柬撕碎，卻被江黎九攔下，“等等。”
“還等什麽，你不會真的要去給她過生日吧？”蔣詩英翻了個白眼，“她這分明是在挑釁我！”
“誰挑釁誰還說不定呢。”江黎九笑得神秘，“您就不想送給她一份終生難忘的生日禮物？”
她湊近蔣詩英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後者的眼睛咻地亮了，“真的，還有這種事？”
江黎九點頭，“她一心想要離開那個家，肯定會答應的。”
蔣詩英摸著下巴沈思：“陳宛言……我以前倒是小看她了。”
“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總是能豁出一切的。”江黎九感慨了一句，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淡了幾分。
蔣詩英沒註意到她神色的變化，只是一錘定音，“好，那我們明天就去給葉儀過生日，順便送她一份大禮！”
翌日下午，萬豪酒店十八樓宴會廳。
今年是葉儀的五十整壽，再加上她前陣子被帶走調查，為了去晦氣，所以整個宴會廳布置得格外奢華夢幻。
離宴會開始還有幾個小時，葉儀親自核對流程，務必要做到盡善盡美。
“走廊上的花籃怎麽歪了？叫幾個人過去整理一下。”
孟躍平從外面進來，走到葉儀身邊，“媽，累不累，要不要歇會兒？”
“我不累。”葉儀搖頭，又突然想到了什麽，拉著兒子到另一邊小聲詢問：“那邊有消息了嗎？”
孟躍平點頭，“我上午打電話問過了，蔣詩英說她一定來。”
“那就好。”葉儀冷哼，“我要讓她親眼看到，我有老公有兒子，五十生日過得風風光光，她休想再來害我！”
頓了頓，她又道：“宛言臉上的傷還沒好，今天就別讓她露面了，免得讓人誤會。”
孟躍平嗯了一聲。
葉儀皺了下眉，沒好氣地指責兒子：“你下手也太沒輕重了，萬一讓媒體拍到，又要亂寫一通。”
“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後一定註意。”孟躍平被她嘮叨煩了，趕緊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
傍晚時分，接到請柬的賓客陸續到場，既有孟家在生意場上的合作夥伴，也有葉儀這麽多年在圈內積攢下的人脈，可謂星光璀璨，聲勢浩大。
那些之前一出事就忙不疊和葉儀撇清關系的藝人，如今見她“洗白”又搭上了慈善總會李主席的路子，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言笑晏晏地送上禮物，堪稱變臉高手。
葉儀對圈裏的塑料情誼心知肚明，可花花轎子人擡人，她也需要這份虛假的人氣幫助自己重回娛樂圈，繼續做日薪百萬的“人上人”。
直到秦姝被家中晚輩推著輪椅過來，她立馬小跑上前迎接，“幹媽！”
葉儀半蹲在輪椅前，拉著秦姝的手佯作委屈：“我還以為您生我的氣，不會再見我了……”
“事情不是都查清楚了嗎，只要你沒做虧心事就行。”秦姝仿佛話裏有話地敲打了她兩句，緊接著就向左右張望，“蔣詩英呢，你不是說她今晚也會來嗎？”
葉儀哽住，所以秦姝今天是沖著蔣詩英來的？
她壓下心頭不快，笑道：“她應該馬上就到，我先陪您進去。”
說完就接過輪椅，親自推著秦姝入場。
秦姝在圈裏的分量不輕，她今天能來給葉儀這個幹女兒鎮場子，也算是變相表明了態度，許多圈內人紛紛上前打招呼，對葉儀也是越發熱情。
葉儀此時終於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正要擺足姿態講兩句，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蔣詩英來了！”
唰地一下，人群瞬間消失了一半，都奔著門口的方向去了。
葉儀：“……”
蔣詩英今天穿了一襲勃艮第紅晚禮裙，方形領口露出完美鎖骨，魚尾裙擺勾勒出絕美曲線，微卷的長發慵懶，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天然的風情。
葉儀看清她一身裝扮，更是氣紅了眼。
她請蔣詩英來是為了炫耀，可不是讓她來搶風頭的！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殘酷，有蔣詩英出現的地方，周圍一切都會淪為黯淡的陪襯。
某位圈內成名多年的大導演，閱美無數，見到蔣詩英還是忍不住讚嘆：“蔣老師退圈太早了，簡直是整個電影界的損失啊。”
他一把握住蔣詩英的手，“給我一個合作的機會吧，你想演什麽角色都可以！”
蔣詩英眉頭微蹙，不動聲色地抽出手，紅唇勾起曼妙的弧度，“希望能有機會。”
轉過頭就在心裏罵了一聲呸。
——看你今晚還能不能走出這扇門吧！
江黎九陪在她身側——好巧不巧，今天又是交換日，二人不必再費心演戲，湊近英姐耳邊低語：“他就是陳宛言說的那個杜導？”
“嗯。”蔣詩英趁人不註意，又把手背在身後擦了好幾下。
她嫌惡心。
“不氣不氣，他的好日子快到頭了。”江黎九安慰了兩句，一擡頭就見葉儀推著秦姝過來。
葉儀打量著蔣詩英這一身，勉強收起臉上的嫉恨，堆起笑臉，“詩英，你今天打扮這麽隆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過生日呢。”
“隆重嗎？我只是隨便找了條裙子穿啊。”
蔣詩英擡手隨意地撩了下頭發，笑得明艷，“哎，我也沒有辦法，誰讓我是天生的衣架子呢。”
葉儀氣得直磨牙，又礙於秦姝在場，不好發作。
“小蔣今天這身不錯，很襯你。”
秦姝破天荒地開口誇了蔣詩英，說完還有點不自在，連忙轉移話題，“你那個基金會，最近有什麽安排嗎？”
蔣詩英笑意微斂，語氣正經了幾分，“下周會派人去西南山區督建幾所新學校。”
秦姝點頭稱好，又叮囑葉儀，“你那個基金會就不如小蔣的，選的人手不行，心思不正，以後你多跟小蔣學學，別再被人蒙了。”
葉儀：“……行。”
為了不讓秦姝說出更多不中聽的，她趕緊推著輪椅轉了個方向，“幹媽，我帶您去主桌上坐。”
結果秦姝卻說：“小蔣也一起來吧，我還有事想問你。”
葉儀臉上徹底掛不住了，她過生日，請蔣詩英坐主桌，憑什麽啊？
幸好蔣詩英主動拒絕了，擺擺手道：“秦老師快去吧，我帶著小江隨便找個地方坐就行了。”
葉儀松了口氣，又瞄了蔣詩英一眼，算她識相！
她推著秦姝還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直播間的觀眾晚上好啊，我今天來參加葉儀的生日宴會……”
葉儀猛地回頭，就見蔣詩英不知何時舉起了自拍桿，正在直播。
葉儀：！
“你在幹什麽？”葉儀一個箭步沖上去，本能地就想打掉蔣詩英的手機。
蔣詩英眼疾手快，迅速將鏡頭對準她，“快看，壽星來給大家打招呼了！”
葉儀表情扭曲，硬生生擠出個笑臉，擡起的手沖著鏡頭揮了兩下，“大，大家好啊……”
葉儀和蔣詩英同時出現在屏幕前。
【嘖，我算是明白什麽叫同框即碾壓了】
【英姐就是合影殺手！】
【啊姐姐今天這條紅裙子太美了太美了！殺了我給您助個興吧！】
無數彈幕飛快閃過，全都是瘋狂讚美蔣詩英的，而真正的壽星葉儀無人在意。
葉儀：……
她好好過個生日，居然還被人艷壓了？！
“詩英，你怎麽還開直播了啊？”葉儀咬著牙問出這句話，想要暗示蔣詩英關掉直播間。
蔣詩英不為所動，對著鏡頭眨了下眼，才回頭對她懶懶道：“我可不像你這麽閑，我是有工作的人。”
《婆媳》要求嘉賓每天晚上直播，她今晚出門來給葉儀過生日，當然也要直播周圍的一切了。
前嘉賓葉儀：……
她本來也有工作，還不都是被蔣詩英攪黃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溫婉女神人設，笑道：“行，那你播吧，我先去招待其他朋友了。”
蔣詩英頭也不擡地擺手，“嗯嗯你快走吧，別擋著我鏡頭。”
打發走了葉儀，蔣詩英和江黎九找了角落裏的一張空桌坐下。
這個位置角度很好，靠近門口，又能一覽無餘地拍到最前面的高臺，還不會被其他桌的客人擋住視線。
蔣詩英把手機放在面前，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直播間觀眾閑聊。
江黎九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了，沖蔣詩英點了下頭，悄無聲息地離開宴會廳。
出門右轉，一直走到走廊盡頭最左邊的洗手間。
門打開，她和裏面戴著口罩的年輕女人四目相對。
“怎麽是你？蔣老師呢？”
女人摘下口罩，正是被葉儀勒令不要出現的陳宛言。
她臉上的淤青還未消散，鼻梁貼著紗布，沒有化妝，越發顯得眼下烏青憔悴。
江黎九對她友善地笑了下，“英姐不方便出來，就讓我來問問——你準備好了嗎？”
陳宛言臉上帶了幾分踟躕，“我，我不知道……我們這樣做，真的有用嗎？”
“可今天就是我們最好的機會。”江黎九突然抓住她的手，眼神堅定，“你不是想帶著帆帆離開孟家嗎？難道你想讓他在這樣的家庭裏長大？”
提起兒子，陳宛言搖擺不定的心終於安定下來，她咬著嘴唇，重重點頭，“你說得對……為了帆帆，為了那些無辜的女孩，我一定要站出來揭發他們。”
江黎九松了口氣，“嗯，只要你敢站出來，後續的一切交給我們，放心吧。”
陳宛言感激地看著她，“小江，對不起，我以前……”
“嗐，都過去了。”江黎九打住她的道歉，又俏皮地眨眨眼睛，“這些話你已經說過了。”
“啊？我什麽時候……”
陳宛言還一頭霧水，江黎九已經往後退了幾步，“好了，一會兒等我消息！”
說完，她就拎起月白色的裙擺，像一只歸家的小鹿般輕盈地跑開了。
陳宛言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腦中展望著以後和帆帆的美好生活，慢慢握住了拳。
江黎九回到宴會廳，在桌下沖蔣詩英比了個ok的手勢。
蔣詩英臉上笑容更加燦爛了，擡手捏了一下她的花苞頭，“幹得漂亮。”
直播間觀眾目睹了這一幕又開始嗷嗷喊。
蔣詩英突然湊近屏幕，瞇起眼睛，“我一直想問你們來著，為什麽總有人刷‘史無前例’啊？”
難道是最近網上流行的什麽新梗？
一旁的江黎九瞬間警鈴大作。
糟糕，要被英姐發現了！
幸好這時有人陸續找過來，和蔣詩英搭話的，求合作的，江黎九趕緊拿過手機，一本正經地對著宴會廳各處拍攝，“我們看看今天還來了哪些明星……”
鏡頭轉了一圈，最後定格在正前方。
超大的LED屏幕上播放著視頻，有葉儀入行以來拍攝的角色合集，有她參加各種活動的精修美圖，還有她做慈善，慰問病患兒的合照，配合舒緩悠揚的背景音樂，剪輯也十分精美。
宴會馬上要開始了。
葉儀拎著寬大的裙擺緩緩上臺，拿起話筒，笑容溫婉優雅：“非常感謝大家今天能聚在這裏，一起慶祝我的五十歲生日……滋啦滋啦……”
音箱裏突然傳出滋啦滋啦的電流音，逐漸變得尖銳，壓過了葉儀的聲音。
“怎麽回事？”葉儀皺著眉，用力拍了幾下話筒，也沒有得到緩解。
就在這時，她身後的大屏幕畫面開始波動，突然切換成一個酒店房間似的場景。
臺下賓客紛紛嘩然。
葉儀一轉頭，看到這個情形也嚇了一跳，著急地四下呼喊，“躍平！”
“經理呢，這是什麽情況？”
孟躍平也著急了，到處尋找控制現場燈光音樂的工作人員。
“大家好，我是葉儀的兒媳婦，孟躍平的妻子，陳宛言。”
一道清冷的嗓音響起，緊接著，陳宛言的臉出現在屏幕前。
她摘下了口罩和帽子，長發全部攏起，將臉上的傷痕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
“幾天前我發現孟躍平出軌，他惱羞成怒，對我大打出手，威脅我恐嚇我，不許我提離婚……”
陳宛言顫抖著嗓音，一開口就拋下一個驚天大雷。
在場的賓客震驚了，蔣詩英直播間的觀眾也驚了。
【臥槽臥槽，在線吃瓜！】
【天哪，孟躍平以前沒少營銷愛妻人設，居然打老婆，我呸！】
【救命，他下手太狠了吧，陳宛言左眼皮那道傷口，搞不好會把人弄瞎的！】
“我婆婆知道後不但沒有責怪他，還反過來說我小題大做，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很正常，我們這樣的家庭，怎麽能隨便提離婚呢？”
陳宛言回憶著那句句如刀割的嘲諷，唇角勾起涼薄的笑。
【yue了，葉儀總說把陳宛言當親閨女，原來就是這麽當的？】
【什麽叫男人拈花惹草很正常啊，這不正常！】
【男人不自愛就像爛葉菜，呸呸呸，孟躍平你個臟東西！】
“你胡說八道！你，你這是汙蔑！”
葉儀氣急敗壞地朝屏幕裏的陳宛言大喊，可是那屏幕太大了，她想擋也擋不住，只能聲嘶力竭地喊孟躍平：“快去把它關掉，關掉啊！”
臺下，孟躍平終於找到了酒店經理，神色猙獰地揪著他衣領，“聽到沒有，快把屏幕關掉！”
經理被他嚇到了，哆哆嗦嗦地開口：“我給控制室那邊打電話了，沒人接啊……”
而且他也沒想明白，為什麽原本該循環播放的視頻，會換成現在的畫面。
一片混亂之際，屏幕裏的陳宛言還在繼續。
“但我今天站在這裏，不光是為了揭發葉儀和孟躍平對我的家庭暴力，而是因為葉儀這麽多年來犯下的可怕罪行！”
陳宛言握緊耳機線，語氣越發堅定，“十年前，葉儀入股創辦了星光藝考學校，吸引了很多想要入圈的年輕女孩，她們沖著葉儀的招牌而來，卻沒想到學校並不是培養明星的搖籃，而是利益輸送，權色交易的魔窟！”
話音剛落，除了葉儀，主桌上幾位頗有名氣的導演制片紛紛變了臉色，其中就包括剛才和蔣詩英聊合作的杜導。
瞇瞇眼的中年男人面上浮現狠厲之色，死死盯住了臺上慌亂無措的葉儀。
葉儀也是臉色慘白，眼睜睜看著陳宛言拿出一個U盤，“這是我從葉儀保險箱裏拿到的證據，半小時前已經交給警方了。”
保險箱！
陳宛言什麽時候撬開她的保險箱了？
葉儀又驚又怕，大腦一片空白，耳邊仿佛又聽到了那催命的警笛聲……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宴會廳大門猛地被推開。
“東城分局辦案，葉儀，孟躍平，杜XX，李XX，陳XX……請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一隊訓練有素的警察沖進來，大聲念出的每一個名字，都是跺跺腳就能讓娛樂圈抖三抖的大人物。
而這一切，都被蔣詩英的直播間忠實地記錄下來。
吃瓜觀眾已經傻了。
——他們只是想來看英姐盛世美顏，來嗑史無前例CP的，怎麽一不留神就親歷了娛樂圈大地震？！
【我表姐在杜X電影裏演過路人女配，說他簡直是片場色魔，稍有姿色的女演員都被他占過便宜……】
【警方肯定是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才敢把這些大佬帶回去調查吧？我看十有八。九錘死了！】
【不光是女演員，聽陳宛言的意思，好多參加藝考的女孩都被他們騙了？】
【藝考生好多都是未成年妹妹吧，人渣都給我去死啊啊啊啊！】
哢噠。
熟悉的銀色手銬又一次銬在她腕間，她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靈魂，行屍走肉般被帶離宴會廳。
快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停住腳步，猛地轉頭。
角落裏，蔣詩英坐在鋪著雪白桌布的圓桌前，頭頂的射燈好像追光燈一般打下來，將她明艷華貴的容貌鐫刻得纖毫分明。
她舉起紅酒杯，沖葉儀遙遙一笑，輕啟紅唇。
“——生日快樂。”
葉儀目眥欲裂，仿佛一柄重錘從她頭頂落下，砸得她當場暈厥，人事不省。
葉儀精心籌辦的五十歲生日宴，終於如她所願上了熱搜，而且是全網沸騰的爆炸級新聞。
一幹圈內大佬被警方帶走的視頻在各個社交平臺上瘋轉，上百名在星光藝考機構遭受過誘騙傷害的女孩子們聯名發文，控訴字字血淚。
隨後，越來越多的受害者站出來，其中不乏圈內早已成名的女星，勇敢揭發自己曾在片場受到的不公正對待。
誰也沒有想到，這場後來被稱為華國metoo運動的開端，都源於一個愛子心切，不肯同流合汙的年輕母親。
要不是帆帆無意中看過葉儀開保險箱，記下了密碼，陳宛言也不會知道，原來葉儀偽善的面容下，藏著這樣一副黑心腸。
那麽多年輕可愛的女孩，她們本該有光鮮亮麗的美好人生，而不是被當做“資源”“籌碼”，在所謂的大佬之間交換取樂。
她痛恨出軌家暴的丈夫，更痛恨肆意玩弄他人命運的葉儀，她決不允許兒子在這樣的家庭裏長大，最後變成第二個孟躍平。
哪怕為此掀起滔天巨浪，她也在所不惜。
三天後，國際機場。
陳宛言穿著卡其色長款風衣，左手牽著帆帆，右手摘下墨鏡，對來送行的江黎九微笑，“蔣老師，謝謝你能幫我擺脫這一切。”
江黎九卻搖頭，神色鄭重，“應該是我謝謝你，謝謝你救了那麽多在黑暗裏掙紮的女孩，避免了更多受害者的出現。”
最初她在醫院碰到陳宛言，只是出於同為女性的同情心幫了一把，沒想過要她回報什麽。
後來陳宛言給“蔣詩英”打電話，求她幫自己爭取帆帆的撫養權，這才揭開了葉儀保險箱裏的驚天秘密。
“離婚律師已經幫你找好了，這回孟躍平和葉儀都要被刑拘，撫養權歸你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事。”
江黎九又問她，“你以後有什麽打算？一個人帶著孩子沒問題嗎？”
“我結婚前也有一些積蓄，都被我買定期理財了，取出來足夠生活了。”
陳宛言低頭看了一眼帆帆，眼神變得溫柔：“我打算帶他去國外待一段時間，可能旅游散心，然後找個戲劇學校進修，好好沈澱一下吧。”
廣播響起登機提示音，陳宛言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定定看著“蔣詩英”。
“蔣老師，為什麽我覺得你好像不一樣了？”
她看著她，卻總是想起那天在酒店見到的江黎九。
她們都有一樣的，沈靜堅定的眼神，給人一種安寧的力量。
江黎九笑了，沖她揮揮手：“不要在乎這些細節啦，總之一路平安！”
陳宛言也笑了，“好，替我問候小江，也謝謝她。”
作者有話說：
恭喜葉儀正式下線！
盒飯持續加熱中（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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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想不通，哪有人上趕著給自己找情敵的？是覺得自己這個蔣太太當得太穩，沒有挑戰性嗎？
江黎九這才知道喬心晴在船上都做了什麽，頓覺無語。
“咳，其實我這麽做是另有深意啊！”
江黎九把冬冬偷聽到的內容覆述給蔣詩英，又借了他的腦洞振振有詞，“我這不是為了釣魚執法，引蛇出洞，想看看她還有什麽後招嘛，萬一能幫咱倆換回來呢？”
蔣詩英半信半疑，“她做夢夢到自己嫁給誠嶼了？”旋即冷哼，“我看她是白日做夢，癡心妄想！”
江黎九小聲嘀咕：“不光嫁了，人家還三年抱倆，給你生個大胖孫子呢……”
“那我也不稀罕。”蔣詩英嫌棄地撇撇嘴角，“我又沒有當老媽子的愛好。”
她是想抱孫子玩，那也得看孩子是誰生的。
“算了，懶得聽她胡說八道。”蔣詩英瞄了一眼對面裹著浴巾瑟瑟發抖，還一臉幽怨的喬心晴，又問：“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麽做，沒有被我打亂計劃吧？”
“您的反應恰在情理之中。”江黎九聳聳肩，“有人突然出現，口口聲聲說要搶你老公，正常人都會發火的。”
蔣詩英反問：“是嗎？”
可她怎麽覺得小江就不太“正常”呢？
真是越來越搞不明白她在想什麽了。
結束外景錄制後，回到婆媳小屋，江黎九就收到了一封請柬。
是葉儀讓人送來的，邀請二人明晚去參加她的五十歲生日宴。
“神經病，誰要去給她過生日啊？”
蔣詩英擡手就要把請柬撕碎，卻被江黎九攔下，“等等。”
“還等什麽，你不會真的要去給她過生日吧？”蔣詩英翻了個白眼，“她這分明是在挑釁我！”
“誰挑釁誰還說不定呢。”江黎九笑得神秘，“您就不想送給她一份終生難忘的生日禮物？”
她湊近蔣詩英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後者的眼睛咻地亮了，“真的，還有這種事？”
江黎九點頭，“她一心想要離開那個家，肯定會答應的。”
蔣詩英摸著下巴沈思：“陳宛言……我以前倒是小看她了。”
“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總是能豁出一切的。”江黎九感慨了一句，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淡了幾分。
蔣詩英沒註意到她神色的變化，只是一錘定音，“好，那我們明天就去給葉儀過生日，順便送她一份大禮！”
翌日下午，萬豪酒店十八樓宴會廳。
今年是葉儀的五十整壽，再加上她前陣子被帶走調查，為了去晦氣，所以整個宴會廳布置得格外奢華夢幻。
離宴會開始還有幾個小時，葉儀親自核對流程，務必要做到盡善盡美。
“走廊上的花籃怎麽歪了？叫幾個人過去整理一下。”
孟躍平從外面進來，走到葉儀身邊，“媽，累不累，要不要歇會兒？”
“我不累。”葉儀搖頭，又突然想到了什麽，拉著兒子到另一邊小聲詢問：“那邊有消息了嗎？”
孟躍平點頭，“我上午打電話問過了，蔣詩英說她一定來。”
“那就好。”葉儀冷哼，“我要讓她親眼看到，我有老公有兒子，五十生日過得風風光光，她休想再來害我！”
頓了頓，她又道：“宛言臉上的傷還沒好，今天就別讓她露面了，免得讓人誤會。”
孟躍平嗯了一聲。
葉儀皺了下眉，沒好氣地指責兒子：“你下手也太沒輕重了，萬一讓媒體拍到，又要亂寫一通。”
“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後一定註意。”孟躍平被她嘮叨煩了，趕緊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
傍晚時分，接到請柬的賓客陸續到場，既有孟家在生意場上的合作夥伴，也有葉儀這麽多年在圈內積攢下的人脈，可謂星光璀璨，聲勢浩大。
那些之前一出事就忙不疊和葉儀撇清關系的藝人，如今見她“洗白”又搭上了慈善總會李主席的路子，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言笑晏晏地送上禮物，堪稱變臉高手。
葉儀對圈裏的塑料情誼心知肚明，可花花轎子人擡人，她也需要這份虛假的人氣幫助自己重回娛樂圈，繼續做日薪百萬的“人上人”。
直到秦姝被家中晚輩推著輪椅過來，她立馬小跑上前迎接，“幹媽！”
葉儀半蹲在輪椅前，拉著秦姝的手佯作委屈：“我還以為您生我的氣，不會再見我了……”
“事情不是都查清楚了嗎，只要你沒做虧心事就行。”秦姝仿佛話裏有話地敲打了她兩句，緊接著就向左右張望，“蔣詩英呢，你不是說她今晚也會來嗎？”
葉儀哽住，所以秦姝今天是沖著蔣詩英來的？
她壓下心頭不快，笑道：“她應該馬上就到，我先陪您進去。”
說完就接過輪椅，親自推著秦姝入場。
秦姝在圈裏的分量不輕，她今天能來給葉儀這個幹女兒鎮場子，也算是變相表明了態度，許多圈內人紛紛上前打招呼，對葉儀也是越發熱情。
葉儀此時終於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正要擺足姿態講兩句，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蔣詩英來了！”
唰地一下，人群瞬間消失了一半，都奔著門口的方向去了。
葉儀：“……”
蔣詩英今天穿了一襲勃艮第紅晚禮裙，方形領口露出完美鎖骨，魚尾裙擺勾勒出絕美曲線，微卷的長發慵懶，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天然的風情。
葉儀看清她一身裝扮，更是氣紅了眼。
她請蔣詩英來是為了炫耀，可不是讓她來搶風頭的！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殘酷，有蔣詩英出現的地方，周圍一切都會淪為黯淡的陪襯。
某位圈內成名多年的大導演，閱美無數，見到蔣詩英還是忍不住讚嘆：“蔣老師退圈太早了，簡直是整個電影界的損失啊。”
他一把握住蔣詩英的手，“給我一個合作的機會吧，你想演什麽角色都可以！”
蔣詩英眉頭微蹙，不動聲色地抽出手，紅唇勾起曼妙的弧度，“希望能有機會。”
轉過頭就在心裏罵了一聲呸。
——看你今晚還能不能走出這扇門吧！
江黎九陪在她身側——好巧不巧，今天又是交換日，二人不必再費心演戲，湊近英姐耳邊低語：“他就是陳宛言說的那個杜導？”
“嗯。”蔣詩英趁人不註意，又把手背在身後擦了好幾下。
她嫌惡心。
“不氣不氣，他的好日子快到頭了。”江黎九安慰了兩句，一擡頭就見葉儀推著秦姝過來。
葉儀打量著蔣詩英這一身，勉強收起臉上的嫉恨，堆起笑臉，“詩英，你今天打扮這麽隆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過生日呢。”
“隆重嗎？我只是隨便找了條裙子穿啊。”
蔣詩英擡手隨意地撩了下頭發，笑得明艷，“哎，我也沒有辦法，誰讓我是天生的衣架子呢。”
葉儀氣得直磨牙，又礙於秦姝在場，不好發作。
“小蔣今天這身不錯，很襯你。”
秦姝破天荒地開口誇了蔣詩英，說完還有點不自在，連忙轉移話題，“你那個基金會，最近有什麽安排嗎？”
蔣詩英笑意微斂，語氣正經了幾分，“下周會派人去西南山區督建幾所新學校。”
秦姝點頭稱好，又叮囑葉儀，“你那個基金會就不如小蔣的，選的人手不行，心思不正，以後你多跟小蔣學學，別再被人蒙了。”
葉儀：“……行。”
為了不讓秦姝說出更多不中聽的，她趕緊推著輪椅轉了個方向，“幹媽，我帶您去主桌上坐。”
結果秦姝卻說：“小蔣也一起來吧，我還有事想問你。”
葉儀臉上徹底掛不住了，她過生日，請蔣詩英坐主桌，憑什麽啊？
幸好蔣詩英主動拒絕了，擺擺手道：“秦老師快去吧，我帶著小江隨便找個地方坐就行了。”
葉儀松了口氣，又瞄了蔣詩英一眼，算她識相！
她推著秦姝還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直播間的觀眾晚上好啊，我今天來參加葉儀的生日宴會……”
葉儀猛地回頭，就見蔣詩英不知何時舉起了自拍桿，正在直播。
葉儀：！
“你在幹什麽？”葉儀一個箭步沖上去，本能地就想打掉蔣詩英的手機。
蔣詩英眼疾手快，迅速將鏡頭對準她，“快看，壽星來給大家打招呼了！”
葉儀表情扭曲，硬生生擠出個笑臉，擡起的手沖著鏡頭揮了兩下，“大，大家好啊……”
葉儀和蔣詩英同時出現在屏幕前。
【嘖，我算是明白什麽叫同框即碾壓了】
【英姐就是合影殺手！】
【啊姐姐今天這條紅裙子太美了太美了！殺了我給您助個興吧！】
無數彈幕飛快閃過，全都是瘋狂讚美蔣詩英的，而真正的壽星葉儀無人在意。
葉儀：……
她好好過個生日，居然還被人艷壓了？！
“詩英，你怎麽還開直播了啊？”葉儀咬著牙問出這句話，想要暗示蔣詩英關掉直播間。
蔣詩英不為所動，對著鏡頭眨了下眼，才回頭對她懶懶道：“我可不像你這麽閑，我是有工作的人。”
《婆媳》要求嘉賓每天晚上直播，她今晚出門來給葉儀過生日，當然也要直播周圍的一切了。
前嘉賓葉儀：……
她本來也有工作，還不都是被蔣詩英攪黃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溫婉女神人設，笑道：“行，那你播吧，我先去招待其他朋友了。”
蔣詩英頭也不擡地擺手，“嗯嗯你快走吧，別擋著我鏡頭。”
打發走了葉儀，蔣詩英和江黎九找了角落裏的一張空桌坐下。
這個位置角度很好，靠近門口，又能一覽無餘地拍到最前面的高臺，還不會被其他桌的客人擋住視線。
蔣詩英把手機放在面前，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直播間觀眾閑聊。
江黎九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了，沖蔣詩英點了下頭，悄無聲息地離開宴會廳。
出門右轉，一直走到走廊盡頭最左邊的洗手間。
門打開，她和裏面戴著口罩的年輕女人四目相對。
“怎麽是你？蔣老師呢？”
女人摘下口罩，正是被葉儀勒令不要出現的陳宛言。
她臉上的淤青還未消散，鼻梁貼著紗布，沒有化妝，越發顯得眼下烏青憔悴。
江黎九對她友善地笑了下，“英姐不方便出來，就讓我來問問——你準備好了嗎？”
陳宛言臉上帶了幾分踟躕，“我，我不知道……我們這樣做，真的有用嗎？”
“可今天就是我們最好的機會。”江黎九突然抓住她的手，眼神堅定，“你不是想帶著帆帆離開孟家嗎？難道你想讓他在這樣的家庭裏長大？”
提起兒子，陳宛言搖擺不定的心終於安定下來，她咬著嘴唇，重重點頭，“你說得對……為了帆帆，為了那些無辜的女孩，我一定要站出來揭發他們。”
江黎九松了口氣，“嗯，只要你敢站出來，後續的一切交給我們，放心吧。”
陳宛言感激地看著她，“小江，對不起，我以前……”
“嗐，都過去了。”江黎九打住她的道歉，又俏皮地眨眨眼睛，“這些話你已經說過了。”
“啊？我什麽時候……”
陳宛言還一頭霧水，江黎九已經往後退了幾步，“好了，一會兒等我消息！”
說完，她就拎起月白色的裙擺，像一只歸家的小鹿般輕盈地跑開了。
陳宛言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腦中展望著以後和帆帆的美好生活，慢慢握住了拳。
江黎九回到宴會廳，在桌下沖蔣詩英比了個ok的手勢。
蔣詩英臉上笑容更加燦爛了，擡手捏了一下她的花苞頭，“幹得漂亮。”
直播間觀眾目睹了這一幕又開始嗷嗷喊。
蔣詩英突然湊近屏幕，瞇起眼睛，“我一直想問你們來著，為什麽總有人刷‘史無前例’啊？”
難道是最近網上流行的什麽新梗？
一旁的江黎九瞬間警鈴大作。
糟糕，要被英姐發現了！
幸好這時有人陸續找過來，和蔣詩英搭話的，求合作的，江黎九趕緊拿過手機，一本正經地對著宴會廳各處拍攝，“我們看看今天還來了哪些明星……”
鏡頭轉了一圈，最後定格在正前方。
超大的LED屏幕上播放著視頻，有葉儀入行以來拍攝的角色合集，有她參加各種活動的精修美圖，還有她做慈善，慰問病患兒的合照，配合舒緩悠揚的背景音樂，剪輯也十分精美。
宴會馬上要開始了。
葉儀拎著寬大的裙擺緩緩上臺，拿起話筒，笑容溫婉優雅：“非常感謝大家今天能聚在這裏，一起慶祝我的五十歲生日……滋啦滋啦……”
音箱裏突然傳出滋啦滋啦的電流音，逐漸變得尖銳，壓過了葉儀的聲音。
“怎麽回事？”葉儀皺著眉，用力拍了幾下話筒，也沒有得到緩解。
就在這時，她身後的大屏幕畫面開始波動，突然切換成一個酒店房間似的場景。
臺下賓客紛紛嘩然。
葉儀一轉頭，看到這個情形也嚇了一跳，著急地四下呼喊，“躍平！”
“經理呢，這是什麽情況？”
孟躍平也著急了，到處尋找控制現場燈光音樂的工作人員。
“大家好，我是葉儀的兒媳婦，孟躍平的妻子，陳宛言。”
一道清冷的嗓音響起，緊接著，陳宛言的臉出現在屏幕前。
她摘下了口罩和帽子，長發全部攏起，將臉上的傷痕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
“幾天前我發現孟躍平出軌，他惱羞成怒，對我大打出手，威脅我恐嚇我，不許我提離婚……”
陳宛言顫抖著嗓音，一開口就拋下一個驚天大雷。
在場的賓客震驚了，蔣詩英直播間的觀眾也驚了。
【臥槽臥槽，在線吃瓜！】
【天哪，孟躍平以前沒少營銷愛妻人設，居然打老婆，我呸！】
【救命，他下手太狠了吧，陳宛言左眼皮那道傷口，搞不好會把人弄瞎的！】
“我婆婆知道後不但沒有責怪他，還反過來說我小題大做，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很正常，我們這樣的家庭，怎麽能隨便提離婚呢？”
陳宛言回憶著那句句如刀割的嘲諷，唇角勾起涼薄的笑。
【yue了，葉儀總說把陳宛言當親閨女，原來就是這麽當的？】
【什麽叫男人拈花惹草很正常啊，這不正常！】
【男人不自愛就像爛葉菜，呸呸呸，孟躍平你個臟東西！】
“你胡說八道！你，你這是汙蔑！”
葉儀氣急敗壞地朝屏幕裏的陳宛言大喊，可是那屏幕太大了，她想擋也擋不住，只能聲嘶力竭地喊孟躍平：“快去把它關掉，關掉啊！”
臺下，孟躍平終於找到了酒店經理，神色猙獰地揪著他衣領，“聽到沒有，快把屏幕關掉！”
經理被他嚇到了，哆哆嗦嗦地開口：“我給控制室那邊打電話了，沒人接啊……”
而且他也沒想明白，為什麽原本該循環播放的視頻，會換成現在的畫面。
一片混亂之際，屏幕裏的陳宛言還在繼續。
“但我今天站在這裏，不光是為了揭發葉儀和孟躍平對我的家庭暴力，而是因為葉儀這麽多年來犯下的可怕罪行！”
陳宛言握緊耳機線，語氣越發堅定，“十年前，葉儀入股創辦了星光藝考學校，吸引了很多想要入圈的年輕女孩，她們沖著葉儀的招牌而來，卻沒想到學校並不是培養明星的搖籃，而是利益輸送，權色交易的魔窟！”
話音剛落，除了葉儀，主桌上幾位頗有名氣的導演制片紛紛變了臉色，其中就包括剛才和蔣詩英聊合作的杜導。
瞇瞇眼的中年男人面上浮現狠厲之色，死死盯住了臺上慌亂無措的葉儀。
葉儀也是臉色慘白，眼睜睜看著陳宛言拿出一個U盤，“這是我從葉儀保險箱裏拿到的證據，半小時前已經交給警方了。”
保險箱！
陳宛言什麽時候撬開她的保險箱了？
葉儀又驚又怕，大腦一片空白，耳邊仿佛又聽到了那催命的警笛聲……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宴會廳大門猛地被推開。
“東城分局辦案，葉儀，孟躍平，杜XX，李XX，陳XX……請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一隊訓練有素的警察沖進來，大聲念出的每一個名字，都是跺跺腳就能讓娛樂圈抖三抖的大人物。
而這一切，都被蔣詩英的直播間忠實地記錄下來。
吃瓜觀眾已經傻了。
——他們只是想來看英姐盛世美顏，來嗑史無前例CP的，怎麽一不留神就親歷了娛樂圈大地震？！
【我表姐在杜X電影裏演過路人女配，說他簡直是片場色魔，稍有姿色的女演員都被他占過便宜……】
【警方肯定是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才敢把這些大佬帶回去調查吧？我看十有八。九錘死了！】
【不光是女演員，聽陳宛言的意思，好多參加藝考的女孩都被他們騙了？】
【藝考生好多都是未成年妹妹吧，人渣都給我去死啊啊啊啊！】
哢噠。
熟悉的銀色手銬又一次銬在她腕間，她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靈魂，行屍走肉般被帶離宴會廳。
快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停住腳步，猛地轉頭。
角落裏，蔣詩英坐在鋪著雪白桌布的圓桌前，頭頂的射燈好像追光燈一般打下來，將她明艷華貴的容貌鐫刻得纖毫分明。
她舉起紅酒杯，沖葉儀遙遙一笑，輕啟紅唇。
“——生日快樂。”
葉儀目眥欲裂，仿佛一柄重錘從她頭頂落下，砸得她當場暈厥，人事不省。
葉儀精心籌辦的五十歲生日宴，終於如她所願上了熱搜，而且是全網沸騰的爆炸級新聞。
一幹圈內大佬被警方帶走的視頻在各個社交平臺上瘋轉，上百名在星光藝考機構遭受過誘騙傷害的女孩子們聯名發文，控訴字字血淚。
隨後，越來越多的受害者站出來，其中不乏圈內早已成名的女星，勇敢揭發自己曾在片場受到的不公正對待。
誰也沒有想到，這場後來被稱為華國metoo運動的開端，都源於一個愛子心切，不肯同流合汙的年輕母親。
要不是帆帆無意中看過葉儀開保險箱，記下了密碼，陳宛言也不會知道，原來葉儀偽善的面容下，藏著這樣一副黑心腸。
那麽多年輕可愛的女孩，她們本該有光鮮亮麗的美好人生，而不是被當做“資源”“籌碼”，在所謂的大佬之間交換取樂。
她痛恨出軌家暴的丈夫，更痛恨肆意玩弄他人命運的葉儀，她決不允許兒子在這樣的家庭裏長大，最後變成第二個孟躍平。
哪怕為此掀起滔天巨浪，她也在所不惜。
三天後，國際機場。
陳宛言穿著卡其色長款風衣，左手牽著帆帆，右手摘下墨鏡，對來送行的江黎九微笑，“蔣老師，謝謝你能幫我擺脫這一切。”
江黎九卻搖頭，神色鄭重，“應該是我謝謝你，謝謝你救了那麽多在黑暗裏掙紮的女孩，避免了更多受害者的出現。”
最初她在醫院碰到陳宛言，只是出於同為女性的同情心幫了一把，沒想過要她回報什麽。
後來陳宛言給“蔣詩英”打電話，求她幫自己爭取帆帆的撫養權，這才揭開了葉儀保險箱裏的驚天秘密。
“離婚律師已經幫你找好了，這回孟躍平和葉儀都要被刑拘，撫養權歸你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事。”
江黎九又問她，“你以後有什麽打算？一個人帶著孩子沒問題嗎？”
“我結婚前也有一些積蓄，都被我買定期理財了，取出來足夠生活了。”
陳宛言低頭看了一眼帆帆，眼神變得溫柔：“我打算帶他去國外待一段時間，可能旅游散心，然後找個戲劇學校進修，好好沈澱一下吧。”
廣播響起登機提示音，陳宛言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定定看著“蔣詩英”。
“蔣老師，為什麽我覺得你好像不一樣了？”
她看著她，卻總是想起那天在酒店見到的江黎九。
她們都有一樣的，沈靜堅定的眼神，給人一種安寧的力量。
江黎九笑了，沖她揮揮手：“不要在乎這些細節啦，總之一路平安！”
陳宛言也笑了，“好，替我問候小江，也謝謝她。”
作者有話說：
恭喜葉儀正式下線！
盒飯持續加熱中（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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