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跟著孔令珊回到房間，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孔令珊覺得奇怪，擡手在兒子面前揮了兩下，“傻孩子，你想什麽呢，快去洗澡。”

“哦。”冬冬聽話地去了浴室，沒一會兒就濕著頭發跑了出來，“媽，我有話跟你說！”

孔令珊腳步一頓，“怎麽了？”

冬冬皺著眉頭，小少年一臉的糾結，“媽，你覺不覺得，蔣老師有點奇怪啊？”

“哪裏奇怪了？”

“就是……我總覺得，她好像會變臉？”

冬冬撓頭，很難描述他對“蔣詩英”的感覺，“之前我一直叫她蔣奶奶，可她又突然不許我這麽叫。我今天叫她蔣老師，她又問我為什麽不叫蔣奶奶了？”

孔令珊神情一松，“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兒呢。”

她揉了揉兒子的腦袋，“你蔣奶奶是大明星嘛，有點小脾氣很正常。再說女明星都不喜歡被人說老，你看看你，快一米八的小夥子了，被你叫奶奶的，那不都得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了？”

快一米八，依舊在用小天才兒童手表的冬冬：“……好像也是哦。”

孔令珊搖了搖頭，為兒子的奇思妙想感到好笑。

她正要去浴室沖個涼，身後又傳來冬冬不服氣的聲音，“可是她昨天和今天真的不一樣啊。”

孔令珊回頭，就見冬冬小臉嚴肅地回憶，“昨天蔣奶奶罵那個男人的時候好兇的，我從來沒見她那麽兇過，跟平時的她完全不一樣。”

孔令珊被他的話一提醒，也想起來了。

昨天“蔣詩英”痛罵曹軒的時候，那股爆發出來的氣勢，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

而平時她和“蔣詩英”碰面打招呼，又覺得蔣老師性情平和，跟傳聞中那個在片場說一不二的驕縱女明星判若兩人。

“好像是有點不一樣……”有什麽東西在孔令珊腦中一閃而過，太快了，她沒能抓住。

她拍了下冬冬的肩膀，半開玩笑似的問：“那你覺得這是怎麽回事啊？”

冬冬抿了下嘴唇，一本正經道：“您有沒有看過網上很流行的穿越小說？我覺得蔣奶奶應該是……”

“人格分裂？”

蔣誠嶼皺起眉頭，看著電腦屏幕上遠程通訊的腦科專家，忍不住又重覆了一遍：“你說我太太有人格分裂的癥狀？”

“按照您的描述來看，很有這種可能。”

專家接到盛世集團的“飛診”也是不敢怠慢，立馬開了遠程視頻了解病情。

結果這位年輕有為的總裁就給他講了個故事？

——他覺得他太太身上有他母親的影子？

專家思量再三，也只能給出這個“不靠譜”的結論。

“蔣先生，請問您太太和您母親的關系如何？是不是不太好啊？”

蔣誠嶼回憶了一下，不確定地點頭，“以前是不太好……不過自從她們倆一起錄節目就好多了。”

甚至全網都在嗑她們倆的CP。

他在心裏酸溜溜地補充了一句。

“不瞞您說，我年輕時也是您母親的影迷。”專家呵呵一笑，“蔣女士的性格一看就是屬於那種完美主義，對自己不喜歡的人或事從來都是不假辭色，我說的沒錯吧？”

“嗯。”

“您說您和太太的婚事是家中長輩定下的，起初並沒有得到蔣女士的首肯，想必她對這個兒媳婦也不甚滿意。您太太長期得不到婆婆的喜歡，可能壓力過大，會本能地去模仿蔣女士的一舉一動，甚至幻想自己就是‘蔣詩英’本人，以此來得到她的肯定……時間長了，或許就會分化出一個新人格。”

專家對自己的推論越發覺得滿意，點點頭，“您看，您太太一個毫無演藝經驗的人，現在都能拍劇拍電影了，那就是她幻化出的新人格行為啊。”

蔣誠嶼眉頭皺得更緊了，追問：“就真的不是什麽身體上的病癥嗎？”

人格分裂，這不是屬於精神疾病嗎？

是，他承認以前蔣女士對江黎九的態度不算好，但頂多就是不太親近，偶爾還會催生兩句而已。

江黎九一沒被打罵，二沒被虐待，怎麽就發展到人格分裂的地步了呢？

專家看出他不願接受這個診斷，又補充道：“當然，沒看到病人本人之前，我也不能妄下定論。我建議您還是帶太太去做個核磁共振MRI，確定她腦部沒有異常，再考慮是不是精神或者心理問題。”

“好，我會帶她去做檢查的，謝謝醫生。”

蔣誠嶼壓下心頭無數思緒，禮貌地和專家結束視頻。

幹脆就以年度體檢為理由，帶江黎九去好好檢查一下？

李秘書走進來，打斷了他的沈思。

“蔣總，霍見珩霍先生來了，您要見嗎？”

聽到這個名字，蔣誠嶼本能地拒絕，“不見。”

別因為他不知道霍見珩一天三次往婆媳小屋送花的事。

呵，就這種老套的手段還想打動蔣女士？

李秘書以往都會立刻執行指令，今天卻罕見地遲疑了一下，小聲補充：“霍先生說他是帶著DTK項目來談合作的。”

“……讓他進來。”

蔣誠嶼捏了一下眉心，輕輕冷哼，“他倒是會獻殷勤。”

DTK項目是今年盛世集團出海的重點目標，從幾個月前就開始洽談，一旦能拿下，集團每年至少會增收幾十億。

在商言商，他不能拿集團上萬員工的福利開玩笑。

不過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這個大餡餅會砸到他頭上了。

DTK項目在英國最大的合作方就來自船王霍家。

霍見珩這是變相來給他送錢了。

李秘書出去了，沒過一會兒親自引著霍見珩進入辦公室。

霍見珩倒是半點也不見外，很自然地坐在了會客區沙發上，和對面那張酷肖自己的年輕面孔打了個招呼，“怎麽，見到我不高興？”

“任誰看到拋妻棄子二十多年的渣男都笑不出來吧？”

蔣誠嶼不軟不硬地懟了一句，然後馬上調整到工作模式，“霍先生對我們集團的提案有什麽異議嗎？”

霍見珩也收起笑容，跟他一本正經地聊起了工作。

“誠嶼，我雖然有心促成這次合作，但也要你們集團的本事過硬才行，否則理事會那邊不好交代。”

“霍總大可放心，盛世集團一向是靠本事說話。”

父子倆都是雷厲風行的作風，很快解決了工作問題，該下逐客令了。

蔣誠嶼卻突然猶豫了下，擡眸看他：“你對我媽了解多少？——我是指，在她沒息影之前。”

霍見珩毫不猶豫回答：“自從我們在一起，她的每部戲都是我陪著拍完的。”

蔣誠嶼擰著眉頭，好半晌才下了決心，“我有個視頻想讓你看看。”

“好啊。”霍見珩一口應下。

他巴不得能和兒子多待一會兒，連看什麽都沒問。

蔣誠嶼讓李秘書拿來了《雲蒼訣》未剪輯的母帶，都是江黎九出演的片段。

霍見珩起初還有點納悶，這有什麽好看的？

蔣誠嶼是想顯擺他也找了個會演戲的老婆？

但是看著看著，他的眼神就不對勁了。

蔣誠嶼覷著他的神情開口：“你也覺得這個演技很像我媽對不對？”

“沒錯，但比詩英當年的演技更成熟了。”霍見珩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如果不看臉，簡直就像是她本人在出演……這是怎麽回事？”

蔣誠嶼抿了下唇，把剛才和醫生的對話簡單說了下。

——如果連霍見珩都覺得，“江黎九”的演技和蔣詩英如出一轍，那就能證明她的病情確實很嚴重了。

因為有兩個人格輪流操控身體，所以才會出現性情大變，記憶缺失等癥狀。

“人格分裂？”霍見珩聽完一臉匪夷所思，連連擺手，“不會不會，你媳婦兒我又不是沒見過，就是個正常小姑娘，哪有那麽多問題？”

“那你怎麽解釋她的演技？”蔣誠嶼反問，“阿九不是學表演的，之前也從未對拍戲表現出興趣。”

霍見珩摸著下巴，“可詩英也不是科班出身啊，還不是照樣滿貫影後……說不定你媳婦兒也是個天才？”

“那她的演法為什麽和我媽一模一樣？”蔣誠嶼輕嗤，“難不成天才都是覆制粘貼，批量生產的？”

霍見珩語塞了。

兩個男人盯著屏幕上還在播放的畫面，齊齊陷入沈思。

不知過了多久，蔣誠嶼先開了口：“你為什麽騙她說你叫沈珩？”

“我沒騙人，你奶奶就姓沈。”霍見珩眼神誠懇，“誠嶼，我當年真的不是故意消失的，我……”

“算了，我不想聽。”

蔣誠嶼站起身，冷淡地打斷他，“今天多謝霍先生幫忙，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請吧。”

霍見珩無聲嘆氣，他清楚蔣誠嶼不可能這麽快接受他的存在，但他也不願操之過急。

走到辦公室門口，他回頭：“如果你真擔心小江的身體，就大大方方說出來，帶她去檢查。夫妻之間，為什麽還要猜來猜去的？”

離開盛世集團，霍見珩直奔婆媳小屋。

還要感謝蔣誠嶼，給他制造了一個可以接近詩英的話題。

結果他在小屋門口被工作人員告知：“蔣老師剛剛出門了。”

作者有話說：

老霍小蔣在錯誤的方向一路狂奔……

猜猜誰會是最先看破一切的名偵探柯南！

PS：我明天下午還要去醫院，這個療程估計要持續一周吧，每天來回路上兩小時，還要排隊治療各種亂七八糟的。我還是盡量更新，大家也可以攢幾天再來看TAT非常抱歉，今天給大家發小紅包吧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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