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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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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耀巔峰》的錄制地就在本市,下一期的時間定在三天後。

錄制當天,蔣詩英想陪江黎九一起去。

她還想親眼看看那個鱉孫是怎麽輸得屁滾尿流的呢。

結果《婆媳》節目組臨時安排,要“江黎九”和陳宛言去給節目其他的讚助商錄中插廣告。

蔣詩英只好讓周慧陪她去,臨走前還不忘再三叮囑:“拿出你的最好水平!一定要打爆他!讓他以後一打開游戲就渾身發抖!”

江黎九憋笑:“嗯,我努力。”

“哼,你要是輸了就別回來了。”

蔣詩英最後威脅了一句,直到那邊工作人員又喊了幾聲,她才小跑著上了保姆車。

“她就那麽一說,你別當真啊。”

周慧怕江黎九緊張了反而發揮不好,“放輕松,反正《榮耀》節目組肯定是向著我們的,大不了到時候暗箱操作一下……”

“慧姨,不能這樣。”江黎九一臉嚴肅,“電子競技是很神聖的,輸就是輸,贏就是贏,不能摻一點水分。”

周慧一怔,隨即笑了,感慨道:“你這個較真的性子倒是跟英姐一模一樣,難怪你們成了一家人,這都是上天註定的緣分啊。”

“可別提什麽上天註定了。”江黎九無奈地擺擺手,“就今天早上,陳宛言還說我跟葉儀長得像呢。”

她都快得緣分PTSD了。

至於她和蔣詩英為什麽能成為婆媳……不提也罷。

孔令珊今天去公司了,保姆車上只有唐棠,蔣詩英和陳宛言。

陳宛言擺明了是要玩孤立,一上車就拉著唐棠和自己坐一起,滔滔不絕地展開了育兒話題。

蔣詩英正好樂得清靜,一個人坐在後排靠窗角落,閉目養神。

只是陳宛言甜膩的聲音喋喋不休,實在讓人心煩。

她沒好氣地踹了一下前排椅背,“小聲點兒,你有沒有公德心啊?”

“你有毛病吧?”

陳宛言後腰被顛了一下,倒是不疼,但她有種被羞辱的憤怒,回頭朝蔣詩英吼道:“這車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憑什麽不讓我說話?”

她又拉著唐棠,“你覺得我吵嗎?”

唐棠夾在中間一臉為難,只能顧左右而言他,“還有多久才能到啊?我有點暈車……”

說完就趕緊裝出不舒服的樣子,把自己縮成一團。

陳宛言也不好再糾纏,沖著蔣詩英重重哼了一聲。

“別以為你是蔣詩英的兒媳婦就了不起了,離開這個節目,你根本什麽都不是!”

“真好笑,難道你的人生就只剩下‘葉儀兒媳婦’這幾個字了?”

蔣詩英擡眸,略帶憐憫地瞥她一眼,“一個女人要是連自我都沒有了,那也真是夠可悲的。”

唐棠聽到這話眼睛一亮,剛要表示讚同,又想起自己現在“暈車”,連忙又縮了回去,只敢在心裏瘋狂為“江黎九”叫好。

等到達拍攝地,陳宛言氣咻咻地先下車了,她才偷偷扯了扯蔣詩英的袖口,小聲說:“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哎,就算我們結了婚有了孩子,也不該忘記了‘自己’是誰。”

“你明白就好。”

蔣詩英很喜歡唐棠軟糯乖巧的模樣,忍不住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說起來,這才應該是她心目中完美的兒媳婦啊……

看著唐棠崇拜的眼神,蔣詩英卻不知怎地,又想起了江黎九。

哼,如果是小江,肯定只會敷衍地鼓鼓掌吧?

——也不知道她那邊現在怎麽樣了?

《榮耀巔峰》後臺。

江黎九被分到了單獨的化妝間,她不太習慣厚重的舞臺妝,便讓化妝師盡量弄得清爽一點。

“反正大家到時候都看大屏幕,也不會看我的臉。”她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

“蔣老師皮膚底子很好,我給您簡單畫個眼妝,再用紅棕色系的口紅。”

化妝師之前看過網上說蔣詩英耍大牌的八卦,來之前還有點緊張。

可等到見了真人才發現,蔣老師可真是圈子裏數一數二的好脾氣了!

周慧坐在一旁但笑不語。

年輕人,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真正的英姐……

外面突然有人敲門,“我可以進來嗎?”

聽起來是個年輕的男聲。

周慧過去開門,看見來人很快認出:“你是那個NPT組合的,陳方遠吧?”

另一個身份是路知舟選秀那年的亞軍。

兩個人從出道起就被放在一起比較,可惜陳方遠無論是哪方面都略敗一籌,成了大家口中的千年老二。

陳方遠進來就直奔江黎九,表情誇張,“蔣老師,沒想到節目組能請到您來,我真是太開心了!”

他過分的熱情讓江黎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能尬笑兩聲:“是嗎?”

“我之前還羨慕路知舟那小子能天天見到您,這下我也算是如願了。”

陳方遠打開手機攝像頭,一把推開化妝師,順勢湊到她身邊,“蔣老師,我能和您合個影嗎?”

江黎九看到化妝師被推開,皺了下眉。

她雖然不懂圈裏那些彎彎繞繞,但陳方遠的自來熟還是本能地讓她不喜。

太誇張了,顯得油膩。

而且在他眼裏,“化妝師”似乎只是個礙事的物件,根本不能稱之為“人”。

她緩聲問:“你也是我的影迷?”

陳方遠立馬點頭,“對啊,我也是看著您的作品長大的呢!”

“那你喜歡我哪個角色?”江黎九不為所動,神色平靜地拋出經典送命題。

果然,陳方遠的臉僵了一下,表情也有一瞬凝滯。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果斷道:“每一個!您的每個角色都演到我心坎兒上了!”

“呵呵。”

江黎九勾起唇角,“我還沒化妝呢,不方便拍照。阿慧,送這位年輕人出去吧。”

就算是過氣影後的熱度,那也不是誰都能來蹭的。

“這位‘忠實的影迷’,請吧。”

周慧拉開門,笑容滿面地做了個“出(你)去(滾)”的手勢。

陳方遠又尷尬又生氣,卻又不敢真和蔣詩英這位金牌經紀人正面硬剛,灰溜溜地離開了。

化妝師被陳方遠推到一邊後就全程吃瓜,都看傻了,舉著眼影刷半天沒動作。

“繼續。”

江黎九看了她一眼,後者才連忙回神,上前工作。

心中還暗暗感慨——是誰說蔣老師耍大牌的,人家那明明是王者風範!

她越發專心地在江黎九眉眼間修飾,冷不丁聽到女人開口:“他剛才沒弄疼你吧?”

化妝師動作一頓,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蔣老師溫柔關切的語氣,讓她想起了好久沒見面的媽媽……

其實這種事在圈裏很常見,她們這些幕後工作人員就像是一群隱形人,和明星擦肩而過,也會被他們視而不見。

她們有自己的名字,但在那些人口中就只剩下“哎”、“餵”、“那個誰”。

她吸了下鼻子,揚起臉對江黎九笑笑,“沒事兒,他就是輕輕推了一下。”

——雖然也不是很輕,但,習慣就好了。

“真沒事兒?”江黎九認真地看著年輕女孩,“那你怎麽好像快哭了?要是哪裏不舒服就趕緊去休息,千萬別忍著啊。”

“沒有沒有,我真的沒事!”

化妝師使勁揉了下眼睛,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您突然這麽關心我,讓我有點想家了。”

“哎,都不容易啊。”江黎九嘆了口氣。

如果她不是大學一畢業就嫁給蔣誠嶼,過上了外人眼中光鮮亮麗,衣食優渥的豪門生活,或許她現在也像這個年輕小姑娘一樣,為了賺錢生計奔波,忍受同事上司老板的刁難……

嗯,謝謝蔣誠嶼,希望他繼續努力工作,多多賺錢。

——這樣她離婚的時候還能多分走點婚內財產:)

化妝師小姑娘被她的感慨又弄得眼淚汪汪了,憋足了勁兒要給江黎九化個最漂亮的妝。

走廊盡頭另一端的公共化妝室內。

楓少坐在最裏面的化妝臺前,渾身不自在。

這裏其他嘉賓都是各個平臺成名已久的大主播,甚至還有幾個職業選手,隨便拿出一個ID都是電競圈裏響當當的名號。

他進門的時候做過自我介紹,可眾人卻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楓少?誰啊?

“真不知道這節目選人的標準是什麽,門檻也太低了吧……”

“噓,小點聲,人家可是某魚平臺的潛、力、主、播、哦。”

有人嘴上說著要小聲,其實故意大聲讓楓少聽到。

他又撞了下身邊人的肩膀,“水哥,跟你一個平臺的,算不算同門啊?哈哈哈!”

被叫做“水哥”的年輕男人只是扯了下嘴角,神情不屑,甚至不曾回頭看楓少一眼。

楓少也知道水哥,平臺top2的農藥主播,據說還參加過某戰隊的青訓營。

曾經水哥是他努力想要超越的目標,可今天看到真人,才發現這座山峰冰冷險峻,高不可攀。

楓少咬了咬牙,假裝沒聽到他們肆無忌憚的議論和嘲笑,只是不停在心裏給自己打氣。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待我化龍歸來,爾等皆為凡塵……

他腦子裏閃過無數經典臺詞。

大主播有什麽了不起?職業選手有什麽了不起?

他可是連贏了蔣詩英三把的男人!

括弧,小號,括弧完畢。

等工作人員來叫他們上場時,楓少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往外走。

然後,他就在通往舞臺的過道上,和那個明艷不可方物,美到令人窒息的女人,狹路相逢。

江黎九彎起唇角,擡手輕輕打了個招呼。

“嗨,又見面了——”

鱉,孫。

她在心裏默默模仿蔣詩英的語氣。

嗯,真爽。

作者有話說:

——正在辦公室認真工作的蔣誠嶼打了個噴嚏。

23、二合一

楓少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到臺上,又是如何找到自己座位的。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攝影棚頂無數盞大燈烤得直冒汗了。

蔣詩英就坐在他對面,身旁是幾個最近挺火的明星藝人,對她的態度也十分客氣恭敬。

而蔣詩英的神色始終淡淡的,仿佛面對這些追捧和誇獎,都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在走廊上打過那一聲招呼後,她甚至都沒有再往楓少這邊多看一眼。

蔣詩英越是平靜淡定,楓少就越發覺得屁股下面的椅子好像會咬人。

她為什麽會來這裏?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他幾次想要沖動地起身離開,可來之前簽過的合同,那上面一連串的違約金數字,卻是他負擔不起的沈重。

就在他坐立難安,幾乎要達到極限的時候,終於,嘉賓全部就位,可以開始錄制了。

楓少這才松了口氣,又暗暗慶幸自己的籍籍無名。

有那麽多明星和職業選手頂在前面呢,他大概只要跟著湊人頭打幾場比賽,應該就可以回家了吧?

他是這麽想的,直到主持人突然叫到他的名字。

“可能大家還不熟悉楓少這個名字,他是某魚平臺的新人潛力主播,還有另一個身份,就是在蔣詩英老師的直播間裏,連續打敗她三次的那個對手!”

楓少震驚地擡起頭,此時大屏幕上恰好放出了那晚蔣詩英直播間裏的對戰畫面。

他的諸葛亮將蔣詩英的阿珂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一番精彩絕倫的操作之後,屏幕上跳出大大的“VICTORY”。

“可以啊兄弟,深藏不露啊!”

之前在化妝間對他視而不見的那幾個主播馬上換了一副面孔,半真半假地誇讚著。

楓少一下子就成了全場視線的焦點。

可他不但沒有感到自豪和驕傲,那種不祥的預感反而又出現了。

“蔣老師,想問下您當時連輸三把是什麽心情呢?”主持人問道。

江黎九拿起話筒,微微一笑,不緊不慢說道:“心情嘛,當然就是想要贏回來了。其實那天晚上我還想繼續打的,但這位主播可能臨時有事,下播了。沒想到今天又在《巔峰榮耀》遇見,真是太巧了。”

巧嗎?

就在他買了吹噓自己打贏蔣詩英的通稿後,《榮耀》的工作人員就“恰巧”找過來了?

楓少如坐針氈,後背開始冒汗。

江黎九終於看向對面的楓少,唇邊笑意加深。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在這裏,一決勝負吧。”

《婆媳》今天要拍的是一段古風廣告片,蔣詩英,陳宛言和唐棠都做了古裝造型。

在讚助商的默許下,節目組開啟了直播間,全程直播三位嘉賓拍廣告的過程,這樣直播本身也成了一場大型廣告投放,一舉兩得。

陳宛言本來還在生蔣詩英和唐棠的氣,直播一開始,她就迅速換了張面孔,揚起招牌的甜美笑容,拉著唐棠的胳膊,一副好閨蜜的模樣,“觀眾朋友們好,歡迎大家來看我們工作!”

唐棠還沒能適應她的變臉絕技,陳宛言靠上來時,她下意識地躲了一下,然後才被強行挽住,只得也朝鏡頭揮了揮手。

【啊啊啊宛言寶貝這個造型絕了!古偶女主本人!】

【誰說生了孩子就不能有少女感的?有沒有古偶劇組看看我家宛言啊】

【唐棠這個造型也很好看哎,平時看她都是優雅的現代禮服,沒想到古裝也很合適,像大戶人家的嬌嬌小姐】

【等等,話說剛才唐棠是不是躲了陳宛言一下?她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前面的是顯微鏡成精了嗎,唐棠只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吧,怎麽就變成躲了?】

【就是,她倆在之前的直播裏關系一直很好吧,唐棠還教陳宛言彈鋼琴呢】

【都別吵了,話說今天不是三個嘉賓來拍廣告嗎?江黎九呢?】

這條彈幕很快引起了其他觀眾的註意。

對啊,江黎九呢?

“哎呦不行了,快點先拍我的,不然發際線要撐不住了!”

鏡頭外突然傳來一聲誇張的抱怨。

緊接著,一個穿著茜粉色對襟襦裙,發髻高挽,神仙妃子般的倩影,相當不“仙女”地大步沖了過來。

蔣詩英一手拎著裙擺,一手誇張地扇著風,毫無偶像包袱地往沙發上一癱,這才看向對面目瞪口呆的陳宛言和唐棠,“你們看我幹嘛?”

陳宛言心裏都快樂瘋了,面上還要裝作好心提醒的模樣,“小江,我們現在在直播……”

“又直播了?!”蔣詩英一驚,連忙坐直身子,又擡手去扶鬢發間的簪子步搖,慌裏慌張地問唐棠:“我的頭發沒亂吧?妝沒花吧?哎呀怎麽沒人告訴我又直播了啊!”

她眉頭微蹙,塗了櫻花色的唇瓣不滿地嘟著,就算是發脾氣抱怨,也顯得靈動鮮活。

【哈哈哈哈哈小江手忙腳亂的樣子像不像上網課突然被點名的你】

【太可愛了太可愛了,今天是我的嬌嬌老婆!】

【感覺小江特別適合演奸臣之女,仗著老爹作威作福,長街縱馬,不高興就抽鞭子】

【小江的惡毒女二人設算是坐實了(狗頭保命)】

唐棠怕她來不及準備,好心向直播間的觀眾解釋:“小江的造型比較覆雜,要用到好多假發片,她剛才一直在裏面做頭發,不知道我們已經開播了。”

蔣詩英為了挽回顏面,大步走到鏡頭前,展開雙臂,優雅地轉了一圈,又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忘掉你們剛才看到的一切,現在告訴我,我好看嗎?”

【啊啊啊啊這個wink擊中了我的心巴!】

【老婆貼貼!】

【已經把剛才的眨眼做成動圖屏保了,我要讓小江天天對著我眨眼一萬遍!】

彈幕飛過無數彩虹屁,蔣詩英看到實時反饋,這才滿意了。

陳宛言又不服氣了,江黎九一出來就瘋狂搶鏡頭,哪還有她表現的機會?

靈機一動,她笑著開口:“說起來,我們這次廣告片的主題是‘追憶似水年華’,看到小江這一身,倒讓我想起了蔣詩英老師,當年她的古裝扮相,那可真是一絕啊。”

嗯?有人在誇她?

蔣詩英破天荒給了陳宛言一個好臉色,沖她豎起大拇指,“有眼光!”

陳宛言被噎了一下,只覺得江黎九的好心情來得莫名其妙,頓了頓又繼續道:“我記得蔣老師的成名作《鳳於九天》裏,她初次進宮時跳的那一段劍舞,好像是傳說中唐代公孫大娘的劍舞《西河劍器》?”

“沒錯,是請當時京大歷史系和藝術系的教授們花了三個月時間覆原出來的,後來還成了舞蹈學院每年必考的項目之一……”

蔣詩英一不留神就說出了更多細節,等她反應過來時連忙打住,“你怎麽突然提起這個了?”

陳宛言並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只是了然一笑,“原來你對蔣老師的履歷也是如數家珍啊。”

“那當然,那可是我婆婆的光輝歷史啊。”蔣詩英飛快接上,又反問,“你這回終於能說出她的代表作了?”

說的是第一天在婆媳小屋,陳宛言自稱是蔣詩英影迷,卻說不上來她演過什麽角色那件事。

陳宛言笑容一僵,她要不是為了幫葉儀更好地對付蔣詩英,有必要做這麽多功課嗎?

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啊!

“哎,其實我就是想想罷了。”陳宛言調整好情緒,不動聲色給她挖坑,“要是小江也能學著蔣老師當年那樣,舞一套《西河劍器》,婆媳兩代同臺表演,一定特別好看。棠棠,你說呢?”

“我……”唐棠冷不丁又被拉來表態,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幹笑:“我不知道啊。只是這什麽劍舞,聽起來應該挺難的吧?”

陳宛言這不是故意為難人麽?

唐棠也有自己的小脾氣,她可不想每次都被拉著當槍使,不動聲色地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

“是呀,聽說蔣老師當年也是練習了好幾個月才能一口氣跳完不出錯的。”

陳宛言遺憾地搖搖頭,又假惺惺地勸:“沒關系的小江,我就是隨便說說,絕對沒有強迫你跳舞的意思。”

“是嗎?可我怎麽覺得,你就是在強迫我呢?”

蔣詩英臉上笑容一斂,微微偏著頭,神情玩味地看著她。

“我沒有……我真的只是隨口說說!”

陳宛言似乎是受不了她的眼神攻勢,眼圈微紅,隱隱像是快哭了。

“嗯,你隨便一說,可我不能隨便一聽。”

蔣詩英慢條斯理地挽著袖口,取下肩頭的披帛充作襻膊,將寬大的袖子束起,露出纖細白凈的手臂。

她先問攝影棚的工作人員,“有道具劍嗎?”

又找《婆媳》節目組,“有我婆婆當年的劍舞片段嗎?讓我先看幾遍找找感覺。”

直播間頓時炸開了鍋。

【?她瘋了嗎,看幾遍就能學會?】

【小江這話說得有點狂了吧……】

【就算江黎九是蔣詩英兒媳婦,說這種大話也太過了……難道她以前在家跟婆婆學過?】

【我是舞蹈專業的,《西河劍器》真的超超超難!是那種看老師教學視頻覺得“啊動作很簡單嘛”等你自己拿起道具劍就覺得手要扭斷了:)】

【天哪,蔣詩英的《西河劍器》是我每年都會翻出來重溫N遍的好嗎!經典不可覆制!】

彈幕吵得不可開交,但大家的意見這回倒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江黎九絕不可能跳出蔣詩英當年的風采!

《婆媳》節目組卻是樂開了花,這送上門的話題度不要白不要啊!

趁著“江黎九”看視頻的工夫,他們趕緊讓人去布置影棚,給她準備場地。

“小江,你能行嗎?”

唐棠悄悄湊到蔣詩英身邊,臉上寫滿擔憂,“其實她就是故意拿話激你的,你不接也不會怎麽樣啊。”

現在她就是再遲鈍,也能看出陳宛言和葉儀這對婆媳,一直在針對江黎九和蔣詩英了。

她天性平和不喜紛爭,如今卻要被迫選一邊站,整個人也很糾結。

盡管她之前和陳宛言在一起的時間更長,但私心裏,她還是覺得和江黎九相處起來更放松更舒服。

“她那點小心思,當然瞞不過我。”蔣詩英沒忍住又胡嚕了唐棠兩把,笑瞇瞇的模樣無所畏懼,“跳就跳唄,我才不怕呢。”

如果今天來拍廣告的真是江黎九,恐怕還會被陳宛言難住。

但,不好意思了,如今站在這裏的,是她蔣詩英本尊。

“我準備好了,開始吧。”

江黎九戴上耳機,拿起手機的那一刻,整個人像是瞬間變了個模樣,眉眼冷峻,氣場全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好惹”的氣息。

楓少用力咽了下口水,手心在褲子上使勁蹭了幾下,也跟著拿起手機。

叮——

一聲開場音效,峽谷地圖鋪開。

穿著白金色祭服的高挑少女,手持□□,悍然無畏地沖向中路。

主持人驚呼:“蔣老師這次選擇的英雄是……鏡!這一回她終於要展示‘國服最強’的實力了嗎!”

楓少避無可避,從蔣詩英在BP環節選中鏡開始,他就知道這一局毫無勝算。

在他過去的直播裏,他和鏡對戰的敗率是最高的。

但蔣詩英為什麽如此精準地選中克他的英雄?難道她為了打敗自己,把他直播間的過往視頻都看完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女人的勝負心還真是不可小覷!

江黎九若是能聽到他的心聲,恐怕會無情地揭破——你想多了。

她確實研究了幾天楓少的打法沒錯,但也沒閑到能把他所有戰績的勝敗統計一遍。

至於為什麽選擇鏡這個英雄?那只能說楓少運氣不太好。

因為她本來就是用鏡打到國服最強的:)

這一場戰鬥打得眼花繚亂,結束的也是毫無懸念。

神女的槍尖將對面英雄高高挑起,又重重砸落在地。

“VICTORY!”

大大的榮耀跳出屏幕,全場歡呼!

主持人狂熱地大喊:“勝利屬於——蔣詩英!”

楓少臉色慘白,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幾乎要拿不住手機,倉皇地跌落臺面。

好,好強!

這種被壓著打到死,毫無抵抗之力的感覺……才是她的真實實力嗎?

楓少這邊坐的都是職業選手和主播,看過這一局後,他們的表情也凝重起來。

不知是誰自我安慰了一句,“沒關系,我們還有團戰。”

按照節目規則,職業隊和明星隊是對抗陣營。

楓少先輸一局,接下來就只能靠他們追回比分了。

“對……我們還有團戰!”

楓少聽到這句話仿佛也受到了鼓舞。

單挑贏了不算什麽,有本事讓蔣詩英帶著那幾個半吊子明星贏了他們啊!

“我準備好了,開始吧。”

蔣詩英關掉視頻,拿起道具劍掂了掂,然後輕松地挽了個劍花。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光憑這一個行雲流水的劍花,唐棠就對她有了信心。

這可絕不是臨時抱佛腳就能練出來的。

“小江加油!”她朝著蔣詩英往臺上走的背影喊道。

後者沒有回頭,只是瀟灑地揮了揮手。

陳宛言冷哼一聲,說起了風涼話:“你還真信她能還原出來?”

“我信!”唐棠鼓起勇氣,第一次正面反駁了她,頓了頓又補充:“不管結果如何,至少小江有勇於嘗試的膽量,那我就要支持她。”

這份自信和勇氣,還有她在車上說的關於“自我”那段話,都給唐棠停滯已久的音樂事業,指明了一絲方向。

她好像隱隱約約觸碰到了什麽,現在只差一個契機,就能突破這一關了。

蔣詩英走到空地中央,深吸了一口氣。

錚——

琵琶聲響起,和當年的曲子一模一樣。

蔣詩英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二十多年前那個年輕耀眼的自己。

手臂比大腦反應更快一步,執劍前刺,上挑,回勾。

伴隨著錚錚琴音,攝影棚的景象不斷褪去,四周仿佛變成了金戈鐵馬,殺伐果斷的大漠戰場。

平平無奇的道具劍在蔣詩英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成了出鞘必見血的上古神器,劍隨心動,矯若游龍。

她時而快如殘影,時而慢如春風,劍尖如靈蛇般纏繞上她的手臂,又滑過她的肩頸,腰背,旋出雪亮的弧光。

風聲獵獵,劍氣颯颯,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寫滿了殺意與詩意,像一個真正的劍客,柔中有剛,韌而不折。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①

舞曲的高/潮也是結尾處有一段長長的輪指,在越來越急促高昂的曲聲中,她的身形不停地旋轉,旋轉,越來越快,綻開的裙擺像一朵盛放的牡丹,迷醉人眼。

蔣詩英越跳越暢快,仿佛在這一刻,她的心和她的身體真正活了過來,她還是二十多年前那個驕傲的不可一世的,讓所有人都為之尖叫瘋狂的女明星。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她興之所至,手腕一揚,沒有像原曲那樣收劍入鞘,而是將劍狠狠丟了出去——

咻!

劍尖擦著陳宛言的頭皮飛過,狠狠刺入後面的背景布,刺啦一聲,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才緩緩墜落。

全場寂靜。

三秒鐘後。

“啊啊啊啊啊!”

陳宛言的尖叫幾乎要刺破天際,她抱著頭儀態全無地大喊:“江黎九你想殺人嗎!”

“抱歉,手滑了。”蔣詩英揉著手腕,沒什麽誠意地說著。

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計算好角度,嚇唬陳宛言一下。

誰讓她非要挑事的?

“手滑?你當我們這麽多人眼睛瞎了嗎?”陳宛言暴跳如雷,又反應過來,指著扛攝像機的大哥,“現在還在直播對不對?你讓大家評評理,她剛才分明是想殺我!”

她指尖都快戳到攝像大哥臉上了,嚇得他往後退了半步,這才結結巴巴地解釋,“那個,剛才江黎九上臺前,導播就讓我把直播關了……”

關掉直播,把劍舞的片段留到正片裏,這樣才能最大程度提高播放量嘛。

至於剛才正守著直播卻突然黑屏的觀眾會不會罵娘……沒關系,反正罵歸罵,他們還是會來看的:)

“小江,你剛才跳得太好了!”

唐棠沖到蔣詩英面前,握著她的手,眼睛都在發亮,“我覺得,你,你甚至比原版蔣老師跳得更好!”

蔣詩英也很滿意自己今天的發揮,大言不慚地點頭,“沒錯,確實比以前那版更好了。”

唐棠的心還在砰砰狂跳,“江黎九”身上那種蓬勃的,仿佛要燃燒一切獻祭的生命力,像是一團野火,瞬間撞開了她心頭的滯塞。

野火燒盡一切,而春風將帶來新生。

她突然著急地看向工作人員,“這裏有鋼琴嗎?沒有鋼琴,電子琴也行!”

她腦子裏閃過很多零散的旋律,她要馬上把它們記下來!

“有有有,就在這邊——”

工作人員帶著唐棠小跑到影棚另一邊,掀開罩布,“這是之前拍攝用到的道具琴,還沒來得及擡走……”

唐棠已經聽不見對方後面說了什麽,她迫不及待地坐下,指尖觸上琴鍵,仿佛自己有了生命,靈活自如地跳躍起來。

一連串悠揚的琴聲在影棚中回蕩開來,起初還有些破碎,漸漸變成連貫的樂章。

前有蔣詩英的劍舞,後有唐棠的鋼琴獨奏。

今天在場的全體工作人員,都享受到了一場頂級的視聽盛宴。

唯有陳宛言,她還在試圖追究蔣詩英用劍丟她的過錯,可所有人都沈浸在唐棠的樂聲中,甚至有人對她皺眉怒目,“……噓!”

陳宛言:……你們都瘋了嗎!

“團戰我來指揮,誰有意見?”

江黎九環顧一周,見無人出聲,便繼續說:“那好,一會兒BP的時候,我們的策略是……”

“蔣老師等一下。”陳方遠突然開口打斷。

江黎九皺了下眉,“怎麽了?”

“我對你的戰術有不同的想法。”

陳方遠說話前有意無意地先看了一眼鏡頭,確保自己在取景框內,然後振振有詞地和江黎九辯論起來。

他說完,江黎九神色恢覆了淡定,連眉頭都沒動一下,“你要說的就是這些?”

“沒錯。”陳方遠挺了挺胸,為自己的機智感到驕傲。

“都是廢話,你們不用聽。”

江黎九對其他人交代了一句,繼續布置戰術。

陳方遠著急了,“蔣老師,你憑什麽這麽說我?我也是想讓大家贏啊。”

“憑什麽?就憑我段位比你高,就憑我能打到國服最強,你能嗎?”

江黎九對陳方遠的厭惡又上升了幾分。

人菜癮大說的就是他。

“別忘了,對面可是有好幾個職業選手,靠我們幾個業餘玩家,想贏那是白日做夢。”

陳方遠不服氣,故意擡杠,“那照你這麽說,我們還玩什麽啊,直接GG得了。”

“打都不打就認輸,我可沒那麽慫。”

江黎九舔了下嘴唇,目光忽然嚴厲,掃過幾名隊員,“一會兒都聽我指揮,就算我們輸了,也要輸得漂亮,懂嗎?”

“明白,我們都聽蔣老師的。”

其他幾個嘉賓都清楚自己游戲水平一般,遠遠比不上江黎九剛才那一局漂亮的單殺,紛紛保證會聽指揮。

唯有陳方遠沒吭聲,眼珠子滴溜溜直轉,不知道在憋什麽壞。

作者有話說:

①出自唐代貫休的《獻錢尚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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