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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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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時趙驪嬌才回到公主府,遠遠便見書房亮著燈,趙驪嬌蹙眉,等看到唐釗抱著劍倚在外頭紅柱上時,便明了裏頭是何人。

推開門,一片狼藉。

桌上地上,四處都散落著書本,趙驪嬌隨手撿了一本翻看,毫不意外是本醫書。

這些日子郎君沒日沒夜的在她書房折騰,起先怕他傷了手還阻止了幾次,可後來人趁著她不註意便往裏頭鉆,就跟做賊似的,她哭笑不得只得由著他去了。

桌案前主仆兩忙的不亦樂乎,阿白負責找書,郎君用那兩只掛著的爪子笨拙的翻看。

因太過入神,連趙驪嬌進來許久二人都未發現。

趙驪嬌放輕腳步出了書房,她突然不知該如何告訴他賀晚舟的事。

唐釗見公主面色凝重悄無聲息的出來,便知昨夜應是出了大事。

今日一早,三皇子府便聲稱三皇子昨夜遇刺,此時正在全城緝拿刺客。

“殿下,可有變數?”

公主沈默片刻才道:“按原計劃。”

變數自然是有,可她已經沒有退路。

賀晚舟替蘇三元擋了這一難,蘇三元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郎,親眼目睹趙縉斷了賀晚舟的雙腿,再見趙縉時,他不可能將這滔天的恨意隱藏的□□無縫。

且昨夜雖說是洗清了蘇三元的嫌疑,可姑蘇探子至今未歸,以三皇子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會過一個的性子,蘇三元回去定是兇多吉少,所以她將他留在了福月樓,不準備讓他再回去虛與委蛇。

而賀晚舟出了這事自然也不可能再回五皇子府,在這壽宴的緊要關頭二人同時失蹤,且昨夜唐氏暗探傾巢出動,不可能沒驚動任何人,只要趙縉趙慍兩廂對峙,很快就會猜出端倪。

明日壽宴,他們很可能會聯手對付她,原本坐收漁利的計劃恐是不行了。

“給唐淮傳信,讓他明日找機會潛進皇宮。”趙驪嬌負手而立,不緊不慢的吩咐:“讓程楚找個由頭帶些侍衛進宮。”

“你留在公主府寸步不離跟著阿卿。”

唐釗越聽越心驚,不帶蘇公子進宮,說明明日情況不容樂觀:“殿下,昨夜出了何事?”

公主無聲嘆了口氣,半晌才道:“賀晚舟折了雙腿。”

唐釗一驚,許久沒緩過神。

那麽一個翩然郎君,怎能沒了雙腿。

“殿下……”公主身子一僵,轉頭望去,卻見蘇卿正驚愕的立在門口。

“殿下,你說……賀晚舟怎麽了?”

趙驪嬌本也無意瞞他,見他都聽到了便讓唐釗將秦樰香凝香晚程楚盡數傳到了書房。

所有人到齊後,公主簡單將昨夜的事情概述,拿出錢三交給她的證據:“這些,是賀晚舟蘇三元昨日先後送到福月樓的東西。”

“裏頭有他們與外敵來往的信件,貪墨的款項,欺上瞞下的殺人案,還有一些從未見過的東西。”

秦樰拿過信件一一翻看後,長長呼了口氣,這些東西足矣讓那兩人翻不了身,可是在場沒人能真正開心得起來。

因為趙縉通敵的鐵證,是賀晚舟用雙腿換來的。

蘇卿眼眶發紅,他想起初次見賀晚舟時的震撼,那時候他們都覺得他像是從天上下來的仙君,不然俗世,超脫凡塵。

可現在,他卻斷了雙腿。

還是為了救三弟。

愧疚和心痛席卷他的全身,這京城果真是個吃人的地方。

許久的沈寂後,秦樰打破了悲傷的平靜,盯著一旁幹枯到看不清顏色形狀似花的東西:“這是什麽。”

趙驪嬌瞟了眼,讓香晚去將醫師喚來。

趙縉不可能將一個無關緊要的東西同通敵信件放在一處。

然醫師檢查後卻眉頭緊蹙:“這東西從未在京城見過,且枯萎至此氣味全無,看不出是什麽。”

“殿下可否留下讓我仔細研究。”醫師觀眾人神色知這應是極其重要的東西,便主動請命。

趙驪嬌點頭:“嗯。”

不論這是什麽,就憑她手中其他證據,已足矣給他們定罪。

“明日,秦樰拿禁軍兵符見機行事,唐淮會想辦法帶人進宮保護六殿下,程楚香凝跟在我身邊保護父皇,阿卿隨唐釗留在府裏,哪兒也不許去。”

“是。”所有人皆恭敬應下。

蘇卿抿唇垂著頭,原本他也是要去給陛下賀壽的,可現在情況有變他便不能再去添亂,在公主的目光註視下,郎君重重點頭:“殿下放心,我就在府裏呆著,哪兒也不去。”

他幫不了忙,至少不能讓殿下分心。

而且,他留在宮外說不定還有大用處。

公主見郎君一如既往的乖巧,唇角輕輕揚起:“在府裏等我。”

蘇卿點頭:“嗯。”

唐釗幾人下意識看了眼秦樰,果然見秦樰面色微冷,眾人低著頭不敢做聲。

皇帝壽宴,普天同慶。

中宮無後,壽宴便由白貴妃一手操持,白氏一時間風頭無兩。

宮門口的侍衛皆是陌生面孔,宮中何處也不斷有侍衛來回巡視,眾臣心思各異,這場壽宴怕是一場鴻門宴。

至於這宴的是誰,端看那幾位的本事。

壽宴辦的隆重盛大,歌舞升平百官相賀,幾位皇子公主各自為皇帝送上精心準備的壽禮。

而趙驪嬌備了兩份:“父皇,這是阿卿特意為父皇尋的賀禮,他托我帶給父皇。”

難得兒女環繞,皇帝臉上添了不少喜色,瞟了眼呈上來的壽禮,輕嗤道:“那小子還說要日日進宮,可這麽多天過去朕連影子都沒見著。”

趙驪嬌恭敬道:“回父皇,阿卿前些日子受了傷不便進宮,待傷好後定來給父皇請安。”

蘇卿那日昏迷不醒,被趙驪嬌抱進公主府一事不知怎地就傳到了外頭,公主府便對外聲稱是遇到了刺客。

皇帝第二日便知曉了這傷是如何來的,當即就賞賜了不少東西下去。

白貴妃搶在皇帝前面,面露憂色道:“這事本宮倒是略有耳聞,不知蘇公子可有大礙?”

趙驪嬌淡淡回道:“有勞貴妃娘娘掛懷,修養些日子便無大礙。”

白貴妃溫婉一笑:“如此便好,只是不知這是誰如此大膽,竟敢動驕陽的人。”

趙驪嬌眸色漸冷:“貴妃娘娘說的極是,這人膽子是大了些,若查出來,本宮定要他用命來償。”

這話說的極輕,卻讓人膽戰心驚。

尤其是白貴妃,面色霎時便僵住。

她可記得清清楚楚,那蘇卿到京城第一天就折了她一個侄兒,可奈何是那狗東西太過荒唐,她就算想借此生事也找不出半點理由,後來還不得不給公主府送了賠禮。

“驕陽待這位蘇公子可真是不一般吶,原先我還道驕陽是看中蘇公子的顏色圖幾分新鮮,現在想來,這蘇公子怕是要越過秦公子去了。”

賢妃抿著笑意故作打趣道:“也不知這姑蘇是什麽水土竟這般養人,本宮瞧著驕陽從姑蘇回來後性子柔和了不少,這位蘇公子可真是好大本事啊。”

賢妃說的真誠,可在座的誰不知道這話不好聽,這不就是變了個調兒說驕陽公主見異思遷沈溺美色,說那蘇卿身份卑微以色侍人麽。燈筆小說網

神仙打架,小鬼就得有多遠躲多遠。

底下的一眾人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

秦樰面色不變,無視周圍人投來的各色目光,他端起桌前的酒盞一飲而盡,這是京城最具盛名的梨花白,若蘇卿在,怕是一滴都不會剩。

至於賢妃有意拿他挑撥離間,他一點也不介意,因為他知道殿下在其他事上尚且能忍幾分,可要是誰論蘇卿半句,定討不了好。

果然,只見公主眼神一涼,說出的話毫不留情面:“賢妃娘娘是聽力不好還是腦袋不會轉彎,沒見父皇都認了阿卿的身份?”

“阿卿早晚要入我趙氏族譜,是名正言順的皇家人,本宮怎麽聽著賢妃娘娘這意思倒像是有意貶低我的駙馬?”

賢妃也沒料到趙驪嬌會如此不留情面,面色青一陣白一陣,然公主卻並沒放過她:

“賢妃娘娘說我性子柔和了些這話倒不假,不過賢妃娘娘怕是誤會了,我那是只對阿卿柔和,對賢妃娘娘,可柔和不起來呢。”

“且我晉淵嫡庶分明,這宮裏除了中宮皇後其他都為庶,不知賢妃娘娘是哪裏來的臉敢管我嫡公主府的家事?”

大殿內一片寂靜,歌舞不知在何時停下,原先還打算裝鵪鶉各自吃喝的臣子也放下了筷子,不是他們想特意看熱鬧,是這驕陽公主的氣勢太盛,一時間竟沒人敢動。

三皇子臉色變了又變,盯著趙驪嬌的眼神猶如萃了毒液。

賀晚舟被劫走後,他在京城各大藥鋪都安插了人手,就連太醫院也有人埋伏,可隨著紅色煙花響起,京城突然出現許多暗衛,且個個是追蹤高手,他的人沒有一個跟到對方行蹤,多方周折追查了整整一天,卻只能知道對方是在搜羅保命良藥。

賀晚舟手臂受了劍傷,又被他斷了雙腿,不用想都知道對方這是在不惜一切代價保賀晚舟。

他了解他那五弟,絕不會如此大發善心,京城有這般勢力的不外乎那幾人,而其中只有趙驪嬌最為護短。

姑蘇探子至今未歸,蘇三元又在昨夜失去了蹤跡,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合著他們所有人都被驕陽給耍了。

原本還以為一甲三名他們各自占了一個,現在才知道一甲全是驕陽的人!

真是好一個手段淩厲的驕陽公主,他們千防萬防竟還是沒防住。

趙慍低著頭面無表情,實則心裏已恨不得將賀晚舟千刀萬剮,若不是趙縉昨日來找他說了賀晚舟一事,他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

他第一時間便去了書房,毫不意外他的東西盡數丟失,他心裏罵了趙縉無數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弄不死,真真是沒用。

可他現在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今日收到了一封匿名書信,信上的東西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他捏著刑部受賄的記錄,欺上瞞下殺的忠臣,招兵買馬的證據,在最末尾還寫了六個字“三年前宗人府”,旁邊畫了一朵漆黑狀似花朵的東西。

即使對方的字不堪入目,即使那團漆黑與一墨團無甚區別,可他卻還是遍體生了涼。

對方只留了一句話給他,今日若趙縉不死,這些東西便會傳遍京城街頭巷尾,即使他知道對方是在借他的手除掉趙縉,可他還是不敢賭。

他雖然很肯定三年前的證據早已盡數毀掉,可那朵花足矣讓他方寸大亂,賀晚舟盜走的證據裏沒有那個東西。

而對方卻偏偏知道,他不敢保證對方手裏沒有其他把柄,他想要那個位置,就絕不能背上這般可怖的汙點,但凡這些東西流了出去亦或是三年前的事暴露,他趙慍便會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畢竟,那位風光霽月的太子殿下,曾受萬千百姓愛戴。

所以他眼下只能按兵不動,且以他對驕陽的了解,她若知道他與太子的死有關,定不會是這種反應,驕陽從頭到尾都未看過他一眼,所以,他敢肯定,那信驕陽絕不知情。

如果賀晚舟背後的人不是驕陽,又會是誰?

皇帝瞟了眼神色各異的眾人,唇角彎起一個弧度,他就說嘛,驕陽這張牙舞爪的獅子怎麽會那麽容易變成一只小貓。

賢妃的端莊再也維持不下去,她在後宮呼風喚雨這麽多年,不論是白氏還是阮氏都沒如此落過她的面子,如今卻被一個晚輩當著文武百官訓斥,簡直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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