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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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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元自與賀晚舟“分道揚鑣”後便再未見過面,直到趙驪嬌回京後才各自與公主府取得聯系,約好今日在福月樓碰面。

福月樓是京城繁華酒樓之一,出入的不是達官貴人,便是陶朱之富。

此時,福月樓的後院廂房裏,趙驪嬌與蘇卿端端而坐,外表看似普通的廂房,裏頭卻是應有盡有,不論是布置還是格局都格外精妙,可見它的主子應當是位肆意灑脫之人。

而不會有人想到,日進鬥金的福月樓會是唐家的產業,就連陛下都不知。

酒樓掌櫃錢三正恭敬的遞上情報:“殿下,這是這三年來樓裏取得的所有情報。”

趙驪嬌接過隨意看了眼便塞到了蘇卿手裏。

蘇卿面色平靜的翻看公主遞過來的情報,看似認真卻無一字入心,來時,殿下可沒跟他說這福月樓是殿下的產業。

蘇卿想起剛剛進來時的座無虛席,他覺得比起情報,他更想看看賬本。

錢三心中一驚,自一進來他便覺得這位絕色郎君與殿下格外親近,此時見殿下竟讓他翻看這般重要的東西,便確定了心中猜測:“這位可是蘇公子?”

除了那位姑蘇而來的蘇公子,無人再有這般好顏色。

蘇卿擡頭對上錢三的視線,溫淡道:“是。”

還不等錢三回話,便聽公主道:“日後見他如見我。”

錢三身子一僵驚訝的看向公主,見公主正平靜堅定的看著他,錢三唇角微動,頃刻間便明了公主的意思,遂斂下眼中濕意恭敬的拜下:“是。”

當年主子薨逝,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三位殿下,太子殿下被殘害歿於宗人府是他一生之痛,三年前若不是二殿下執意攔著,殺入宗人府的便是他了。

三年過去,他始終不能忘卻二殿下背著太子殿下的屍身殺出宗人府的那一幕,那時二殿下的眼裏全是死寂和滔天的仇恨,一身衣裳被染的通紅,連發絲都染了血跡濕成一片,而殿下背上的太子殿下,衣衫盡破,了無生息。

無數個午夜夢回,他都被這一幕驚醒,恨自己沒能護住太子,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兩位殿下。

“稜叔,不必如此大禮。”

趙驪嬌忙起身將錢三扶起,錢三起身時飛快的抹了眼角的淚:“能看到殿下覓得良緣,臣心中高興。”

殿下離開時,一身寒霜猶如煞神,他原本還擔心殿下會撐不住,亦或是性情大變,可沒曾想,殿下歸來時清淡素靜,眼裏還有比以往更甚的柔和。

他知道,這當歸功於眼前這位蘇公子,他原以為傳言皆是殿下刻意為之,卻沒想竟是真的。

趙驪嬌輕笑:“看稜叔康健如初,我便放心了。”

錢三溫和一笑:“殿下不用記掛臣,臣還得助殿下與六殿下報血海深仇,看兩位殿下成婚生子,這身子骨還硬朗著呢。”

蘇卿眨眨眼,這位掌櫃非尋常人。

恰此時,廂房內有鈴聲響起,一共三聲,戛然而止。

錢三忙恭敬道:“殿下,蘇三郎與賀五郎到了。”

趙驪嬌:“請他們進來。”

“是。”

掌櫃的剛走,蘇卿便直勾勾的盯著趙驪嬌:“殿下,這整個酒樓都是殿下的嗎?”

公主笑笑:“嗯。”

蘇卿瞪大眼:“這……這一天要賺多少銀子啊?”

公主凝眉思索半晌:“大約……每日千兩。”

蘇卿:……

郎君開始沈默,公主便覺得頭皮發麻,她覺得有人又要開始作妖,果然:

“所以,殿下當初買我才花了一日的進賬。”

公主:……

“殿下還有別的產業嗎。”

趙驪嬌抿著唇:“有。”

“所以殿下買我連一日的進賬都沒有用到!”

公主摸了摸鼻子,甚是心虛:“那時候,不是醉酒了嘛。”

“如果殿下沒醉酒,是不是當初就不管我了!”

公主嘆口氣,她突然不能理解長公主府裏那一堆的公子了,一個都已如此折騰,不知姑姑是如何在那麽多個之間周旋自如的,不如……改天去請教請教?

見公主走神,郎君更氣了:“殿下!”

“回府便把這些產業給你。”公主立刻道。

“用我全部產業買你,夠嗎?”給你給你都給你,這總不能再跟她生氣了。

蘇卿瞪大眼,久久沒有回神:“全……全部?”

公主皺眉:“還不夠?”

“夠……夠。”

郎君連聲音都變了,全部產業,那一天得進多少銀子啊~郎君眼睛發亮拉著公主的衣袖拽了拽:“殿下……為何如此信任我。”

話剛落,耳朵上便一疼,卻是公主揪著他的耳朵咬牙切齒的瞪著他:“怎麽,你還敢跑!”

“我可是把產業都給你了,你要是敢跑,打斷你的腿!”

蘇卿皺著一張臉,偏頭著:“疼疼疼,殿下輕點兒。”

“嗯?跑不跑!”

“不……不跑,殿下疼。”

公主哼了聲才放手,蘇卿卻突然吻上公主的唇,沒有深入,只有滿腔的情意。

“只要殿下別不要我,我生生世世都不離開殿下。”

趙驪嬌莞爾:“你要做不到,天涯海角我都要追殺你。”

蘇卿重重點頭,認真的道:“嗯!”

公主嗤笑瞪他一眼,竟還當真了,好不容易養大的,她如何舍得追殺他?

蘇卿又翻了翻情報道:“殿下,這掌櫃是何人?”

公主托著腮道:“稜叔本名唐稜,是唐家家臣,曾領職錦衣衛指揮使,母親故去後,稜叔便詐死改頭換面隱於市井,化名錢三,接管福月樓。”

幼年時,除了父皇母後舅舅,最疼他們的便是稜叔,所以稜叔於她而言,已不是君臣,而是長輩,她知道稜叔很擔心她,所以今日特意將阿卿帶來讓他安心。

若今日在場的還有他人,一聽唐稜二字便要大驚失色,唐稜這個名字是一個傳奇,與唐靖齊名的傳奇。

唐靖領兵邊疆,戰功無數,受萬人擁戴,是晉淵當之無愧的戰神。而唐稜鎮守皇城,任職錦衣衛指揮使,武功出神入化,以鐵血手腕將京城守得密不透風。

曾遇趙氏王爺逼宮時,領千人抵萬,硬生生撐到唐靖援兵回京,此事經了二十餘年,仍為人津津樂道。

就連當初詐死都是稱病而亡,因為無人相信唐稜會被人所殺。

唐稜“死”後,有狀元郎在書墻寫下一行字:“唐稜故去,世上再無錦衣衛。”

這句話無一人能反駁。

而蘇卿對這一切自然不知,但卻從趙驪嬌簡短的話裏聽出了不同尋常:“殿下,皇後娘娘之死可有蹊蹺?”

趙驪嬌身子一僵,頃刻間渾身上下便猶如渡了一層寒霜。

蘇卿抿唇,他知道,他猜對了。

過了好半晌,趙驪嬌才道:“你如何看出來的。”

蘇卿將公主的手握在手心安撫,緩緩道:“皇後娘娘故去,三位殿下的處境便極為不利,唐稜彼時身處高位,以手中滔天權勢定能更好的庇護三位殿下,可他沒有這麽做,而是選擇隱於市井,這說明,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對於護住的唐稜來說,當時比護三位殿下更重要的事,只可能是皇後娘娘的死有疑。”

趙驪嬌眉眼輕挑,看向蘇卿:“那你再猜猜,他為何要放著錦衣衛指揮使如此權勢不用,卻要隱姓埋名的調查。”

蘇卿抿唇,這便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若要查,錦衣衛指揮使不是更能放開手腳麽,且錦衣衛直屬陛下,無人能壓制他。

不對!蘇卿猛地擡眸看向趙驪嬌:“陛……下。”

能壓制錦衣衛指揮使的,只有一人,那就是皇帝!

看著公主平靜的面色,蘇卿只覺得渾身發涼好半晌才道:“殿……殿下,皇後娘娘的死與陛下有關?”

若真是如此,殿下該有多心痛。

趙驪嬌撞見郎君眼裏的急切和擔憂,她微微一怔後反手捏住蘇卿的手道:“還未下定論。”

只是,以母後當初的權勢,能動她的人少之又少,能壓住唐稜權勢的,也只有父皇。

鈴聲乍響,趙驪嬌收回目光正襟危坐,蘇卿也壓下心底的疑惑沒再吭聲。

片刻後,蘇三元與賀晚舟一前一後出現,朝趙驪嬌行禮:“拜見殿下。”

趙驪嬌:“起。”

見到蘇三元,蘇卿心底裏的愁緒頓時消散,迫不及待的起身跑過去抱著蘇三元:“三弟,終於見到你了。”

蘇三元常年冰冷的臉上難得柔和,他輕笑:“二哥可還好?”

蘇卿點頭:“很好,三弟好像又長高了,嗯,臉上肉也多了。”

“在京城習不習慣,可有受什麽委屈?”

蘇三元任由自家哥哥在自己臉上胡亂捏,又隨著他的動作乖巧的轉了一個圈,溫聲道:“習慣,三皇子沒有虧待我。”

蘇三元假意投靠三皇子一事他們早已得到消息,蘇卿略微松口氣:“那便好,聽聞三皇子性情暴虐,三弟要小心些。”

蘇三元還未作答,便聽一旁的賀晚舟道:“蘇三郎甚得三皇子看重,蘇公子可安心。“

賀晚舟笑意焱焱,只有在蘇公子面前,這位冷面郎君才會看起來又軟又乖。

蘇卿放開蘇三元看向一旁的人,眼睛亮了亮,大大方方給人一個擁抱:“不愧是名動京城的賀五郎,風姿有增無減。”

趙驪嬌眼神暗了暗,親兄弟抱就抱了,抱賀五郎算怎麽回事!

賀晚舟突然覺得有一股冷意襲來,打了個寒顫忙松開蘇卿:“多日不見,蘇公子越發神采奕奕。”

與初次相見又黑又瘦,話也不多的小少年已大相庭徑。

趙驪嬌收回眸中冷意,很有耐心的等幾個郎君寒暄完,才進入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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