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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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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奴婢下輩子再給您做牛做馬贖罪。只求您,別怪我。都是二夫人逼迫奴婢的。”

鴛鴦哭訴著,手上的抱枕卻把賈的母老臉蓋得嚴嚴實實。

夜色太暗,燭火明明滅滅,以至於痛哭流涕的鴛鴦,並沒有看見老太太的手指動了又動。

“老太太,您下輩子一定還能投個好胎……榮華富貴享用不盡……”鴛鴦開始用力。

一只手不夠,另外一只手也加入了戰局之中。

其實賈母一直以來如太醫所說的那般,是對外界有知覺的,甚至能聽到大家說話。

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她無論如何掙紮,那雙眼皮子重得就跟被針線縫上了似的,根本睜不開。

賈母都快急死了。

尤其在發現家裏竟然沒有發現她並不是自己摔倒,而是被王氏推了一把摔倒的真相時。

鴛鴦那時也在她身邊,然而鴛鴦卻沒說任何話。

導致家裏人都真的以為,她是自己不小心摔了才會這般。

每天這些不肖子孫過來看她時,她都恨不得立刻爬起來把這些不肖子孫罵個狗血淋頭。

然而,她爬不起來。

越是掙紮,身上越是沒力氣。

同時賈母也害怕自己往後一直昏迷不醒,也不敢太過耗費精力。

哪知有個跟著伺候的丫鬟,趁著沒人的時候,就用惡毒的言語辱罵她。

罵了她不夠,還罵了她祖宗十八代。

連帶著賈府裏面的主子們也全都罵了個遍。

就當賈母以為這個丫鬟深恨賈府,要取她性命之時,那人卻又沒動手。

然後每天就那麽過來罵人。

若是她還清醒著的,肯定早讓人給氣暈過去了。

也幸好她本來就是昏迷的狀態,否則指定要被這人給氣死。

昏迷的時候,賈母想了很多,她懷疑那個丫鬟就是老二媳婦王氏派來的。

至於老大媳婦刑氏?

沒那腦子不說,也沒那手段的。

想不出這麽般惡毒的法子,要活生生氣死她。

還有,老大媳婦那個摳門精,連賣通丫鬟的銀錢都舍不得。所以,人根本不可能是她派的。

也就只有王氏,唯有王氏。

害她昏迷不醒的王氏!

不過她也是因禍得福,偶有好幾次要沈睡過去,都被這聲音給罵得清醒過來。

她無法的開口與人對峙,便只好在心裏罵那幾個不肖子孫。

竟然連伺候她的人有問題,都沒發現端倪。

害她這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受苦受累。

榮華富貴了一輩子的她,哪裏有過這遭遇。

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吶。

在昏迷的這個時間裏,她想了許多許多。

尤其是老二媳婦王氏,那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這期間她罵的最多的,就是王氏。

她為了老二能夠過上體面的日子,都不惜把老大趕出榮禧堂了。

甚至若是可以,她都想把爵位給老二繼承。

老二這孩子還是很孝順的,就是她給挑了個蛇蠍心腸的。反倒是害了老二一輩子,說不定當年給老二娶一個賢惠的媳婦,老二早就升到一品去了。

哪裏還輪得到王子騰!

王子騰能得高位,還不是因為他們四大家族的扶持?

只恨自己給老二娶錯了媳婦,耽誤了老二的前程。

老太太是後悔不已,但此時也已經來不及了。

現在鴛鴦動手要害她,她被吵醒之後本來還迷迷糊糊的。

可當那枕頭捂在她臉上,她霎時間就明白了一切。

鴛鴦這是要取她性命!

而指使她的人,除了王氏,還能有誰!

絕對是聽太醫說她要醒來了,所以狗急跳墻想要殺她這個婆婆滅口!

賈母不想死,她使出渾身力氣奮力掙紮。

終於,她的手能動了。

霎時間賈母渾濁的老眼睜開,一把扯掉自己臉上覆蓋著的抱枕。

說來,也是賈母運氣好。

要是再晚個片刻才能醒來的,她這會兒還真的要被送去見閻王爺。

賈母忽然的動作,嚇得鴛鴦一個屁股蹲倒在了地上。

“鬼啊!”

“有鬼,有鬼!”

鴛鴦嚇得語無倫次,哆哆嗦嗦的,還以為賈母方才是真的被她捂死,然後變成了厲鬼回來找她索命。

做賊心虛被嚇到的鴛鴦,聲音超大,直沖雲霄。

把賈母院子裏的所有人都給驚醒了過來。

賈母身邊當然不止鴛鴦一個大丫鬟,只是平日裏鴛鴦最得賈母的寵,賈母喜歡帶在身邊罷了。

其他幾個丫鬟,還有嬤嬤都被這聲音嚇得坐了起來。

“快起來看看,聽聲音好像是老太太那屋子傳出來的,可別是老太太出了事兒。”

不過片刻的功夫,那一排屋子的燈一個一個漸漸亮起。

屋內。

賈母看著縮在角落裏的鴛鴦,怒道,“鴛鴦,枉我待你這般好,到頭來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你這個賤婢,竟然想捂死我!誰給你的膽!”

“王氏那個賤人嗎?”

此時此刻,鴛鴦已經醒悟過來,賈母這哪裏是厲鬼,分明還活著!

就在她要殺老太太的時候,老太太醒了過來!

一瞬間,鴛鴦面目猙獰。

她算是明白了,今兒個不是老太太死,就是她死。

兩人之中,必有一個要下黃泉。

鴛鴦還年輕,她不想死。

於是她站起身,冷笑道,“老太太您這一輩子過得富貴無雙,也是時候給別人讓讓道兒了。”

鴛鴦飛撲過去,按住老太太。

這回也不用抱枕了,而是雙手直接掐上了賈母的脖子。

姜母驚駭不已,“來,人!來人!”

賈母想要高聲叫,然而被掐住了脖子的賈母只能發出了一些微弱的聲音。

她本來就病了許久,平日裏只靠一些稀粥與參湯養著,加上左手使不上勁兒。

哪是年輕力壯,天天吃飽飯的鴛鴦的對手。

“嗬嗬,嗬嗬……放……放……”

就在賈母被鴛鴦掐得翻白眼的時候,忽然有人闖了進來。

來人是賴大家的。

是賈母曾經最為得力的嬤嬤。

賴大家的看到鴛鴦掐著老太太,嚇得雙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

同時她心裏卻響起了一個聲音。

救下老太太,一定要救下老太太!

這是多大的功勞啊!

只要救下老太太,往後他們一家還不得飛黃騰達!

於是賴大家的立刻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讓她找回了力氣。

緊接著便抄起邊上的椅子,飛奔過去,“嘭”的一聲,砸到了鴛鴦的身上。

鴛鴦吃痛之下,松開了掐著老太太的手。

賈母有了片刻的喘息。

只是那喘息聲,猶如瀕臨死亡之人。

鴛鴦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機會,但她還是不甘心,於是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

這次她使出了渾身的勁兒,一副不把賈母掐死不肯罷休的模樣,就是連賈母看了都害怕不已。

賈母是真的害怕,自己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鴛鴦這個賤婢的手上。

若是讓人知道,她的死絕對會成為京城最大的笑話。

她不允許自己死得那般窩囊,這會兒也不去抓鴛鴦的手了。而是擡起手直接戳向了鴛鴦的眼睛!

鴛鴦雙目刺痛。頓時“啊”的慘叫一聲。

方才的椅子直接讓賴大家的打了個散架。

此時賴大家的只能撿起一塊粗點的長棍,打在了鴛鴦的頭上。

許是賴大家的打的正是脆弱部位,鴛鴦竟然就這麽直挺挺地倒地昏了過去。

“老太太,老太太。”賴大家的撲到老太太的床榻前,查看賈母情況。

“咳咳,咳咳。”老太太被掐得嗓子疼痛不已,聲音沙啞艱澀,“我,我還好,快去請太醫,快去叫人!”

賴大家的趕緊應是。

“老太太,您且等著,我先把鴛鴦那個賤婢捆起來,要不然太危險了。”

賴大家的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何鴛鴦要殺了老太太。

鴛鴦是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老太太出了事兒,鴛鴦也難道厄運。

她實在想不明便。

不過賴大家的有個優點,那就是想不出來,就不想。

現在還是照顧好老太太最為要緊。

賴大家的扯下了自己腰帶,打算把鴛鴦的手腳都捆起來。

然而動手的時候卻發現鴛鴦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沒了一個眼珠子。

缺了眼珠子的那個眼眶,血流如註。

那模樣慘的,差點嚇得賴大家的一個屁股蹲坐在地上。

還是她極力忍住,這才沒發出什麽異樣的聲音來。

方才只有的老太太跟鴛鴦在搏鬥,鴛鴦的眼睛不用想就知道是老太太摳掉的。

只是沒想到,老太太都這般年紀了,還如此生猛。

竟然直接摳出了鴛鴦的一只眼睛。

賴大家的走出去的時候,腿都是抖著的。

出了賈母的屋子,仿佛跟出了地獄似的。

等到了外頭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這回過神來。

這時候,好幾個屋子陸陸續續亮起了燈。

賴大家的知道,肯定是大家夥聽到動靜,醒了過來。

賴大家的也懶得一個個去敲門,直接在院子裏大喊。

“老太太醒了,快起來伺候老太太!”

跟賴大家同一個屋的嬤嬤來得最快。

“什麽?老太太醒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兒,阿彌陀佛,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吶!”

賴大家的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心說要不是我去的快,今兒個就是老太太的死期。

他們這一院子的丫鬟婆子都活不了,全部得給老太太陪葬。

其他人聽到聲音,都顧不上收拾立整,穿好鞋外衣裳趕緊跑了出來。

很快,整個院子便動了起來。

賴大家的一樣一樣吩咐下去,院子裏的仆婦們打水的打水,燒水的燒水,弄吃的弄吃的。

還有幾人被賴大家的派去喊府上的老爺夫人。

老太太半夜醒了,若是正常醒來,沒發生什麽事兒,倒也不至於這般大動幹戈。

但老太太險些被鴛鴦謀殺,這事兒可捂不得。

老太太那番慘狀,當然是要讓老爺太太們知道。

而她這麽做,完全也是因為得了老太太的命令。

幾個負責進屋伺候收拾的丫鬟,看著倒在地上滿臉都是鮮血鴛鴦,嚇了一跳。

待發現鴛鴦少了一顆眼珠子,而那可眼珠子就在不遠處的地上時,嚇得兩股戰戰,險些尿了褲子。

那眼珠子自然是賈母甩出去的。

當時她發現自己摳下了鴛鴦的眼珠子時,也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般手一甩,便把那眼珠子甩了出去。

不過轉瞬,她便不害怕了。

鴛鴦那個賤婢,竟然敢殺她,摳掉她一顆眼珠子而已,有什麽好害怕的!

要不是她命大,要不是賴大家的進來了。

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

鴛鴦,活該!

摳掉她兩顆眼珠子都不冤!

賈母何止是想摳掉鴛鴦的兩顆眼珠子,賈母想把鴛鴦碎屍萬段的心都有了!

鴛鴦平日裏看著老老實實,伺候她也盡心盡力,從來不與人吵架紅臉,沒想到本性這般心狠手辣!

老祖宗說得沒錯,會咬人的狗果真不叫!

賈母可是恨死了鴛鴦,但更恨的是買通鴛鴦,讓鴛鴦下手害她的人。

鴛鴦可是說了,是王氏那個賤人威脅她的!

那時候她還昏迷著,鴛鴦卻那般說,可見都是真的!

王氏,王氏!

好一個王氏!

王家可真是好樣的!

教出這麽一個心狠手辣,連婆母都敢害的不忠不孝之人!

休妻,一定要給政兒休妻,然後再給政兒娶一房旺夫的賢內助。

可賈母又立馬壓下了這個想法。

只是把王氏休回娘家,讓她回娘家,她照樣過著金尊玉貴的生活,那也太便宜她了。

所以,不能休妻!

她要王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香荷,香荷?”花園中的大道上有人喊香荷的名字。

香荷正在替花園裏面的花草澆水,聽見聲音趕緊放下了手中的葫蘆瓢。

“哎,雲芳,你找我什麽事情?”打從那天被夫人趕出來之後,香荷便負責大花園中修枝剪葉,提水澆花,松土施肥等雜活兒。

又臟又臭的,香荷覺得自己的纖纖玉手都粗糙了不少,心裏煩得要死。

這會兒雲芳找過來,雲芳可是鄭嬤嬤認的幹孫女兒,鄭嬤嬤原先管著所有的小丫鬟,是個十分有頭有臉的嬤嬤。

雖然現在夫人來了,管家權也交到了夫人手上。但鄭嬤嬤在府中積威甚深,依然被中用。

現在鄭嬤嬤讓雲芳來找她,鐵定是有好事情等著她。

香荷立馬想到是老爺發現夫人把她扔到了犄角旮旯幹臟活累活,於是把她要了過去。

不得不說,香荷極其會腦補。

雲芳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看了香荷一眼,“鄭嬤嬤喊你過去,有事兒呢。”

“什麽事兒需要鄭嬤嬤勞煩?雲芳,你跟我透個底兒唄,改明兒我請你吃燒雞。”香荷沒註意到雲芳眼中的憐憫,誘哄道。

雲芳轉過頭,輕輕翻了個白眼。

“快走吧,鄭嬤嬤那兒還等著,至於什麽事兒,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急什麽。”

她又不是貪吃的小孩兒,還會饞她那一只燒雞?

呵,看不起誰呢!

不過雲芳心裏有種隱秘的快感,因為她知道鄭嬤嬤喊香荷過去幹嘛。

一想到香荷往後的下場,雲芳心裏痛快不已。

先前香荷成了老爺身邊的大丫鬟,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仗著自己是老爺身邊的大丫鬟,幾乎以老爺的人自居,分給下人們的東西,非要她第一個先挑。

挑完了,剩下的才是他們這些下人分。

都一樣是丫鬟,誰又比誰高貴。

不就是老爺身邊的大丫鬟嗎?

要不是老爺打發出去那麽多人,能輪到她?

做什麽夢呢?

香荷對雲芳冷淡的態度不以為然,雲芳長得一般。

以往就看她不順眼,嫉妒她長得好,能拿漂亮的衣裳布料。

說來,當初鄭嬤嬤還想要把雲芳塞進老爺身邊做大丫鬟呢。

可惜年紀實在小了點,林管家沒同意。

雲芳相貌平平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才能,得了鄭嬤嬤的青眼,還是因為跟鄭嬤嬤死去的女兒有幾分相似。

這才認了雲芳做了幹孫女兒,頗有照顧。

否則就她一個毫無依靠的小丫鬟,她能捧著她?

就是以往,她也沒怎麽把鄭嬤嬤放在心上。

只是想在被夫人厭惡,不得不低頭罷了。

等她成了老爺的姨娘,看她不收拾他們,到時候讓他們哭爹喊娘,跪下來求饒。

一想到那個場景,香荷不由得嘴角露出一絲陰狠的微笑。仿佛看見了自己威風八面的生活,那些曾經瞧不起她得罪她的人,全部都被她踩在腳底下。

雲芳走在前面,並沒有看見香荷的表情,要不然只會更加瞧不起對方。

大白天,做什麽春秋大夢。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就到了鄭嬤嬤所在的屋子。

“嬤嬤,我已經把人帶來了。”雲芳上前打招呼到。

鄭嬤嬤慈愛的瞧了雲芳一眼,“我屋裏有紅棗糕,去拿了吃吧。等會兒再回來找我。”

雲芳一聽有紅棗糕,立即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嬤嬤那我去啦。”

鄭嬤嬤擺擺手,讓雲芳趕緊去。

等雲芳出了門,鄭嬤嬤這才面無表情的看了香荷一眼。

這眼神,冰冷不帶一絲暖意,跟方才看雲芳的眼神完全不同。

激得香荷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同時,心中升起了一股子不好的預感

“鄭嬤嬤,不知今日我來有何事?”難得香荷心中裝了幾分忐忑。

鄭嬤嬤卻是沒有正面回答香荷的問題,反而問香荷。“香荷,你今年多大,來府上有幾年了?”

香荷有點的搞不明白鄭嬤嬤是什麽意思。

鄭嬤嬤是府裏的老人,先前又是個管事,按理說不應該不知道才對。

哪怕是記不清她來了幾年,但她幾歲絕對是應該知道的。

但香荷還是道,“已經十六,再過幾個月就十七了。在府裏總共待了四年。”

當年要不是她姿色好,長得水靈,也不能被賣進府裏來。

後來她才知道,像她這種從外頭買回來,年紀不大長得水靈的,一般都是給老爺準備的通房丫鬟。

香荷苦日子過怕了,也不排斥做通房丫鬟,反而很羨慕府裏的姨娘穿金戴銀,吃香喝辣。

因此,便也一心想著要成為老爺的人,當姨娘走上人生巔峰。

本來她被打發到廚房,已經沒有機會了的。

然而峰回路轉,夫人竟然去了。老爺又打發走了全部的姨娘與通房丫鬟,還有許多仆婦丫鬟。

然後,府裏大丫鬟空缺,她又被提了上去。

她以為這是一次機會,是她青雲路的開始。

可是……

老爺要續娶新婦,娶的還是以為極其善妒容不下人的新婦。

結果她第一天,就被新夫人趕了出來。

以至於現在只能打理花園。

總之,香荷心裏是不憤的。

然而,再怎麽不憤,她也只是一個丫鬟而已。

連夫人的屋子都進去不去。

更別提見老爺了。

香荷今日裏這般賣力在花園幹活,為的就是能夠偶遇老爺,讓老爺想起自己身邊還有她這麽一個大丫鬟。

可惜運氣不好,一直沒遇到。

但香荷可以肯定,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一定可以偶遇成功。

正當香荷胡思亂想間,鄭嬤嬤又開口說話了。

“快十七了,那可是不小了。你年紀也大了,往後可有什麽打算?”

香荷能有什麽打算,她就想成為林府的主子。

“嬤嬤,我想一直留在的府裏伺候老爺。”說這話的時候,香荷還是有些羞澀的。

“我本來是老爺身邊的大丫鬟,但因著一碗面得罪了夫人,夫人便把我打發到花園修剪樹枝去了。嬤嬤,您能不能行行好,跟夫人說說。

就說香荷知道錯了,想回去夫人身邊繼續伺候,往後一定會盡心盡力,當牛做馬回報夫人……”

這話,鄭嬤嬤聽不下去。

“香荷,你這不是想去伺候夫人,而是想去伺候老爺吧。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夫人已經下了命令,要打發你出去。”

香荷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鄭嬤嬤說的話。

“不,不可能,我又沒犯什麽錯,夫人怎麽可能打發我走。不可能,我不相信。”香荷連連搖頭,這個噩耗,她不願意相信。

見狀,鄭嬤嬤露出一個不屑的冷笑。

“我可是聽說了夫人成親那天你作的妖了,夫人大好的日子,你就敢作妖,膽子可真夠肥的。

要不是夫人親口說的,我都不相信咱們府裏有這般不受規矩的人。”

那可是老爺夫人大喜的日子,這香荷卻忍不住找存在感。

擱誰誰能容得下?

“夫人說了,要麽你給十兩銀子贖身,要麽就打發你去莊子上幹活。”

按鄭嬤嬤的意思,這起子心思不純的賤丫頭,就該發賣出去,最好還是賣到那些見不得人的地方去,殺雞儆猴。

也是夫人仁善,竟然還給了香荷選擇的餘地,甚至都沒有打算把人賣出去。

鄭嬤嬤這話,猶如一個晴天霹靂打在香荷的頭頂,劈得她頭頂升煙,外焦裏嫩。

“不可能,我是老爺大丫鬟,夫人怎麽可能隨意打發我走,不可能,我不相信我,我不相信。”香荷瘋狂搖頭。

“我勸你還是早點認命,夫人可是稟過老爺的。說罷,是去外頭莊子上,還是贖身回家?”

鄭嬤嬤已經開始煩了,她不想再多浪費時間在這個註定無法在府裏翻出風浪的丫鬟。

緊接著鄭嬤嬤便冷笑了下,以前府裏沒有夫人時,確實就屬香荷最出挑。

她也以為香荷會被收房呢,哪成想將近半年的時間過去了,香荷還是一個丫頭。

而且還是被新夫人趕出來的丫頭。

心氣兒倒是挺高,但著實沒用的很。

這麽長的時間,都沒能成為老爺的人。

現在人家新夫人都進門了,哪裏還會有香荷的機會。

她可是聽說了,夫人是個善妒的,前頭那夫家就是因為男人胡來,夫人才和離的。

當然,若夫人是個大氣和善性子,還真能容得下香荷。

可夫人不是。

府裏上下幾乎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彼此之間也多有議論,但都是在私底下,明面上誰也不敢說夫人的閑話。

個個都老實得很。

“不,我不要,我要留在府裏,我要做老爺的姨娘。沒錯,我是老爺的姨娘,你們不能這麽對我的!”

鄭嬤嬤一聽香荷這話,就知道對方是受的刺激太大,有點瘋癲。

她立刻捂住了香荷的嘴,防止香荷吐出更加駭人的話來。

香荷想動手反抗,然而香荷哪裏是身強力壯,做慣了體力活的鄭嬤嬤的對手。

在另外一間房吃糕點的雲芳察覺動靜不對,立刻出來查看。

然後就看見了香荷被鄭嬤嬤按在了地上,還捂住了嘴巴。

“嬤嬤,這是發生了什麽事兒,你還好嗎?需不需要我幫忙?”雲芳一邊問,一邊邁腳過來,要來幫忙。

鄭嬤嬤轉頭對雲芳笑了笑,“不用過來,免得被她傷到。我沒事兒。”

說完,鄭嬤嬤在香荷的身上掐了幾把。

香荷疼的嗚嗚直叫。

“香荷,你冷靜了沒有,要是冷靜不了,嬤嬤在賞你幾個大耳刮子。”

被捂住嘴的香荷立刻點頭又搖頭。

“嗚嗚嗚……”

鄭嬤嬤見香荷冷靜了,這才松開捂住對方嘴巴的手。

“呵,算你識相,要不然嬤嬤我這粗糙的老手打在你臉上,你就得破相。”

這話,成功讓香荷打了個哆嗦。

她不能毀容,她生得那般美,怎麽能毀容。

被趕出林府,她還可以靠著美貌嫁進富貴人家。但沒了美貌毀了容,往後就是嫁個尋常人也難。

“嬤嬤。我清醒了,您就高擡貴手,別打我了。我知道錯了。”

鄭嬤嬤心說,你要是知道錯了,方才就不會那般胡言亂語了。

不過……

鄭嬤嬤有點擔心香荷說的是真的,於是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身子給了老爺?”

香荷渾身一震。

她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若自己說了是老爺的人,夫人是不是就不能把她打發出去了?

甚至還有可能讓她成為明面上的通房丫鬟?

香荷心頭湧過許多可能性。

她實在是不想離開林府。

她這些年在林府生活,早已經習慣了,讓她在去別的地方,前途渺茫的,香荷害怕。

於是她咬牙道,“是的,我已經是老爺的人的。的。那天老爺在外頭喝多了酒……”

時間地點啥的都有,鄭嬤嬤怔了怔。

邊上的雲芳卻是不相信,“嬤嬤。她一定撒謊,她要是真的成為了老爺的人,老爺怎麽可能打發她。”

鄭嬤嬤卻是垂眸不語,新夫人進門了,要打發通房丫鬟,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現在的關鍵是,香荷究竟是不是老爺的人。

夫人給了她權利地位,鄭嬤嬤覺得自己還是得跟夫人回稟一下香荷的所言所語。

至於香荷的去留,讓夫人自己定奪。

以免往後鬧出了事兒來,惹火燒身。

“雲芳,這件事情先別往外頭說。”鄭嬤嬤轉頭吩咐雲芳道。

雲芳雖然心有不憤,反但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嬤嬤,我曉得了,您且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得了雲芳的準話,鄭嬤嬤這才轉頭看向香荷。

“既然你說老爺破了你身子,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我帶你去夫人跟前分辨,至於你有什麽造化,就得看你自己的了。”

按著香荷說的日子,若是香荷有了身子,老爺是肯定不會讓人離開的。

林家子嗣實在太過單薄了,哪怕有個庶出,老爺也會高興得緊。

若是運氣好個兒子,老爺只會更加高興,把香荷擡成姨娘。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至於剛嫁進來的夫人?

還能拗得過老爺不成?

夫人這都二嫁了,再想和離三嫁,想必娘家那邊也容不下。

於是,鄭嬤嬤便帶著香荷一直到了後院內宅,夫人的院子當中。

一路上,香荷都在絞盡腦汁的想對策。

此時來到夫人的院子,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忐忑。

可最後,執念還是的占據了第一位。

或許夫人不會質問老爺,直接就把她留下了呢?

又或許夫人與老爺大吵一架,夫妻感情破裂呢?

前者便宜了她,後者哪怕她得不了好下場,好歹也能報覆夫人解恨。

誰叫夫人這般容不得人的,非要把她打發出去,活該以後夫妻不睦。

王熙鳳本來帶著孩子在午睡,聽得夏收的稟告。

眉頭當時便皺了起來,哪裏還有心情睡得著覺。

於是便穿戴好出來,會會這一個香荷。

“香荷,你跟鄭嬤嬤說,你的身子給了老爺?”王熙鳳不冷不熱地問道。

當初她可是問了林如海的,林如海說自從喪妻後便沒再進過後院。

她以為這是沒在睡女人的意思。

難道林如海的意思是沒進後院睡後院的女人,但睡了身邊的大丫鬟?

想到這裏,王熙鳳有點生氣,面上更是冷若冰霜。

香荷立時跪下,“夫人,是的。奴婢的身子確實給了老爺。求夫人開恩,別把奴婢趕出去。說不定奴婢現在已經懷了老爺的骨肉。”

王熙鳳:“……”

這真的有點惡心到她了。

她揮了揮手,“把人壓下去關進柴房裏,等我問過了老爺再說。”

這種事情,不能聽一面之詞。

所以王熙鳳打算問過林如海再說。

好歹要給林如海一個回答的機會。

畢竟這香荷是個又茶又蓮的,這一點她成婚那天便領教過了。

當初便險些壞了好心情。

現在香荷又這般說,王熙鳳對香荷越發厭惡。

但她覺著,無論如何要弄清楚事情真相再發落。

香荷還想求饒,但鄭嬤嬤眼疾手快成功堵住了香荷的嘴。

緊接著冬雪出手,把香荷捆了個嚴嚴實實,兩人一人一邊,扯著香荷便把香荷拉了出去。

當香荷被拖走的時候,面上露出了死灰之色。

她沒想到,夫人竟然直接要問老爺。

如此一來,她怕是……

可香荷轉念一想,那天晚上,她確實跟老爺有了肌膚之親,便忍下了柴房的臟亂。

等著最後的到來。

夜晚如期而至。

林如海下職歸來,進了後院,便發現後院的氣氛不大對勁。

竟然人人斂聲屏氣,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他問身邊的侍從。

“夫人在何處?”林如海心中猜測,是不是今天發生了什麽,這些下人們才會如此小心謹慎,連大氣都不敢出。

“夫人在院子裏,正等著老爺回來呢。”侍從笑著說道。

“那就先去夫人那兒,順便擺飯。”忙碌了一天,林如海早就饑腸轆轆。

侍從得了老爺的吩咐,即刻打發了人去廚房。

而林如海則是快步去了後院王熙鳳的住處。

此時的王熙鳳正心煩著呢。

她本想自個兒吃飯,不等林如海的。

但這麽大的事情壓在心底,王熙鳳沒胃口。

於是只能這麽坐著等林如海。

此時見到林如海邁著最後的黃昏回來,心裏忍不住讚嘆一聲。

這個家夥,臉身材氣質還是很不錯的。

看著也賞心悅目。

但要是喜歡睡丫鬟什麽的,就有點惡心人了。

不過王熙鳳又轉念一想,那是在自己嫁進來的事情,這般計較似乎又不太合適?

可她就是個愛計較這方面的人吶。

如果夫妻之間這點都做不到,那就只能把他當工具人對待了。

但那並不是王熙鳳願意看到的。

想了想,王熙鳳決定單刀直入,直面問題。

“大人,香荷說,你要了她的身子?這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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