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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不詳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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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蕪花院,姜氏先服侍沈文狄用了早飯,又親自添了茶水,笑說:“浩兒近日來穩重不少,我想著這上京中各家的小娘子,適齡的也不少,該是時候給浩兒想看一門好親?”

沈文狄的相貌倒是和沈文瀚十分相像,只不顧沈文狄瘦削一些,聽到這話,沈文狄手上一頓,回頭看著姜氏若有所思了半晌,才緩緩道:“這事不急,先放一放……那個牙婆,以後就不要在聯系了,以免二房聽到什麽風聲。”

姜氏滿面得色,道:“這我知道,你就放心吧!不過是牽線搭橋的事,那婆子都不知道是咱們伸的手,誰讓二房一個兩個心眼都長在女人肚皮上,也怪不得咱們。”

送走了沈文狄,姜氏一臉舒意的坐下,慢慢的用了早膳,便和一旁的吳嬤嬤說道:“嬤嬤你說,二房這幾天怎麽沒動靜了?”

吳嬤嬤給姜氏添了茶水,道:“是啊,自從二夫人從大寶慈寺回來以後,就沒什麽聲響,整日躲在房裏,說是讓那大火給嚇著了,一直病著沒好。二爺那也不去鬧了,全憑著二爺將那幾個小妾寵的跟個什麽似的。”

姜氏冷哼一聲:“哼,鬧?她還能怎麽鬧,還能把那狐貍精從沈文賀的懷裏鬧出來?二房如今墮落道這般模樣,咱們浩兒可得在老爺子面前好好表現。如今……沈家可就這麽一個親孫!沈家偌大的家業,我就不信老爺子的眼睛就一直長在那個來歷不明的小子身上。我的浩兒哪裏比不上他?”

吳嬤嬤笑道:“可是呢!三少爺如今大了,又孝順,大好的光景呢!”

沈浩這幾日格外聽話,還用他自己的體己給姜氏買了一只成色上好的鐲子。姜氏得意的撫著手腕上的血玉鐲子,道:“說起那場大火,上次咱們去李府探望的時候,周氏還昏迷不醒呢,喬丫頭也沒見著,這頭發都燒沒了,一年半載的可也不能露面了,也不知道身上燒壞了沒有……”

大寶慈寺那場莫名其妙的大火已經過去月餘,李姝喬手腳的燒傷雖說疤痕還在,但那股鉆心的疼痛感終於不在時時刻刻纏繞著她,頭發也已經長出寸許。兩個丫頭把帷帽給李姝喬帶上,戰戰兢兢的跟在她身後,伺候著她往大夫人的住處去。

李姝雯正坐在床前給周氏換藥,聽見丫頭稟報李姝喬來了,心上一頓,繼續手上的動作,周氏的背部大面積燒傷,雖然已經過去月餘,傷口大部分已經結痂並且好轉,卻時常發熱,人也毫無精神,如今還只能趴榻上,不能輕易移動。

李姝喬進了屋直接走到周氏床前,剛要張口說話,看見周氏後背上紅白相間的瘡疤紅腫,間或還有膿血,下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周氏受傷之後都是李姝雯寸步不離的照看著,李姝喬受傷手腳不便,這才是頭一次來看望周氏。周氏趴在榻上費力的擡頭看李姝喬,蒼白的面容泛起一絲笑容:“喬兒,你能走了?身上還疼不疼?”

李姝雯默默低著頭,並不去看一臉欣慰的周氏和李姝喬,李姝喬早便能走了,只不過會有些疼痛罷了,可她怕留下太多傷疤,硬生生挺到傷完全好了才來看母親。李姝喬緩步走過去,目光灼灼的看著周氏,跪在榻前,道:“母親,我知道是誰要害我!”

周氏一楞,她沒想到李姝喬在大難之後跟她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可畢竟是她疼愛了十幾年的女兒,這種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她順著李姝喬的話問:“是誰?”

李姝喬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定是三房的那個丫頭!”

周氏強撐著虛弱的身體,皺起眉頭,這半年來,事情總是受到重重的阻礙,雖然她一直懷疑是三房的人從中動了手腳,但卻沒有想過是李殊慈,那個丫頭她從小看到大,根本沒有什麽心計:“你是說這場火是她放的?怎麽可能,這丫頭行事全憑好惡,從小就沒什麽心計,我已經暗中調查過,這件事十有八九是連氏做的……”

“母親!”李姝喬大聲喊道:“李殊慈已經不是那個毫無城府的丫頭了。從上次綠菊莫名奇妙的失蹤之後,我就懷疑是她暗地做了手腳。還有上次流芳文會的事,說不定也是她在搗鬼!這次失火,我敢肯定!即便不是她動的手,也定然和她脫不了關系!”

李姝雯直楞楞的盯著李姝喬,她知道李姝喬和她一樣一直嫉妒李殊慈的嫡女身份。可她的大姐已經不願再做從前那個柔和纖弱的人了,因為李姝喬的耐心已經被這場大火燒的精光,從馬車上醒來的那一刻開始,就把所受到的傷害都歸結於李殊慈,毫不掩飾的憎恨,妒忌,想要毀滅一切強於她的東西。

李姝喬的身體甚至有些顫抖,她伸出藏在袖中的雙手,上面猙獰扭曲的疤痕仍在,她道:“母親,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女兒受到傷害嗎?眼睜睜看著傷害女兒的兇手逍遙法外嗎!母親,你要幫我!要為女兒報仇啊!”

周氏看著情緒激動的李姝喬,一口氣憋在嗓子眼,突然一陣猛烈的咳嗽,劇烈的仿佛都要將肺腑咳出,李姝雯忙上前輕撫著周氏,眼中帶著失望和不解,道:“大姐姐,母親為了救你傷的這麽重!你問都不問,是何道理?!母親的身子時好時壞,禦醫說母親這次元氣大傷,若不好好調養,很可能會落下病根,若還想著什麽報仇,憂思重慮怎麽受得了!你怎麽不體諒體諒母親!”

李姝喬的目光刷的刺向李姝雯,目光尖銳淩厲,在李姝雯修長潔白的上手上停頓一瞬,突然垂下眼眸。再擡頭已是一片平靜,仿佛又變回了原來那個弱質纖纖的紙美人,她柔聲道:“母親,是我不好。您的身子要緊,雯兒,好好照顧母親,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望母親。”李姝雯看著李姝喬的背影緩步出去,嘆了口氣,她真是越來越看不明白大姐了。

李姝喬一路深垂眼眸回到棲雲閣,吩咐丫頭留在外面,一個人進了屋子,李殊慈緩步走到妝臺前,盯著鏡子中的自己,想著從陷害姚氏不成,含山毒害李岫失敗,到綠菊失蹤沈浩身死,她突然發起笑來,陰森森道:“李殊慈!別人都不相信,可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

平兒和環兒在門口隱約聽見李姝喬的冷笑聲,對望一眼,臉色都不好看。環兒愁眉苦臉的低聲道:“大姑娘這段日子就像換了一個人!整日盯著自己的雙手雙腳上的疤痕,魔怔了一般,白玉膏恨不得塗上十幾層。若是手腳的傷疤好不了,大姑娘肯定會瘋的!我看著大姑娘的眼神好滲人……巧香姐姐的手到現在還沒好……”

平兒也是一臉憂色,咬著嘴唇道:“平日裏大姑娘弱不禁風手不能提的,怎麽會去動那滾燙的熱水?又怎麽會淋到巧香姐姐的雙手上?巧香姐姐的一雙手那麽細膩漂亮,也不知會不會留下傷疤……你說大姑娘她……是不是故意的?”

環兒連忙擠了擠眼睛,“別瞎說,若是給大姑娘聽見了,我們也沒有好果子吃!等巧香姐姐回來,我們就不用近身伺候了……”

眼看翻過這個年,李殊慈就要十四了,正是抽條的年紀,簡簡單單一根玉簪插在精巧的發髻間,裙襖上秀著粉白的梅瓣,整個人都散發著輕靈的活力。老夫人拉著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說不出的滿意,笑道:“這麽冷的天,怎麽也不捧個手爐。”

炭盆裏劈啪爆了幾個火花,李殊慈一進老夫人的屋子,眉眼都如冰雪融化般舒展開來,暖意散發道全身。從身後青鴿的手中接過一個食盒,親自打開將裏面的乳羹送到老夫人面前,笑嘻嘻道:“身上有老夫人給的狐裘大氅,怎麽會冷著?”

老夫人點點頭,人老了胃口不比從前,李殊慈每天換著樣的給她做吃的帶過來,今日這乳羹照樣溫香不膩,她笑道:“何苦費這些心思?”

連嬤嬤在一旁笑道:“五姑娘孝順,老夫人應該開懷才是。近日來一直睡得不好,用些得心的吃食身體也能滋補些。”

“不過是些吃食,哪裏就費許多心力?倒是祖母,這幾日睡得不好?”李殊慈忙問道。

老夫人擺擺手,“沒什麽,年歲大了,睡得少不奇怪。只是最近頻頻發夢,有些心焦,不礙事。”

李殊慈仔細看著老夫人,除了精神不太好,卻是看不出別的,想了想道:“祖母還是讓祖父請了禦醫來瞧瞧吧!若是身上有恙,也能及時醫治,若是無事,也能圖個安心。祖母可是我的主心骨,萬萬不能大意!”

老夫人拍拍李殊慈的手,笑道:“好好好,就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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