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一次一生（4）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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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留在她十四歲的溫柔睡顏。
景這一個字，上窮碧落下黃泉，永不再出現……是他不允許，也是別人沒膽量。
“叫先生吧。”不願她成為他的親人，就是如此。
……
“小八小姐，成功了呢。”
小八輕輕睜開眼睛，驚喜的看著眼前黑白琴鍵，指尖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她猛的擡起頭，光暖交織的明媚處，凈白的小臉上一粒淺褐的淚痣，眉眼彎彎的笑著：“成功了，我成功了……”
食指按下琴鍵，緊跟著是中指，無名指，左手右手……如同身體自己有了反應一般的，十指翩翩輕盈的在黑白之間跳躍。
琴聲流暢，聲聲盈耳。
跡部景吾輕聲推開音樂教師的門，女教師剛要開口問好，被跡部景吾一個噤聲的動作制止，女教師會心的微笑。
上午的陽光溫暖明媚，光暖交織處的女孩子紮著高高的馬尾，模樣只屬清秀，但那單薄的臉上牽起的笑容比陽光明媚。
小八閉著眼睛，僅憑身體的直覺在琴鍵上跳躍著指尖，完全不知道這間屋子裏多出了一個人，完全不知道那人深藍眼底的柔和。
一個少年已如帝王的男人，少有甚至不曾有人見過的溫柔。
那總是銳利能夠一眼看透人心的深藍色眼底……此時仿若是最溫柔的海。
一曲畢。
小八微笑著睜開眼睛，感覺到了屋子裏氣氛的不對勁，一偏頭，“先生！”
上午的課已經結束，女教師離開。
跡部景吾走上前，目光落在光影中女孩子眼角的淺褐色淚痣上，聲音低沈優雅：“彈得很好。”
得到了讚賞的女孩子立即更開心的微笑。
跡部景吾修長的身子優雅高貴的坐在鋼琴前，單手放在琴鍵上，單旋律的音樂立即流出，清脆悅耳。
小八一喜，“先生會彈鋼琴？”
“嗯？”跡部景吾淡淡掠她一眼。
小八低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像是這樣完美的人會彈鋼琴是自然的。”
跡部景吾的手指骨節分明，帶著曾經打網球而留下的繭子，半晌，跡部景吾才低聲道：“小八為什麽願意學鋼琴，小八說是因為喜歡。”
“可是我並不喜歡。”低低的聲音，如同鋼琴彈出的重音。
“那為什麽還要學？”剛才只是單手隨意彈了幾個音已經是極好聽了，應該是琴技很高的，如果不是因為喜歡，那麽為什麽還要學的那麽出色。
“因為我的姓氏，我必須完美，為了達到這樣的完美，我不得不放棄很多東西。”
君臨天下吧，景。
遙遠時光的記憶還擦著天臺的風重重的灌進他的腦子中，仿若就是不久前才發生的事，所以甚至連天臺的風聲都那麽清晰，可那分明已經是很久以前了……七次的相遇，每一次都清晰分明。第七次的相遇，卻是生離死別。
上窮碧落下黃泉，永不相見。
眼眸略沈，眼角墜著的淚痣華麗而妖媚。
“先生……”小八正在看著跡部景吾的側臉，聽聞喚聲，跡部景吾並沒有轉頭，只是略略掠她一眼。
分明是平日的眼神神色，高貴矜傲，優雅慵懶，她卻覺得……這一刻的跡部景吾離她有萬丈遙遠，仿若她只是一個與他的世界毫無關聯的人。
跡部景吾閉上眼睛，遮住了眼底不願被人看見的情緒，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跳躍。
從未聽過的曲子，卻分外的好聽。小八歪著頭去看光影中的跡部景吾，抿緊的唇線如同一年前初遇時一般，他俯□來撫著她眼角的淚痣。
這一次我帶你走，你會願意嗎——
孤兒院的婆婆說，很多孩子被領養以後會很幸福的生活下去，她跟他走了，他給了她他的姓氏，可是現在她卻開始懷疑……那句話並不是對她說的。
真是奇怪的感覺，明明他的面前只有她，明明他的眼底只有她的樣子，她卻有種錯覺，他說的話是對她說的，卻並不是說給她聽的！
輕快活潑的旋律，就像是張開手臂擁抱光和暖。
可在跡部景吾的手指下，她卻聽的悲傷。
明明是歡快的曲子，卻覺得隱匿著千萬悲傷。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小八捏了捏手心，“先生，我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先生總是自稱‘本大爺’，在小八面前卻從未有一次，為什麽？”
深藍色的眼眸凝在小八眼角一粒淺褐的淚痣上，目光深邃難測，“你不會覺得太霸道了嗎？”
“先生是不願對小八霸道？”小八眼睛一亮，她能明顯的感受到跡部景吾對她的不同，他的高傲強制，在她面前鋒芒盡斂。
“啊恩？就是這樣一個不華麗的問題？”薄唇一勾，優雅悠然。
“……”小八咬了咬唇，在跡部景吾的目光中，她擡起頭來直直闖進那雙眼睛：“為什麽我的名字叫小八？”
為什麽是這樣一個不像名字的名字。
這個女孩子眼睛清澈寧靜，溢滿熟悉的倔強，熟悉的有些刺痛他的眼。
小八……他的小八啊！
“先生，為什麽叫‘小八’這個名字？”
×××
“先生，您最近一年似乎心情好了不少呢。”
管家將下午茶端到桌子上，見跡部景吾正凝著外面的玫瑰花園，唇線抿笑，便隨口說了這麽一句。
跡部景吾卻接了口，“最近一年？”
“從小八小姐到跡部家開始，先生越來越心情好了呢。”
“哼，”跡部景吾抿唇輕笑一聲，優雅矜傲。
剛剛垂下眼瞄了一眼桌子上的下午茶，目光一凝，如同海水傾天覆地席卷而來，管家見跡部景吾的表情，溫聲解釋道：“是小八小姐學習茶道課之後為先生泡的。”
溫度適宜的淺褐色水波，上面漾著幾朵水霧繚繞的玫色花朵。
——玫瑰花茶！
“小八小姐很用心呢，知道先生喜歡玫瑰，特意學了這道茶。”
“她學了多久？”唇線一勾，跡部景吾執起茶杯抿了一口。
“一天呢。”
一天？跡部景吾輕笑出聲，眼角墜著的淚痣華麗而妖媚。只是一天而已啊，他的小八……
……
我到那家咖啡廳工作了三個月，幸好在父親大人發現之前學會了這個飲料。
真夠笨的，三個月才學會？
不只是玫瑰奶茶，還有玫瑰花茶，玫瑰果酒……總之所有玫瑰的飲料我都學會了！
……
修長的身子站起來，一瞬間如同萬丈光芒全部凝在了他的身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管家愕然，“您要去哪裏？”
☆、替代了世界替代不了你（4）
跡部念本已經在英國一年，今天一大早便回了日本本家。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沒有在書房看見父親，管家也不在……空曠華麗的別墅長廊裏只有他一個人沈穩清晰的腳步。
實在是太安靜了！
甚至連花園裏的鳥啾都一清二楚。
“咚……”有什麽東西摔落的聲音，輕微的聲響從某個房間裏傳出來。因為太過安靜，跡部念本聽得十分清楚，他循著那聲響疾步走去，可當他看清楚眼前的房間時，跡部念本硬生生頓住了腳步。
這房間，是禁地！
是從他懂事起就知道不可以踏入半步的禁地，連他的母親都不可以！他不知道這房間裏有什麽，不知道這房間為什麽會是禁地，他對它的了解僅僅在於不可以踏入而已。
現在這房間就在眼前……只一步就可以踏入……
它就在眼前……
就像是蠱惑一樣，越是禁忌越是想窺視一眼，越是不被允許越是好奇。是怎麽樣的房間，從不允許踏入？珍寶還是秘密。
細微的哭聲驚醒了被蠱惑的跡部念本，剛剛踏出的腳步收了回來。凝耳一聽，仿佛哭聲竟是從這禁地裏傳出來的。
跡部念本頓時就一聲高喊，“誰在裏面？”
哭聲細微卻瞬間靜止，然後有慌亂的腳步聲。跡部念本卻沒有給那人任何躲藏的時間，一個疾步就進了去，當看清房間中央的人正捧著一本畫冊似的東西環在胸口，素凈瑩白的臉上懸滿淚水。
是小八。
“你怎麽在這裏，你不知道這裏是不可以進的禁地嗎？”看見小八哭的一臉淚水，跡部念本不由放緩了狠戾的語氣，但是隱隱仍然含著冷意。
小八卻並不答話，只是更緊的環抱著胸口的那本花季，泣聲碎語：“花這一生只開一次……這一次就是一生……”
“花開一次……就是一生……難怪呢，難怪……”淚水更是洶湧，一朵一粒的砸在地上，但她不敢讓淚水粘在懷中畫集上半分。她不知道這裏是什麽禁地，可當她走進來看見桌子上淺藍色紙寫的樂譜時，她便隱隱猜到了什麽……因為那張樂譜是先生那一日彈得曲子。
明明溫暖情況如同擁抱陽光的旋律，他的指尖卻把它彈得有些悲傷。
《Ｗｏｎｄｅｒｆｕｌｌｙ ｄａｙｓ》——給我喜歡的人。
“難怪……難怪……”
她總覺得他對她溫柔，對她不同，卻看不透那雙眼睛。她可以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卻不敢問他為什麽她的名字是“小八”。那一日忍不住開口疑問，得到的是琴聲猛然終止，投來的目光深邃帶著大海傾天覆地般覆滅，那目光仿若在說，你不必知道，你不配知道。
她不知道這裏是什麽禁地，初進來的時候她也是一怔。這是一間很正常的房間，千金小姐的臥室大多就是這般。只是桌子上安放著一張淺藍色紙，上面繪著叢叢盛開的矢車菊，邊角有些泛黃，但是卻沒有一紋折痕，想是保護的很好才會這樣吧。
她不知道這裏是什麽禁地，她只是看見床頭枕畔的一本畫集，然後隨手一翻。裏面滿滿的盡是先生少年時的樣子，第一章甚至是先生沐浴時的慵懶。畫集的尾端是一排娟秀的字……花這一生只開一次，這一次就是一生。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她所不能明白的一切，然後突兀的哭。難怪呢……先生總是撫著她眼角的淚痣，目光如同最溫柔的海，明明她站在他的面前，他卻仿若穿透她看向了遙遠的時光……
明明是對她好，卻不是對她好。
明明是對她輕語，卻不是說給她聽。
她不能懂的一切，終於明白。
“你哭什麽，真是愁死了。”跡部念本皺眉，然後把自己的手帕遞到小八面前，小八卻沒有接。
“父親對你很是疼愛的，即使知道你犯錯也不會怎麽樣。”
小八小心的將畫集放回枕畔，用手背將眼淚盡數抹去，“我那一次在花園時，你說的對，我確實是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不該的。”
跡部念本皺眉，“可是跡部家已經接受了你，你給父親帶去的快樂也不可否認。”
“給先生帶去快樂的，並不是我……”是先生透過她看見的那個人，若不是因為那個人，她此時應該還是在那家孤兒院裏，不會有這麽漂亮的裙子……小八拽了拽淺綠的裙角，雖然……連穿著打扮都是與那人相似。
該不該怨那個人，她成了一個傀儡一個替身。
可明明是因為那個人，她才能有今天的生活。
“我本不該出現在這裏，那一日你推我並沒有錯，只是你的本意並不壞，是我自己借勢跳下去的。”
一震，唇線冷冷抿起：“你成功的吸引了父親的主意。”
“對不起。”小八垂下頭，然後緩身向外走，經過跡部念本身邊時，她的手肘被猛的拉住，男孩子沈聲道：“你去哪裏？”
“去找先生說清楚，然後，我離開。”她盡量說得平淡無畏。
“離開了你又能去哪裏，何況，你以為你的伎倆騙得過父親嗎，你以為，父親真的一丁點都不知道嗎！”跡部念本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子天真的近乎愚蠢。是父親把她保護的太好了嗎，以至於讓她對父親的狠戾絲毫不了解。
小八明顯被嚇楞了，嘴唇有些顫抖，“你說先生……知道了。”那麽先生還是留她在身邊，知道了她的手段，他也還是留下了她。
一年前那一夜玫瑰花園裏，溫柔與保護那麽清楚，以至於深刻到了現在也沒能忘。只是先生……那樣的小八您也依然願意收留，小八究竟是與您思念的人有多像才足以讓你願意繼續收留。
跡部景吾站在門口聽完了這一番東京，房間裏只剩下了小八的哭聲，他這才進去。
“父親……”跡部念本有些心虛，但仍然硬著頭皮來面對，畢竟，這房間是不允許任何人進來的。
小八卻只是垂著頭，深棕色的長發垂下來遮住了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有沒有在哭，但她的肩膀在抖動。
修長高貴的男人站在兩個孩子面前，深藍色的眼底深邃捉摸不透。
“念本，回房間好好休息吧，一路回來也該累了。”
“是，父親。”跡部念本望了眼身側的小八，伸手捏了下她的手心，示意她別害怕，然後走出了房間。
跡部景吾俯身看著面前的女孩子，一如初見的沈聲說：“擡起頭來。”
小八聽話的擡頭，沒有眼淚，只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著一觸就會碎的倔強，“先生，我是不是同什麽人很像？”她問。
“並不像。”跡部景吾抿唇沈聲說。
小八有些怔，“那我對於先生算什麽？”
“小八……”跡部景吾伸出手指去撫著她眼角的淚痣，緩聲說：“她比你要笨，那杯玫瑰花茶，你只學了一天，她卻學了三個月；她比你要聰明，可以設計出一座華麗精致的玫瑰花園；她比你要善良，她永遠不會傷害任何人，只要你不傷害她；她比你要狠絕，她微笑著，說再見就再見。”
小八，你與她唯一像的，大概就是溫柔下隱匿的倔強。可是看見你眼角那一粒淚痣，他仍然固執的以為，你就是她。
可是現在才發覺，即使你有與她百分百的相似，你也不是她，即使是替代了全世界，也無法替代她一朵笑容裏的溫柔溫暖。
只是小八，是我害了你，你不該成為一個替身，不該背負著我的思念過著另一個人的生活。
“留下來吧，以後過你該有的生活。”
那一日他收回撫著她淚痣的手，淡淡的聲調有些涼意。
那一夜，跡部景吾就睡在了那個不允許任何人踏入的房間，一如以往每一夜在這裏入睡時一樣，手臂攬著枕邊的畫集，眉心皺著仿若有什麽痛苦緊鎖著他的心。
沒有人知道這個房間為什麽對於跡部景吾而言這麽重要，因為沒有人知道跡部家族這個帝王般的男人心底盛開著一朵秘密，那是一朵纖細的小雛菊。
他會把她最後的笑顏護在心底，再沒任何人可以傷到她，奪走她。
×××
“這是小八小姐的資料。”管家將文檔袋恭敬的放置在跡部景吾面前。
從文檔袋裏抽出來的第一張紙頁上貼著的小照片裏，是女孩子清秀的臉，眼角是一粒淚痣，盈盈欲墜，她的名字叫長谷川花音。
“以養女的身份加入族譜，名字——跡部花音。”
他終於從那個夢中醒了過來，他終於願意用理智去面對現實——他的小雛菊再也不會盛開，他再也無法遇到第八次相遇。
深藍色的眸底望向窗外，那天空湛藍的有些透明。
這個少年已如帝王的跡部家族主人，眼底深邃可見是睿智和敏銳。
你最後說用一生來忘記你，只要你說的我都會盡心，可是僅僅一生卻怎麽足夠。
☆、請允許我在你身邊
遠遠踏著藍色矢車菊而來的少年，修長纖細，唇角的微笑溫柔如水。
“嵐光已經回家了嗎，這樣真實太好了。”少年推開病房的門，只是病房裏空空如也，不再有一個希望他每天來看她的小姑娘。
負責照顧嵐光的護士說，嵐光的家人來接她回家了。
嵐光一直住在醫院裏，很少時間能見到家人，現在回家了，對她而言也是件好事呢。
他還記得這段時光的相配時，她說媽媽並不喜歡她，所以沒有人會管她。
“那嵐光的爸爸呢？”
女孩子皮膚蒼白的近乎透明，她歪著頭想了好一會才說：“爸爸很忙。”
只是那個女孩子回家了，他就再也不需要來看她了，心裏有些澀澀的。他記得初見那天，他是來醫院看望朋友，卻救起了發病的她。
“哥哥每天來看朋友的時候，可以順便來看一看我嗎，我一個人在醫院裏，很孤單吶。”他聽得出她的語中帶著涼意，於是他真的順便來看看她。後來朋友出院了，他也依然常常有時間了就來看她，因為那幾日的接觸讓他知道，她真的是一個太孤單的孩子。
他來時，她常常是安靜坐著，凝著窗外，直到他叫她一聲，她才會回過頭來溫柔一笑，“你來了。”
是因為她大多時間都保持著這個姿勢吧，所以他每次來時見到的都她這樣安靜的看著窗外。
而今天推開這道門，卻看不見那個安靜坐在逆光中的嬌小背影，也沒有人會回過頭來溫柔一笑，輕說一句“你來了”。
幸村精市淡淡一笑，不得不承認是有些難受呢。剛剛帶上門轉身要回去，就在這時一雙溫暖的小手從身後捂住了他的眼睛，所有的光線都被遮擋在了溫柔的手心裏。
“猜猜我是誰？”故意壓低了的聲音。
被捂住了眼睛的少年一動也不動，只是溫柔如水的輕輕微笑，緩聲說：“這麽活蹦亂跳的對你的身體可是不好呢。”
踮著腳尖去捂他眼睛的女孩子失望的松開手，碎碎念著：“每次都是這樣是什麽都瞞不過你。”
纖細修長的少年轉過身來看著千島嵐光，漂亮的眼睛裏漾著藍色矢車菊一樣的溫柔，“怎麽可能認錯嵐光呢。”
幸村精市看著女孩子略略皺起的眉眼，大概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嵐光出院了，以後就可以和家人一起住了，嵐光不是說很想念爸爸嗎？”
“嗯，可以和爸爸一起。”千島嵐光輕柔一笑，“但是就不能再見到哥哥了。”
“哥哥說是立海大的學生，可是爸爸卻讓我開學後去念冰帝。”千島嵐光低聲說著，放在衣兜裏的手捏了捏水藍色的手機，那是剛剛回家的時候爸爸送給她的。
“冰帝也很好，哪裏更適合嵐光。”幸村精市依然保持著溫柔如水的微笑，但是心底卻有一縷擔憂，冰帝是貴族子女上的學校，於身份很適合嵐光。然而嵐光從小在醫院長大，會不會被冰帝的人欺負？
幸村精市又揉了揉女孩子的發頂，輕嘆一聲：“我會經常去看嵐光的，所以你要照顧好自己，保護好自己，被欺負了一定不可以瞞著，讓我每一次去冰帝時看見的都是一個完整並且開開心心的小嵐光。”
千島嵐光點頭，然後從口袋掏出那只水藍色手機，獻寶一樣遞到幸村精市面前，“還有這個！以後就可以和哥哥通電話了。”
幸村精市結果她手心的手機，漂亮溫柔的眼睛映出手機外殼的水藍色，“很漂亮。”
那溫柔的藍，極像少年的笑容。
千島嵐光很聽話，從來不在學校惹什麽事。
這一日幸村精市在冰帝校門前等了好久，直到人差不多都要走完了，也不見那抹嬌小的身影。幸村精市只好到嵐光教室去找她，卻見教室的角落裏，霞光燦爛的地方，那女孩子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幸村精市無奈，輕聲走過去，把自己披在肩上的外套脫下來罩在女孩子背上。剛想叫醒她，動作卻凝滯在了半空，然後溫柔看著嵐光的睡顏，垂下來的深棕色頭發遮住了半張小臉，像顆果子。
凝滯在半空的動作變成了將她垂在臉上的頭發撩起來，順到她的耳後。
“嵐光，真是喜歡這樣溫柔的你呢。”少年微笑，溫柔如水。
即使痛苦也在微笑，怕被人擔心所以一直微笑。明明身體不被允許太多運動，卻依然學習了網球，只因為他說網球是他的全部。
這樣的你，真的是溫柔呢。
你那麽孤單，你那麽缺少溫暖，可你也依然溫柔微笑著，仿若沒有過冰冷的過去一樣。
這樣的你，真的是溫柔呢。
少年溫柔的凝視著身邊睡著的女孩子，她瑩白素凈的臉上落滿了溫暖的霞光。
“嵐光……我會一直在你身邊，補足你缺少的所有溫暖，永遠在你身邊，嵐光，你不用再害怕冷了。”
少年低語，眼底是一片比藍色矢車菊還要溫柔的暖。
不知過了多久，落在女孩子臉上的霞光漸漸散去，霞光逝去後便是天黑了。這個時候，千島嵐光才終於醒來，一睜眼就看見的是空蕩蕩的教室和幸村精市溫柔如水的笑容，立即明白怎麽回事的千島嵐光“轟”的紅了臉：“我……睡了多久？”
見到女孩子醒來，幸村精市收起眼底溫軟的溫柔，微笑：“並沒有多久。”
“怎麽還有黑眼圈，沒休息好嗎？”少年修長的手指掃過千島嵐光的臉頰。
聽到這麽一問，有些窘的女孩子立即興奮起來，雙眼發亮，“我在給你準備一份禮物！”
“禮物？”少年一楞。
“因為除了給幸村哥哥準備禮物外，還在給一位朋友準備生日禮物，所有有些費時間才會沒有休息好，那個朋友目光很高的那種，很喜歡玫瑰，所以我在計劃著一座玫瑰花園……”千島嵐光一邊說著，一邊在書包裏翻找，她低著頭，沒看見幸村精市溫柔微笑的眼底一閃即逝的沈黯。
“是怎樣的朋友？”聲線依然溫柔如水。
“像個小老頭似的，總是板著張臉，但是現在……”千島嵐光忽然溫柔一笑，“是個少年已如帝王的人。”
少年已如帝王。
“找到了！就是這個！”千島嵐光猛的一聲清叫，將厚厚的一本筆記本遞到幸村精市面前，眉眼間盡是笑意：“雖然時間有些緊，但是沒有錯過呢，幸村哥哥不是說馬上就要有很重要的比賽了嗎？”
幸村精市打開一看，密密麻麻的字跡，“這些……”聲線壓著驚喜和不可思議。
“是我收集的，每一種類型的選手，每一種特技球的原理，我都寫的特別清楚，希望對你的比賽有幫助呢。”
“嵐光，”幸村精市微笑，對面前一臉期待的女孩子柔聲說：“謝謝。”
女孩子有一點失望的垂下頭，“僅僅是這樣嗎……”她以為她的聲音很小，卻被幸村精市全部聽到了。
少年將女孩子溫柔的拉進懷裏，貼著她的耳側柔聲說：“嵐光，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謝謝你在我身邊。”
女孩子的臉埋在他的胸口，沒有人看見她灼紅的臉頰，只聽見她說：“網球是幸村哥哥的全部，那麽嵐光就陪著哥哥一起……走向全世界的ＮＯ１。”
那霞光落盡後的教室裏沒有一絲光和暖，那一個最尋常的擁抱卻仿若定格了呼吸一般。
幸村精市輕輕環著懷抱中的女孩子，溫柔的眼底如同藍色矢車菊緩緩綻放。
所以嵐光，請不要離我而去，我會給你所有的溫暖。等我們長大以後，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所以嵐光，請你也允許我在你身邊。
……
所以嵐光，請你也允許我在你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徹底完結了。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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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這一個字，上窮碧落下黃泉，永不再出現……是他不允許，也是別人沒膽量。
“叫先生吧。”不願她成為他的親人，就是如此。
……
“小八小姐，成功了呢。”
小八輕輕睜開眼睛，驚喜的看著眼前黑白琴鍵，指尖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她猛的擡起頭，光暖交織的明媚處，凈白的小臉上一粒淺褐的淚痣，眉眼彎彎的笑著：“成功了，我成功了……”
食指按下琴鍵，緊跟著是中指，無名指，左手右手……如同身體自己有了反應一般的，十指翩翩輕盈的在黑白之間跳躍。
琴聲流暢，聲聲盈耳。
跡部景吾輕聲推開音樂教師的門，女教師剛要開口問好，被跡部景吾一個噤聲的動作制止，女教師會心的微笑。
上午的陽光溫暖明媚，光暖交織處的女孩子紮著高高的馬尾，模樣只屬清秀，但那單薄的臉上牽起的笑容比陽光明媚。
小八閉著眼睛，僅憑身體的直覺在琴鍵上跳躍著指尖，完全不知道這間屋子裏多出了一個人，完全不知道那人深藍眼底的柔和。
一個少年已如帝王的男人，少有甚至不曾有人見過的溫柔。
那總是銳利能夠一眼看透人心的深藍色眼底……此時仿若是最溫柔的海。
一曲畢。
小八微笑著睜開眼睛，感覺到了屋子裏氣氛的不對勁，一偏頭，“先生！”
上午的課已經結束，女教師離開。
跡部景吾走上前，目光落在光影中女孩子眼角的淺褐色淚痣上，聲音低沈優雅：“彈得很好。”
得到了讚賞的女孩子立即更開心的微笑。
跡部景吾修長的身子優雅高貴的坐在鋼琴前，單手放在琴鍵上，單旋律的音樂立即流出，清脆悅耳。
小八一喜，“先生會彈鋼琴？”
“嗯？”跡部景吾淡淡掠她一眼。
小八低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像是這樣完美的人會彈鋼琴是自然的。”
跡部景吾的手指骨節分明，帶著曾經打網球而留下的繭子，半晌，跡部景吾才低聲道：“小八為什麽願意學鋼琴，小八說是因為喜歡。”
“可是我並不喜歡。”低低的聲音，如同鋼琴彈出的重音。
“那為什麽還要學？”剛才只是單手隨意彈了幾個音已經是極好聽了，應該是琴技很高的，如果不是因為喜歡，那麽為什麽還要學的那麽出色。
“因為我的姓氏，我必須完美，為了達到這樣的完美，我不得不放棄很多東西。”
君臨天下吧，景。
遙遠時光的記憶還擦著天臺的風重重的灌進他的腦子中，仿若就是不久前才發生的事，所以甚至連天臺的風聲都那麽清晰，可那分明已經是很久以前了……七次的相遇，每一次都清晰分明。第七次的相遇，卻是生離死別。
上窮碧落下黃泉，永不相見。
眼眸略沈，眼角墜著的淚痣華麗而妖媚。
“先生……”小八正在看著跡部景吾的側臉，聽聞喚聲，跡部景吾並沒有轉頭，只是略略掠她一眼。
分明是平日的眼神神色，高貴矜傲，優雅慵懶，她卻覺得……這一刻的跡部景吾離她有萬丈遙遠，仿若她只是一個與他的世界毫無關聯的人。
跡部景吾閉上眼睛，遮住了眼底不願被人看見的情緒，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跳躍。
從未聽過的曲子，卻分外的好聽。小八歪著頭去看光影中的跡部景吾，抿緊的唇線如同一年前初遇時一般，他俯□來撫著她眼角的淚痣。
這一次我帶你走，你會願意嗎——
孤兒院的婆婆說，很多孩子被領養以後會很幸福的生活下去，她跟他走了，他給了她他的姓氏，可是現在她卻開始懷疑……那句話並不是對她說的。
真是奇怪的感覺，明明他的面前只有她，明明他的眼底只有她的樣子，她卻有種錯覺，他說的話是對她說的，卻並不是說給她聽的！
輕快活潑的旋律，就像是張開手臂擁抱光和暖。
可在跡部景吾的手指下，她卻聽的悲傷。
明明是歡快的曲子，卻覺得隱匿著千萬悲傷。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小八捏了捏手心，“先生，我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先生總是自稱‘本大爺’，在小八面前卻從未有一次，為什麽？”
深藍色的眼眸凝在小八眼角一粒淺褐的淚痣上，目光深邃難測，“你不會覺得太霸道了嗎？”
“先生是不願對小八霸道？”小八眼睛一亮，她能明顯的感受到跡部景吾對她的不同，他的高傲強制，在她面前鋒芒盡斂。
“啊恩？就是這樣一個不華麗的問題？”薄唇一勾，優雅悠然。
“……”小八咬了咬唇，在跡部景吾的目光中，她擡起頭來直直闖進那雙眼睛：“為什麽我的名字叫小八？”
為什麽是這樣一個不像名字的名字。
這個女孩子眼睛清澈寧靜，溢滿熟悉的倔強，熟悉的有些刺痛他的眼。
小八……他的小八啊！
“先生，為什麽叫‘小八’這個名字？”
×××
“先生，您最近一年似乎心情好了不少呢。”
管家將下午茶端到桌子上，見跡部景吾正凝著外面的玫瑰花園，唇線抿笑，便隨口說了這麽一句。
跡部景吾卻接了口，“最近一年？”
“從小八小姐到跡部家開始，先生越來越心情好了呢。”
“哼，”跡部景吾抿唇輕笑一聲，優雅矜傲。
剛剛垂下眼瞄了一眼桌子上的下午茶，目光一凝，如同海水傾天覆地席卷而來，管家見跡部景吾的表情，溫聲解釋道：“是小八小姐學習茶道課之後為先生泡的。”
溫度適宜的淺褐色水波，上面漾著幾朵水霧繚繞的玫色花朵。
——玫瑰花茶！
“小八小姐很用心呢，知道先生喜歡玫瑰，特意學了這道茶。”
“她學了多久？”唇線一勾，跡部景吾執起茶杯抿了一口。
“一天呢。”
一天？跡部景吾輕笑出聲，眼角墜著的淚痣華麗而妖媚。只是一天而已啊，他的小八……
……
我到那家咖啡廳工作了三個月，幸好在父親大人發現之前學會了這個飲料。
真夠笨的，三個月才學會？
不只是玫瑰奶茶，還有玫瑰花茶，玫瑰果酒……總之所有玫瑰的飲料我都學會了！
……
修長的身子站起來，一瞬間如同萬丈光芒全部凝在了他的身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管家愕然，“您要去哪裏？”
☆、替代了世界替代不了你（4）
跡部念本已經在英國一年，今天一大早便回了日本本家。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沒有在書房看見父親，管家也不在……空曠華麗的別墅長廊裏只有他一個人沈穩清晰的腳步。
實在是太安靜了！
甚至連花園裏的鳥啾都一清二楚。
“咚……”有什麽東西摔落的聲音，輕微的聲響從某個房間裏傳出來。因為太過安靜，跡部念本聽得十分清楚，他循著那聲響疾步走去，可當他看清楚眼前的房間時，跡部念本硬生生頓住了腳步。
這房間，是禁地！
是從他懂事起就知道不可以踏入半步的禁地，連他的母親都不可以！他不知道這房間裏有什麽，不知道這房間為什麽會是禁地，他對它的了解僅僅在於不可以踏入而已。
現在這房間就在眼前……只一步就可以踏入……
它就在眼前……
就像是蠱惑一樣，越是禁忌越是想窺視一眼，越是不被允許越是好奇。是怎麽樣的房間，從不允許踏入？珍寶還是秘密。
細微的哭聲驚醒了被蠱惑的跡部念本，剛剛踏出的腳步收了回來。凝耳一聽，仿佛哭聲竟是從這禁地裏傳出來的。
跡部念本頓時就一聲高喊，“誰在裏面？”
哭聲細微卻瞬間靜止，然後有慌亂的腳步聲。跡部念本卻沒有給那人任何躲藏的時間，一個疾步就進了去，當看清房間中央的人正捧著一本畫冊似的東西環在胸口，素凈瑩白的臉上懸滿淚水。
是小八。
“你怎麽在這裏，你不知道這裏是不可以進的禁地嗎？”看見小八哭的一臉淚水，跡部念本不由放緩了狠戾的語氣，但是隱隱仍然含著冷意。
小八卻並不答話，只是更緊的環抱著胸口的那本花季，泣聲碎語：“花這一生只開一次……這一次就是一生……”
“花開一次……就是一生……難怪呢，難怪……”淚水更是洶湧，一朵一粒的砸在地上，但她不敢讓淚水粘在懷中畫集上半分。她不知道這裏是什麽禁地，可當她走進來看見桌子上淺藍色紙寫的樂譜時，她便隱隱猜到了什麽……因為那張樂譜是先生那一日彈得曲子。
明明溫暖情況如同擁抱陽光的旋律，他的指尖卻把它彈得有些悲傷。
《Ｗｏｎｄｅｒｆｕｌｌｙ ｄａｙｓ》——給我喜歡的人。
“難怪……難怪……”
她總覺得他對她溫柔，對她不同，卻看不透那雙眼睛。她可以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卻不敢問他為什麽她的名字是“小八”。那一日忍不住開口疑問，得到的是琴聲猛然終止，投來的目光深邃帶著大海傾天覆地般覆滅，那目光仿若在說，你不必知道，你不配知道。
她不知道這裏是什麽禁地，初進來的時候她也是一怔。這是一間很正常的房間，千金小姐的臥室大多就是這般。只是桌子上安放著一張淺藍色紙，上面繪著叢叢盛開的矢車菊，邊角有些泛黃，但是卻沒有一紋折痕，想是保護的很好才會這樣吧。
她不知道這裏是什麽禁地，她只是看見床頭枕畔的一本畫集，然後隨手一翻。裏面滿滿的盡是先生少年時的樣子，第一章甚至是先生沐浴時的慵懶。畫集的尾端是一排娟秀的字……花這一生只開一次，這一次就是一生。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她所不能明白的一切，然後突兀的哭。難怪呢……先生總是撫著她眼角的淚痣，目光如同最溫柔的海，明明她站在他的面前，他卻仿若穿透她看向了遙遠的時光……
明明是對她好，卻不是對她好。
明明是對她輕語，卻不是說給她聽。
她不能懂的一切，終於明白。
“你哭什麽，真是愁死了。”跡部念本皺眉，然後把自己的手帕遞到小八面前，小八卻沒有接。
“父親對你很是疼愛的，即使知道你犯錯也不會怎麽樣。”
小八小心的將畫集放回枕畔，用手背將眼淚盡數抹去，“我那一次在花園時，你說的對，我確實是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不該的。”
跡部念本皺眉，“可是跡部家已經接受了你，你給父親帶去的快樂也不可否認。”
“給先生帶去快樂的，並不是我……”是先生透過她看見的那個人，若不是因為那個人，她此時應該還是在那家孤兒院裏，不會有這麽漂亮的裙子……小八拽了拽淺綠的裙角，雖然……連穿著打扮都是與那人相似。
該不該怨那個人，她成了一個傀儡一個替身。
可明明是因為那個人，她才能有今天的生活。
“我本不該出現在這裏，那一日你推我並沒有錯，只是你的本意並不壞，是我自己借勢跳下去的。”
一震，唇線冷冷抿起：“你成功的吸引了父親的主意。”
“對不起。”小八垂下頭，然後緩身向外走，經過跡部念本身邊時，她的手肘被猛的拉住，男孩子沈聲道：“你去哪裏？”
“去找先生說清楚，然後，我離開。”她盡量說得平淡無畏。
“離開了你又能去哪裏，何況，你以為你的伎倆騙得過父親嗎，你以為，父親真的一丁點都不知道嗎！”跡部念本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子天真的近乎愚蠢。是父親把她保護的太好了嗎，以至於讓她對父親的狠戾絲毫不了解。
小八明顯被嚇楞了，嘴唇有些顫抖，“你說先生……知道了。”那麽先生還是留她在身邊，知道了她的手段，他也還是留下了她。
一年前那一夜玫瑰花園裏，溫柔與保護那麽清楚，以至於深刻到了現在也沒能忘。只是先生……那樣的小八您也依然願意收留，小八究竟是與您思念的人有多像才足以讓你願意繼續收留。
跡部景吾站在門口聽完了這一番東京，房間裏只剩下了小八的哭聲，他這才進去。
“父親……”跡部念本有些心虛，但仍然硬著頭皮來面對，畢竟，這房間是不允許任何人進來的。
小八卻只是垂著頭，深棕色的長發垂下來遮住了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有沒有在哭，但她的肩膀在抖動。
修長高貴的男人站在兩個孩子面前，深藍色的眼底深邃捉摸不透。
“念本，回房間好好休息吧，一路回來也該累了。”
“是，父親。”跡部念本望了眼身側的小八，伸手捏了下她的手心，示意她別害怕，然後走出了房間。
跡部景吾俯身看著面前的女孩子，一如初見的沈聲說：“擡起頭來。”
小八聽話的擡頭，沒有眼淚，只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著一觸就會碎的倔強，“先生，我是不是同什麽人很像？”她問。
“並不像。”跡部景吾抿唇沈聲說。
小八有些怔，“那我對於先生算什麽？”
“小八……”跡部景吾伸出手指去撫著她眼角的淚痣，緩聲說：“她比你要笨，那杯玫瑰花茶，你只學了一天，她卻學了三個月；她比你要聰明，可以設計出一座華麗精致的玫瑰花園；她比你要善良，她永遠不會傷害任何人，只要你不傷害她；她比你要狠絕，她微笑著，說再見就再見。”
小八，你與她唯一像的，大概就是溫柔下隱匿的倔強。可是看見你眼角那一粒淚痣，他仍然固執的以為，你就是她。
可是現在才發覺，即使你有與她百分百的相似，你也不是她，即使是替代了全世界，也無法替代她一朵笑容裏的溫柔溫暖。
只是小八，是我害了你，你不該成為一個替身，不該背負著我的思念過著另一個人的生活。
“留下來吧，以後過你該有的生活。”
那一日他收回撫著她淚痣的手，淡淡的聲調有些涼意。
那一夜，跡部景吾就睡在了那個不允許任何人踏入的房間，一如以往每一夜在這裏入睡時一樣，手臂攬著枕邊的畫集，眉心皺著仿若有什麽痛苦緊鎖著他的心。
沒有人知道這個房間為什麽對於跡部景吾而言這麽重要，因為沒有人知道跡部家族這個帝王般的男人心底盛開著一朵秘密，那是一朵纖細的小雛菊。
他會把她最後的笑顏護在心底，再沒任何人可以傷到她，奪走她。
×××
“這是小八小姐的資料。”管家將文檔袋恭敬的放置在跡部景吾面前。
從文檔袋裏抽出來的第一張紙頁上貼著的小照片裏，是女孩子清秀的臉，眼角是一粒淚痣，盈盈欲墜，她的名字叫長谷川花音。
“以養女的身份加入族譜，名字——跡部花音。”
他終於從那個夢中醒了過來，他終於願意用理智去面對現實——他的小雛菊再也不會盛開，他再也無法遇到第八次相遇。
深藍色的眸底望向窗外，那天空湛藍的有些透明。
這個少年已如帝王的跡部家族主人，眼底深邃可見是睿智和敏銳。
你最後說用一生來忘記你，只要你說的我都會盡心，可是僅僅一生卻怎麽足夠。
☆、請允許我在你身邊
遠遠踏著藍色矢車菊而來的少年，修長纖細，唇角的微笑溫柔如水。
“嵐光已經回家了嗎，這樣真實太好了。”少年推開病房的門，只是病房裏空空如也，不再有一個希望他每天來看她的小姑娘。
負責照顧嵐光的護士說，嵐光的家人來接她回家了。
嵐光一直住在醫院裏，很少時間能見到家人，現在回家了，對她而言也是件好事呢。
他還記得這段時光的相配時，她說媽媽並不喜歡她，所以沒有人會管她。
“那嵐光的爸爸呢？”
女孩子皮膚蒼白的近乎透明，她歪著頭想了好一會才說：“爸爸很忙。”
只是那個女孩子回家了，他就再也不需要來看她了，心裏有些澀澀的。他記得初見那天，他是來醫院看望朋友，卻救起了發病的她。
“哥哥每天來看朋友的時候，可以順便來看一看我嗎，我一個人在醫院裏，很孤單吶。”他聽得出她的語中帶著涼意，於是他真的順便來看看她。後來朋友出院了，他也依然常常有時間了就來看她，因為那幾日的接觸讓他知道，她真的是一個太孤單的孩子。
他來時，她常常是安靜坐著，凝著窗外，直到他叫她一聲，她才會回過頭來溫柔一笑，“你來了。”
是因為她大多時間都保持著這個姿勢吧，所以他每次來時見到的都她這樣安靜的看著窗外。
而今天推開這道門，卻看不見那個安靜坐在逆光中的嬌小背影，也沒有人會回過頭來溫柔一笑，輕說一句“你來了”。
幸村精市淡淡一笑，不得不承認是有些難受呢。剛剛帶上門轉身要回去，就在這時一雙溫暖的小手從身後捂住了他的眼睛，所有的光線都被遮擋在了溫柔的手心裏。
“猜猜我是誰？”故意壓低了的聲音。
被捂住了眼睛的少年一動也不動，只是溫柔如水的輕輕微笑，緩聲說：“這麽活蹦亂跳的對你的身體可是不好呢。”
踮著腳尖去捂他眼睛的女孩子失望的松開手，碎碎念著：“每次都是這樣是什麽都瞞不過你。”
纖細修長的少年轉過身來看著千島嵐光，漂亮的眼睛裏漾著藍色矢車菊一樣的溫柔，“怎麽可能認錯嵐光呢。”
幸村精市看著女孩子略略皺起的眉眼，大概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嵐光出院了，以後就可以和家人一起住了，嵐光不是說很想念爸爸嗎？”
“嗯，可以和爸爸一起。”千島嵐光輕柔一笑，“但是就不能再見到哥哥了。”
“哥哥說是立海大的學生，可是爸爸卻讓我開學後去念冰帝。”千島嵐光低聲說著，放在衣兜裏的手捏了捏水藍色的手機，那是剛剛回家的時候爸爸送給她的。
“冰帝也很好，哪裏更適合嵐光。”幸村精市依然保持著溫柔如水的微笑，但是心底卻有一縷擔憂，冰帝是貴族子女上的學校，於身份很適合嵐光。然而嵐光從小在醫院長大，會不會被冰帝的人欺負？
幸村精市又揉了揉女孩子的發頂，輕嘆一聲：“我會經常去看嵐光的，所以你要照顧好自己，保護好自己，被欺負了一定不可以瞞著，讓我每一次去冰帝時看見的都是一個完整並且開開心心的小嵐光。”
千島嵐光點頭，然後從口袋掏出那只水藍色手機，獻寶一樣遞到幸村精市面前，“還有這個！以後就可以和哥哥通電話了。”
幸村精市結果她手心的手機，漂亮溫柔的眼睛映出手機外殼的水藍色，“很漂亮。”
那溫柔的藍，極像少年的笑容。
千島嵐光很聽話，從來不在學校惹什麽事。
這一日幸村精市在冰帝校門前等了好久，直到人差不多都要走完了，也不見那抹嬌小的身影。幸村精市只好到嵐光教室去找她，卻見教室的角落裏，霞光燦爛的地方，那女孩子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幸村精市無奈，輕聲走過去，把自己披在肩上的外套脫下來罩在女孩子背上。剛想叫醒她，動作卻凝滯在了半空，然後溫柔看著嵐光的睡顏，垂下來的深棕色頭發遮住了半張小臉，像顆果子。
凝滯在半空的動作變成了將她垂在臉上的頭發撩起來，順到她的耳後。
“嵐光，真是喜歡這樣溫柔的你呢。”少年微笑，溫柔如水。
即使痛苦也在微笑，怕被人擔心所以一直微笑。明明身體不被允許太多運動，卻依然學習了網球，只因為他說網球是他的全部。
這樣的你，真的是溫柔呢。
你那麽孤單，你那麽缺少溫暖，可你也依然溫柔微笑著，仿若沒有過冰冷的過去一樣。
這樣的你，真的是溫柔呢。
少年溫柔的凝視著身邊睡著的女孩子，她瑩白素凈的臉上落滿了溫暖的霞光。
“嵐光……我會一直在你身邊，補足你缺少的所有溫暖，永遠在你身邊，嵐光，你不用再害怕冷了。”
少年低語，眼底是一片比藍色矢車菊還要溫柔的暖。
不知過了多久，落在女孩子臉上的霞光漸漸散去，霞光逝去後便是天黑了。這個時候，千島嵐光才終於醒來，一睜眼就看見的是空蕩蕩的教室和幸村精市溫柔如水的笑容，立即明白怎麽回事的千島嵐光“轟”的紅了臉：“我……睡了多久？”
見到女孩子醒來，幸村精市收起眼底溫軟的溫柔，微笑：“並沒有多久。”
“怎麽還有黑眼圈，沒休息好嗎？”少年修長的手指掃過千島嵐光的臉頰。
聽到這麽一問，有些窘的女孩子立即興奮起來，雙眼發亮，“我在給你準備一份禮物！”
“禮物？”少年一楞。
“因為除了給幸村哥哥準備禮物外，還在給一位朋友準備生日禮物，所有有些費時間才會沒有休息好，那個朋友目光很高的那種，很喜歡玫瑰，所以我在計劃著一座玫瑰花園……”千島嵐光一邊說著，一邊在書包裏翻找，她低著頭，沒看見幸村精市溫柔微笑的眼底一閃即逝的沈黯。
“是怎樣的朋友？”聲線依然溫柔如水。
“像個小老頭似的，總是板著張臉，但是現在……”千島嵐光忽然溫柔一笑，“是個少年已如帝王的人。”
少年已如帝王。
“找到了！就是這個！”千島嵐光猛的一聲清叫，將厚厚的一本筆記本遞到幸村精市面前，眉眼間盡是笑意：“雖然時間有些緊，但是沒有錯過呢，幸村哥哥不是說馬上就要有很重要的比賽了嗎？”
幸村精市打開一看，密密麻麻的字跡，“這些……”聲線壓著驚喜和不可思議。
“是我收集的，每一種類型的選手，每一種特技球的原理，我都寫的特別清楚，希望對你的比賽有幫助呢。”
“嵐光，”幸村精市微笑，對面前一臉期待的女孩子柔聲說：“謝謝。”
女孩子有一點失望的垂下頭，“僅僅是這樣嗎……”她以為她的聲音很小，卻被幸村精市全部聽到了。
少年將女孩子溫柔的拉進懷裏，貼著她的耳側柔聲說：“嵐光，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謝謝你在我身邊。”
女孩子的臉埋在他的胸口，沒有人看見她灼紅的臉頰，只聽見她說：“網球是幸村哥哥的全部，那麽嵐光就陪著哥哥一起……走向全世界的ＮＯ１。”
那霞光落盡後的教室裏沒有一絲光和暖，那一個最尋常的擁抱卻仿若定格了呼吸一般。
幸村精市輕輕環著懷抱中的女孩子，溫柔的眼底如同藍色矢車菊緩緩綻放。
所以嵐光，請不要離我而去，我會給你所有的溫暖。等我們長大以後，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所以嵐光，請你也允許我在你身邊。
……
所以嵐光，請你也允許我在你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徹底完結了。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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