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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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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那跋扈的兒媳。萬氏不悅,卻依舊笑容可掬地上前對著族長道:「他大伯祖,瞧您說的,都是容家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誰能虧待他。府裏頭吃穿用度他可都是拔尖的。這孩子心思重又極懂事,生是怕給家人惹麻煩,缺了少了從來都不言語,可是招人心疼。這幾日新年,他免不了思念過世家人,又耍鬧了一夜這才倒下的……哎,早知就不該讓他隨兄長們折騰。」

萬氏說罷,環視身周,見大夥冷色不改也知道這不是幾句話能辯得清的。與其在這挨眼刀子,還不如趕緊回去躲個是非的好。於是看了眼容煬,言道要帶他回去好生休息,便和族長告辭。

祭禮已拜,也無它事,族長點頭示意他們回吧。

可算得了解脫,萬氏匆匆喚了玉芙把小少爺攙下去,卻被容嫣攔開了。萬氏納罕間,只見她昂首上前,面色沈而堅毅,竟「嗵」的一聲跪在了族長面前!

這一跪可把大夥驚了一跳,再瞧她那臉色,只覺得這天要變啊——

「請大伯祖為容煬做主,為我姐弟做主!」

說著,容嫣伏地施了個大禮。

大伯公震驚,身子下意識前探,疾聲道:「嫣兒,你這是做甚,快起來。」

「族長不給我們姐弟做主,嫣兒便不起。」

瞧著這架勢可是不小,一時堂上氣氛冷凝,大夥屏息生怕氣喘大了把這好戲打破。

這一跪,梁氏心沈,忐忑不安的事到底是發生了。就知道容嫣此番回來沒那麽簡單。

族長的拐杖朝地一撐,又穩坐回去,正色肅穆道:「讓我做主,究竟要做何主。」

容嫣淡定起身,看了雲寄一眼,雲寄點頭跑出去不多時把門外候著的人請進來。來者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見了容家一眾,匆匆拜了個年。

大夥識得,這是濟善堂的坐堂大夫邢臣棟。容嫣先請邢大夫給弟弟把了脈,梁氏趕緊起身問及如何,邢大夫含笑安慰道:「小少爺這是氣血不足,陰虛而至。容老夫人不必憂心,按我之前開的方子繼續將養,用不了多久便會恢覆的。」

「之前的方子?」梁氏茫然重覆。

邢大夫看了眼容嫣,容嫣平靜道:「大過年的請您來真是抱歉,便請您與我祖母說說我弟弟的病吧。」

容家小姐幾日前攜禮求上門,他自然推辭不得,至於病因他也不過實話實話。

「小少爺本就羸弱,又氣郁化火而耗傷胃陰,胃失濡養,生了胃疾。故而導致氣血不足,胃病邪上乘心又致心痛,歸根結底還是郁氣所致,治宜通滯理氣。」邢大夫說著,又補道:「小少爺正處少年,長此以往下去定要落疾,到時候悔都來不及了,還是好生調養別耽誤了孩子。」

「喲,說這危言聳聽的話嚇唬誰呢,別以為就你是醫家出身!」

萬氏為挽面子梗著脖子尖聲辯駁,卻惹惱了邢大夫。這是在質疑他的醫術?

「容二夫人,您若信不過鄙人大可再找人診,咱當面對質。」邢大夫氣勢不減她半分。

眾人撇嘴,眼瞧著面色蒼白身形瘦弱的容煬在那,她還好意思瞪著眼睛不承認!唏噓聲此起彼伏,容仲琨臉上掛不住了,生生將萬氏扯了回來。

這事終是躲不過去,梁氏對族長道:「是我們大意了,沒照顧好孩子,這孩子心事重有什麽放在心裏不說,免不了和叔嬸少了溝通。」說著又對著容嫣道:「你若是不放心,留在我身邊養便是。」

說這話時,梁氏語氣是商量,可拋來的目光卻是凜然淩厲,不容人置辯。容嫣忍了這麽久為的便是今日,豈能因她一個眼神就放棄。

況且賬還沒算完呢——

房裏正僵持著,只聞祠堂門廳裏有人語聲,待人走進來一看,是塾師的王懷瑞。

容家子孫都在家塾讀書,王先生是大伯祖請來的,見了面起身施禮。

王先生趕忙回禮道:「老爺子,可不敢受您的禮。」

族長難得一笑。「應該的,您是舉人出身我還得喚您一聲‘舉人老爺’,您能給我們容家做先生我感激不盡啊,這禮您自然受得。」說著,又施一禮。

這個時代崇文,大伯祖年輕因家事誤了學業終身抱憾,故而對學者頗為敬重,也極重視族裏子孫學業。

王先生受禮依舊還之,攙扶老爺子坐下,喜容道:「今兒拜年,本該寫個飛帖不擾您祭祖,不過我這可是揣了喜訊而來,這門必須得登。」說著,他溫慈驕傲看了看容煬。「煬少爺補考中了秀才,過了年便可入州學了。」

這可真真是喜事,不僅族長連梁氏也欣喜至極。唯是萬氏撇了撇嘴,瞧瞧她家容爍,見他不屑地哼了聲,怒其不爭地擰了他一把。容爍冷不丁驚了一跳,嘶了一聲甩開她胳膊,擰眉瞪目吼道:「幹嘛!」

眾人目光被引來,萬氏被看得臉火辣辣的,只得訕訕笑道:「還是我們容煬有出息,我就說嗎,他還有考不上的,他第一次就該考上——」

話一出口,容爍又瞪了母親一眼,萬氏楞了下,不明所以地繼續誇讚。

王先生點頭。「容二夫人說得對,這家塾裏的孩子他悟性最高,若非首場失利他早就該是通過院試了。」

「畢竟年輕,偶有失利也屬正常,還要謝過王先生為他操心。」

「您多禮了,為他爭得補考也非我一人之力,到底還是因他考場的那半篇為完的佳文。」

「未完?」三叔公疑惑。

王先生嘆息。「若非右手受傷書寫吃力,也不至於毀在那半篇制藝上。」

梁氏心猛然一驚,她想問個究竟可不敢。只怕這王先生不是臨時到訪,是有備而來,梁氏看看淡定若水的孫女,突然明白了。

原來她隱忍這麽多天,等的就是此刻——

看來這家醜,今兒她是要一掀到底了。

大伯祖自然顧慮不及許多,看向容煬下意識問道:「如何傷的?」話一問出口,瞥見身旁臉色陰沈的梁氏,忽而覺得自己唐突了。不是他作為伯祖不該問,作為族長他有這個義務,只是怕這話引出不該說的,折了梁氏的顏面。

覆水難收。話出口可收不回去了!容嫣等的就是這話。

她二話沒說,拉起弟弟的右胳膊,把衣袖朝上一擼,那條觸目驚心的傷疤暴露!許是冬天保暖不及,結痂的地方還有些許凍瘡。容嫣每見一次都心如錐紮,若不是為了弟弟的未來,為了計劃,她絕不會忍到現在。

都是後院宅子裏的婦人,這會兒若還看不出點什麽,那可真是白活了。大夥嘖嘖聲起,對萬氏的嫌惡更是不加掩飾。

萬氏這戲還得演到底,況且她確實不知道他這傷如何來的,她又何嘗關心過他。

「我的侄兒啊,你這是……痛死嬸母的心了,這哪個天殺的幹得好事,有爹生沒娘養的——」

「母親!」

容爍實在聽不進去,低吼了一聲。萬氏看著兒子呆住,登時明白過來了。

不止她明白,大夥也明白了。除了她家那手黑的容煥還能有誰!這一聲喚,可是不打自招。

萬氏臊得恨不能找個地縫轉進去,本就頭疼,這會兒腦袋瓜子嗡嗡直響,她何曾難堪到如此。昨晚就不該打那麽久的馬吊!大年初一便輸得是一塌糊塗,就知道不是個好兆頭!

梁氏無奈長嘆,望著容煬問道:「你為何不說。」

「說了可有人聽。」容嫣連個猶豫都沒有冷聲回了句。沒看梁氏一眼,又道:「大伯祖,各位長輩,恕容嫣施禮了。」說罷,拉起容煬,當著族長和梁氏的面,把容煬的後背亮了出來,滿是抽打的傷痕,已紫得發烏。

「這……」

大伯祖已驚的無話可說了。

大夥抻著脖子朝這看,見到者沒一個不面露憤意的。唯有幾個婦人明明好奇,卻撇嘴嘟囔容嫣太粗魯,不懂禮數。

跟他們講禮數,早晚被壓得翻不過身來!

容嫣盯緊了祖母一字一頓道:「這傷分明是家法所為,祖母,別說您不知道。」容家家法是三根細竹擰在一起,刻有「明辨、篤行、馨德」六字的戒尺,乃祖父容裕真所留。

梁氏深吸了口氣,捏緊了椅背唇抿得死死的。她當然知道,這都是萬氏所為,可她能說什麽?瞧著萬氏敬她,實則她根本不敢拿萬氏如何。一是萬氏娘家撐著她們,二來她不想弄得雞飛狗跳毀了容府名聲。說到底還是面子!

她不說話萬氏急了,上前解釋道:「玉不琢不成器,我們這也是為他好,怕他行差踏錯耽誤了學業。」

「行差踏錯,您能給我講講他如何失禮的?誤了學業,到底是誰誤了他學業!」

又跳坑裏了。萬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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