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蘭肅然起敬。

有身殘志堅的軍士保家衛國，國家何愁不強大。

楞了下說：“叔叔，我扶你。”

“不用。”沈晉安拄著拐杖慢慢向前走去。

顧雲蘭嘴動了動，什麽都沒說。

沈晉安有他的驕傲和尊嚴，她願意成全。

默默地與陸時檠跟在他身後。

下了火車，還要倒好幾次汽車才能到達目的地。

不管沈晉安有沒有認出她，她都主動承擔起了他的衣食住行。

陸時檠在首都找了他幾年都沒遇見他，這次正好有了機會。

而沈晉安卻不喜歡別人照顧他。

能自己解決的事情，絕不麻煩別人。

他是來建設邊陲，不是來做別人的累贅。

在吃了幾次閉門羹之後，顧雲蘭也慢慢摸索出一個相處融洽的規律。

發現沈晉安其實真不用別人幫忙，也能自己搞定很多事，而且還能比別人做的更好。

只是她悄悄把沈晉安的喝的水，全部換成了靈泉水。

也偷偷把他的鹹菜幹換成自己腌制的蘿蔔幹。

她這長了五年的蘿蔔又脆又又甜，再加上用手機搜索的獨門腌制方法，比普通的鹹菜好吃得不是一點半點。

這些蘿蔔不止有強身健體的功效，她臨走前一天，給家裏腌制了五大壇子。

空間的蘿蔔，空間的靈泉水。

她告訴母親，這是自己在外邊新學的腌制方法，久放不壞。

“胡三姑”這個理由已經用不得了，為了不成為別人的把柄，胡三姑的牌位不被砸掉，母親在六六年就收了起來，在院裏找了個坑埋了。

她從外邊用腳蹬三輪“買”回來兩三輪車蘿蔔，隨便編了個幫助郊區老農的理由，糊弄了過去。

如果可以說實話，誰願意騙別人。

善意的謊言，只是希望家人健康長壽。

好在沈晉安也沒有拒絕她的食物。

沈晉安雖然寡言，但跟陸時檠聊起來，也算是投機。

她們換乘之後，坐的是一輛解放牌大汽車。

拉貨那種通勒車，也允許拉人。

一輛拉五六十人沒問題。

下了火車，人已經分成兩批。

另一輛車開得快，把她們乘坐的這輛落選了。

大汽車晃晃悠悠爬上高原上最高的山唐gu拉，走走停停，大家不至於有太強烈的高原反應。

到唐gu拉山頂的時候，車子突然故障，壞在了半路，所有人不得不下車等司機修車。

一下車，五六十號人都出現了或輕或重的頭痛、頭暈、眼黑，甚至有的還出現了惡心、耳鳴、渾身乏力等癥狀。

還沒一個小時，都蔫了。

不時傳來抱怨的聲音，這幾年生活條件比前幾年好了些，大家也嬌弱了些。

除了本地司機，也就是她和陸時檠一點癥狀都沒有。

沈晉安的高反是其他人裏最輕的，不用想也是因為這兩天給他喝的靈泉水起了作用。

本來帶隊的連長還有點擔憂他的身體狀況，這下也徹底放了心。

醫療隊加顧雲蘭有十一個人，針對高反，早就提前準備好了急救包。

其實高原反應也就是缺氧反應。

由無癥狀的她，臨時分發給眾人。

陸時檠一直在幫司機修車。

顧雲蘭先給重癥發，一個挨一個發，發一個劃一個名字。

發到沈巖的時候，也沒給他搞特殊。

這麽多雙眼睛盯著，私人恩怨只能私下解決。

不過現在不用她出手，沈巖已經快把胃吐空了。

看見她時，連頭都沒力氣擡。

圓臉姑娘癥狀比較輕些，還在照顧他。

顧雲蘭也給她發了一份，順便問：“你叫什麽名字？”

圓臉姑娘警惕地說：“胡英子……”

顧雲蘭“嗯”了一聲，讓她們去吃藥。

胡英子本以為她比較難接觸，心裏有點芥蒂。

看她面冷心熱，頓時松了口氣。

顧雲蘭繼續給大家發藥，大部分人她也不認識。

發到最後只剩一個女知青，她喊了兩次，對方都沒有應聲。

她走到女知青面前，“林玲，叫你半天怎麽不答應。”

“不好意思，我太難受了，沒聽見。”林玲低著頭，用手撐著腦門。

顧雲蘭關切道：“伸出手來我給你把把脈，有什麽癥狀早點說，早發現早治療。”

“不用麻煩了，我就是……”

林玲話沒說完，手腕上就多了三根蔥白如玉的手指。

顧雲蘭切好脈說：“沒事，就是普通的高原反應，你放輕松點，別緊張。”

林玲楞了下，說了聲：“謝謝……”

顧雲蘭走了幾步，又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兒。

猛地回頭，正好看見林玲擡頭。

熟悉的臉映入眼簾，她不禁皺起了眉頭。

林玲和她的眸光撞上，又趕緊別過了頭。

顧雲蘭心裏泛起了嘀咕，面上卻若無其事地轉頭離開。

林玲居然跟前世長大後的堂姐許雲蓮一模一樣。

如果林玲大大方方看自己的話，她還不會懷疑。

可這反應太反常了。

她努力回憶著前世有關許雲蓮的一切，想著許雲蓮和林姓人家的關系。

終於讓她想通。

許雲蓮這是替親戚家的女兒下鄉。

所以林玲也就是許雲蓮，許雲蓮就是現在的林玲。

許雲蓮可能是對她的身份也有懷疑，也可能是對頂替一事心虛。

或許這兩種可能都有。

十年了，女大十八變，許雲蓮已經亭亭玉立。

她也不再是十年前在東風大隊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的黃毛丫頭。

那些苦難的日子也仿若隔世。

既然許雲蓮願意當林玲，那就當吧。

只要本本分分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一切就都讓它隨風而去。

她也開始了新的生活，不想因為捕風捉影的事破壞心情。

想通了，直接去找陸時檠。

陸時檠還在汽車底下忙活著，她遞了軍用水壺過去。

“喝點水，休息下再修吧。”

陸時檠從車底下鉆出來，“等會兒再喝，馬上就修好了。”

“好。”顧雲蘭又去看沈晉安。

沈晉安的狀態還好，從包裏拿出來一個燒餅遞給她，“歇會吧……”

“好嘞。”顧雲蘭接過他的燒餅，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沈晉安靜靜地看著她吃燒餅，沒說話。

不過好像是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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