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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避無可避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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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楊不悔站在漆著“母親安全,兒童優先”的大門之前。

方才從醫院門口走到這裏,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她卻似乎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在醫院門口碰見

產科的護士曾柔,看著她的眼神仿佛看見了鬼,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怎麽回來了?上午的時候你爹不是說要給你請兩周假麽,聽說方主任還氣得不輕呢!

楊不悔打著鼓,然而既然在家裏已經做好自己面對一切的準備,此時再猜測她爹和滅絕之間戰況如何也就沒有太大的意義。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曾柔,只是齜牙沖她樂了一下,說我趕快回科裏了,就往裏跑了進去。

又不會死。她在推開門的一瞬嘟囔了一句,並且對自己咧嘴笑了笑。然後習慣性地,如每次臨近大考,走進考場之前似的甩甩頭,馬尾巴揚了起來,在空中劃了個弧線。她終於走了進去。門和上的一霎那間,楊不悔覺得心裏驀然間輕松了起來,幾日來讓她做什麽都不能酣暢的,仿佛被看不見的膠帶捆綁住了身體而舉步維艱的感覺,居然盡去,她甚至覺得,她的心靈,解開了自己的枷鎖,在這一刻,自由了。

楊不悔走進大辦公室,打開櫃子,換上衣服別上胸牌,找了一圈沒有找到自己的帶教老師貝錦儀,想了想,徑直往滅絕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辦公室裏,滅絕正在一邊看丁敏君要投稿到醫學雜志社的一篇關於絨毛膜癌的論文一邊生氣。她當年是丁敏君的博士導師,所以對丁敏君有著比對其他手下有更多的期望。沒想到她一直並不爭氣,先是升主治醫的第一次考核居然沒過,丟透了人,手術做得也並不利落,科研更是不見進展,論資排輩地該升副主任了,論文還沒湊夠數,就知道死皮賴臉地磨她,還專愛講其他人的是是非非。

滅絕惱火地狠狠用紅筆劃著文章中不合邏輯的語句,心情除了氣憤之外還有一點點沮喪,這麽多年來她自己在臨床科研方面的成就無須質疑,但是似乎沒有帶出一個特別出色的學生;早年的凈虛她們幾個太過一板一眼,技術是很過硬,卻實在在科研上沒有任何創新,丁敏君當年小聰明是有的,卻總想著走捷徑搞小動作,不踏踏實實地鉆研,小弟子貝錦儀性格太軟,缺乏狠勁,最近幾年本校學生關於她脾氣古怪的傳聞更勝,投考她研究生的竟然都是外省市的,不知根知底,就更難挑選。。。。。。她唯一最滿意的學生,就是當年的紀曉芙,那麽強的悟性,那麽幹練的作風,那麽踏實的幹勁,那麽負責的態度。。。。。。如果不是楊逍!

滅絕捶了了捶桌子,接著嘆了口氣,聽見敲門聲,皺了皺眉頭,有幾分不耐地說,進來。

門被推開的時候,滅絕還在低頭看著論文,等她擡起頭的時候,楊不悔已經站在了離她不到兩米的地方。滅絕一怔,有幾秒鐘,居然沒有說出話來;隨即,她立刻想到是楊逍又想玩什麽花樣,沈下臉來,嘴角牽動了一下,微微瞇著眼睛瞪著楊不悔,問道,“你爹不是說你心功能也不穩,肺功能也不好麽?既然給你拿下兩周的假,這麽快回來幹嘛?示威?”

楊不悔在滅絕森然的目光之中,小腿不自主地抖,她垂著頭,低聲說,“我沒想到病好的這麽快。昨天我還發高燒,我爸爸請人來給我看病,說了什麽我也。。。。。。我也不知道。不過打完了吊瓶,睡了十幾個小時,就全好了,自然該回來上班了,而且。。。。。”她咬咬嘴唇,接著說,“而且,我惹了好大的麻煩,留了好多的尾巴在這裏,既然病好了,我也該回來。。。。。。收拾我自己的爛攤子了。”

滅絕打量著楊不悔,雙眼幾乎瞇成了一道縫,有一陣子沒有說話。半晌,哼了一聲,“你爹很威風,很本事,你是楊逍的女兒,惹禍就行了,不用收拾爛攤子,爛攤子是留給別人的。”

楊不悔慢慢擡起頭來,幾分瑟縮之中,努力迎視著滅絕的目光,她本來準備了很多話要跟滅絕說出來,但是此時,一句也想不起來,只說了一句,“我的事還是我的事,我爸管不了的。”

滅絕一楞,楊不悔的樣子,倔強而又坦然,竟然像極了她媽媽。這麽多年來,她偶爾會想起紀曉芙來,開始時候是疑惑,後來是憤恨,這幾年,可能畢竟是年紀大了,又或者現在的弟子實在不成氣,再想起她的時候,居然會有一分惆悵兩分惋惜,當然也就更加對楊逍增加了10分憎惡。這時候看著容顏和紀曉芙酷似的楊不悔,她的倔強地微微揚著的下巴,和眼眶裏轉來轉去的眼淚,讓滅絕的心裏竟然閃過一絲絲悵然,但是這一絲絲偏於柔和的情緒一閃即逝,滅絕隨即垂下眼皮,看也不看楊不悔,“該怎麽處分也得看事情最後解決得怎麽樣,不是現在決定得了的。你別跟這兒羅嗦了,明天刑部的人來了我通知你過來。”隨即不耐煩地揮揮手,“出去出去,跟帶教老師幹活去,別跟我這兒站著礙事。”

楊不悔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帶上了門。滅絕的目光停留在丁敏君的論文上,沒有擡一下頭,然而門和門框輕擦的聲音,很輕,卻還是從空氣中,傳遞到她的耳膜,引起了她耳膜輕微的振動。這很短很輕微的振動,在她的頭腦中卻停留了短暫的時間。她手裏的紅筆停留在某處沒有移動,目光也沒有移動,她始終是沒有擡頭,連眼皮也沒有擡,可是眼前卻能清清楚楚地看見門由敞開到和上,無數次地敞開到和上,然後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一個屋子裏。

滅絕的臉頰不自主地抽動了一下,臉上的神色略微地有一點迷惘;隨即,她的目光緩緩地掃過周圍,墻壁上的錦旗,獎狀,櫃子上的獎杯,書架上從20年前到現在的論文。。。。。。她不由自主地倨傲地揚起了眉毛,沖著關上的門,重重地哼了一聲。

楊不悔給5號床剖腹產的病人換了藥,兩個高齡產婦院做了基本生命體征檢查,推著預產期是後天的孕婦作了B超回來,又開始奮筆疾書地寫她的檢查。寫到一個段落,她停了一下,扳著指頭數數自己有多少事情懸著需要做。剛才貝錦儀說新收入院的那個病人待會兒還要讓她過去做常規體檢,還有另一個病人的各項檢查指標也還沒有整理好貼到病歷裏面去,快要考試了。。。。。。刑部的人不知道要糾纏多久,檢查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過關。。。。。。她還應該去看看青羊的爸爸媽媽。。。。。。。明天,天哪,明天是郭襄的提琴比賽,老早答應了她去看的,可是明天刑部的人會過來。。。。。。

她的五指很快就由張開攥成了拳頭,她看著自己的兩個拳頭,無可奈何地扁了扁嘴。然後把這些事情一一地寫下來,在“常規檢查”後面劃了勾。她看著不斷的單子,有一點發愁,但是心境卻很坦然。

她甩甩酸痛了的手臂,繼續奮筆疾書。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暮色深沈了。她這才覺得肚子餓得厲害,看看自己寫的單子,實在懶得出去正經吃飯,四處尋摸了一下,看見櫃子頂上有一箱方便面,大辦公室的規矩是見者有份,於是她搬過椅子,拿了一包下來。正準備泡面,電話響了,範遙找她,讓她過到他辦公室去。她唯唯地應承著。放下電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哭喪著臉在單子上,又加了一條---“應付老爹”。

電話的另一頭,範遙看看面前桌子上的保溫飯煲,呼機,嶄新的手機,現金,一包衣服,對著對面的楊逍笑,“你瞧你這爹當的。在別處都是爺爺,跟你閨女面前整個兒就是孫子。”

楊逍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我不等她過來了,東西你交給她,這些天幫我照看著點她。孩子還小,沒經過什麽事兒,眼界也窄,什麽破石頭都能當寶貝。”

範遙一樂,“一打小兒就見著你了,眼界還能窄。我瞅著你閨女雖然單純,可不是個蠢孩子。你瞧瞧給你那信寫的,還真有點兒意思呢。”

楊逍下意識地把手伸進兜裏,又觸摸到楊不悔跳窗出逃前,貼在卸掉窗簾的落地窗上的一封短信,心裏一陣說不出的煩躁,沖範遙擺擺手,“不跟你羅嗦了,記著幫我看著點她。”說罷徑直走了出去。

坐在車裏,楊逍打著了發動機,卻沒有開動車子。他搖開窗戶,點了一支煙,吸了兩口,隨即想起是在醫院裏面,又掐滅了。他把座椅放低,擰開車頂的燈,掏出楊不悔留給他的短信。

寫得很用力的字跡,他可以想象當時女兒的表情。那張執拗的,任性的,但是滿是陽光的臉。

那上面寫著:老爸,你一定別生氣,我知道當面跟你說一定說不過你,只好留個字條試著跟你解釋我為什麽逃跑。我知道你一切都是為我好,而且不是你發橫把我強帶回家,我一定現在還在發高燒,還郁悶地不知道怎麽辦;我也曾經想過就依了你的安排,當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賴在家裏看光碟吃牛肉幹,避開那些我不想面對的事情,借著你的霸道,繼續我的單純。

可是燒退了之後,我醒過來,腦子清醒了,發現有些不想面對的東西,其實根本逃不開。或者你可以讓我逃開了科裏的懲罰,身邊人的責難,甚至該盡到的責任。。。。。。可是,我卻不能逃開自己心裏的那把尺子。

世事無兩全,魚與熊掌不可得兼,我不可能一邊維護了自己心裏一直堅持的東西,一邊躺在家裏的沙發上看影碟吃話梅。我以前跟你說過,我最看不上的女人,是那種給富商大賈作了姨太太,不用十年寒窗也不用職場拚殺就享受了屋子銀子車子,背上了路易斯維登的包,登上了gi的鞋子,穿上了香奈爾的裙子,戴上了鐵夫尼的首飾之後,開始唧唧歪歪地嫌她的衣食父母肚子太大,頭發太少,心機深沈,不通情趣,甚至性功能低下;於是乎傷春悲秋地懷念起大學時代,跟文采飛揚,壯志躊躇,心地善良,斯文俊秀的初戀男友“君住男生樓,妾住女生樓,夜夜思君不見君,同飲自來水”的日子;懷念也就算了,時不時地還要花上糟老頭子的錢,請前男友到高級飯店或者俱樂部喝酒敘舊,自憐身世,甚至還寫點自傳回憶錄什麽的說說傷心往事。那時候你也說,沒錯,這就叫做,又想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了,這不是貞節牌坊,是“真情”牌坊;我說,做婊子本來也並不可恥,立牌坊也是個人意願,問題在於立了牌坊,就不要再作婊子,作了婊子,再立牌坊就讓人惡心。。。。。。老爸,我在心裏已經有了自己做人的牌坊,牌坊之上寫了平等責任堅強等等做著遠比寫起來容易的字樣;而牌坊既然已經樹立,一時半會兒----我也希望是一輩子----不會坍塌,我的快樂與否便與心中的這座牌坊緊密相接,假如真的作了婊子,我也就沒有了真正的快樂。

楊逍鎖緊眉頭,閉目靠在座椅上。說起來很奇怪,就是這樣一封拉起雜八的信,居然澆滅了他一腔怒火,改變了他的決定。

今天下午,他走到樓門口,看見自己特意找設計師定做的窗簾從衛生間的窗口飄然而下,迎風招展,引了所有路人側目,心中的驚訝惱火大肆升騰,打定主意立刻把她揪回來關個十天半月。然而進到屋裏,便看見這封信貼在落地窗上,他讀完之後,在落地窗前,站了半個小時之久。

紀曉芙曾經說過,請你讓不悔,做一個堅強而快樂的孩子。

這是她生命的最後一刻,讓無忌的母親,撥通了他的電話,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她留在這個世上,最後的願望。

他折著這張紙,把它折成了一個小方塊,在手裏拋著。呼機響起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醫院,猶豫了一下,本來不想理,然而一想,如今自己還能到哪兒去?難道回家去安窗簾麽?他拿出手機打了回去。對面的聲音頗為小心,上來先說了好幾聲對不起不該在他休假時候打擾,他打斷對方,問到底什麽事,那邊說,一個血管瘤的手術,位置太深,幾個主任都不太敢做,問問他兩個星期後銷假上班,能不能看看。他嗯了一聲,淡淡地說,我現在就過來。對面驚詫地啊了一聲沒回過神,他已經掛了電話。

楊逍把手機扔到一邊,打亮車燈,朝大宋腦科醫院的方向,開了過去。



九點半。外面已經漆黑一片。雖然現在急診一定是門庭若市,可是病區裏面,已經熄了一多半的燈,安靜得有點淒涼。

殷黎庭正在辦公室裏給自己的同鄉師兄----在汴醫六院(也就是大宋精神衛生研究所)工作的俞岱巖寫一封電子郵件,他寫寫改改了一陣之後,從頭看了一遍,點擊了“發送”。他想了想,又從抽屜裏找出一沓汴醫三院正式的公文紙,工工整整地寫了半頁正式的請系統內醫院會診的信函,折起來,蓋了自己的章簽了名字,裝進一只汴醫三院的公文信封裏。他在這個信封上貼了一個條,交待護士明天張無忌來上班的時候給汴醫六院送過去請會診,然後站起來,緩緩地走出了門,往十三病區走去。

他的腳步很輕,幾乎沒有一點聲音;走到快到13-01病房的時候,他停下來,透過昏暗的燈,他看見那個男孩子就著床頭微弱的燈光翻著書----應該是課本吧?這正是中學生期中考試的時候,男孩的肩膀很消瘦單薄,似乎透著不安,而床上的病人,這時卻睡得異常安穩。

想來她明天就可以下地如常地行動了。一臺從進鏡到摘除膽囊只進行了了8分鐘的手術,出血量不過兩毫升-----雖然不是韋一笑最好的紀錄,卻已經是其他大夫做不到的神乎其神。

這個曾經錯過了內鏡膽囊手術神手韋一笑的病人,在一個多月之後,居然再次有了這個機會。

生活中本來就有著各種各樣的意想不到。這些意外的滋味,只有真正品味了的人,才會知道。。。。。。甚至,也不能完全的明白。

殷梨亭頗為感慨又有些許茫然地擡起頭,微瞇著眼睛望著樓道的燈發呆。

幾個小時之前,他換了衣服走進手術室,看見韋一笑大步流星地從裏面往外走,邊走還邊跟他打了個招呼,大大咧咧地笑著說,“麻煩鬼終於還是丟給你了?”然後就跟他擦身而過,伸著懶腰說,“今兒還夜班,我可得吃頓好的補補去,你繼續奮鬥吧。”

他點點頭沒有說話,迎面看見唐文亮,攔住他讓他幫忙出去通知病區的大夫先別走---他得在明天走之前把好多事情交代清楚。唐文亮詫異地問了一句,說你剛回來又要到哪兒開會啊?他低聲回答我家裏有事要離開兩個星期。

唐文亮才出去,才跟完一個手術的清風從7號手術室竄到他跟前,說殷老師,好多同學對移植手術很感興趣,您能照時間給開個講座麽?還有出科考試,大家想問問考試形式,還有。。。。。。

殷梨亭微微皺眉,一一地回答他的問題,盡量說得有條理,可是自己的腦子裏,越來越亂。

總算是跟清風說完,他低頭填手術臺使用記錄,那些紛繁覆雜的,但是必須要在今晚和明天早上作完的事情一件件地在他的腦袋裏亂撞;而繁雜之外,被一通電話,一個不太尋常的病人,和那男孩子的目光所喚起來的一些記憶的畫面,不能抑制地在他眼前閃動。一種久違了的深不見底的恐懼與不知所措隱隱然地在他的心裏晃蕩。他以為自己已經不再是從前那惶然的少年,可是,此時,他才知道,這些年來努力建立起來的從容與篤定,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堅固。

胃裏一陣痙攣的抽痛,他把胳膊撐在樓道的墻上,把臉埋進去,閉上眼睛,讓家鄉月朗星稀下起伏的靜謐的山丘緩緩地出現在腦子裏,伴隨著風的聲音,這個有些肅殺的畫面,多年來總能讓他的心情漸漸地平靜。過了好一會兒,他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猛然看見應該已經在奔向餐館路上的韋一笑抱著雙臂站在他面前,仔細地打量著他。

他有點尷尬地扯動嘴角,強笑道“今天事兒太多,有點累了。”說罷剛要進準備室刷手,被韋一笑一把拽住。

“你找個沒人用的手術室找張床睡一覺去。”韋一笑皺著眉頭說,“這個麻煩鬼的手術我替你做,做完了我去叫醒你。”

他楞怔地看著他,“你說什麽?”

“我說瞧你眼前這臉色,打算做完手術立仆在門口怎麽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韋一笑撇撇嘴,推了推他肩膀,“去,睡覺去。”

殷梨亭張了張嘴,一句多謝澀然地從喉嚨裏飄出來,韋一笑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謝什麽謝?不是就一個內鏡摘膽囊的破手術麽。下回再有臟器破裂大出血我不想收,推你那邊兒我不是得跪下給你磕頭叫爺爺?趕快找地兒迷瞪一會兒去,待會兒不還一筐事兒呢麽你?”說罷不再理他,大步往裏走去。

韋一笑說“睡覺去”三個字的時候,語氣很強硬,好像是主任在對實習學生布置任務-----事實上即使當年,做他的代教老師和頂頭上司的時候,韋一笑從來嘻嘻哈哈的沒個正經,從來沒有用過這樣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

他看著韋一笑拐進了手術準備室的背影,眼睛居然微微一熱。轉身往沒有手術安排的7號手術室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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