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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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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啊!”柳若芊往前邁了兩步,深深地呼吸。

陸韌古也跟著上前一大步,站在柳若芊身後雙手圈著她的腰,將人攬進懷裏,但笑不語。

夾雜著植物香氣的新鮮空氣,充足豐沛的天地靈氣,柳若芊渾身上下,從頭到腳,整個人舒坦得不行。

她喜歡這裏,喜歡這種腳踩大地,伸手又似能夠到天的感覺。

她沒問這是哪,因為這不重要,她也不在乎。

這一兩年來,夜深人靜的時候,皇帝陛下也曾帶她跑到一些陌生地方去游玩,且遠遠不止一次。

經常是毫無預兆的,皇帝陛下突然興起,撈起她,往肩上一扛就走。

往往前一刻,她還好好地躺在棲鳳宮的拔步床上。

下一刻,她就被鬼男人帶著出現在荒郊野嶺的深潭邊上,要麽一頭紮進大山深處的溫泉裏……

真可謂,鬼出鬼沒的。

當然,鬼男人深更半夜帶她出沒荒山野嶺,幹得自然都是一些難以啟齒的事。

具體過程,那簡直一言難盡,不可言說。

柳若芊覺得,自打皇帝陛下找回他鬼帝的身份之後,簡直就釋放了他的鬼性。

在某些事上,越發肆無忌憚,胡作非為起來。

不過現在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柳若芊倒是不怕的。

她由著身後的男人緊緊擁著她,自顧自地呼吸吐納。

鬼男人是陰間天子,陰間主宰神靈的最高位,壽命都是以千年為計。

而她區區一個草木小妖精,也不知道還能活上幾百年。

她逮著一切機會吸收天地靈氣,只為了自己能多活個幾百年,多陪陪他。

她知道,若是她先一步離他而去,他又會像以前那幾千年一般,孤孤單單一只鬼孤獨終老。

不要問她為什麽知道,反正她就是知道。

所以,她要努力活著,努力多陪陪他,多陪一年是一年。

哎!一想起若幹年後,皇帝陛下獨自一鬼,孤苦伶仃的,她就忍不住嘆氣。

【先前為人妖殊途而憂慮,現如今又要為妖鬼殊途而困擾,這煩惱就沒完沒了了是吧。】

聽著小人參精心裏的嘀嘀咕咕,陸韌古悶笑出聲,在她頭頂親了親,明知故問:“好好的,芊芊為何嘆氣?”

皇帝陛下現如今每天高高興興的,柳若芊不想把自己的杞人憂天說與他聽。

畢竟那些事,都是幾百上千年後才會面對的事,要真說起來,還早著呢。

現如今,她就該好好享受當人這一世。

【先前在眾人環繞的馬車上,鬼男人總想幹點壞事,這怎麽到了這杳無人煙的地方,反倒老實起來了?】

柳若芊轉身,勾住陸韌古的脖子,命令道:“親我,馬上。”

看著踮著腳尖也才到他下巴的小妖精那一臉傲嬌,陸韌古鳳眸含笑,低頭親了上去……

兩個人抱在一起,站在雲霧繚繞的山頂上膩膩歪歪,膩膩歪歪……

許久過後,才又回到了馬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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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鬼和與鬼之間的感應,兩人在車廂內一落座,馬車外面無表情騎馬跟隨的鄒乞就感覺到了。

他低聲稟報:“陛下,一刻鐘之前,小公主從前面馬車上探頭出來,說要到這輛馬車上來,被屬下擋回去了,小公主生氣了。”

“一刻鐘,那豈不是好久了。”柳若芊有些著急,忙掀開簾子準備下車。

這麽久了,兩個人在車上不言語不說話,連孩子都不理,豈不是讓人浮想聯翩。

不行,不行,她得露個臉。

可剛起身,就被陸韌古一把扯了回去,隨後一只古節分明的大手開始給她整理衣襟。

低頭一看,柳若芊的臉頓時紅了,瞪了一眼那一臉笑意的男人。

對著他的腳就踢了一腳。鬼男人,親就親,非要上手。

陸韌古輕笑一聲:“好了,去吧。”

看著整齊的衣裳,柳若芊又踢了他一腳,這才挪到走到車廂門口。

掀起車簾,柳若芊探出頭,對著前面的馬車說道:“月兒,可是要到娘親這裏來?”

前面同樣慢悠悠走著的馬車上,車窗簾子掀開,月兒小腦袋探出來向後看來,圓乎乎的小臉上笑容甜甜的,聲音脆脆的:“娘,月兒不來了。”

小孩子本就是一會兒一出戲,既然說不來,柳若芊也不強求,笑著點頭:“行,那你在那玩吧。”

“月兒才沒有玩,軒風哥哥在給月兒講故事。”小家夥一臉炫耀。

話音剛落,一只小手從車窗裏伸出來,輕輕拍了拍月兒的小臉蛋。

“娘,月兒沒空陪你說話了。”月兒撂下一句話,立馬縮了回去。

柳若芊把門簾放下,坐到陸韌古身邊,好笑道:“這小姑娘,可真是有了軒風忘了娘。”

陸韌古也笑:“也好。”

“什麽也好?”柳若芊問道,隨即反應過來,在他胳膊上拍了拍,笑了。

是啊,孩子們有各自的玩伴,可不就沒人打擾她和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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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走走停停,邊玩邊趕路。

遇到好玩的地方,熱鬧的縣城,他們也會停留一兩日,讓孩子們體驗一下風土人情。

七八天之後,一行人終於到了十河縣。

雖說是微服私訪,但柳家出了個皇後,這事當年在小小的十河縣那可謂轟動一時。

當時柳家很多親戚朋友去參加了帝後在柳家宅子舉行的婚禮,回來之後,帝後之間的恩恩愛愛,那更是口口相傳,如今仍是百姓們茶餘飯後津津有味的話題。

柳家人此次全員回來,可謂榮歸故裏。

一大家子那麽多人,尤其是柳江,先前在十河縣做買賣,也算小有名氣,總不可能都不露面。

柳若芊還打算帶著孩子們好好逛逛十河縣,所以也沒法隱瞞行程。

所以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這微服私訪,實際上也算不得微服了。

只不過皇帝陛下有令,不得打擾。

十河縣縣令在收到命令之後,嚴格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驚擾聖駕,哪怕認出來了,也都給我裝作不認識。

皇帝陛下出行,全福這個大總管早就安排人先行一步,把住處都安排妥當,是一處寬大的宅院,金狼衛和隨從人員都下榻在此。

陸韌古和柳若芊帶著孩子們,則住在柳家在十河縣原先的宅子裏。

當時全家搬去京城,說實話,心中是忐忑的,不知未來會如何。

為了留個退路,柳家人就把原先置辦的宅子留了下來,留了一對上了年紀的老仆夫妻看守。

這處比不得柳家京城的宅院豪華,也沒那麽寬敞,但勝在整潔幹凈。

柳若芊當年在這裏住了一年多,一回到自己當時住的廂房,頓感親切。

想著皇帝陛下是從陰森可怖的地府走出來的人,而自己家雖窄小了些,但總比那陰間溫馨多了,柳若芊也就懶得問他可還住得慣。

在縣城住下,好好沐浴整頓了一番,當天下午,眾人就換上尋常服飾,逛街去了。

李家一直住在杏山村,並未搬出來,李大毛一家三口先一步趕回杏山村去了。

柳家兩對兄嫂想陪同,被柳若芊拒絕了。

兩個嫂嫂在京城幾年,歸心似箭,思念親人許久,早就盼著能回家一趟。

柳若芊就趕著兩個哥哥帶嫂嫂和孩子們,趕緊各回各家。

於是,逛街的,明面上就剩下柳若芊一家五口,還有全福,靈煙和靈芝。

怕嚇到百姓,鄒乞帶著金狼衛們也換了行頭,打扮成普通人的模樣,混在民眾之中,暗中保護。

和她的軒風哥哥分開,小月兒情緒有些低落。

可看到集市上賣的各種新奇小玩意,又笑了。

小姑娘這個也要,那個也要,還掏出自己的荷包堅持自己付錢。

不一會兒功夫,靈煙和靈芝的雙手就全都提滿了,小姑娘這才自言自語道:“送給軒風哥哥,應該夠了吧?”

柳若芊看得直笑,伸手點點她的小臉蛋:“月兒只記得你軒風哥哥,都沒見你給娘親買些什麽。”

小姑娘擡起小臉,認真道:“娘親,這是我送給軒風哥哥的送別禮,月兒不會和娘親分開,當然不用送呀。”

柳若芊笑著點頭:“說得對。”

一家人容貌出眾,舉止儀態又皆非凡人,再加上穿著打扮,哪怕已經刻意低調,可那周身的氣度也是隱藏不了的。

集市上的百姓們很快就猜到了眾人的身份,可還記著縣令大人的命令,見到人了也要裝作不認識,也無需行禮,不然回頭就抓進大牢裏去關上十天。

那自然,好好的誰都不想坐牢的,也就都不敢上前,只能遠遠地看著。

對出自他們十河縣的皇後娘娘倍感好奇,對讓他們過上安居樂業的皇帝陛下心懷崇敬,對那幾個長得漂亮又可愛的皇子公主們滿眼喜愛。

於是,柳若芊一行人就在萬眾矚目下,逛遍了整個集市。

等到眾人逛完,返回集市口準備上馬車時,百姓們嘩啦啦聚集到附近,目送眾人離去。

透過車窗,看著一路上那些善意的目光,陸韌古左邊牽起小太子陸景曦的手,右邊牽起柳無災的手,鄭重教導:“無災,景曦,這些就是我們大晉的百姓,他們善良淳樸能幹,你二人身為大晉皇子,要護好他們。”

皇帝陛下的語氣溫和平靜,可卻聽得柳無災和陸景曦心潮澎湃,頓覺肩上擔子重若千斤,二人齊齊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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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河縣人口少,地方也不大,眾人在十河縣住了兩天,該逛的也就都逛完了。

柳家爹娘,柳家兄嫂在縣城還有些事沒辦完,柳若芊就張羅著自己一家人先回杏山村。

對她來說,抱犢山和杏山村,這才是她的故鄉。

當年柳家搬到十河縣,杏山村的祖宅還一直保留著。

一是杏山村也沒有外來人口,家家戶戶都有自己的房子,想賣基本上也無人買。

再就是柳家在那住了幾十年,住出感情了,舍不得賣。

早在兩年前,柳若芊就念叨過,有機會想帶孩子們回杏山村看看。

柳山和柳江兩兄弟和柳家老爹一合計,就決定回去把那幾間土房重新翻蓋,如今早就蓋好了。

平日裏,都是隔壁的李叔和李嬸在幫著維護打掃,隨時回去都可以住。

家裏的事,一向都是柳若芊說了算,她張羅先走,陸韌古就吩咐了下去,不過一刻鐘,眾人就啟程往杏山村去。

一個時辰過後,一行人就進了杏山村的村口。

看著那大山腳下,山清水秀的小山村,柳若芊心情愉悅。

她迫不及待地喊停了馬車,帶著皇帝陛下和孩子們下車步行。

“無災,月兒,星兒,這就是娘從小長大的地方。”

“看到那棵大柳樹了嗎,娘以前總在那和村裏其他孩子玩,還和別的孩子打架來著。”

月兒瞪大了眼睛,一臉好奇:“娘,你還打過架?”

柳若芊看著小奶娃那震驚的模樣,忍不住哈哈笑。

上了年紀的裏正,早就從縣令大人和李大毛那裏得知,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要帶著皇子公主們駕臨杏山村。

生怕錯過貴人進村的時間,裏正這幾天搬了板凳,就坐在自己院門口盯著村口的方向,從早盯到晚,連吃飯都是端著碗在門口吃的。

如今見到村口駛來幾輛馬車,緊接著,如天仙下凡的一男一女帶著幾個漂亮娃娃從馬車上走下來。

再定睛一看,那女子可不就是柳家那寶貝閨女,芊芊嘛。

“來了,來了!”裏正激動得一拍大腿,開了院門就往出跑。

做了一輩子裏正,五十多歲的老人家,快跑出一陣風來了。

柳若芊也認出了他來,笑著迎上去,忙伸手阻止他的下跪:“裏正伯伯,您可莫跪。”

裏正激動萬分,又忐忑不安地看向皇帝陛下:“不跪?那可會壞了規矩?”

陸韌古溫和地說:“老人家無需多禮,就當是芊芊帶著女婿回門便可。”

早就得到縣令大人的叮囑,陛下此番是陪皇後娘娘來省親的,一切都要以陛下和娘娘舒適為主,二人不喜被打擾,就千萬莫要打擾。

陛下不讓跪就不要跪,不讓請安就不要請安,總之一句話,陛下怎麽吩咐就怎麽做。

這些話,裏正謹記在心,拘謹道:“那成,那成,草民來,就是想和陛下和娘娘說一聲,這村子裏我都叮囑過了,無人敢來打擾陛下和娘娘。”

其實他叮囑的是,陛下和娘娘在村裏這些天,家裏沒什麽事的就不要出門了,免得不小心沖撞了。

柳若芊笑著:“那多謝裏正伯伯了,但也不用全都關在家裏,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便好。”

春天來了,農戶人家,日日都要下地去幹活,一天都耽誤不得,這她可是清楚的很。

裏正感激地應好。

陸韌古嘴角淡淡勾著,目光一直在柳若芊身上。

正說著話,李大毛一家迎了出來。

“月兒,月兒,我在這!”李軒風極快地速度沖過來,一邊跑一邊喊。

“軒風哥哥,月兒來了!”月兒的小臉笑得像朵花,也跟著喊,邁著小短腿拼命往前跑。

片刻之後,兩個小家夥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軒風哥哥,月兒想你了。”月兒紅了眼睛,剛才還滿是笑容的一張小臉,一撲進李軒風懷裏,就滿是委屈。

李軒風一只小手拍著月兒的背:“對不住,是軒風哥哥不對,以後再也不丟下你了。”

不過才短短兩三日,兩個小豆丁卻搞得久別重逢似的,惹得眾人又是一陣笑。

眾人呼啦啦往村裏走。

柳無災動了動耳朵,隨後小聲和星兒說:“旁邊這家,院門後趴著兩個人。”

星兒牽著柳無災的手,閉了一下眼,也小聲說:“前面那家門口藏著三個,都是小孩子。”

柳無災很是高興,泛著金色的眼睛亮亮的:“行啊,星兒,越來越厲害了!”

被哥哥如此直白地誇讚,星兒一向老成的小臉也露出了害羞的笑模樣:“皇兄謬讚。”

柳無災笑著道:“接著來。”

兄弟兩個比賽一般,你說一家,我說一家,一直說到了柳家院子門口。

靈煙和靈芝,還有全福帶著小安子去柳家安放行李。

柳若芊和陸韌古則帶著孩子們去了隔壁李大毛家,李叔和李嬸熱情萬分,點心茶水擺了一桌子。

可眾人激動又緊張,手足無措,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見除了大毛哥一家三口,李家一大家子人實在是不自在,柳若芊就把孩子們留下,她則帶著陸韌古出門,說出去走走。

兩人順著村裏的路一直往外走,走出了村子,穿過田埂,走到了山腳下。

柳若芊望著前面那座蔥蔥郁郁的大山,拽了拽陸韌古的手,笑著問:“阿古哥哥,去當年那個地方看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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