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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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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請進來。”陸韌古說道。

柳若芊忙從陸韌古腿上下來站好,裝鳳印的小匣子卻是不肯放下,緊緊抱在手裏。

陸韌古看得好笑:“給了你便是你的,放在桌上無妨。”柳若芊這才依言將匣子放在了桌上。

全福帶著兩人從門口進來,柳若芊擡頭望去。

一個端莊溫婉的中年美婦人,一個身著紅衣明艷美麗的年輕姑娘。

幾人按照尊卑相互見禮過後,陸韌古牽著柳若芊的手介紹道:“母妃,安平,這是芊芊。”

淑賢太妃面上帶著和善的笑容,上前牽住柳若芊的手,細細打量一番,由衷誇讚道:“長得這般可人,又是這般乖巧,難怪陛下在本宮面前,對你是一個勁兒地誇。”

小姑娘的兩只手都被淑賢太妃握在手裏,陸韌古就擡起一只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

聽了淑賢太妃的話,柳若芊笑得眉眼彎彎,嗔了一眼陸韌古。

【自家媳婦好,自己知道就行了唄,還到處去炫耀,怪丟臉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賣媳婦。】

陸韌古嘴角勾著,目不轉睛地盯著小姑娘看。

淑賢太妃的視線在二人中間轉圜幾次,忍不住笑。

【小夫妻也是夠恩愛的。】

一旁的安平公主也忍不住一臉看熱鬧的笑。

【皇兄那眼睛跟粘在了小皇嫂身上一樣,哪裏還有個皇帝的模樣,倒像是個情竇初開的楞頭小子。

淑賢太妃將手上的一枚翡翠手環脫下來,戴在柳若芊手上:“芊芊,這是先皇後在世時贈予哀家的,如今我交給你,也算是代先皇後這個母後送一份見面禮給你。”

看著那深綠色的翡翠手環,柳若芊不知道該不該收,擡頭看向陸韌古。

陸韌古笑著點頭:“收下吧,就當是母後給的。”

柳若芊這才笑著,對淑賢太妃微微屈膝謝過,端的是文靜乖巧。

淑賢太妃又從安平公主手裏接過一個盒子:“這是一副頭面,是哀家當年未出閣的時候最喜歡的,一直舍不得戴,一轉眼就老了,芊芊年歲正相當,拿去戴著玩吧。”

柳若芊雙手接過,再次屈膝道謝。

眾人落座,安平公主看著柳若芊笑著說:“小嫂子,我知道你不喜那些俗物,也就沒準備什麽,改日我帶你去個好地方玩,保準你喜歡。”

柳若芊笑意盈盈:“謝謝安平。”

見安平公主又要開口,陸韌古給了她一個眼神,冷颼颼,警告意味十足。

安平公主忙閉嘴,看向一旁。

【什麽嘛,就算我平日玩得開了點,也沒做什麽太出格的事啊,還怕我把你那小媳婦帶壞了不成。】

安平公主心中不滿地嘀咕,可等柳若芊問起她說的好玩的地方是哪,她卻隨口敷衍過去,沒敢細說。

眾人寒暄幾句,陸韌古當著柳若芊的面,再次把自己的安排鄭重交代一番。

淑賢太妃笑著點頭:“陛下放心出門,有哀家在,斷然不會讓芊芊累著。”

安平公主就直白許多:“皇兄放心,有安平在,保證不會讓小皇嫂被人欺負了去。”

眾人正說著話,全福進來傳話,說是後宮所有的嬪妃都到了。

陸韌古帶著柳若芊坐在上首,受了眾人的跪拜和恭賀。

柳若芊想把手拽回來,可皇帝陛下卻死死攥著不放手,兩人拉扯了一會兒,惹得眾人頻頻側目。

柳若芊拽不過他,又不想搞得好像故意在其他美人面前顯擺她和陛下關系好一樣,只好由著他,但還是扯了皇帝陛下寬大的袖子把二人的手蓋住了。

陸韌古牽著小姑娘的手,面無表情,聲音冰冷,對垂首站在殿內的眾嬪妃訓誡了幾句。

無非是,當眾宣布了柳若芊妃子的位份,她負責管理後宮諸多事宜,淑賢太妃和安平公主從旁協助等等。

最後又特意強調了一遍,他不在,後宮一切都聽從柳妃的安排。

不管眾人心中作何想,但皇帝陛下如此嚴厲的下了口諭,眾人只得齊聲應是。

陸韌古說完,轉頭湊近柳若芊:“柳妃可還有什麽話要說?”

皇帝陛下方才訓話之時,高冷嚴厲,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可如今和柳若芊說話,卻眼帶笑意,語氣溫柔。

皇帝陛下先後截然不同的兩幅面孔,差別如此之大,惹得殿內眾人暗自腹誹。

【陛下如此偏心,只封了她一人為妃,論家室,論學識,我哪裏比不上她!】

【這個柳妃有什麽好,不過一個鄉野間長大的野丫頭罷了。】

【陛下將鳳印交給了她,難道有封她為後的打算?不行,我得給家裏遞個信……】

陸韌古註視著柳若芊,就見小姑娘臉頰紅撲撲的,好像還有些不好意思。

“芊芊?”陸韌古再次問。

柳若芊不喜歡這種虛情假意的場合,可望著皇帝陛下鼓勵的目光,還是裝模作樣端起了妃子的架子,開口說道:“日後,你們只要安安分分的,我、本宮不會為難你們。”

眾人暗地裏撇嘴的撇嘴,翻白眼的翻白眼,可面上卻都做出一番恭順的姿態:“是,多謝柳妃娘娘教誨。”

柳若芊接著把要說的話說了:“我很忙的,我要見你們的時候,會差人去喊你們。我沒喊,你們就不用日日過來給我請安,來了我也沒空見你們。”

眾人暗地裏又是撇嘴的撇嘴,翻白眼的翻白眼,可還是只能屈膝應道:“是。”

柳若芊看向陸韌古,摳了摳他的手心小聲說:“陛下,我說完了。”

陸韌古點頭,聽了一會兒眾人的心裏話,見都是一些拈酸吃醋排擠的話,沒什麽大的陰謀,遂讓人都散了。

見帝妃二人自打坐下起,手就膩膩歪歪地勾在一起從來沒分開過,淑賢太妃識趣地帶著安平公主告辭離開,將空間留給二人。

等母女兩個出了門,陸韌古伸手,將小姑娘隔空抱到自己這邊坐了,兩個人擠擠挨挨地擠在一張椅子上坐著,東聊西聊,一頓瞎扯,依依不舍。

當夜,柳若芊照舊留宿長寧宮。

想著他明天就要走了,她破天荒沒有讓皇帝陛下背過身去,而是主動抱住了他,窩進了他懷裏。

摟摟抱抱的,免不了就發展成了你啾我一下,我親你一口,親著親著就啃到一塊去了。

到後面,怕一發不可收拾,陸韌古主動停了,扯過被子,將手腳不老實總往他身上搭的小妖精裹得嚴嚴實實,這才將人摟進了懷裏。

二人偎依在一起,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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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陸韌古帶兵出征,柳若芊跟著百官一路送到了城門外。

雖然心中不舍,但是打小就不愛哭的小人參精卻沒有哭。

阿古哥哥說了,他會盡快回來。他可是大晉第一戰神哪,他說了盡快,那就是盡快,她信他的。

該說的話兩人在宮中都已經說過了,陸韌古哪怕百般舍不得,可當著文武百官和眾將士的面,他也做不了什麽。

“乖乖等我回來。”陸韌古伸手在小姑娘頭頂揉了揉,見小姑娘笑瞇瞇點頭,他轉身,幹脆利落地翻身上馬。

一身黑色錦袍,外配銀白色鎧甲和面具,騎在高大的黑色駿馬上,英俊無雙,瀟灑倜儻。

柳若芊仰著小腦袋,雙手捂住胸口,兩眼直放光。

這樣好看的男人,是芊芊的夫君呢。

雖然聽不到小姑娘的心裏話,可陸韌古已經從那雙閃爍著星星的杏眸中讀懂了。

陸韌古很是滿意小姑娘那滿眼都是他的模樣,唇角一勾,沖芊芊燦爛地笑了笑。

哪怕他在芊芊心中,還不是那麽至關重要,但能讓小姑娘迷上他這張臉,那也是好的。

這璀璨的一笑,又差點把小人參精給笑沒了,腿一軟,往身後的靈芝身上一靠才站穩。

在文武百官恭候陛下凱旋的恭送聲中,皇帝陛下悶笑一聲,調轉馬頭,瀟灑愉快地策馬跑走了。

黑風揚蹄,像一陣風一樣奔了出去。鄒乞帶著金狼衛縱馬緊隨其後。再之後,是整裝待發的先行軍。

萬馬奔騰,卷起塵土飛揚,離了京城,一路向南,直奔晉楚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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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也看不到陸韌古的背影,柳若芊忍不住輕輕嘆氣。

哎,她的阿古哥哥啊,她那麽好看的阿古哥哥啊,也不知道他說的“盡早”到底是有多早。

見小姑娘神情落寞,跟隨著一同來送行的安平公主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往一旁的馬車那走,邊走邊小聲安慰:“小皇嫂,你想哭就哭吧,我不笑話你。”

柳若芊轉頭看她,納悶道:“我為何要哭?還有啊,安平,你為何總是喊我小皇嫂?”

安平哈哈一笑,扶著小姑娘上了馬車:“因為安平比小皇嫂大啊。”

“你幾歲?”柳若芊看著安平的樣子,不信地問。

安平整天嘻嘻哈哈,比她還不穩重,怎麽可能比她大嘛。

兩人坐進馬車,馬車前行,安平笑著應:“我今年二十歲了,只比皇兄小了一歲。”

柳若芊一楞,拉著安平的手仔細打量:“可是你看起來不像呀。而且,你也沒成親。”

在大晉,女子大都十五六歲就嫁人了,要是安平二十歲了,那為何還不嫁人?

看出小姑娘的心思,安平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臉:“小皇嫂,看著你與眾不同,沒想到你還挺古板。為何女子一定要成婚,我如今一個人過得甚是多姿多彩,日子不知道多快活。”

柳若芊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掐的臉,對安平公主口中那多姿多彩的快活日子很是感興趣。

她往安平公主身邊湊了湊:“安平妹妹,那你跟我說說唄。如今皇帝陛下不在宮中,我也剩一個人了,你教教我怎樣快活唄?”

安平一噎,把小姑娘扒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開:“那我可不能教你,免得回頭皇兄回來,還不得一刀劈了我。”

柳若芊不解:“你教我過快活日子,這是好事啊,皇帝陛下劈你做什麽。”

可任憑柳若芊軟硬兼施怎麽磨,安平公主就是不肯說她的日子是怎麽樣快活的。

為了轉移小姑娘的註意力,安平說起了幾年前的事:“五年前,我十五歲那一年,已經打了好幾年的晉楚兩國,越發打得不可開交。可突然間,楚國突然橫空出世一位很厲害的將軍,打得晉國連連戰敗,已經打過了邊界,先皇無奈求和。”

“說是為了給楚國和親公主先皇後報仇,也一洗當年被逼和親的羞辱,楚國要求晉國送公主過去和親,再派個皇子去送親。其實就是為了找個借口繼續攻打大晉,只不過說得冠冕堂皇罷了。”

“那時,大晉年齡合適,還未出嫁的公主就我一個,先皇就決定將我送去楚國和親議和。”

“明眼人都知道,這一趟送親之行,很有可能有去無回。先皇陛下那麽多兒子,沒人願意,也沒人敢去送親。當然,我那些窩囊廢皇兄皇弟們,也沒一個人替我說上一句話。”

“實在找不出人來,先皇這才想起了還在守皇陵的皇兄,讓人把他接了回來。先皇後是大楚公主,先皇想讓楚國看在皇兄有一半楚國皇室血統的情分上,真正接受和親,停止攻打。”

柳若芊忍不住問:“那時的皇帝陛下什麽樣?”

安平答:“那時的皇兄才十六歲,很高,可也很瘦,走起路來還要咳上一咳,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大家夥都以為就他那樣子,怕不是要禁不起顛簸,死在半道上。”

安平突然激動起來:“結果你猜怎麽著,皇兄將我送到邊境,竟然奪了守城將領的兵權,臨陣起兵,殺了接親的楚國守將,一鼓作氣奪回了一座丟失的城池。”

柳若芊聽得熱血沸騰,一拍大腿:“果真?”

安平公主被柳若芊拍大腿的動作逗笑,覺得率真又有趣,也跟著一拍:“可不是嘛。皇兄直接以皇子的身份帶兵一路征戰,俘獲了將士的心,備受擁戴,一路往楚國打過去,直到把所有丟失的城池全都奪回來。當然,我也就不用和親了。怎麽樣

,我皇兄厲害吧。”

柳若芊雙手按在胸口,眼睛亮晶晶:“那是我夫君。”

安平公主被小姑娘花癡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我知道,沒人和你搶。”

一說起皇帝陛下,柳若芊就拉著安平公主問東問西,問了好多,徹底把先前那如何快活過日子的問題忘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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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皇宮,柳若芊才又想起來,納悶地和靈煙嘀咕起安平公主來,好奇地說:“安平公主那麽美,性格那麽爽朗,為什麽沒有嫁人,難不成,整個大晉就沒有她中意的男子?”

可難得當一回人,不成一回親,又怎能算好好體驗了人生呢。她說的快活日子,又是怎樣過的?

靈煙欲言又止,還有些不大願意說。

直到柳若芊叉腰往那一坐:“靈煙,你不聽我的話了。”

靈煙這才將殿門關上,湊到柳若芊的耳朵邊小聲說:“姑娘,安平公主她養面首。”

“面首?那是個什麽玩意?”柳若芊目光純凈,虛心求教:“我能養嗎?”

這不要命的話,嚇得靈煙差點一屁股坐地上:“娘娘哎,那您可養不得,不然等陛下回來,咱都得沒命,還得是滿門抄斬那種沒命。”

嚇得小姑娘瞪圓了眼睛,忙不疊擺手,縮著脖子小小聲地說:“那什麽玩意啊,那麽嚇人,我可不養。”

靈煙臉上恢覆了些許血色,湊近柳若芊的耳邊,仔細給她解釋了一番什麽叫做“面首”。

柳若芊聽完,眼睛亮晶晶的,搓了搓手,居然還有些興奮。

她明白了,原來養面首就是養男人啊,就像皇帝陛下養美人一樣,安平公主就養面首。

柳若芊小聲問:“那你可知,安平公主養了幾個面首?”

靈煙:“詳細地,奴婢就不知了,反正京中傳聞好像是有好幾個的。”

看著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似乎這事很感興趣,靈煙只覺得心頭一梗,苦口婆心勸道:“娘娘,普天之下,也就公主能夠毫不顧忌地公開養面首,普通人家的女子,哪怕是高門貴女也不能養的,尤其是您這樣,嫁了人的女子,那就更不能養。”

所以,奴婢在心裏給您咣咣磕頭了,您可千萬別動這個心思啊,奴婢還想多活幾年。

柳若芊見靈煙神色擔憂,竟然破天荒猜到了靈煙的心思,她忙義正嚴詞地道:“放心,我有陛下一個人就夠了。”

靈煙放下心來,點點頭正準備應和幾句。

就聽小姑娘又說:“上哪找比陛下還好看的男人去。”

靈煙:“……”得虧陛下的容貌無人能及。

知道了面首是什麽,柳若芊再見到安平公主就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她,等安平公主受不了,問她怎麽了,她才小聲說,想見見她的面首。

安平公主見小姑娘那好奇寶寶的模樣,哈哈大笑,卻死活不肯帶她去見,說怕皇兄打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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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皇帝陛下在的時候,柳若芊每日逛完禦花園,基本上都是和皇帝陛下黏在一起。

整日裏忙忙碌碌,沒有片刻歇息。

如今皇帝陛下一走,她竟然覺得,無事可做了。

過了重陽,天氣漸漸涼了下來,梧桐樹葉也已經變黃。

秋風一吹,三三兩兩的葉子翩翩飄落,秋意蕭瑟。

小人參精在禦花園梧桐樹林裏蕩秋千,一邊蕩,一邊唉聲嘆氣。

靈芝大力推著秋千,納悶地問:“娘娘,您為何嘆氣?”

小人參精眉眼耷拉,精神頭不高:“靈芝啊,陛下一走,我這心,就跟這秋風一樣,涼颼颼的。”

小姑娘故作傷春悲秋的模樣,惹得一旁站著的靈煙低頭憋笑。

要不是她們家娘娘時不時讓靈芝再大力些推秋千,把秋千蕩得比人還高,她還真就信了。

“娘娘,您的心為何涼颼颼?”靈芝傻乎乎地問,雙手用力推著秋千,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她們家娘娘都快要被她推上天了。

降下來的那一刻,柳若芊又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你個傻丫頭,說了你也不懂。”

等再次降落下來,柳若芊用腳尖點地,讓自己停下來,看向一直低著頭的靈煙,問道:“靈煙啊,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得了那什麽相思病?”

靈煙實在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娘娘,您可少看些話本子吧。”

“這關話本子什麽事,無非是我對陛下情根深種而已。”柳若芊落寞道。

“罷了,你們這些沒嫁人的小丫頭,說了你們也不懂。”柳若芊搖了搖頭,松開腳,再次蕩了起來:“靈芝,再推高一點。”

看著一邊假裝自己陷入愛河無法自拔,一邊又玩得無比開心的小姑娘,靈煙實在忍不住,轉身趴在一棵梧桐樹上無聲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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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參精確實是學著話本子裏那些害相思病的小姐們,故意傷春悲秋。

可皇帝陛下不在,她也是真的無聊了起來。

連著兩日出宮,回了兩趟家後,也懶得再折騰。

主要是她一出宮,就興師動眾,幾十名金狼衛裏三層外三層圍著她,跟看守朝廷要犯似的。

就連她到了家,他們也是五步一崗,八步一哨。

弄得家裏人說個話都沒法放開,刻意壓低了聲音,走路也都躡手躡腳,全都跟做賊一樣。

鄒乞不在,這些金狼衛又全都是死心眼,得了皇帝陛下那“不得讓柳妃娘娘離開視線之內”的命令,就一定要嚴格執行到底。

見家裏人都忙忙碌碌,各自有各自的營生,全都好好的,柳若芊也就懶得再往外跑,每日待在宮裏。

這一日睡醒了午覺,也不起,就那麽跟個貓兒似的,懶洋洋窩在榻上發呆。

天氣越發涼了,靈煙上前扯了條被子蓋在她身上:“娘娘可是又想陛下了?”

柳若芊點點頭:“也不知道皇帝陛下到哪了。”

“算算日子,應該到了楚國邊境了吧。”靈煙說道。

柳若芊翻了個身趴在了榻上:“哎,好生無趣啊。”

靈煙忍不住笑。無事可做,可不就無趣嘛。

後宮所有事宜,柳若芊全都交給了淑賢太妃在打理,自己做了甩手掌櫃。

前幾日有幾個不安分的嬪妃,借著請安的名義過來,隱晦地說起她生在鄉野,暗中冷嘲熱諷。

不光如此,還故意當著柳若芊的面,談論起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想借此羞

辱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

當時靈煙又氣又急,直接想懟回去,可沒想到自家娘娘懶洋洋歪在榻上,就那麽睡著了。

等那些嬪妃熱火朝天聊完,這才發現她們的戲全白演了,氣得那幾個嬪妃臉色一陣紅,一陣綠,煞是好看。

身份在那,柳若芊不發話,她們也不敢走,就硬是在那裏老老實實坐了一個多時辰。

直到小姑娘睡醒,她們才獲準離開,走的時候一個個不是捶腰,就是腿發麻差點摔倒。

後來安平公主過來醉花宮,說起此事,笑得前仰後合,說柳妃娘娘這招就是高。

結果小姑娘還一臉無辜地說,她就是插不上話,又不好打擾了美人們的興致,這才睡了,越發惹得安平公主大笑不止。

那幾個不安分的嬪妃,明著給柳若芊添堵不成,又開始暗地裏作妖。

奈何醉花宮被金狼衛層層守著,她們那些後宅爭鬥的小手段小伎倆,完全沒機會鬧到柳若芊面前。

靈煙作為醉花宮管事宮女,聽了金狼衛的稟報之後,未免柳若芊心煩,也沒說給她聽,而是直接報給了淑賢太妃。

淑賢太妃查下來,責罰了兩個帶頭的嬪妃,罰了半年月銀,並讓她們在各自宮中,對著醉花宮方向,每日跪上一個時辰反省,並派人監督。

這些,柳若芊都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她帶著靈芝,走在每日去禦花園的必經之路上。

冷不丁的,從花叢中躥出一條毒蛇來,直接盤在了柳若芊的腳腕上。

靈芝嚇得臉色發白,當即蹲下去,一邊哭唧唧一邊就想用手去捉。

柳若芊及時拉住她,伸手將蛇薅了下來。

金狼衛一直不遠不近跟著,發現不對趕過來,看著小姑娘手裏拿著的翠綠翠綠的竹葉青,幾人嚇得臉色大變,後怕不已,上前就想將毒蛇接過去。

可小姑娘卻將那蛇盤在了手腕上,說她有用。

皇宮之中經常有人專門灑驅蛇粉,這毒物就不該出現在此處。

金狼衛一查,很快查到,是前幾日被淑賢太妃責罰的那名吳美人暗中叫人弄進宮來的,特意掐準時機,扔在了小姑娘每日必走的路上。

謀害宮妃,這可是大罪。尤其謀害的還是皇帝陛下放在心尖上的柳妃,那就更不得了。

想起皇帝陛下將她接進宮的目的,淑賢太妃一陣陣自責,難得發怒。

下令將吳美人打上十杖,隨後禁足,直到皇帝陛下回來,再由陛下發落。

可柳若芊卻攔住了那十杖,說宮裏的美人們各個嬌嬌弱弱,哪裏禁得住那大棍子打。

淑賢太妃覺得小姑娘實在太過心慈手軟,不讚同,可也不好否定她的意見,只好由著她去了。

暗地裏還在和安平公主搖頭嘆氣,說當罰不罰,日後怕是難以立威。

可沒想到,當天下晌就聽說,小姑娘拿著那條竹葉青,去探望了吳美人。

說是小姑娘進門沒說上兩句話,就從腰間荷包裏,把那條碧綠碧綠的竹葉青掏了出來。

說難得吳美人也這麽喜歡蛇,那大家就一起玩吧,還熱情地把蛇往吳美人手裏塞。

把吳美人嚇得,兩眼一翻,當即暈死過去。

之後更是連日噩夢連連,高燒不退,好幾天才清醒過來。

柳若芊本來就是想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嚇唬嚇唬吳美人。

她是天生不怕蛇,可要是遇到個怕蛇的,那豈不是嚇個半死,說不定被咬上一口,命都去了半條。

再說,都把她家靈芝嚇哭了,可不得教訓教訓那個吳美人。

可萬萬沒想到,把人嚇得那麽慘,善良的小人參精心裏頭吧,多少有那麽一絲過意不去,就又好心好意地去探望了一番。

可還沒等她說話呢,那吳美人嗷一聲,再次暈了過去,又燒了幾天。

等醒來之後,哭哭啼啼喊著再也不敢了。

那以後,後宮那些嬪妃們,再見到柳若芊,隔著老遠就嚇得驚慌失措,四散而逃,再也不敢到她面前作妖。

雖然不想被那些美人們煩,可當人這麽多年,頭一次被人怕成這樣,小人參精就很無奈。

有好幾次,她想追上去解釋一番,可卻把那幾個妃子嚇得嗷嗷跑,都快跑出殘影了。

柳妃拿毒蛇嚇唬低位嬪妃一事,也不知怎麽的,就傳到了朝堂之上。

朝中那些啰裏吧嗦的老頭子們開始非議柳若芊,說她恃寵而驕,品行不端,不配為妃,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反正沒一句好話,還要飛鴿傳書,上書陛下,勸諫陛下趁早廢妃。

要麽說皇帝陛下有先見之明呢,這時候把柳丞相的命留下來的作用就凸顯出來了。

柳丞相兩朝為相,口才那是相當了得,他在朝堂上舌戰群臣,據理力爭,全力維護自家姑娘,噴得以吳美人的父親為首的那些大臣們是狗血淋頭。

就這麽著,前朝有柳丞相護著。

前朝那些破事,被靈煙攔著,也傳不到柳若芊耳中。

後宮諸多事宜,有淑賢太妃打理,柳若芊也不用操心。

那些被嚇壞了的嬪妃,再也不敢來找她玩。

無事可做,又懶得出宮,每天除了吃飯、睡覺、逛園子,還剩下大把時間,小姑娘可不就無聊起來了嘛。

每天總有那麽一兩個時辰窩在榻上發呆,活動少了,吃的可沒少,那張小臉肉眼可見地圓乎了起來。

小姑娘以前在長寧宮和醉花宮之間,一天要跑好幾趟,總是腳步匆匆,忙忙叨叨的,可也神采飛揚。

如今總這麽乖乖躺著,看得靈煙和靈芝就有些著急。

兩個人小聲商量,怎麽能讓小姑娘忙起來,開心起來。

再者說了,要是一直這趨勢下去,等陛下出征回來,那自家娘娘八成就得胖成個球。

正說著,靈芝一拍腦門,丟下一句“我去一趟太醫院”,轉身就跑走了。

沒一會兒功夫,拎了一只籠子回來。

看著籠子裏趴著的那只黑貓,靈煙也笑了。

靈芝把籠子提了進去,走到榻前,雙手抱著籠子往柳若芊面前一舉,獻寶一樣:“娘娘,您看這是什麽?”

柳若芊正在打盹,聞言睜眼,一看就坐了起來:“這不是那只小黑貓嘛,快放出來,怎麽關籠子裏了。”

靈芝卻按著籠子的門,不肯打開:“娘娘,這貓在太醫院的時候,跟瘋了似的,得誰就想咬誰,太醫們沒辦法,才將它關進

了籠子。您可不能打開,免得傷了您。”

正說著,在籠子裏老老實實趴著的黑貓突然弓起身子,呲著牙沖靈芝低聲吼叫。

靈芝嚇得把手趕緊拿開:“娘娘,您看!”

靈煙也阻攔道:“娘娘,還是關在籠子裏吧。”

“無妨,我看看。”柳若芊穿鞋下了地,蹲在籠子邊,聲音軟軟的,柔柔的:“小乖乖,我是芊芊,你不要咬人,我把你放出來可好?”

小黑貓低吼了兩聲,弓著的身子慢慢放松,一步一步試探著走到籠子邊,沖柳若芊喵喵叫了兩聲。

“這才對嘛,小乖乖。”柳若芊彎著眼睛笑了,將籠子的門打開,對著小黑貓伸出了手。

小黑貓上前,拿頭在小姑娘手上蹭了蹭。

柳若芊伸手將它抱了出來,抱進了懷裏,像哄孩子一樣和它說著話:“小乖乖,你叫什麽呀?”

“喵~”

“叫喵喵呀!”柳若芊抱著小黑貓坐在了榻上,吩咐道:“靈煙,去禦膳房拿些小魚幹來。”

靈煙應聲出門。

見在太醫院發瘋的小貓,居然如此柔順地窩在自家娘娘懷裏,靈芝嘖嘖稱奇。

趴在那裏看了一會兒,靈芝突然又是一拍腦門:“對了娘娘,上次長寧宮送來的那筐球還在那擱著呢,不然奴婢拿出來給這貓玩?”

柳若芊也想起來了,笑著說道:“那正好了,趕緊搬出來去。”

片刻過後,看著滿榻的球,柳若芊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問題,話說皇帝陛下當時為什麽要準備這些球?

想了一會兒沒想明白,她也懶得再想,搖了搖頭,繼續指揮靈芝:“你再拿一個。”

靈芝拿了一個又一個,沒一會兒,就把一筐的球全都倒騰在了榻上。

可那小黑貓,就那麽懶洋洋地趴在榻上,死活也不見它動一下爪子。

“嘿,你個小喵喵,你怎麽就這麽懶呢,你動動爪子啊你。”柳若芊伸手點著小貓的小腦殼。

然後,就見,小黑貓懶洋洋地往前伸了一下爪子。

這下柳若芊樂了,又點點它毛茸茸的小腦殼:“再動動另一只爪子。”

小懶貓又往前伸了伸另一只小爪子。

靈芝激動得拍巴掌:“娘娘,這貓真的能聽得懂您的話。”

柳若芊一拍大腿,得意道:“那是,你家娘娘本事大著呢。”

靈芝撓了下頭:“……”

不是,貓能聽懂話,那不是貓厲害嘛,怎麽是娘娘您本事大?

柳若芊可不管傻靈芝心裏想什麽,她將小黑貓抱起來,親昵地和它貼了貼臉,又把它舉得高高的晃了晃,笑呵呵地說:“是吧,小喵喵,芊芊厲害吧。”

可那一臉生無可戀的小黑貓,居然沖她翻了個白眼。

看著那嫌棄意味十足的白眼,柳若芊一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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