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教師突然傳來一聲嘶吼，第一排的同學都止不住抖了一抖，這王老師的獅吼功功力日益見長啊。

被喊到名字的顧佑猛地驚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朦朧中看到所有人都對自己投來同情的目光。

“老師，顧佑今天早上好像有點發燒，一直說頭暈，所以才沒有精神。我建議先讓他去一下醫務室。”

一向從不說慌的趙小瑜，居然面不改色的說起了瞎話。顧佑的臉皮薄，皮膚白，被全班人盯著望了半天，著實有點不好意思，臉上紅彤彤的，看上去倒真像是發燒了。

“那趙小瑜你陪他去一趟，快去吧。”

王老師雖然是個暴躁狂，但是學生真的生病了，他也不會放著不管，倒是心慈手軟地下了特赦令。

此時的“病號”一臉迷迷糊糊的虛弱狀，跟著趙小瑜走出了教室，走了一段路，他才反應過來，給趙小瑜道謝。

“謝謝你趙小瑜，不然我可能要被罰站一下午了。”

“你晚上都休息不好嗎？我們班的睡神程依依也沒你課上睡得勤。”

顧佑一時語塞，他總不能說，我其實一到夜裏就失眠，已經很多年了。

“那個，多睡覺多長個嘛……”

一起同桌的日子一天天過去，這顧佑也是一天比一天能睡，白天就基本沒有清醒的時候。到了學期末，他更是連球都不怎麽打了，整天趴在書桌上兩眼靜閉。

趙小瑜望著同桌眼下越發明顯的烏青，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有時也會操著一顆閑心，在老師靠近的時候，輕輕推他一下，以免顧佑天天被罰站。

顧佑其實睡得也不怎麽安穩，他一閉上眼睛，就想起父親對他說的話，顧顏去美國了，她不會再見你了……

顧顏，為什麽？一句告別都沒有，一聲不吭地就去了那麽遠的地方。去年的這個時候，你還對我說，你不怕家族的警告，不怕別人的指指點點，你說這一輩子，只想和愛的人在一起。

你愛的人？

已經不是我了嗎？

“顧佑？”

耳邊傳來的呼喊聲，讓他從無邊的回憶中醒來，擡起頭，卻又聽見那道聲音微微顫抖的說“你……你哭了？”

趙小瑜驚愕地看著一行淚水從顧佑的臉上劃過，噙滿水珠的雙眼正迷離第望著他。

“沒有，我眼睛有點不舒服，所以才……”

顧佑迅速地抹掉眼淚，努力地恢覆到平靜的神色。

趙小瑜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大個男生流眼淚，不由得有些好奇，直直地盯著顧佑濕潤的眼角望。

“那個......你可以不要再盯著我看了嗎......”

顧佑咽了咽口水，弱弱地說道。

自己一個男生，被一個女生看見哭鼻子的模樣，本身就感到很羞愧，對方居然還直直地盯著自己，這種羞恥感簡直翻倍！

“可以。”

趙小瑜幹凈利索的回道，接著這位女中豪傑就拿起書包帥氣的離場。

有天放學的時候，顧佑發現趙小瑜買了一輛二手小電驢。

“趙小瑜，這是你買的新車？”

“二手車。”

趙小瑜仍舊酷味十足，回了三個字，便要轉動鑰匙準備出發。

顧佑心想，不用你說也知道是二手的，這斑駁的車身，看上下下一秒就要散架的車體，磨損超級嚴重的車胎......

“等下，那個，方便載一程嗎？既然我們都是一個小區的......”

顧佑夜裏沒睡好，現在也沒什麽精神，想到距離家裏還有那麽遠的路程，光是想想腿就酸了，這趙小瑜的車不蹭一下都說不過去。

“上車。”

趙小瑜對自己的小破車很有信心，再破承載兩個瘦子是沒問題的。

到了小區門口，顧佑和趙小瑜說：

“謝謝趙女俠和你的愛車，我就在這兒下了吧。”

“不急，送到樓下。”

趙小瑜雖說情商不高，但為人還是樸質善良的，自己有電輪子，幹脆就把人送到樓下好了，她沒有停下車，一直開到了顧佑家的樓下。

一個四十歲左右一身西裝的中年男子站在樓道口，正一臉不耐煩的模樣。

“爸，你怎麽突然來了？”

身後的顧佑突然出聲對著那名男子說。

連趙小瑜這個木頭都能聽得出他聲音裏的顫抖與不安。

“這幾天到X市開會，正好就住你這兒了。”

被稱作爸的男子語氣冷漠，當他看到趙小瑜時，眼神從下而上打量了一番，犀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樣讓剛想出口喊聲叔叔好的趙小瑜語頓。

總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被嫌棄和蔑視了。

“顧佑，你跟我上來。”

男子丟完一句命令式語氣的話就徑直走進了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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