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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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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和那黑影鬥得難解難分,無暇顧及躺著的一地死屍。扇兒的手指微微動了動,那一刻棋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麽,狐疑地回頭看去,那夜叉趁此機會一拳擊出,把個棋震得口吐鮮血飛出數丈。

棋大怒,不要命地祭出一個大鐘似的法寶,那夜叉見法寶大驚失色,想要逃跑卻來不及,被大鐘扣在地上,發出悠長的鳴聲。

“算你有幸,逼我使出本命法寶。這樣東西之前還人見過,便宜你了。”棋陰毒一笑,踢了地上死狗般的扇兒一腳:“臭女人,我費勁千辛萬苦想取你的神運,沒想你如此不爭氣還險些連累我,氣死我也。”又踢了幾腳發洩一通後,棋恢覆了平靜的面容,走到大鐘那裏去查看夜叉的狀況。

說時遲那時快,棋的手剛觸碰到那鐘,一直黑爪從裏面破壁而出將其一把拽入鐘中,棋慘叫一聲就沒了聲息,裏面傳來喀嚓的咀嚼聲。咀嚼聲消失後,一個長得怪模怪樣的“人”蹣跚爬著從鐘裏爬出,不時嘶嘶從嘴裏吐出火紅的九條細舌,看起來極為陰森恐怖。

那“人”似乎嗅到什麽特別好聞的東西,臉上露出貪婪之色,迅速地朝扇兒爬行過來。就在他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咬掉扇兒腦袋的時候,扇兒忽然睜開眼睛,眼中盡是嘲笑之色。

即便用盡各色言語也不能說盡當時的壯觀景色。扇兒因為方才躺著中槍被棋踢了幾腳,又因為裝死不能還擊,心中滿是憤怒和暴躁,故而那天雷神識千斬轟擊端得是驚天動地氣吞山河,別說一個夜叉,就是百個夜叉王也被瞬間轟殺至渣了。

那夜叉倒也奇怪,雖然身子和元神被斬得粉碎,在那種情況下居然還留有一絲神識附在一個小木令牌之上,求饒道:“上仙饒命!吾輩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是明神下降,還求留一條小命,我有天大秘密供出……”

話還沒說完,盆子不知何時出現在扇兒身邊,一把掐滅了那神識,將小木令牌拿在手中細細觀看。

扇兒見盆子已經恢覆到成人形態,面貌身段和彭梓一模一樣,神情形容卻千差萬別,不由得想起那個世界被自己撇下的幼子和丈夫,心頭酸楚不已,強忍著不肯落淚。

“那兩人還沒死,你不去看看?”盆子眼睛並未離開令牌,忽的道。

扇兒茫然看去,那棋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就留幾根帶血的大骨頭在地上;衛茗和吳致遠一動不動,渾身是血。

扇兒走到吳致遠身邊,將他的頭放在自己膝上,試探他的呼吸。正在此時彭彭和丁滿不約而同現身出來,伸手從吳致遠腹中扯出一具毀壞掉的傀儡。傀儡全部被拉扯出來後,吳致遠漸漸恢覆了呼吸,心跳也正常起來。

扇兒眉頭一跳:應天傀儡!看來他的命是保住了。吳致遠睜開眼,見是扇兒,道:“我又被你救了一命。”

扇兒呆呆道:“他們都被殺死了,我們的親人都被殺死了。你放心,我不會饒了那個人……”

吳致遠沈默了許久,苦澀道:“扇兒,如果我告訴你,不是他殺的呢?”

扇兒一楞:“什麽?”

吳致遠苦笑道:“難道周姨娘當初沒有告訴你麽?我當年之所以要娶你,是因為被人脅迫利誘。我騙了你,我的父親不是什麽皇商,乃是宋國的皇帝,我母妃娘家寒微,父皇死後,我因無外戚撐腰,便被趕下太子之位,在乳娘保護下隱姓埋名生活於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日子過慣了,怎麽甘心在這種偏遠地方做個土財主?就在那時萬念俱灰的我遇到了那個人,說我是天命黑星,需要一個至福之人助我轉運,方能重登九五之尊,權傾天下。你這些年命運坎坷,都是我拖累了你,不然你早就青雲直上了……”

扇兒昏頭轉向:“你拖累了我?你雖然闖過幾次禍……”

吳致遠大笑幾聲:“扇兒啊扇兒,你還是這樣輕易相信人。那高人安下一個眼線在我這宅裏,你可知道?她一直想誘你殺掉蔡翠兒,只因蔡翠兒是九世怨女,孽怨極重,你殺了她就會破了德行,你身上的奇遇也會被那高人所竊取。但是你心底良善,數次不肯因怒誤傷她,也從不肯小事鬧大,還做善事積下不少陰德。那人急了,吩咐他的眼線指使你叔伯祖母告乏你殺害公主之事,怎料你又不曾殺了他們;如今好不容易你誤殺了衛茗,那高人卻又死了……真是造化弄人呵!該你的就是你的,不該你的費盡心機也得不到。”

扇兒嗓子眼堵得說不出話,吳致遠笑得眼淚都出來:“人算不如天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今我的言禁術也破了,可以說出這一切,要殺要剮隨你罷。”

扇兒哽咽道:“當初你為什麽休了我?周姨娘知道此事,是不是你故意洩露的?”

吳致遠沒說話。

扇兒道:“你不能說,就讓周姨娘告訴我,我卻笨頭笨腦地猜不透。你明明故意休了我,我卻一而再再而三把你和我捆在一起,害你有口不能言,心裏還處處替我擔憂。原先我不明白你為什麽做出那些奇怪的事,現在擱在一起全明白了。”

吳致遠嘴角微微一翹:“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心。我只是……只是厭倦了靠欺壓蒙騙一個女子來施展抱負罷了,身為一個男人,怎可容忍這樣行徑。起初他們說只是影響你的運數,不會傷你性命,還說是最後一次,我才答應一起騙你的…人不是衛茗殺的,他只是被栽贓嫁禍罷了,都是那眼線下的手…對不起,扇兒,我對不起你……”

扇兒顫抖道:“那眼線是誰?”

“是我。”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扇兒悚然轉過身去,卻見宋姨娘站在門邊,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

扇兒紅了眼,劈手斬過去,那宋姨娘也不躲不避,身影化作一片片碎瓣,聲音依舊回蕩在屋裏:“我和你無冤無仇,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如今主人也死了,咱們還是好離好散罷。當然,你若想報仇,盡管來未來王處找我,我如今可是替他效忠呢。”

童子衿!扇兒的拳握得險些抓破了手掌,吳致遠道:“她說的沒錯,她和我一般,當初都有把柄在那人手裏,身上也被下了禁制,並非心甘情願。你不要入那個什麽未來王的圈套,獨善其身罷!這世上好人本來就少,要是再死一個,那該怎麽辦?經過此番我也看透了,待傷好後我就落發出家為僧,不再沾惹俗世因果,你的福運不被我影響,也會慢慢回來。你和衛茗好好過日子罷,我會為你日夜祈禱,也為慘死的那些人祈禱,算是懺悔了。”說罷,他疲倦地閉上了雙眼。

“他已經被我殺死了。”扇兒低低道。

“不,還沒死……”吳致遠指了指衛茗所在的方向:“方才那惡鬼和高人打鬥的時候,說他是深淵之體,方才你那一劍只是刺傷了那惡鬼罷了,他本人死不了的。”

扇兒置放好吳致遠,去瞧看衛茗,卻發現衛茗早就睜開眼一臉漠然。扇兒內疚悔恨道:“我……”

衛茗淡然道:“我之前欠你的,扯平了。”

“為什麽不解釋給我聽?”

“你信我麽?”

扇兒垂下頭,半晌不敢回話。衛茗嘆口氣,聲音略略苦澀:“算了……回去後好好過日子罷。我們都沒有親人了。”

扇兒咬唇點點頭。待她擡頭想找吳致遠時,吳致遠已不知何時離開了。

新帝即位沒多久,太上皇就薨了,惹得謠言紛紛。聖上為了平息謠言,殺了八皇子及其餘黨,又封了幾個兄弟做了親王,衛茗也不再戍守邊疆,和扇兒一起回京安享“榮華富貴”。

長希在黃霧鎮與扇兒失散後,她回了萬象園與若虛鼠一起等各自的主人,後見扇兒平安歸來,欣喜不已。入京前,扇兒把事情和曾小閑一五一十(當然鏡花水月的事隱去)都說了。曾小閑閉眼沈思了許久,道:“你殺了他三個長老,又得知不少組織內秘事,他一時半會是不會興風作浪的了,想必找了地方藏起來。這事完不了,然而我看你很疲倦,該歇一歇了。”

扇兒道:“只要他活在這世上一天,我就沒法完全放下心來。”

曾小閑長嘆一口氣道:“我也是。不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借此機會好好療傷養精蓄銳,咱們不能總是被動挨打,應該想出一個完美的計策請君入甕,豈不是便利得多?”

扇兒點點頭:“我相信你。”

曾小閑笑道:“我也是。”

曾小閑獨自收拾了行李回了宗涅山谷,說是要尋思對付未來王的妙計。扇兒因蘇氏等人慘死,不忍再回山上,祭奠超度眾人之後,她強打起精神,吩咐人封了山不許人進出,自己則帶著若虛鼠長希小南紅鸞等人浩浩蕩蕩入了京,開始了嶄新的王府深宅生活。

當今聖上對原先的妹妹,也就是淑貞公主沒有太多好感,便把公主府略微改造了一番送給衛茗做王府了,惠而不費,兩面開心。

扇兒原先感嘆公主府奢華,如今自己住進去,倒也覺得可親可愛起來。她住在公主府最華貴的正景之一頤羲園,緊緊靠著衛茗歇息起居的景昌堂。宋愛姐住了桂香院,阿嬌住了憑水小居,都是被擠在角落位置的不顯眼院落,離衛茗居處遠得很。

扇兒一個人占了一個園子的事在京中傳開來後,又是惹得謠言紛飛。好在她對外宣傳身子不好,社交活動非常稀少,所以不受絲毫影響,頗為怡然自得。

頤羲園雖比不得萬象園,卻也算得上巧奪天工景象多變,其中春夏秋冬四全景更是令人拍案叫絕。園內除了扇兒住的正院,還有好幾處樓閣院軒,都是空蕩蕩的。紅鸞笑著對賞楓葉的扇兒道:“王妃早點生下小世子小郡主就好了,到時候就怕住不開來呢!”

扇兒笑道:“生什麽生,你們王爺才回來一個月,身邊就杵著倆‘沾糖桿’,我湊什麽熱鬧。”

紅鸞抿嘴笑道:“王妃還是恁般糊裏糊塗的,也不想想,自己有多久沒來月事了?”

扇兒一驚,笑道:“怕是勞累得很,日子錯了的也有。”

紅鸞笑而不語。扇兒也笑,但是越笑越沒底,趁著沒人,她心驚膽戰問盆子道:“你是不是……又趁我不註意把我給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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