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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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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書證淡淡道:“在下有個小毛病,此等私樂時刻不愛別人在跟前礙眼,還請公主憐下。”

淑貞公主笑道:“喲,原來你也這等皮薄,那怎的就來我府上?這兩個婢子一向伺候我,不妨事,少了她們我還覺得沒趣兒呢。你且放心,只當她們木頭人一般。”

朱書證想了一會兒,微笑道:“那便只有委屈她們了。”說罷一擡手,兩道白光襲向門口的兩個女子,她們聲兒也沒出一下便軟綿綿倒下了。

“你是修仙者!”淑貞公主一改輕浮神色,忽的祭出一把黑色的旗子直攻朱書證。扇兒不由得也大吃一驚:她竟然也是修仙者!

然而此時由不得扇兒多想,她甩袖揮出一道紅光砍斷了那旗子與淑貞公主的神識聯系,那旗子立刻變了顏色墜落在地上,變成一堆破布。

“不可能!”淑貞公主尖聲驚叫道:“這是師父親自替我煉祭的法寶!難道……”她想逃跑,又是一道紅光襲來,她發現自己手腳不能動,眼珠子也挪移不了。

扇兒恢覆了本相,淑貞公主卻是不認得她,想說話嘴也不聽使喚,呆呆只流口水。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一招被我直接用在了人體之上……”扇兒喃喃道。方才那紅光叫“神識斬”,是九元未央真經第二層才可以開始修煉招式。這招式不傷皮肉,卻直接攻其根本,對於修仙者來說是最可怕的傷害。方才事出突然,扇兒來不及困住淑貞公主,便下意識一下子招呼了過去。

她還是心中有猶豫才只使出三分功力,淑貞公主的神識便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已然成為一個植物人般的存在。雖口不能言,她的神識卻依然對著扇兒吼叫道:“你是何方妖女!你不知道我師父,肯定不是長清門中人!非正宗便是旁門妖邪!你知道惹怒師父的下場嗎?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扇兒道:“既然如此,我便只有讓你死了。”說罷雙目微張,一道紅色的光刃直接斬向淑貞公主。那公主神識殘叫一聲,便徹底歸為沈寂了。

淑貞公主神識從世間徹底消滅的那一刻,皇宮內一個老者忽的睜開雙眼。

就在此時公主寢殿地面出現了一個銀色法陣,扇兒被法陣散發出的光芒束縛在原地,動也動不得,並且她感覺到一個修為遠遠在她之上的修士正光速往此地來。

扇兒大驚,若虛鼠輕笑一聲,一個法訣打在陣中心,那陣頓時碎成了數萬片光片,遁地而去,反噬直擊那火速趕來的老者胸口。

那老者吐出一口鮮血,須發皆張,一時竟困在原地。扇兒趁此機會,迅速甩出一張土遁符離開了公主府。

回到衛所後,扇兒猶自心跳得厲害。

這是她第一次親手斬殺一位修士,也是第一次見識到不同境界修士之間的距離。如果沒有若虛鼠,她根本沒法逃脫那個法陣,也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的結果。

那人被淑貞公主稱之為師父,又是長清門中有勢力的人,很有可能是結丹期修士。自己的功法再厲害,也不會有勝算。

這就像一個大人與一個嬰兒打架,哪怕那個大人是肺結核晚期各種癆,那嬰兒身體健壯各種結實,他也能輕輕松松把那嬰兒給丟到水裏淹死。

扇兒離去的這些天,衛所並沒有發生什麽事,彭彭的形容舉止也假可亂真,故而壓根沒人想到這些天真正的少奶奶去京城溜了一圈,還順手殺了個人傷了個修士。

見沒有破綻,扇兒放下心來。只是淑貞公主一死,京城又會亂將許久了。

從京城回來後第五天,扇兒正在床上熟睡,突然一個女聲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來找朱公子,為何卻到得你這裏?也罷,你替我和他說一聲,快些跑!他的畫像已經被官府傳往各地了。”

扇兒睜開眼,卻只見清風習習,月華滿地,哪裏有半個人影,便知剛才不是人類。她細想許久,猛地大喊糟糕。

她忘記了晴娘!

當彭彭帶著消息回來時,扇兒緊緊抓著手中的帕子,喉嚨哽咽。

淑貞公主薨歿的消息傳出後,官府很快順藤摸瓜查到那晚侍寢又下落不明的朱書證,以及推薦他來的晴娘和她幹爹。

那幹爹把責任全部推在晴娘頭上,但還是被斬首了;晴娘雖為風塵女子,卻頗有情義,連朱書證告訴她的假消息都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受盡折磨而死。

扇兒並不曾殺晴娘,但晴娘卻為她而死,且死了也不怨恨,不曾說一句兒“你坑得奴好苦也”,還心心念念要提醒他逃跑。

扇兒讓彭彭收來晴娘的屍骨,埋在庭中聚靈樹之下。又替她立了一個靈位,放在內房密室龕籠裏。

文惠帝自淑貞公主死後,整個人瞧著憔悴了不少。

雖然談不上有多少父女之情,然而淑貞在一天,長清門那位老堂主就會看在愛徒的份上看顧皇宮一天,若是那個人還在,也斷然不至於如此仰人鼻息……

他坐在空蕩蕩的大殿之內,目光陰沈冷漠,渾身上下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一個常年侍奉他的內侍總管見此光景,吩咐殿內的宮娥內侍們都退到殿外,不要打擾聖上想心事。

因為保養得當,文惠帝雖已四十開外,看起來卻像個三十歲左右的人。他把玩著手中的玉核桃,突然笑著起身下階梯拱手道:“不知上仙駕到,有失遠迎。”

殿中心浮現一團青色霧氣,那霧氣散盡後,一個滿頭銀發的老者拄著拐杖出現在文惠帝面前,滿臉冰霜道:“那兇手的下落查得如何?”

文惠帝一臉悲愴:“吾痛失愛女,必然是全力追捕。怎耐那兇手殘暴狡猾,竟是一點消息都無。”

老者緩緩閉上眼,心想,那畫像有何用,八成是修仙之人的易容術,尋到的也多半是替死鬼。他本一直打坐調息之前沖擊元嬰失敗所受之傷,昨日吃了自家陣法的反噬,竟是退到結丹初期境界,此等大仇怎可饒恕!

“公主不僅僅是你的女兒,亦是我的愛徒。我本壽元將盡,長清門新幾批的弟子又皆資質平平,好不容易才尋得她這樣一位天生異靈根的好苗子。卻不想這般莫名喪生,我也是深為痛心吶。”

老者說罷,渾身筋骨哢嚓直響,皮肉縮變,頓時從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變成了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唯獨眼中那一抹晦暗之色依舊。

文惠帝看得怔怔,半晌笑道:“上仙想必已經想好對策,若有寡人幫得上的地方,一定竭力相助。”

中年人微微扭動了一下脖子,嘴角微翹:“那麽,從今天起你便封我一個安樂王罷。”

當衛所的第一片落葉打著圈兒墜下時,扇兒接到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莊子裏的糧食牲畜都長勢極好,今年必定有一場大豐收;壞消息是京中撥下的糧食和軍衣在途中遭到山賊打劫,護送的官兵倒是沒受什麽傷害,就是東西全都沒了。

從表面上看,和好消息相比壞消息真的不算什麽,畢竟那一點東西和即將到來的收獲相比算的了什麽呢?然而扇兒卻嗅出了其中的危機,她秘密召來衛忠和唐甫,問他們對此事的看法。

衛忠小心翼翼措詞道:“少奶奶,先不說那些流賊亂匪少有敢打劫軍資的,就是偶爾為之搶些商隊鏢隊,也必定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那等窮兇極惡之徒一旦出手,偶爾有幾個身手矯捷的逃回來已是稀奇,像這般全部回來……”

唐甫也是如此想:“按照越朝慣例,出了這等事必定要派下巡撫調查此事,且還要到本衛所走動一番。咱們農莊聲名在外,盯上的人不在少數。到時候就怕賠償拿不到,倒還要反吐出去。”

扇兒問:“按照你們估計,第一批糧食成熟是什麽時候?”

衛忠道:“原先奶奶放出風聲說可得十萬石,算是謙虛了。我看這光景,光第一個莊子就能打下十萬石左右,後面的收起來總共少說也有這個數。”他豎起了四根指頭。

扇兒沈默了許久,問唐甫:“朝廷衛所都是發糧,可有征糧的先例?”

唐甫道:“其實一開始衛所都是征糧十分之三,後來漸漸歉收,又是年年災旱,才變成了發糧下來養兵。”

扇兒皺皺眉頭:“十分之三?年年如此麽,可有特例?”

唐甫道:“全衛所年收糧食萬石以上便行此之法,有的衛所軍兵眾多,便只繳納十分之一,須戶部官員前來核定審批。”

扇兒點點頭:“你想辦法去活動一活動,爭取拿下十分之一的特批文書。”

唐甫應了。

兩人走後,扇兒突然心口劇痛,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若虛鼠竄出來,化作人形把扇兒扶起,二話不說給她把過脈,頓時一臉驚詫。

紅鸞也聽得響動,急沖沖進來。卻見扇兒已被扶到椅上坐著,臉色蒼白,嚇壞了,一疊聲問:“少奶奶剛才怎麽了?”

扇兒也說不出,只覺得心裏像是有千百只螞蟻在啃噬一般,痛得有口難言,想死的心都有。若虛鼠冷靜對紅鸞道:“勞煩姐姐去取些熱水來。”紅鸞一向聽“媛兒”的話,嚇得沒主意的她立馬跌跌撞撞跑出去了。

若虛鼠低聲對扇兒道:“夫人快去盆中!”

扇兒用僅存的氣力哆嗦著撫上手心的印跡,雙眼一黑進入了盆中世界。在疼痛得失去神智的最後一刻,她感覺到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輕輕擁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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