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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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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兒自打劉玉珠進衛所後便處處提神,不想她主動找上門來,自然不好拒客,吩咐曹康家的引她進來。

劉玉珠一雙利眼掃過衛府,只見庭院深深,花木繁盛,奴仆卻有些稀,倒是多了幾分靜謐意味。到得露天竹臺,扇兒早已備下茶點等候,前來迎接。

劉玉珠先看著扇兒身邊兩個丫鬟,一個爽朗明艷,一個媚絕無雙,暗中點點頭,再看扇兒,只覺:

蛾眉帶秀,鳳眼含情,腰如弱柳迎風,面似嬌花拂水。輕盈真物外之仙,雅淡國色態天然。

扇兒底子本來就不差,原先是沒長開,錦衣玉食的將養了幾年後很是出眾了。最關鍵的是氣質方面的缺陷被修煉的功法附帶效果所彌補,再加上衛所內行了數大善,許多人悄悄為她立了生祠,那祈願之力化成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慈悲光芒,光看外表,真像一朵白蓮花牌聖母。

饒同是女人,劉玉珠也目不轉睛地看了半響,方笑著也上去攜住扇兒的手,好似多年未見的姐妹。

寒暄過後,茶湯三道,劉玉珠才開始閑閑東扯西拉暗中試探起來。怎料扇兒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曾漏出一句有用的話,一味守拙。

劉玉珠有些失望,笑道:“我聽說衛大人只有一位嫡妻,連個通房都不曾有,可見你在這方面上嚴了些。男子再不頂事,也該雨露均沾早早開枝散葉,這般宜安縣主也會覺得你是真賢惠,少許多焦慮。”

扇兒羞赧道:“我時常也這麽說,可是夫君常道,你賢惠得太過!納不納妾,說過一遍就罷了,沒見皇帝不急太監急的。”

劉玉珠有些不快,面上依然和煦:“可見他是真心對你,有夫如此萬事足。”

扇兒笑道:“我也早就聽說過夫人主母威儀,各有千秋罷了。”

劉玉珠一笑,壓低了聲音道:“其實這次聖上派妾身前來,是希望助夫人一臂之力。”

扇兒詫異道:“所為何事?”

劉玉珠嘴角微微翹起:“夫人隨夫君前來衛所,想必沒少受那些千戶的氣。自古以來爭爭吵吵為的就是一個利字,我家夫君早曾上書過,邊關衛所屯兵處一千戶職足矣,數位千戶把持衛所,爭兵奪糧,人心不齊,倒是一大患。”

扇兒道:“夫人所言甚是。只是我家夫君尚在前線作戰,那幾位千戶都是世襲幾代至此,皆有根基。此刻吳越兩國爭鬥激烈,咱們若是動了衛所裏人,沒得後院起火。此事,還得等我家夫君回來再作商議。”

劉玉珠搖搖頭:“不是我說喪氣話兒,衛大人一年半載,哪裏就回得來?如今你重整衛所,又開莊務農,明裏暗裏盯上的人不少。不說你現在辛辛苦苦,到時候那幾個千戶橫插一杠,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咱們同為女子,又是意氣相投,斷不能看到如此下場。”

扇兒心想不用說別人,你不就盯上了?嘴上道:“此話說的極是,不過事關重大,還由我想一想。”

劉玉珠見話有松動,笑道:“不急,哪裏是一下子就能做決定的呢?”

兩人又閑談了些家常往來,親熱得直呼對方姐妹。扇兒吩咐收拾出了一個安靜的院子給劉玉珠一行人住下後,也不派人嚴加看管,只是每天好茶好菜地伺候,貌似極為放心她。

劉玉珠身邊的一個丫鬟綺羅對她道:“稟夫人,方才奴婢看過了,沒有人看住咱們院子。”

劉玉珠點點頭:“不要掉以輕心,這婦人不簡單。”

她端坐在高椅上,用大拇指輕輕揉著太陽穴。綺羅見此情景,忙吩咐眾人在外間候著,不要打擾她。

沒幾日,扇兒正在花園裏松土的時候,占青山鬼咬屁股一般直沖入院裏,草草磕個頭後道:“大事不好了奶奶!”

扇兒問:“怎麽了?”

“昨夜我和那幾個千戶喝酒,他們氣沖沖說奶奶要斷他們活路,準備找人……暗殺奶奶呢!”

扇兒嗤笑一聲:“我知道了,下次你有什麽新消息還是用傳音符罷,就不用親自跑來惹人疑惑了。”

占青山抹抹汗,道:“是,是,我一時忘記了,該死該死。”

凡人的暗殺扇兒此刻根本不看在眼裏,就算沒有彭彭和丁滿,一個築基期的修仙者平了一個衛所,也算不上太困難。只是,那人也未免太過猴急。

扇兒字醜,便要若虛鼠替她起草了一封信,悄悄用傳物符狠狠一把拍到邊境軍帳裏沈睡的衛茗臉上。

劉玉珠在和扇兒談過後,一直等著消息,結果一直沒動靜。她按捺不住,親自去了扇兒院裏打探消息。

她才趕到時,扇兒卻在屋裏極為認真地繡一大塊屏風布,那神情溫婉細膩,劉玉珠不由得楞了楞。

“好針腳,不知孟妹妹繡的是什麽花樣?”

扇兒仰臉溫柔一笑:“大好河山圖。”

劉玉珠一震,略略有點不自然:“孟妹妹真是好心思,德言容功一樣都不差。姐姐我就粗笨咯,像這等,從來不耐煩去做它,只吩咐了請繡娘來,比自己的卻是強許多倍。”

扇兒道:“人各有志,劉姐姐雖為女子,卻不輸男兒。若投得男兒身,必定出仕為官載入史冊。”

劉玉珠笑道:“這話便是取笑我了,人哪能再投一次胎?已經註定的事,多想反增煩惱。”

扇兒道:“失我一方水土,必得萬裏長空。條條大路通上京,既然心有志,總能辦到的。”

劉玉珠半晌才道:“這話倒是有意思,不過有些事,得不到終是得不到。雖有了別的,又有何用?”

扇兒一笑,道:“今個兒劉姐姐來,是有什麽事找我嗎?”

劉玉珠思索一會兒後道:“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扇兒道:“劉姐姐既然特地來了,憋在心裏也不好,還是說吧。”

劉玉珠正色道:“前些時我請了幾位千戶的夫人賞花喝酒,她們言談卻頗漏機關。我瞧著……怕是想對孟妹妹不利。”

扇兒道:“想必是聽到什麽風聲,一時不忿胡言亂語而已。再說殺了我有何用,等我夫君一回來,還能饒過那些人麽?越發的自尋死路。既然聖上有心消權,他們這般也只是授人以柄,給朝廷一個滅滿族的理由罷了。”

劉玉珠道:“你想的卻是通透,他們可不一定能看破。只怕他們先下手為強……”

扇兒思索了一會兒,道:“既然如此,我還是提前發難好了,省的主動權都失去。”

劉玉珠悄然松一口氣,道:“妹妹放心,若出了岔子,我一定會幫忙的。”

扇兒很快就發了帖子邀請眾千戶,宴會地點安排在了衛所裏最好的酒樓福興居。福興居有三層,第一層是大廳散座,第二層是包廂雅座,第三層是宴會大廳。扇兒包下了第三層,點了最好的魚翅席面和美酒,等君入甕。

幾個千戶各帶著親兵神色不善地赴宴。雖然被衛茗許可代事,但畢竟男女有別,故而扇兒帶上了面紗,端坐在上席之首。

那幾個千戶一屁股坐下後就大聲嚷嚷:“怎麽才這幾個人!白空著恁好的廳兒,咱們兄弟在樓下沒有位子坐,不如一道請上來。”

扇兒道:“請便。”

很快大廳裏黑壓壓擠滿了人,各個臉上都寫著“震懾”二字。鄭千戶挑釁地看向那個坐在席首的細弱的帶著面紗的女子,只見其背後站著兩個英俊瀟灑的武者,身上沒有一絲煞氣,倒像兩個她養的小白臉。

酒才上來一道,王千戶便似乎醉了,斜眼道:“久聞指揮使夫人好魄力,一口吞下近萬畝土地不說,還想著打我們幾個窮兄弟的主意,真個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扇兒輕輕道:“咱們同在衛所,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何來打主意之說?”

王千戶冷笑道:“做什麽惺惺作態的!我聽聞,你向京裏上書,道是衛所多將不便,還須革了咱們幾個的好,可有此事?”

扇兒笑了:“我當是什麽,這等空穴來風之言,也值得諸位生疑。我夫君在邊關作戰,尚且自顧不暇,我不過是個代理之職,有何權力上書?且不說我新婚未能生子,按慣例朝廷不能誥封,沒有誥封,我上給誰去!退一萬步,即便我有誥封在身,也可使密折之便,哪裏就會把這等事體透露出來教大家知道自尋晦氣呢?”

這些人都久在邊關,不知道扇兒這番話半真半假,也被唬住了,疑道:“真個沒有此事?那為什麽有人……”

扇兒道:“原先咱們衛所荒涼,倒也平平靜靜。後來我夫君奉命來此任職,說不得未曾和諸位把酒言歡,就匆忙去了前線。我合不該開地濟民,惹來有心人瞧覷,以為咱們是多肥沃富饒的地方,也來撈一註。在座的各位皆是將領之才,齊心合力可斷金,將來衛所發展起來,各位少不得再進一步水漲船高。只是在那之前不要中了他人的套兒,自將亂起來,白白把這個祖業給丟了。”

這番話說得頗為誠懇,其中一個老成些的千戶不住微微點頭,鄭千戶心下依然不服,道:“夫人這番話好聽是好聽,就是虛了點。誰不知道咱們此處糧少兵弱?大家都是個世襲的窮官兒,養自己家幾十個親兵已經心力交瘁,其他散兵都窮得沒褲兒穿,待名聲出去,少不得隨營兵一道出去打仗,那時才是見鬼!”

扇兒道:“鄭千戶此話不假,我冒昧一句,你們養著那幾十個親兵,一年糧食馬匹軍備花費少不得幾百兩罷?以你們的俸祿,此等花費,想必是甚為沈重。今日我在此為表誠心,以後衛所開出來的田莊全都無償給諸位入股,每位年底都可以平分十分之一的股份。依我的估計,明年少說也可收十萬石糧食,要糧還是折算銀錢,只看各位一句話。”

此話一出,幾個千戶險些站起來!

就算只有十分之一,一萬石那也不是少數!每個人至少能拿到兩三千石,比起以往朝廷撥下來的多得多!有了這些糧食能做的事太多了,可以養更多親兵,或者升級自己親兵的裝備,最差換成錢也值上千兩銀子!傻子才把上門的好處往外推呢!

王千戶震驚道:“你這樣白白把好處給我們,肯定沒這麽簡單,你到底為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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