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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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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靈穩了穩自己的情緒, 然後去看評論區。果然大家都在拼命磕糖。

直播間人數翻倍增長。

站在鏡頭外旁觀的劉斐沖簡瞿二人豎起大拇指。

簡靈望向鏡頭,開口:“請問大家有什麽問題要問嗎?”

於是有人問起二人是怎麽認識的。簡靈把這個問題讓給瞿絳河回答。

“我和簡靈,從幼兒園到高中, 一直在一個學校。”瞿絳河並不避諱, 交錯著雙腿, 逸神情自若地說起二人過去,“我們不在一個班, 但是時常碰面。尤其是文藝匯演,還有運動會。我們不參加, 班主任也會逼我們參加。”

評論區一片“哈哈哈哈”,也有人感慨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你們既然同校那麽久,那一定一起經歷過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吧?】有人發出提問, 並迎來許多附和。

瞿絳河看向簡靈。簡靈舔了舔嘴唇, 陷入沈默。她擔心自己一個嘴瓢不小心洩露了少女時代的情愫。

要知道這屆粉絲可是拿著放大鏡磕糖的。

“我倒是記得一件事。”瞿絳河見簡靈沒有回答的想法,於是撥了撥手腕上的木珠,緩緩開口, “小學時,我和簡靈在學校兒童節演出上當主持。視頻傳到網上, 有位做童裝的老板看中我們, 請我們兩人當模特。”

“你還記得這件事!”簡靈望向瞿絳河,一雙貓眼盛著詫異。

小學時,簡靈對瞿絳河還沒有非分之想, 加之時代久遠,很多他們經歷的事, 她都不記得了。

“去拍童裝時, 你擔心我低血糖暈倒, 就給了我一枚煮雞蛋。”瞿絳河轉眼望向簡靈, “你記得嗎?”

“哦哦,我記起來了。”簡靈經由這一提醒,立刻記起來相關事件。

小學時代的瞿絳河,還沒完全適應他高強度的家庭教育中,臉色總是不好。他們受服裝公司老板邀請,一起去拍攝童裝照。而她擔心他暈倒影響她賺錢,就把外公給她準備的煮雞蛋給了他。

簡靈回過神看向磕成一片的評論區。

【瞿老師!那你要怎麽報答這一蛋之恩啊!】

【是啊要報答!別忘了啊!】

【現在就報答!】

不少人起哄。

“瞿絳河說如果我八十歲時窮得沒飯吃,就請我吃飯。”簡靈見瞿絳河沈默,於是笑著為他解圍,“就當報答一蛋之恩了。”

“我那時是這個意思嗎?”瞿絳河一手撐著太陽穴,側身盯著簡靈,“我的意思明明是,你從八歲到八十歲,都可以來找我,我請你吃飯。”

簡靈呼吸一窒,感到心跳停了半拍。

她記得八十歲請飯吃的對話是發生在瞿絳河生日那天。原話怎麽說的她已經忘記了,但應該不是這樣的……

她餘光瞥了眼劉斐,劉斐向瞿絳河豎起兩根大拇指。評論區自是不用說,一片大磕特磕,不少網友情緒上來了激動地喊“星火YYDS”。

簡靈怔怔地望著瞿絳河。拍攝需要準備的東西太多,所以這場直播,他們都沒準備,即興發揮。

此時她腦海裏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這個男人好會。

嘴上說著不想宣傳,但其實非常懂得調動粉絲情緒。

這就是優等生無師自通的能力嗎。

太可怕了。

一小時的主演互動直播很快就結束了。結束後,簡靈依然心有餘悸。

她倚靠在直播用的沙發上,剝一顆最喜歡的蜜桃糖到嘴裏。梅莉來找她,她說有點頭暈先休息會。

但是瞿絳河沒有時間休息。直播結束後已經到了夜晚九點。瞿絳河領著助理朱曉喆去趕半夜的飛機。

他公司還有一些事情沒處理完畢,他要回首都一趟,五天後再回劇組,進入到正式拍攝。

瞿絳河暫時離開,但是《喧囂之下》的拍攝照常進行。

《喧囂之下》這部戲男女主都完整立體,簡靈有不少脫離男主的戲份,展現那個動蕩時代的普通女子該如何生存。

瞿絳河不在的這五天,劉斐把簡靈單獨的戲,還有配角的戲放到一起拍攝。

簡靈從小就習慣了舞臺上的感覺,加之大學又是表演專業,表演的十分自然,很容易進入狀態,幾場戲都是一遍過。劉斐看了,也吃下一顆定心丸。

“簡靈啊,之後也要保持。絳河他沒拍過戲,和絳河的對手戲,主要是靠你。”拍攝完,劉斐對簡靈說,“好好演,你能起來。”

“好。”簡靈得到導演的鼓舞,連食欲都好了不少。

晚飯時,她在包下的房車裏將戲服換下,穿了一條休閑的連衣裙。接著她開始狼吞虎咽劇組配給她的減脂餐。和她一起吃飯的還有梅莉和柳聞。

劉斐就在他們邊上的房車裏吃飯,一邊吃一邊挨個找各組組長過去開會,完全不怕得胃病。

房車裏開著空調,門窗緊閉,但是車外淩亂的腳步聲和討論聲就沒斷過。

梅莉吃完,就下車去找劉斐確認後面幾天的拍攝安排,簡靈就一個人默默吃。

她閑來無事就一邊吃一邊玩手機,一時好奇,就去星火CP逛了圈。

【有姐妹去喧囂劇組探過班嗎?想問兩個寶狀態怎麽樣呀?好好奇啊!】有人在超話裏提問。

“瞿老師有事不在,就靈靈子一個人拍,她狀態可好了放心吧家人們!”一條評論很快蹦了出來。

簡靈看了看評論ID,是“戰鬥中的聞聞”。

簡靈下意識地去看柳聞,柳聞正巧停下刷手機的手,向她望過來。簡靈把手機給她看。

“是我發的。”柳聞坦率承認,“以後你就別擔心CP超話了,有我護著呢。”

柳聞頓了頓,又忽然想起什麽:“你家經紀人,知道你和咱們瞿大校草的關系嗎?”

“她知道。”簡靈點頭。她提前告訴過梅莉,她暗戀過瞿絳河。這樣萬一出現尷尬局面,梅莉也能幫她應對。

“那情書的事也知道嗎?”柳聞偏頭望著簡靈。

“沒必要。”簡靈說。

高一時,簡靈因為母親和姓謝的再婚,心裏特別不舒服。她就跑出去找老閨蜜柳聞喝酒。

有天喝到上頭,她半夜給瞿絳河寫了封情書,然後翻墻進學校,把情書塞瞿絳河桌子裏。柳聞一直陪著她。

之後簡靈回家倒頭就睡,第二天清晨她酒醒,立刻後悔放情書,於是連滾帶爬,想趕在學校開門前,把情書收回來。

但是她去後發現,情書並不在。她找遍了整個教室都沒見到。

她轉頭就質問柳聞是不是她把情書拿走了,柳聞說沒有。柳聞也是個暴脾氣,被質問得火大和簡靈大吵一架。

她們後來斷交,也和情書失蹤事件有關。

這件事困擾了少女時代的簡靈一陣子,但是現在簡靈回想,覺得這並不是件大事。丟了就丟了唄。可能就是被風吹跑了,然後被勤勞的掃地阿姨當廢紙掃走了。

幸好瞿絳河沒看到情書。要不然重逢時她能用腳趾摳出一座影視城。

“這件事,你不要跟瞿絳河說。”簡靈叮囑柳聞。

“知道了。”柳聞撇撇嘴,“這要保密那要保密,你真適合演情報員。我看你倆都是本色出演。”

簡靈自顧自吃飯。

吃完飯,簡靈跟梅莉一起去酒店休息。她們剛進大堂,就見瞿絳河的助理朱曉喆杵在服務臺前,一臉憂愁。

五天時間轉瞬即逝。按照安排,瞿絳河今晚入住酒店,明天就開始加入拍攝。朱曉喆在這裏,看樣子瞿絳河也到了。

瞿絳河這次來拍戲,除了朱曉喆以外,還帶了兩位助理,當然主要負責辦事的是朱曉喆。看他樣子,應當是遇到難事了。

“怎麽了?”簡靈和梅莉走上前問。

朱曉喆有些遲疑,在梅莉眼神的逼視下,才緩緩開口。

瞿絳河入住時間和簡靈劉斐並不一致,由朱曉喆負責給他訂房。朱曉喆定是定了,但忘記了瞿絳河的叮囑——瞿絳河出門在外,習慣訂一連訂三個房間。

“先生在拍攝期間也會進行作曲,偶爾使用鋼琴,可能會影響到住在附近房間的人。他讓我把左右兩邊的房間都訂掉,也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糾紛。可是我忘記了,只給他訂了一間房。現在鋼琴已經運到,但我還沒有解決這件事。”朱曉喆露出苦笑。他習慣稱瞿絳河為“先生”,以表尊敬。

簡靈順著朱曉喆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四個工人正等待在一旁,身邊立著一個巨大的紙箱。不用猜就知道,裏面裝的應該是瞿絳河疼愛的鋼琴,價值連城。鋼琴體積大,需要分解部分零件,才能運進房間。進了房間需要專業的人手進行組裝。

“瞿絳河現在在哪裏?”簡靈問。

“在我給他訂的套房。”

梅莉順便問瞿絳河的房間號。瞿絳河住在簡靈同一層,但是房間距離她有一定距離。劉斐和簡靈的房間是一起定的,所以緊挨著。

“住在先生左邊的房客,再過兩天就搬走了,我晚兩天訂應該沒事。”朱曉喆繼續說,“至於右邊的,就要住好久。”

“套房挺多房間的,鋼琴聲未必能透過墻傳過去。”梅莉說,“而且你們先生應該不至於在別人睡覺時彈琴吧?”

“先生說的規矩就是規矩。是我犯錯忘記了。”朱曉喆嘆了一聲氣,然後對酒店經理說話,“有沒有辦法,幫我聯系一下附近其他的五星酒店?”

“我可以試試。”酒店經理禮貌回應,“但這幾天住房需求高,估計其他酒店也很難騰出三間套房。”說完酒店經理便開始打電話。

朱曉喆一臉凝重地等著回應。

這時劉斐走進大堂,看自己人都堆在前臺處,便走上前詢問發生了什麽。梅莉簡明扼要地說了。

“絳河還嫌我規矩多,他自己才多。”劉斐無奈地拿手機出來,“我問問我朋友吧。他在這附近有棟樓,實在不行就讓絳河自己住過去。就是那房子好久沒人住了斷水斷電還要打掃,不過我看絳河應該不會介意。”

“我去問問住瞿絳河邊上房間的人吧。”簡靈這時候,緩緩開口,“我看是不是能和他調換房間。”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簡靈身上。

朱曉喆很是為難,“簡小姐,很感謝你願意幫忙。但是麻煩了你,我不知道怎麽和先生交待。”

“要是能換,我覺得倒是挺好。”劉斐點頭表示讚同,“我房間裏放了很多器材,不好搬。要是簡靈休息不好,可以睡我那兒。我去別處睡。”

梅莉卻不太放心,她拉簡靈到一邊,小聲說話:“兩個月時間不短啊簡靈,萬一琴聲影響到你休息怎麽辦?你可還有幾場大夜戲呢!”

“我沒事的。”簡靈輕聲說,“我經常聽他彈的曲子入睡。”

梅莉睜大眼睛看簡靈:“你不是說你已經放下了嗎?”

“那又不一樣。”簡靈理直氣壯,“在音樂方面,我對他是純粹的欣賞。”

梅莉無言以對。簡靈再次來到前臺,問可不可以聯系住瞿絳河邊上那個久住的客人,她好和他商討換房的事。

前臺於是為簡靈打了個房間電話。那客人正好在房間裏,電話很快就通了。簡靈接過電話,詢問客人可否換房間。客人是個好說話的,立刻就答應了。

調換房間就這麽定下了,接下來,需要讓瞿絳河同意這個決定。

“你就和瞿絳河說,我聽力不好,不容易被打擾。”簡靈對一臉為難的朱曉喆說話,“再說瞿絳河想訂掉邊上的房間,不就是不想起爭執麽?都是一個劇組的,我肯定不會跟他吵的。要有問題,再調整就是。”

劉斐點頭:“你讓絳河答應了吧,大晚上的別折騰自己人。”

朱曉喆打電話給瞿絳河,小聲應和了幾聲,然後欣喜地望向簡靈,“先生同意了。那您要是覺得吵,隨時跟我和先生說。”

簡靈點頭說好。

“簡小姐,真的非常感謝您。”朱曉喆一臉真誠地對簡靈說話,然後轉頭看向梅莉,“梅小姐,也給您添麻煩了!”

“改天請我們喝酒。”梅莉點了點頭,“還有,都說叫姐姐了,你別那麽生分。”

朱曉喆紅了紅臉,沒再應聲。他匆匆道了再見,便招呼搬運鋼琴的師傅上樓組裝。

簡靈,梅莉和劉斐等在電梯間,等待下一部電梯。

“原來小朱喜歡叫瞿總先生啊。”電梯來了,梅莉一邊邁進電梯,一邊笑,“小朱叫這稱呼的時候,嬌滴滴的,像個小姑娘。”

“別欺負別人了。”簡靈再次提醒。

“知道啦。”

三人一同前往簡靈房間。簡靈和梅莉搬衣服首飾,劉斐搬雜物,沒個幾趟就把房間換好了。

忙完後,劉斐和梅莉陸續離開,臨走前叮囑簡靈,需要幫忙的時候隨時說。

簡靈倚在她新房間門口,望向不遠處瞿絳河的房間。就在這時,一條消息發來。來自瞿絳河。

瞿絳河:“你幫了他。”這個他,自然指朱曉喆。

“順便幫一把。”簡靈想了想,覺得瞿絳河發消息給他,應該是有話要說。

簡靈:“我來你房間看看?”

瞿絳河:“好。”

瞿絳河發消息說他沒鎖門,讓簡靈直接進門就行。

晚飯前,簡靈就換掉了旗袍,改穿一件休閑款灰色吊帶長裙,披一件白色薄開衫在外面,是慵懶隨性的裝扮。

簡靈穿著拖鞋踱到瞿絳河套房門口。門雖然沒鎖,但她還是敲了敲門。

很快門開了,開門的是組裝鋼琴的師傅。簡靈進門,跟師傅進了客廳。

套房的廳很大,瞿絳河的三角鋼琴就放在那兒。鋼琴差不多裝好了,其中一位師傅正在試音。簡靈不太懂樂器,於是就簡單誇讚了句真好看。

她忽然感覺音樂家挺浪漫的。其他人的房間只是房間,瞿絳河的房間,就像個演奏廳。

簡靈沒見到瞿絳河,站在客廳裏,向裏面的房間探了探腦袋。瞿絳河仿佛知道她在做什麽,發消息讓她來衛生間找他。

簡靈怔了怔,推開衛生間的門進去。

然後她就見瞿絳河穿一身襯衫黑褲,躺在幹燥的浴缸裏。

他上身微微支起,一雙長腿交疊著擱在浴缸另一頭。他一手滑著平板,一手垂在浴缸邊沿,修長如玉的手指夾著煙。

他將煙置於唇邊,吸一口,吐出一團白色的霧。衛生間開了換氣,霧很快便散開了。

休息時她聽聞劉斐說過,瞿絳河非常疼愛他的寶貝樂器。所以,她幾乎是在一瞬間,立刻明白了為什麽瞿絳河會在衛生間抽煙。

這兒的套房是能吸煙的,但是他不想煙味熏著他的寶貝琴。

之前簡靈沒有親眼見瞿絳河抽煙過,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抽。

按照角色設定,瞿絳河飾演的大家族公子莊沭,還有簡靈飾演的舞女白梨,都是會煙會酒的。所以瞿絳河在拍攝前學會了抽煙。

但畢竟要考慮到健康的價值導向,他們不會煙不離手,只在必要的鏡頭,比如角色煩心時,會拿煙抽兩根。

簡靈目不轉睛地看著瞿絳河抽煙的模樣,又想起一樁昔日往事。

學生時代她叛逆過兩次,一次是初中外公過世時,她學會了逃課打架。

還有一次,是高中陳彤蕓不顧她反對再婚時。她學會了抽煙和喝酒。

高中某一天,她逃了下午的課,和翹班的柳聞去學校附近的網吧玩。玩完以後,她們一起去路邊攤吃燒烤。

那時她們都沒有很多錢。幾串羊肉蔬菜吃完,還覺得沒有飽,於是就一邊抽煙,一邊看著鄰桌點的一大盤生蠔過眼癮。

這時瞿絳河和一群學生會幹事走了過來,是要聚餐的樣子。學校附近的餐飲就那麽幾家,這家燒烤味道好,在學生中很有人氣。

簡靈夾著手裏的煙,靜靜地看著一群學生會的人走過身邊。瞿絳河走在人群中,一雙含笑的狐貍眼格外出挑。

此時,他是考年級第一的學生會幹事,而她的成績在年級倒五十。雖是文娛表演的主力,但是老師嫌她成績太差,不給她當文娛委員。人生的差距,那時便已經足夠明顯。

簡靈正在內心感慨,忽然一只好看的手闖入她的視野。

瞿絳河走到她桌邊,伸出食指敲了敲桌面。簡靈擡頭看他。

瞿絳河望著她,口吻認真:“校規規定不能抽煙。”

“哦哦。”簡靈不是第一次被瞿絳河抓包,條件反射一般掐滅煙頭。

然而瞿絳河還沒有滿意。他向她伸出手,就這麽看著她。簡靈懂,學校學生會沒收東西,都是這麽個姿態。

簡靈想也不想,立刻把口袋裏的塑料打火機和剩了三根的煙盒都放到了瞿絳河的手裏。

瞿絳河看著簡靈,噗嗤一下笑了。他收了她的東西,轉身離去。

目睹了全過程的柳聞,緩緩瞪大了眼睛:“我靠!不是,簡靈,你又不是在學校吸煙,管什麽校規啊?”

簡靈一想,對哦,這是學校外,瞿絳河沒權利管她的!她就是被他管了一次然後形成條件反射了!

她立刻去看瞿絳河。此時瞿絳河已經再次融入一堆好學生中。

“你抽的什麽風,欺負校花幹什麽?”有一位學生會的幹事攬著瞿絳河的脖子說話。

瞿絳河沒回答,徑直走到收銀臺。

“老板,一盤生蠔。”瞿絳河指了指簡靈那桌,“給那桌。”然後毫不猶豫地掃了付款碼。

南城海鮮不便宜,一盤將近兩百。一時間簡靈,柳聞還有周圍的好學生們都楞住了。

柳聞睜大眼睛,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半晌後,又喊了句“我靠”。

“你怎麽對校花那麽大方!那是不是也請兄弟們吃頓好的?”攬著瞿絳河脖子的幹事不依不饒。

“好啊。”瞿絳河只是笑,再也沒回頭看簡靈這邊。

很快烤生蠔便上來了。柳聞立刻嘗了一口,然後對簡靈豎起大拇指。

簡靈不知道她的大拇指,是在稱讚生蠔,還是在稱讚瞿絳河。

至於生蠔的味道,簡靈已經記不得了。她只記得當時的心情酸酸甜甜,難以描述。

瞿絳河不是那種一板一眼的乖乖牌優等生,偶爾也會想要惡作劇。她想,她只是碰巧成了他一個惡作劇的目標而已。

簡靈收回思緒,望向浴缸中的瞿絳河。

瞿絳河仰躺在那兒,脖間襯衫紐扣開了兩顆,喉結格外明顯。他微蹙著眉,抽一口煙,整個人散發出難得一見的煩躁。

時間磨平了簡靈身上的棱角,也改變了瞿絳河。

學生時代,他如一朵含苞欲放的清冷玫瑰。而現在,他如同花開到盛極之時,有一種頹靡的美感。

而無論哪個時代,他都是引人註目的。

瞿絳河的視線在平板上流連了一會兒,才轉頭看向門口的簡靈。

“來拿。”他指了指浴缸邊的小凳。凳子上放著一包煙。他又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只銀色的打火機,等著她。

簡靈徐徐靠近,伸手拿起煙盒看了看。確實是她抽不起的牌子。

“不了。”她有些不舍地放下煙,“我就拍戲抽。”

高中時的簡靈,在被瞿絳河沒收後就戒了煙。

大學時她因為焦慮學費又覆吸了一陣子,後來出道,聽聞經紀公司勸說又戒了煙。她對自己一貫下得去狠手,這麽一戒就戒到現在。除非工作需要,不然不碰。

瞿絳河彎起一雙狐貍眼,看了簡靈一會兒,然後忍不住笑:“有意思。”

她想他可能也想到了學生時代。現在,他們兩人中,她反而成了不愛抽煙的那個。

確實有意思。

“你想跟我聊換房的事?”瞿絳河吸一口煙,在煙霧中彎起眼看她,“你可真好心,這事就應該讓小朱自己解決,好讓他長個記性。”

“酒店經理說,最近客流量大,附近酒店的空房也很難訂到。”簡靈坐在浴缸邊的小凳子上,把玩著煙盒,側過身對瞿絳河說話,“小朱難得犯一次錯誤,我看他那麽大個人,在大廳裏都要急哭了。”

簡靈曾經有段時間找不到工作,很能共情那種陷入困境手足無措的狀態。何況朱曉喆她又不陌生。

“小朱平時思路很清晰,我交給他的管理工作,他都能完成得井井有條。就是訂房訂餐這樣的小事,他總是出錯。”瞿絳河又吸一口煙,徐徐吐出,“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他在家道中落之前,一直過的不錯。他其實是傲慢的,打心底裏瞧不起繁瑣的小工作。”

“是嗎?”簡靈低頭把玩著煙盒。

“運氣不好的人,就沒有傲慢的資本。我就是要磨一磨他的銳氣。”瞿絳河又說。

簡靈手中動作一頓。雖然瞿絳河無心,但是她覺得被他說中。

“那你呢。”簡靈擡頭看瞿絳河的眼,“你覺得自己運氣好嗎?”

“好。”瞿絳河毫不猶豫就說,目光也變得淩厲了些,“但肯定有不好的時候。為了不讓那個時候的生活太糟糕,我需要做足準備,養好身邊的人。任何細節,都不能馬虎。”

“這麽說,是我不對。”簡靈沈吟片刻說。

瞿絳河凝望她許久,眼中淩厲逐漸化為溫柔。他緩緩開口:“如果沒有你,我可能真要去住劉斐說的那個,斷水斷電無人打掃的空房子了。”

他望著她,露出柔和的笑,眼中流瀉出蠱人的碎光。

他很快發現一根煙要抽完了,於是將之按滅。他下意識地望向凳子,想要拿下一根,但是煙盒被簡靈收在手裏,於是他的目光頓住。

簡靈覺察到他的目光,心念一動,把煙盒往手掌裏攏了攏,故意不給他。

“抽煙有害健康,我要沒收。”鬼使神差地,她想要報覆他一小下。

“這樣啊。”瞿絳河面色不變,依然看著她笑。

他側眸望著她,嗓音不緊不慢,“但我已經抽了。你要怎麽罰我?”

他仰躺在浴缸裏,雙臂張開搭在浴缸邊緣,毫無防範的姿勢,仿佛她真的能對他為所欲為。

簡靈感到自己的心跳悄悄漏了一拍。

她發現無論過去多少年,她都不是瞿絳河的對手。

“唔,就開個玩笑。”簡靈被他笑得心慌,忙將一根煙遞到他唇邊。

她舉到他唇邊的手輕輕顫抖著。

瞿絳河靜靜地望著簡靈。重逢時他就感覺到了,簡靈有些怕他,時常不敢與他對視。

明明跟其他人說話時都是高傲的,唯獨在他面前像只兢兢戰戰的貓咪。

不過也不難理解。

他在校期間,一直是班幹部,學生會幹事,還有主席。他沒收過不少煙,記過不少過。他心知肚明自己是不少人學生時代的陰影。

他想他應該也是簡靈的陰影。

瞿絳河盯著簡靈的臉,微微仰頭,纖薄的唇瓣靠近她手上的煙。

濃郁的木質香氣向她撲來。他溫熱的唇瓣輕輕擦過她的指尖。

簡靈的心臟猛地一跳。她像是被燙了一般縮手,而這一瞬間他含住煙。

她怔怔地看著瞿絳河。他亦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轉動打火機,“啪”的點燃。

一束火苗驟然在二人之間亮起,炙烤著周圍的空氣。

他沖她吐出一口煙,然後在煙霧中微笑。一雙狹長的狐貍眼中,藏著幾分惡作劇得逞般的頑劣。看起來,完全不像個好學生。

她腦袋懵了懵,繼而緩緩開口:“別抽那麽多,真的傷身。”

瞿絳河瞥她一眼,聲音有些淡漠:“我只聽從熟人的建議。”

“我們當然是熟人。”簡靈近乎脫口而出。

“哦,現在熟了?”

簡靈擡眸,看著瞿絳河眸中促狹的笑意。

她曾經親口說,她和他不熟。

也是她,親口說,他們是熟人。

她蹙了蹙眉,兀自盤算著自己是不是又被聰明人套路了一次。

“那就這樣。”簡靈不想瞿絳河看到她的心慌,立刻站起身,扭頭看向出口,“你別擔心吵到我。我耳力沒那麽好。”

“簡靈。”她轉身要走,就聽瞿絳河叫住她的名字。

她轉頭看他。

“既然住那麽近,那交流方便多了。”瞿絳河對她說,“如果對我的表演或配樂有意見,隨時告訴我。”

簡靈腳步一頓:“我以為你不喜歡別人給你提意見。”

她還記得派對上他是怎麽吐槽劉斐喜歡修改配樂的。

瞿絳河彎起他的狐貍眼,眼中閃爍著笑意。

“那要分人。”他的聲音與目光一樣柔和。

作者有話說:

簡靈:可惡,感覺又要心動

瞿絳河:她在心慌,她怕我(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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