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靈出了試鏡房間，和梅莉一起往外走。

“等這部戲敲定，我就給你搞輛車！”梅莉一邊走，一邊暢想未來。

簡靈沒有應聲。試鏡時她滿腦子戲，沒有註意瞿絳河。現在演完了，有關他的畫面就開始不斷在腦海深處回放。她想他演的挺不錯，能讓她一秒入戲。

之前她演戲，遇到過合作不暢的男演員，要磨合好久才能入戲。

如果真能拿下這部戲的話，那拍攝應該會進行的很順利……

簡靈註意到梅莉放緩了腳步，於是便停了下來。迎面走來一個眼熟的年輕男生。

簡靈知道，他是瞿絳河的助理，之前一直在試鏡房間進進出出的，很忙，都沒機會打招呼。

現在他看樣子輕松了下來，步法放慢，沖簡靈和梅莉微笑。男生留著幹凈的短發，面孔白白凈凈，身體透著年輕人獨有的活力。

“簡小姐，梅小姐，你們好，我是瞿先生的新助理，朱曉喆。”男生主動向她們打招呼，顯然是認得她們。“你們叫我小朱就可以了。以後有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他聲音禮貌客氣，說完還鞠了個躬。

男生是真的忙，哪怕是在空調房裏，鬢角處也綴著汗珠。他鞠躬時，梅莉瞥到他襯衫後領翻了起來，有些看不順眼，伸手上去撫平。

朱曉喆正在發怔，梅莉已經把手縮了回來。朱曉喆沒吭聲，耳朵不可抑制地漲紅。

“瞿老師看著挺年少老成的，想不到竟然會有你這樣的助理。”梅莉忍不住笑，“你幾歲了？”

“22。”朱曉喆答得老老實實，“我剛畢業。”

“哦，小朋友啊。我是簡靈的經紀人梅莉。以後別叫小姐了，叫我姐姐，記住了？”梅莉笑笑說話。

“唔……”朱曉喆一時不知怎麽開口。

“瞿老師還在房間裏，可能還有話和導演說。我們先走了，再見咯。”梅莉沖朱曉喆招了招手，然後和簡靈一起繼續往外走，去找她們打的車。

“別隨便逗小朋友，小心把人逼急了。”簡靈一邊走一邊對梅莉說話。

“逼急了能怎麽樣？咬我麽？”梅莉忍不住笑。

她說完便轉頭看朱曉喆一眼，朱曉喆似乎聽到了她的話，耳朵更加紅了。

試鏡房間裏，瞿絳河抱臂倚靠在窗口，往外眺望。

“你和簡靈，是第一次合作麽？”

劉斐讓助理把筆記本等資料整理好放到他的辦公室，而他本人站在瞿絳河身邊，點了一根煙。

瞿絳河靜默片刻，開口：“不是。”

劉斐看了瞿絳河幾眼，見他不多說，便也不多問。“簡靈出道至今，就沒有過影視方面的代表作，運氣不太好啊。”劉斐抽了口煙，徐徐吐出個煙圈，“不過也正常，這個圈子裏，運氣好的才是少數。”

瞿絳河轉頭看劉斐，劉斐笑得意味深長。

“絳河，你主動找我給我做配樂，真的只是你說的一時興起？還是，出於別的什麽原因？”劉斐拿了個一次性紙杯過來，把煙灰輕快地敲進杯裏，“比如，對某個人產生了興趣？”

瞿絳河垂眸微笑，撥了撥手上的珠串。

“怎麽，不好回答？”劉斐問。

“你心裏都有答案了，我怎麽回答，不重要吧。”瞿絳河微笑說完，就見劉斐將一根煙遞到他眼前。

他臉上的笑容略微淡了淡。

“絳河，你都……咳，一時興起到這個地步了，不介意再多付出一點兒吧？”劉斐又將煙往前遞了遞，臉上的笑容有些狡黠，“我劇本裏的莊沭，可是煙酒不離手的，你得學學。知道你怕煙熏火燎的傷到你一屋子的昂貴木頭。真要有癮，回家用電子煙唄。”

瞿絳河接過煙，夾在修長的手指間，有些遲疑。他畢竟從未碰過煙。

“老實說，我還挺希望這部劇拿獎的。”劉斐清了清嗓子說話，“我看優秀電視劇和最佳配樂我們應該是有把握的。最佳男演員看你造化……至於最佳女演員嘛……你知道，女演員競爭一貫激烈。你付出的多了，跟你合作的女演員也就跟著沾光……啊，我是說，我們都會跟著沾光。”

瞿絳河面無表情地把煙含進嘴裏，望著劉斐的一雙狐貍眼漆黑一片。

劉斐嬉皮笑臉地點燃打火機，剎那間一束明亮的火光，便在瞿絳河漆黑的眼眸中躍動起來。

瞿絳河垂眸，讓那束火將薄唇間的煙點燃。

他深深吸氣，然後劇烈地咳嗽起來。他雙臂撐在窗框上，肩膀輕微起伏。

“一開始不習慣，後面就習慣了。然後你會發現，滋味好得不得了。演戲也是這樣。”劉斐看著瞿絳河，臉上笑意更深，“啊對了瞿總，我這部劇的投資，其實還差一點……”

“你沒完了？”瞿絳河自煙霧間擡起一雙泛紅的狐貍眼眼。他眼裏帶著往日難以覺察的兇意，嗓音冰寒，亦不再溫和，劉斐下意識地就收了聲。

瞿絳河不再和劉斐說話，一手夾著煙，帶著渾身冷氣，大步邁出試鏡房間。

這時導演助理折返回來，邁進房間。他戰戰兢兢地沖離開的瞿絳河打了招呼，然後一溜小跑，來到劉斐身邊。

“劉導，用瞿老師真的行嗎？”導演助理小聲說話，“我感覺，劇本裏的莊沭，氣質上是和瞿老師挺像的，但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瞿老師吧，他會不會有點兒太涼薄？我感覺他就像天上的神仙，沒有凡人的感情。”

“那我跟你賭一把吧。”劉斐吸了口煙，露出盛滿期待的笑容，“我賭天上的神仙，會被拉入凡塵。”

瞿絳河走出試鏡房間，就看到助理朱曉喆站在邊上，耳朵紅紅的。

“你怎麽了？”瞿絳河瞥一眼朱曉喆，“耳朵被蚊子咬了？”

聽聞“咬”字，朱曉喆驚得跳了起來，接著耳朵越發的紅。

瞿絳河看他一眼，大步往前走去。朱曉喆很快反應過來，緊跟在後面。

從劉斐公司回來後，簡靈就回住處安心等待試鏡結果。

等待的這幾天，她過的非常舒心。她從繁忙的準備工作中解脫出來，有充裕時間忙自己的事。住隔壁的小夫妻也沒再吵架，和諧了不少。

她敷面膜，練舞，拉伸肌肉，鍛煉表情和臺詞，每一天過得井井有條。

之前在視頻網站上火過一陣子的小雞恰恰舞，她沒來得及趕在熱度尚存時拍攝，於是現在便趁著空閑拍攝，趕個晚集。

簡靈跳的是小雞恰恰舞拉丁版。在視頻裏，簡靈兩條長腿隨著有力的節奏踢出，雙臂在身側極有韻律地揮舞。過硬的舞蹈功底還是吸引到一波路人粉，有幾位廣告方爸爸主動上門尋求合作。簡靈把幾位爸爸的聯系方式轉給梅莉，然後便沒再管。

這段時間，其他候選女演員陸續完成了《喧囂之下》的試鏡。然後簡靈便聽聞到各種神奇的傳聞。

比如穆瑤瑤的父母，想方設法利用人脈資源，想為女兒爭取到《喧囂之下》的女主角之位，但是沒能成功。

比如穆瑤瑤發現瞿絳河不站在她這邊就搭上了瞿沐陽，想讓瞿沐陽幫她想想辦法。

比如《喧囂之下》原先的投資人因資金斷裂忽然撤資，瞿絳河直接砸了大把錢進場，也直接斷了穆瑤瑤父母和瞿沐陽企圖投資收買女主角之位的心。

又比如為了演好角色瞿絳河開始抽煙了，他公司的下屬經常看到他在辦公室擰著眉毛吞雲吐霧，神情不知是厭煩還是享受。

……

等待視鏡結果的簡靈，在多方信息的轟炸下越發焦灼。她想找點兒事做，於是點開微博。

她習慣性地點進瞿絳河的主頁。

瞿絳河剛發了一個在家裏彈鋼琴的視頻，命名為巨蟹座。星座演奏是瞿絳河持續更新了半年的營業內容。

一到某個星座的相應月份，他就會按照對這個星座的印象創作曲譜，然後把曲子彈奏出來。

她順勢打開視頻。視頻裏，瞿絳河一如既往沒露臉，只露一雙白璧無瑕的手，但已經足夠奪人眼球。

他的手不僅僅好看，而且很有力道，錘擊在琴鍵上，一串音符浩浩蕩蕩流瀉而出，如同千軍萬馬從天而降。

【嗚嗚謝謝老師！看到瞿老師的手今晚做夢素材有了！】

【本巨蟹女孩真的愛了，曲子好好聽啊！喜歡！】

【天蠍座蹲蹲，期待瞿老師接下來的作品！】

評論區裏都是整齊的誇讚，看得簡靈心生觸動。

高中畢業後，她雖刪了瞿絳河的聯系方式，但一直有一個小號默默關註著瞿絳河的一舉一動。因此她知道，他是怎麽在國外苦讀，被導師發現，走進好萊塢，並來到大眾面前。看著瞿絳河一步一步走上巔峰，她也是欣慰的。

她情不自禁給瞿絳河的新視頻點了個讚。

然後她又循環了一下瞿絳河的巨蟹座新曲。她看著視頻裏的手出神。誰能想到呢，這雙手脫鞋子和綁人的技巧也很嫻熟。

啊不行，控制住。

簡靈強行制止住跑偏的思緒，拍了拍發燙的臉。拍完後她清醒了，猛然回神，悚然發覺自己給瞿絳河點讚用的是大號，而不是她那個常年混跡在瞿絳河粉絲圈裏的小號！

簡靈大號粉絲80萬，其中有部分是出道那陣子經紀公司買的。還有部分是穆瑤瑤引過來的黑子。真實粉絲數量相當感人。

真粉少的好處就是，忽然一個手誤也沒有太大影響。

簡靈平覆下心情，心想點了就點了，又沒人在意。

她起身給自己倒水壓驚，回來時，發現自己的評論區多了好幾條評論。

【我看到了什麽，瞿老師竟然關註了簡靈？】

【嗯嗯嗯剛關註的！】

【不會吧不會吧！他們要合作？】

【簡靈在搞什麽？因為穆瑤瑤和瞿老師合作所以她也來？學人精最煩了！】

【保護我方瞿老師，別被又懶又愛蹭的學人精纏上！】

簡靈靜默片刻，點開瞿絳河的關註列表。瞿絳河關註的人少，90人左右，半數以上是有合作關系的歌手及音樂人。

簡靈的號顯示在最上面，特別醒目。

簡靈麻了。她捧著水杯，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開自己的粉絲列表。果然見到了瞿絳河的頭像。

他的頭像帶著官方認證的紅大V，還有500萬粉絲，不是假的。

其實瞿絳河這樣有顏有才，開過演奏會有過奧斯卡提名的音樂家，要是善於營銷，千萬粉都能輕易達到。但是他不喜歡。

簡靈有些懵，看著自己的評論區吵成一片。

【簡靈那麽糊，是怎麽勾搭到瞿老師的？難道要起飛了？】

【就知道見樣學樣，頂多是在地上撲騰幾下，飛什麽飛！】

【嗚嗚嗚嗚學人精不會在和我家瞿老師談戀愛吧？不會吧不會吧！完全不配啊！】

簡靈揉了揉臉。評論區有人生怕她紅，有人生怕她跟大佬談戀愛。

她感覺他們真是想太多。

她自己做夢都不敢夢這麽大。

簡靈懶得去管評論區，反手一個回關給到瞿絳河。

當她看到，她和瞿絳河是“互相關註”時，內心除了詫異，還免不了有一點點的雀躍。

這是她少女時代夢寐以求的事情呀。

她決定找瞿絳河說些什麽，於是點開綠泡泡軟件，一眼找到瞿絳河的賬號，河Stern。

Stern是瞿絳河的德文名，星星的意思。他的頭像是一片燦爛星空。

簡靈調出他的對話框。

作者有話說：

劉斐視角的瞿絳河：他為簡靈來做配樂，還當主演，抽煙投資，他們兩個，有點意思。

簡靈視角的瞿絳河：0A0他為這部劇付出那麽多，他和劉斐關系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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