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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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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這場雨讓農民高興了兩天, 到第三天還沒有歇的兆頭時,大家又披著蓑衣、塑料膜,開始急忙慌地去田間地頭挖開前兩天為了留住水在自家地裏裏臨時填的堤壩, 把水放出去。

雨水浸泡之下,地裏的棉花、玉米已經有許多東倒西歪了,再多一點水怕是都要漫頂了,旱地都變成了汪洋一片。

夏天的暴風雨, 土地都變得松軟, 也不能下地幹活,大家只能或坐或站在自家屋裏看著外面, 連屋頂漏雨的地方也沒有心思去收拾了,像前幾天盼著下雨一樣盼著這場雨趕緊停下來。

養殖場裏, 雖然沒有大面積種地種田,但是菜園子有很多塊,需要排查梳理。這些菜絕大部分種來是給雞鴨鵝吃的, 真淹沒了倒也影響不大,水豐了草就茂盛了,雞鴨鵝吃草和吃菜是一樣的。

至於山上, 前兩年收割小樹築籬笆院墻後隨即補種了足夠多的果樹,雖然除了桃樹大多還沒有到結果收獲的樹齡, 但是防止水土流失效果還是很好的,加上夾雜的幾十年的老樹,深深紮根在泥土裏,夏季裏整個養殖場遠遠看上去枝繁葉茂, 綠葉蔥蔥。

幹旱之後雨水的洗禮只會讓養殖場爆發更旺盛的生命力,山青水秀魚出水,養殖場裏整一片生機勃勃的場景。

趕巧的是, 這場大雨下下來之前一個大半個月,那條規劃的縣道全線竣工通車了,施工方和農民工的工程款都結清了,出行也方便了許多,再也不見往常的泥濘不堪。

這是趙軍、姚晴天夫妻倆初次和鎮府合作項目,在那三個月中,夫妻倆出錢出力,趙軍更是把自家生意都放在一邊,夜以繼日泡在這條路上,皇天不負有心人,最終向領導、向群眾交付了一份品、貌超乎預期的答卷。

這場雨到來後,行駛在這條路前後天差地別的體驗也很好地體現了工程的夯實,趙軍也因為這個項目徹底在一些負責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場大雨整整下了一個禮拜,而後也是從七月半斷斷續續下到九月,常常是還沒晴兩天,土地剛剛曬幹能下地幹活了,下一場雨又來了。

夏季多是瓢潑大雨,還總是來得又急又快,有時農民伯伯們剛把肥料、農藥施撒下去,還沒被吸收、發揮藥效,一場雨給沖刷個幹凈,投下去的成本直接泡湯了。

最致命的是八月,正值棉花開花蓄養棉桃的時節,幾場大雨,將剛剛吐蕊的花朵打得七零八落,人們眼見的焦慮起來,就算幹不了活,也忍不住穿著蓑衣扛著鐵鍬去田地裏看看,不過是徒勞地看著那些莊稼或倒伏在水裏或泡爛了根系。

幾乎人人都可以預見兩個月後的秋收是一個什麽樣的光景。

祖祖輩輩都種地的農民們心裏其實清楚,種莊稼,得看老天的臉色收成,可經過前面幾年風調雨順的年份,這季不斷的雨天打得許多人猝不及防,但也有一些目光長遠的人已經開始思考別的出路。

養殖場也不是不受影響,只不過影響比較小,還不至於影響正常的運轉。

再加上,在養殖場和鹵味店的運轉上了軌道後,趙軍迅速將各項工作安排好了負責人,他已經馬不停蹄轉戰其他行業。

修路項目結束後,許多為修路置備的設備和耗材,被堆棄在一旁,趙軍幾乎全盤下來。

國家在大力發展經濟,基建是基本也是重中之重。

修那條路,趙軍只能算項目下游的一名負責人,但是學到的東西不少,體現出的價值也非常亮眼。

走南闖北過的趙軍加上本就見多識廣的姚晴天,自然會比常人更加目光長遠,在絕大多數人愁著今年收成的時候他們已經悄悄把事業的重心慢慢轉移到基礎建設上,盡力去投入去參與。

上面也看到趙軍的能力,上位者裏從來不缺少知人善用、慧眼識珠的人,很快,加固陽灣鎮轄區內江堤的工程交到他手上;通電入村的事情讓他牽頭,各村落配合;當年趙軍跑前跑後,還得托著薛青松多次打招呼,好容易才把養殖場的電話申請下來,如今不過兩年時間,他得負責跟在電網機關人員身後調度陽灣鎮學校、醫院等單位和一些有條件的居民安裝電話事宜。

電燈電話進村鎮首先要架設電線桿、鋪架電線,電話在那個年月還是頂金貴奢侈的設備,個別有條件安裝的人家要商量著規劃最經濟的路線,牽扯到群眾錢財的事,趙軍總是慎之又慎。

大多數情況,趙軍只做前期統籌和管理,一些專業的建築、購置、安裝等等工作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去實施,往往一個項目正熱火朝天走進度時,趙軍已經在規劃下一個項目的開展。

姚晴天依然沈浸式地泡在廚房裏,如今鹵味已經被她研究透徹了,她更多地是發掘一些讓自己心動的美食,也為後期的私房菜館菜單做填充。

這一年對於陽湖縣許多人來說是慌亂揪心的一年,因為種種考慮,趙昕悅的周歲宴並沒有大肆操辦,只不過趙軍將時間空下來,在養殖場呆了三天,專門陪伴女兒和媳婦。

趙昕悅從出生就一直是個胖娃娃,學走路的時候又正值夏末秋初,雖然今年因為多雨,天氣不至於太過炎熱,可她身上哪哪都是肉嘟嘟,胖人怕熱,胖娃娃也一樣,所以直到九月小昕昕都只能穿極其輕薄吸汗的棉紗布衣服。

學走路階段哪有不摔跤的,好在小昕昕有一身軟肉防護,摔倒了也不哭,爬起來,顫巍巍繼續往前沖。

小昕昕真的是沒學會走先學會跑的,第一次跑起來是趙軍從外面回來,她當時靠在房裏沙發處玩耍,看見趙軍的一瞬間就像炮彈似的沖了過去,那是她第一次被放手不依靠外物走(跑)了起來。

大概是看到爸爸太高興了,忘了自己還不會走,就沖出去了,也可能是摔怕了,想盡快找個東西扶著,所以越跑越快,跑起來時一雙手向前伸著,趙軍費了好大勁忍著沒沖過去扶,而是在原地蹲下來雙手伸開迎接著。

姚晴天也正好在床邊疊著衣服,夫妻倆親眼見證了女兒第一次邁步的情景,激動得無以言表。而後一個蹲在房間東邊一個在西邊,引誘著胖閨女來回奔跑。

對於掌握了走路技能的趙昕悅,自身也是很自豪的,所以趙軍和姚晴天一喊,她就配合地跑過來沖過去,一路還咯咯地笑得很大聲,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天氣轉涼,胖娃娃也穿上了薄外套,嫩綠色的上衣,配著寬寬的荷葉領,乖順地貼合在頸脖處,襯托出頸脖處厚厚的脂肪層更加白皙,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為了留下女兒成長的痕跡,繼照相機後,趙軍又花大價錢買了進口的錄像機,錄下了一盤盤影像。

自學會走路後,趙昕悅涉足的地方就不僅僅是室內,養殖場裏幾位哥哥姐姐護著,她也不讓人抱了,頂多肉嘟嘟的小手給牽著,整天噗呲噗呲在屋前屋後巡查著,還不時跑到山裏去,被何燁帶著追雞攆狗,可忙乎了。

為了防止招惹不必要的麻煩,這大半年時間,生了二胎的吳薇基本上在樓上房間裏呆著不下樓,就這樣還被村裏一些同志找過多次,而後何燁大多數時候被送到山中廠裏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趙昕悅便時常去。

一歲的孩子還吃不了太多太雜的東西,趙昕悅生日那天,趙軍親自下廚,在姚晴天指點下,做了幾樣適合孩子吃食。

外面到處在推行計劃口口政策,亂糟糟、鬧哄哄的,孩子的周歲生日,姚晴天沒打算大辦,就養殖場裏住在一起的幾家人坐下來好好吃頓飯就行了,不想孩子外婆一家一早就來了,還照著村裏習俗送了幾籃子點了紅印的蒸米粑。

姚父姚母大包小包來了,陳玉姚成才夫妻帶著和姑姑已經很是生疏的三個兒子也來了,還帶著姚成田家的兒子姚泉泉。

姚母看上去顯得蒼老了不少,姚成田夫妻倆躲出去大半年了,毫無音訊,村裏計生工作人員隔三差五上門,早期只是做做幾位老人的思想工作,讓他們通知姚成田夫妻早日回來,後面見沒有成效,先是村裏收回了姚成田夫妻倆的田地,夏小雨父母還因為這事被接到鎮上做匯報交代,原本姚母兩老也要去的,他們大雨天穿著蓑衣躲到棉花地裏,誰也找不到。

鬧到最後,姚成田家房屋都差點被扒了,整天吵吵鬧鬧的,夏小雨父母本就年邁體弱,照顧自己都吃力,六歲的姚泉泉只得姚父姚母接到西屋照顧,一家子四個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可以想見,陳玉這一年日子過得有多水深火熱。

陳玉家的三兒子姚亮亮出生後沒有及時去上戶口,如今上起來麻煩得很,和夏小雨家可能已經出生的二孩一樣成了黑口。

今年雨水不調,眼看著要欠收了,村裏人家都不舍得花錢買肉吃了,姚成才肉販子生意從五月就沒怎麽做了,自行車後放豬肉的案板都卸下來了。

陳玉如今也沈默了許多,不再如往年張揚,這次他們過來是經過深思熟慮想商量著把快滿6歲的姚浩浩過繼給姚成軍,姚浩浩是夫妻倆第二個孩子,明年九月改上小學了。和大部分父母一樣,姚成才夫妻看重大的疼愛小的,中間的難免會被忽視。

過繼這事是孩子爺爺姚豐收提出來的,他想著姚成軍家的已經按照鄭策結紮了,姚成軍這輩子沒有兒子了,以後只能指望幾個侄子送終摔盆,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姚成才家如今困難,過繼一個出去對雙方都好。

陳玉起先舍不得,而得知姚成軍家即將要在鎮上買房子後,便松動了,而後便想到姚浩浩。

陳玉其實更想將姚浩浩過繼給小姑子家,姚成軍家雖說準備在鎮上買房,可經濟條件和姚晴天家比起來差得太多了,同時以她對小姑子兩口子了解,他們不會同意,畢竟姚晴天還年輕,完全可以自己生,頂多就是罰款的事,人家肯本不差錢。

姚父說起這事的時候,姚晴天第一時間讓趙軍把屋裏所有孩子帶出去,而後看著明顯意動的姚成軍,心中無聲地嘆了口氣。

重來一輩子,姚晴天只想教育好自家孩子,經營好自己的生活家庭,娘家兄弟間的這種事,姚晴天一點都不想幹涉。

雖然已經是新時代了,但是農村裏許多人還是老一輩的思想,這種牽扯家族過繼的事,基本上家中當家人同意了,就**不離十成了。

過繼姚浩浩這事,是姚父姚豐收牽頭,姚成才、姚成軍兄弟倆都同意,基本上就板上釘釘了。

高蘭妹自然不願意,但是她也是生活在這種環境下的,知道僅僅是她一人一味地反對根本沒有用。高蘭妹甚至去做結紮手術之前就想過這個可能發生的情況,她經過深思熟慮,當場表現得也很樂意,但是提出了,過繼可以,她只接受過繼姚成才家最小的姚亮亮,並且五年之內不帶孩子回村裏,不能見親生父母。

姚亮亮和趙昕悅同年出生,比趙昕悅還大了一月有餘,但是看身形大概只有趙昕悅一半重,除了會喊媽媽、哥哥其他話都不會說,如今還沒學會走路,所以剛剛趙軍帶孩子們出去時並沒也包含他在內,這會正被陳玉抱在腿上坐著。

對於過繼姚浩浩還是姚亮亮,姚父姚母沒有什麽想法,反正不管怎麽說,孩子都是他們孫子,二媳婦也只說讓頭幾年不見姚成才夫妻。

過繼來的孩子,這也情有可原,高蘭妹這要求不算過分,村裏農場那邊有抱養的孩子,為了防止孩子養不熟直接搬家走了的。

可陳玉不同意啊,姚亮亮可是她最疼愛的幺兒,他這麽小,還不記事,就要被抱走,還五年不讓她見一面,這不是剮她的心嗎?

高蘭妹一臉向往,都起身往陳玉那裏湊了,眼看著要上手搶孩子的架勢,陳玉一激動,推開高蘭妹抱著孩子往外跑了。

沒想到板上釘釘的事在大兒媳這裏出了變數,出了這樣的變故,姚父姚母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

高蘭妹還打算追,嘴裏喊著:“把我兒子留下來!”

姚晴天見狀上去攔了一把,高蘭妹也就順勢收了腳步,坐回位置上,重申了一下她對這事百分百讚同的態度,甚至列舉了姚亮亮過繼過來後,她如何全心全意教養、教育的細節,當然不忘反覆叮囑,這過繼了孩子就是她兒子,五年之內不帶孩子回村裏,不見親生父母的事情,在場的都要配合她必須做得滴水不漏。

種種條件合理的也好不合理的也好,只要能答應,陳玉要是願意,她也能願意,不就是多添一張嘴吃飯嗎,她家如今的條件也添得起一雙筷子,至於還沒有影的房子財產那些事,只要她高蘭妹還在世,必定不會讓親生的三個閨女吃一點虧。

陳玉都抱著孩子跑了,這事自然沒有定下來,便各自散了。

高蘭妹心裏清楚,公婆和姚成才回去後大概率還會勸陳玉,不知道陳玉會不會松口,不管她松不松口,高蘭妹自己懂得她要牢牢抓緊家中的經濟大權,只有錢都在她手上,她才能保證三個親生的閨女不受虧待。

這場鬧劇匆匆謝幕了,趙軍沒問,姚晴天也沒再過問,高蘭妹同姚成軍回去怎麽爭論的,姚晴天不得而知,她倒是感知到那夫妻倆似乎離了心,高蘭妹把家裏的錢管得死緊,但是對三個孩子身上花費又很舍得。

過繼這事在姚晴天這裏沒有下文了,她也就徹底丟開了。

因為莊家欠收,從秋收到冬至,路上的行人臉上都少有笑容,加上許多村民思想轉變不過來,想著逃避計劃口口的鄭策,躲的躲藏得藏,那年冬天的五谷鄉顯得尤為蕭條冷清。

特別是越靠近年邊,對於那些有問題的家庭,村裏工作人員幾乎會天天上門輪番做工作,軟硬兼施,許多人都麻木了。

當然也有例外的,上灣村一趙姓人家,天天殺雞殺鴨,買魚買肉,有人經過他家門口都要偷偷唾一口,因為他們家幾個壯勞力,地都沒種一畝,如今能吃香的喝辣的都是靠著鉆營,他們搞錢已經不講究任何底線了,幾個村,他們夫妻挨家挨戶地舉報,證實了,超生家庭罰款他們拿獎金,沒有超聲的他們除了不能拿到獎金也沒有任何影響,夫妻倆靠著這條扭曲的生財之道成功過上了吃香喝辣的日子。

元旦前後是那一年最冷的時節,在外當兵何伯的兒子、何燁的爸爸何田回村裏探親了,距離吳薇帶著何燁投奔而來已經有一年多時間了,何苗十個月大都會喊媽媽了,這才第一次見到爸爸。

何燁當初來的時候,也只有三歲,加上何田常年在外出任務,父子相處時間少,如今也只有四歲的何燁一時都認不出自己的爸爸。

何田這次回鄉探親有二十多天假,可回來的路上用了五天,回去路上也要耗費五天時間,在家只能呆十天,需要在過年之前趕回部隊去。他如今升了級別,隨軍家屬的福利待遇也隨之水漲船高,何田本想帶著吳薇和兩個孩子一起回去,但是吳薇為著兩個孩子著想,打算在養殖場呆兩年,等孩子們大一點再隨軍,何燁也強烈地表達了留在這裏的願望。

最終何田自然隨了他們母子三人的意願,他這次回來最重要的是把他們家二孩的戶口上好了,何苗的名字被印在了他們家戶口本上,輕易改不了了。

何田長得人高馬大,又是風裏來雨裏去的鐵骨軍人,起初也以為二孩是女兒,可結果生下來又是個小子,對於兒子大名叫何苗起初是很有些意見的,但是耐不住別人家軟糯的閨女附和何燁說這個名字好聽。

何田對趙軍早就有所耳聞,這次他回來呆的時間不長,而趙軍又很忙,兩人接觸得其實不是很多,卻意外地投緣,何田發現他能很放心將父母妻兒托付給趙軍夫妻照顧,這種信任在經歷槍林彈雨的何田身上其實很難出現的。

過完小年的第二天,在淩晨時分,趙軍開著車將何田送到市裏的火車站,在萬家團圓的日子裏,身為軍人的何田再次孤身一人踏上奔赴邊疆的列車。

陽灣村養殖場外的樓房已然成為趙軍他們的家了,過年自然不會再回五谷鄉那邊,趙明今年過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肥年,也不會唆使趙大強來這邊生事,兩邊倒也相安無事。

姚家因為氣氛組姚成田一家沒有回來,並且音訊全無,而姚成軍因為前面過繼事情也產生了隔閡,過年一個都沒有回來,往年熱熱鬧鬧一大家子近二十口人今年減了大半,這個年過得相當冷清,做了姚家三十多年當家人的姚母今年甚至沒有心情準備年貨,這是在最困難的年月都不曾出現的事。

而姚晴天家中是一年比一年興旺,人口也越來越多,因著何苗戶口上好了,吳薇也能光明正大進進出出,跟著何嬸制備各種年貨,打豆腐、腌臘肉、炸麻糬、蒸年糕……每天都安排得滿滿當當,一串能跑能跳的孩子穿梭其中鬧著笑著,喜樂祥和。

除夕夜,煙花盛宴照常在陽灣鄉段公路旁的樓房處上空上演,周圍十裏八鄉的居民都走出家門,欣賞這難得的盛宴。

大年初二,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姚晴天已經連著兩個年沒有回去了,這一年,趙軍開車帶著姚晴天和趙昕悅回下灣村吃了頓午飯。

姚晴天去之前沒有特地通知,陳玉也已經帶著孩子回娘家了,姚家落大的院子裏只有姚母兩個老人帶著六歲的姚泉泉在家,今年因為特殊的鄭策,過年串門子的人都少了,姚家在村裏最後一排,並沒有多少人看見趙軍開了輛小轎車回來。

除了工作上需要,趙軍對外人一向是個沈默寡言的性子,加上姚晴天不熱絡,姚父姚母的話也就少了,四個大人就圍繞著兩個孩子有一搭沒一搭應和著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冷清清吃了一頓飯,姚晴天留下各色禮品,姚晴天就和趙軍牽著女兒開車離開了。

她這次回來就是為了給兩頭親戚送年禮的,姚家這頭親戚的年禮都堆放在姚父姚母房裏,回頭他們幫著挨家挨戶親戚家走一趟送這些年禮。

當初說會一直給姚晴天這個出嫁女留的房間,如今兩個侄子住進去了。

姚成田夫妻倆違反鄭策躲出去了,也不能一直把老人留在鎮上做思想工作,過年前送回來了,但是姚成田家裏田地收回去了,屋裏家具窗戶和房頂都打雜了,沒法子住人,夏小雨父母從鎮上回來後住回他們自己老房子裏了,姚泉泉只能跟著爺爺奶奶住。

開始姚泉泉是和他們夫妻住一房,大兒媳陳玉見了便要求他們家老二姚浩浩也住到爺爺奶奶房裏,最終姚母便開了後面這間房的門鎖,讓姚泉泉和姚浩浩住了進去。

對此,姚晴天一句話都沒說,反正她從來就沒指望過這個房間真的會為她空著。

從姚家出來,夫妻倆開車繞到上灣村。

趙磊夫妻依然是年年帶著兒子趙啟航回村裏過年的,不過今天他們也回萬燕紅娘家去拜年了,趙軍夫妻給趙家叔伯爺奶們的年禮也在年前托趙磊幫著帶回來送到了各家。

趙軍開車繞上來是因為之前準備的年禮漏了趙大強這個親爹的。

不想一到家,就碰到一場好戲,趙明在陪著毛婷婷回娘家的路上被人套麻袋打了。

打的挺慘的,毛蘭花這個親媽第一時間都沒認出來的地步。

毛蘭花生的兩個女兒也在今天帶著丈夫、孩子回娘家了,加上擡趙明回來的人,外加跟著來看熱鬧的,一屋子人,問話的、哭嚎的、罵人的,雜七雜八的聲音,亂糟糟的。

趙軍在外圍看了圈,得知村裏的赤腳醫生以藥品不全為理由不願意給趙明治傷的事情,挑眉笑了笑,愉快地決定要把給趙大強帶的那瓶酒轉送給陳醫生。

單單是看外表,除了臉上紅腫得面目全非,手腳處似乎也挨了不少棍子,赤腳醫生說治不了,又沒有人願意送趙明去鎮上醫院,趙明只能躺在床上哀嚎著。

毛蘭花在那裏罵的很難聽,說要找人算賬,還要找領導們反映這個事,結果不少人站出來說趙明這頓打是因為毛婷婷在外亂搞男女關系,惹出來的,要找人算賬得去前灣村毛家找。

不看趙明被打得面目全非,同行的毛婷婷卻毫發無損嗎。

毛蘭花聽了,氣得臉都扭曲了,卻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暫時不提找人算賬的事。

最後趙大強來西邊院子裏,想讓趙軍開車送趙明去鎮上醫院看看,趙軍當著一縱人的面直接拒絕了。

反正現在趙明名聲很臭,許多人談起他來都是咬牙切齒的狀態,趙軍這樣不近人情地拒絕只會讓人覺得大快人心,暗地稱讚。

新修的公路平坦得很,眼看著趙軍的小轎車一溜煙跑遠了,趙軍一家走了,趙家兩個女婿見狀也溜了,連趙大強都覺得丟人不願意管,毛蘭花再氣也沒有用,只得罵罵咧咧讓兩個女兒陪著拉著板車送趙明去鎮上。

不知道是打得太重還是治療耽誤了,最終趙明一只腳跛了,右手臂覆原得也不好,拿筷子吃飯都不利索,前面掙到的那麽多獎金也基本上花在醫院裏去了。

或許是因為去年莊家地裏欠收,翻過年,個別幾個年輕人不願意繼續留在農村裏種地,背著行囊外出打工尋找新的生活方式了。

更多的中年人都是多方托人打聽,想進入趙軍的團隊,趙軍現在不僅僅是養殖場、鹵味店的老板,他手下有各種工隊。

在趙軍那邊掛上號了,只要踏實肯幹能吃苦耐勞的,什麽時候都能有活幹,並且從來不用擔心工錢被拖欠的問題,最難得的是,跟著趙軍的團隊幹個一年半載,得到他的首肯能轉為正式員工,轉為正式員工後,公司會給旗下員工繳納養老保險,這可是郭嘉剛剛出臺的政策,新鮮熱乎著,整個縣城多少廠子,給員工繳納養老保險的還少之又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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