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晶察覺到了她在用心觀察著一個農家的小姑娘，不由微微一笑，就像重又打開了一個窗口般讓她看清了那裏的情況，卻是引起了冰瑩的驚嘆：“你到底可以同時看幾個？”

“你想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紫晶淡淡地回答道，感覺到冰瑩在拿它和電腦做類比，不由哭笑不得地說，“不用擔心，我不是電腦，不會死機的。”

冰瑩吐了吐舌，沒辦法，她只能用自己所熟知的東西來做類比才想得會清楚些嘛！

冰瑩只是看了一會兒便失去了興趣，把註意力從剛剛的兩個場景中抽出，意念一動，眼前的時間迅速倒退起來，只是畫面失了少許色澤，但若不仔細，是發現不了其中差別的。

直到畫面退到了創世伊始，她才重又快進起來，耳畔，是它的聲音：“這是我的記憶。”

她看著那滴血融入了大地的經絡裏面，看到了空氣裏的分子聚集，在某一朝，突然聚聚散散，幾次反覆試驗以後，終究匯聚成了不同的細胞，然後細胞再次匯聚，不知是因為紫晶不熟練還是因為地球上教科書是這個順序，所以先是出現了單細胞生物，然後植物動物挨個兒的被創造出來，她看得有趣，這些便似是搭積木一般。

她把視角放大了無數倍，終究是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最小的構成部分：“這是什麽？”

“隱藍上最小的元素，沨戀。”紫晶聽到了她的困惑，細細地解釋道，“沨意為流水之聲，戀意味纏眷之意。沨戀們的世界之中不存在灰色，只有明顯的黑白，即為明顯的愛或者不愛。當它們聚集之時，便愛，一旦分散，便不愛，甚至不曾認識。雖然它們可以說與天同壽，但是卻只有這兩種判斷，愛的時候便深愛，不愛的時候便形同陌路。”

“只是為愛而生嗎？”冰瑩不理解，“若沒有其他情感對比，又如何說這是愛？”

“那便算是我這麽定義的吧！”紫晶失笑，並不怎麽在意地說道。

它不是很明白它對她到底是什麽感情，雖然它認定自己不會有愛情，但是這些沨戀在它尚未有那最初的悸動之前，只是死的，雖然可以創造出生命，但是它們互相間卻是沒有任何吸引，不過是像死物般被堆積在一起，只是現在，卻會在聚集時形成一種吸引力。

而，也是因為這些沨戀的愛，堆積起來因為多少而導致了濃淡，再加上一層又一層物質的覆合，才導致了最終各種覆雜感情的生成。

可以說，若說沨戀本身造就了物質，那麽它們的愛便造就了靈魂。

冰瑩想到在地球上的科學家們一直試圖切割，把物質割為分子，再到原子，再到誇克，卻還不知足，依舊想要繼續切下去，她有些好奇：“沨戀不能切割了麽？”

“能。”紫晶聽到她對那“最小”的定義的質疑，解釋道，“但沨戀再次切割開來，便是我了－－每一個沨戀皆是如此，切開最小的東西，直接回到最大，便是一個封閉的循環。”

冰瑩不信，用極細極細的精神力把沨戀切開，卻發現她看到了整整三個星球。

她有些驚詫，還是紫晶把她重新拽回來，有些好笑地問道：“信了？”

“嗯……”冰瑩對這與地球上所認知的一切完全不同的內容有些發懵，“但是……但是課本上不是這麽說的啊！”

“或許地球上的運作系統和隱藍上不一樣吧！”紫晶聳聳肩，“畢竟連創造出我們的暗夜陌涅都不知道地球上發生了什麽，我們就更加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在隱藍上，便是如此。”

冰瑩想了會兒，還是覺得不科學，索性便也拋開了剛剛的顧慮，借著它此刻開放的意識，操縱著沨戀一個個都聚集起來，一點點，從很小很小，直至肉眼可見，最終成功地覆制了兔子的模版拼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小兔子，倒弄的最初那只模版兔子滿心不解。

紫晶只是溫柔地看著她玩，看著她滿心歡喜地從覆制生命，到創造出新的構造，感覺到她忘記了還共用著它的身體這個事實，不由微微一笑。

因為紫晶並沒有把時間停下來，所以冰瑩玩得開心，隱藍上的時間便一不小心便溜走了千百年，掌權者更替，歲月更疊，不過這些卻是影響不到冰瑩的。

等她玩夠了，才把視線投註在了其他事物的身上：“他們頭頂那條線是什麽？”

若是她凝神去看，便能夠看到每一個－－不論是生命體還是非生命體，頭頂都懸浮著一條淡淡的水色細線，隨著時間的流逝，那條細線便如水滴破裂般慢慢消融，一頭看上去還算牢固，另一頭看上去卻是發散狀的，如同勾破了的飛絮般，繼而消失。

生命體頭上的線消失得快些，非生命體則相對慢上好多，這條線本來便如同溶於環境之中，她還敏銳地發現了這條線和那些生命非生命的並不處於一個位面之中，不由更加好奇。

“這是他們的時間。”紫晶指給它看一個看上去還算年輕的人的頭頂，隨手撥快了星球相對於冰瑩的時間，冰瑩看到那人頭上的線飛速流逝，明明他還未老，卻在線完全消失之際，沒了呼吸，整個人化為了齏粉，當著所有人的面灰飛煙滅。

但是他卻是早有預料一般，在灰飛煙滅之前，盤膝坐在一個石壇之上，周圍的人沒有什麽驚訝的神色，只是低頭默哀，沈痛地念著悼詞。

“他在這個地方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人，只剛剛一會兒，其實已經過了千年，周圍的人老死，只有他因為修行的緣故，而維持著青春的模樣直到死亡。”紫晶怕冰瑩弄不清時間的流逝，為她解釋道，“現在的世界以修行為至高，有天賦的，活得長，沒天賦的，活的短。”

但這長短卻是針對眾人的時間而言的，對於那個人自己的時間而言，每樣東西的時間軸都是一樣長，只是流逝速度因為個體行為不同而有所區別。

“他死了？”冰瑩幾乎看盡了那個人的一生，“靈魂呢？”

“沨戀完全散去，只有沨戀在一起的時候才能聚集成靈魂，所以灰飛煙滅之後不會有靈魂。”紫晶看著冰瑩的表情，“不過如果瑩想要，可以有。”

“那如果那人意外被殺死，而時間軸沒有流逝完怎麽辦？”冰瑩不解道。

“那就成為靈魂體了。”紫晶看著她可愛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沨戀只有在時間軸流逝完畢之後才會分開，而沨戀因為是組成世界的最基本元素，並不會改變數量或是屬性，自然也不懂得什麽是死亡，所以肉體死亡之後，沨戀依舊聚集，只是人類看不見了。”

“我沒有看到靈魂體。”冰瑩好奇地探頭張望著。

“不在這一層裏面。”紫晶說著，眼前的世界明明是三維的，卻像是二維的書頁一般被整個的掀起，露出的，是一層看上去略顯灰白的世界，“這是冥界。”

冰瑩看到了那些失去肉體依仗的人如同沒頭蒼蠅般四下走著，只是不斷地前行；看到那些在剛剛的人界看到的活著的生物和非生物映射到了這個位面，對於冥界的靈魂體而言，那些東西卻只是看得見摸不著，看著有些靈魂體徒勞地盯著一個人，想要碰對方卻無從下手。

“還有什麽位面麽？”冰瑩摸著下巴問道，“他們死前會知道自己要死？”

“沒有其他位面了。”紫晶溫柔地回答道，“如果是自然死亡的話，是有預感的，能力越強的人對自己的預感便越加的可以肯定了。”

“這個世界……”冰瑩終究是知道在她自己玩著拼湊生命的時候已然流逝了很多時間，跟著紫晶的視野看了這麽多，她也終究要想好，這個世界到底是去是留。

－－－－－－題外話－－－－－－

好吧，某鳶承認，寫設定才是這篇文章的最終主旨——我是打算把它寫成說明文的。

一方面預設如此，另一方面覺得把一切定義都在這裏交代清楚，建立一個完整的隱藍，以後其他文章裏就可以不詳細寫了。

這裏的一些想法是某鳶思考世界到底怎麽形成的時候構架出的一個體系，地球固然不是如此，相信等我再多學些東西之後也會發現裏面多少有些漏洞，但是某鳶覺得只有有了一個完整的體系我才能夠以後盡情地發揮。

比如靈魂，比如死亡之後，比如魔法的存在——我把他們全部用沨【feng第一聲】戀的愛與不愛來解釋，於是便像是搭積木一般，就像我先用把沙粒念起來變成棒狀，然後把這些小棒拼成塔狀，然後把小塔再拼成其他形狀……

一切只是某鳶的執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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