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間有些僵硬，暗夜陌涅想要開口，卻被女孩甜甜的聲音打斷。

“外公。”嘴裏還含著一口冰激淩，流冰月瑩有些含混不清地問道，“為什麽星魄沒有性別啊？”因為那邊的星魄沒有穿衣服，她很容易地發現他們也沒有性別。

漪紫洛旌的視線冷冷地劃過她的臉上，剛才那種真名被冒犯的感覺還未消除，現在她卻用這般隨意的口氣討論著關於它的問題，仿佛它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物件一般。雖然它知道她的心裏並不是這麽想的，但卻無法克制自己眼神裏的受傷。

流冰月瑩似乎毫無觸怒了它的自覺，只是伸出手：“要不要嘗一口？只許一口哦……”

她的舉動引來了一陣善意的哄笑，漪紫洛旌微微瞇了瞇眼，不過還是舔了口她的冰淇淋，很甜。這，算是她的示好吧？

陌涅看著流冰月瑩的舉動，又看看兩個男孩和他們怯怯地站在一旁的星魄，眼神微深：“它們不過是還沒有選擇性別，只有以後若它們想要擁有性別的話，才會進行選擇，由此再不更改。當然，主人也可以命令星魄選擇性別。”

“命令？”流冰月瑩微微瞇了瞇眼，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漪紫洛旌，吐了吐舌，“那多沒意思啊！還是等它自己選擇好了。”

性別？漪紫洛旌淡淡地掃了流冰月瑩一眼，她會在乎這種東西嗎？

“月兒，它是你的仆，這些自然是你定下的。”岑玖墨剎開了口，他身旁的星魄極細微地顫抖了一下，流冰月瑩的睫羽輕輕忽閃了一下，然後繼續若無其事地吃著冰激淩。

“我才懶得找麻煩呢！”有些孩子氣地一甩手裏的空杯子，流冰月瑩舔了舔唇，眼裏的神采又活了起來，“哥哥們不也沒有決定星魄的性別嗎？”

岑玖墨剎挑了挑眉，看著她背後的漪紫洛旌，這個星魄，說不出的讓人覺得奇怪。

“月兒，你真的按照我的吩咐做了嗎？”陌涅哪裏感覺不到？三人之中，唯獨這個水系星球的星魄帶來了一股違和感，讓他的神經有著些許躁動的感覺。

“嘻嘻，現在我說東它不敢往西！”流冰月瑩跳開了問題，向著漪紫洛旌勾了勾手指。它微微皺了皺眉，但還是乖巧地向她走了過來。

她不可能在他們面前撒謊，但是避而不談卻是可以的。

“月兒是女孩嘛！有些不同也是自然的！”琉璃看到這裏，急忙為自己的小女兒解圍，“說到底，月兒玩得開心不就好了嗎？”

“還是媽媽最好了！”流冰月瑩甩下漪紫洛旌，蹦蹦跳跳地投入琉璃的懷抱。

“你們給自己的星球起名字了嗎？”問話的是奧羅拉，倒是出於實際效果考慮，畢竟那幾個星球都是茴懌的行星，他們需要用魔法把它們納入軌道之中，而不是讓這些行星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在宇宙中晃晃蕩蕩的－－而這需要名字。

聞言，三人皆是一楞：“只是主行星的名字還是三個星球都需要？”

“主行星的名字即可。”奧羅拉回答道，提供能量的星球可以忽略不計，反正無論如何它們都會跟著主行星跑的。

“就叫鷴遐好了。”幻颯冥宸閑閑地開了口，看也沒看自己的星魄一眼。這樣的名字很是適合他的性格，而他的星球，只要他做主即可。

流冰月瑩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琉璃的擁抱，斜斜地倚靠在漪紫洛旌的身上，一滴汗珠順著兩人交疊的身影淌下，滴落在它的手上：“想叫什麽名字？”

所謂星球的名字，大概可以算作星魄的姓氏，她想，還是征求一下它的意見好了。

漪紫洛旌被她這若即若離的態度弄得摸不著頭腦。她自從到了茴懌以後，似乎變得單純了很多，卻又覆雜了很多。她維持著和哥哥們一樣的驕傲和對星魄的不屑，卻又處處維護著它，甚至於會征詢它的意見，弄得它內心叫囂著想違背她的意見，想證明它不是她的仆，卻又忍不住的心軟，壓下了自己的心思。

“隨你。”罷了罷了，姓氏為何，又有什麽關系呢？

“梵硭。”兩個男孩之間到底是有些犯沖吧？不然岑玖墨剎為什麽要故意說出這個針鋒相對的名字呢？流冰月瑩看到那個叫琉楓箬斕的星魄又顫抖了一下。

嘖嘖，真是可憐呢！墨哥哥到底對他的星魄幹了什麽呀！

“切，我才不和你們兩個瘋呢！”流冰月瑩做了個鬼臉，閑暇和繁忙，這兩人真夠無聊的，“媽媽，月兒的星球是藍色的呢！絕對比哥哥們的要好看的多了！唔，決定了，就叫隱藍了！是不是比哥哥們的好聽？”

琉璃看著她獻寶似的樣子，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

流冰月瑩扯開大大的笑容，得意地朝著兩個男孩咧著嘴，換來岑玖墨剎寵溺的一聲：“笨蛋！”傻傻地笑得更歡了。

漪紫洛旌看著流冰月瑩的樣子，眼裏的困惑意味更濃。

“咳咳……”陌涅輕咳了兩聲，這才把眾人的註意力抓回了自己這兒，看著流冰月瑩臉上未散去的得意之色，他的眼裏也忍不住浮現出些笑意。

“你們應該絕對不止做了定契一件事吧？可有什麽困惑？”陌涅一副了然的樣子，看著三人，四人的眼神交匯，他們知道他話裏的深意。

是的，他們不知道為什麽可以憑借星球來丈量勝負。在他們看來，現在最多是可以倚仗星魄的能力了，但是那顆荒蠻的球體又可以幹什麽呢？就是造出了生命－－呵，那般渺小的生命，對於他們的勝負又有何意義？

“生命，是很神奇的東西。”陌涅開口說道，看著眼前三個小家夥不以為然的樣子，眼裏笑意更濃，“我知道你們不把那些脆弱的東西當一回事。的確，它們是你們一根手指就可以碾碎的東西。但是你們見過真正的生命嗎？除了茴懌上的造物，你們又見過些什麽？你們可曾見過集體的力量？茴懌上的這些，算不得生命的。”

流冰月瑩咬了咬唇，他們三個不就是他們費盡心力造出來的生命嗎？

茴懌上確實沒有多少生命體，有的只是單只的，被神祗們當成寵物圈養的動物，但是這些東西在他們看來太弱了，即使在書上看過關於地球上種群的描述，但是那又如何？不過是人類那種弱小的群體寫出來的東西，他們又能對此抱有多大的期待？

“我知道你們不信。”陌涅挑了挑眉，“茴懌上有直接通往地球的傳送門，既然不信，那便親自去體會，去感悟－－否則，你們永遠不會成長。”

“的確，地球上有很多你們在茴懌上學不到的東西。”琉璃溫和的聲音加入了進來，卻是增加了話語的可信度，“反正去看看也沒什麽不好的，權當去玩一下就好。”

“呀，好麻煩吶！”流冰月瑩撅著嘴，心裏卻是已經讚同了兩人的話語了。去玩玩，又不會有什麽損失。而且她感覺到陌涅的話語中有些未竟的意味，或許是礙於琉璃在場，他沒有說出來，但是他們未來的競爭怕是全系於這些脆弱的東西了。

“小懶豬！”幻颯冥宸摸了摸她的頭，溫和地笑道。

“人家才不是呢！”流冰月瑩抗議著，搖著頭反抗道。

“你們三個過會兒到我的實驗室來一下，帶好星魄，我有東西要給你們，準備好就去地球了。”陌涅看著嬉鬧起來的孩子們，淡聲開口，對琉璃點了點頭，身形霎時消失。

岑玖墨剎看了看他們，神祗們看完熱鬧各自離開，他微微挪了挪重心，看了看流冰月瑩嗔怪地看著幻颯冥宸，開口道：“我先去了，媽媽。”

“嗯，好。”琉璃淺笑著，看著他抓住星魄的肩，身形淡去。

幻颯冥宸的眸子緊緊盯著他消失的地方，眼裏那競爭的意味沒有逃過流冰月瑩的眼睛。她甩了甩手：“去吧去吧！月兒過會兒再來好了！哼，都不肯陪著人家……”

“如果月兒想的話，宸哥哥可以陪著月兒。”幻颯冥宸收回了視線，眼裏滿是溫柔。

“切，算了吧！”流冰月瑩看著他真誠裏透著些許不情願的意味，做了個鬼臉，“月兒還是和媽媽在一起開心，你們這些男孩……”

琉璃看著她嘆息的樣子，或多或少還是感覺到了男孩們的競爭的，溫柔地笑笑：“那月兒就先陪著媽媽吧！宸兒，你也去吧！”

“嗯。”幻颯冥宸扯出一個無奈的笑容，示好地摸了摸流冰月瑩的頭，抓了星魄消失。

流冰月瑩眼神一閃，對著他們消失的地方做著鬼臉，掩去眼裏的若有所思。

這，是要開始新的競爭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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