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陌涅又是胡子拉碴地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顯示，他顯然已經有了辦法。

“要創造生命，還是要伴生至少一個星球出來。”陌涅撫著胡子，臉上滿是對新想法的狂熱，“就像現在是靠茴懌這顆星球自動吸引著宇宙中的能量以聚成實物一樣，若是想要有一個生命的生成，茴懌已經不足以提供了所需的能量，星球相當於一個碩大的聚能陣，所以要創造新的星球才能支撐一個生命的存在。”

琉璃眨眨眼，點了點頭，臉上帶著欣喜：“爸爸，你這麽快就好了嗎？”

陌涅搖頭，看著她盡力掩飾的失望與期許，下決心一定要快些：“璃兒，我已經做好了準備，需要一些你的血－－畢竟是你的孩子，不是嗎？”

琉璃乖巧地伸出手。

曾經，在地球上，她一點皮都不敢蹭破，只因她的血是妖魔眼中誘人的罌粟，也是最完美的神藥。但現在，她已不需如此擔心了。

“但是不要雅卡的嗎？”琉璃不解地問道，“這是我和雅卡的孩子。”

陌涅只是遲疑了一瞬，便回答道：“嗯，當然也要這小子的血。”

他沒有告訴琉璃，他取她的血，不過是為了讓這些東西創造出來之後無法對她產生惡意，否則若是琉璃投入了感情，卻被他創出的東西傷害，他們可就不知道該怎麽處置了－－是讓這些東西留下使琉璃傷身傷心，還是果斷殺死讓琉璃純凈的心靈留下創痕？

陌涅絕不會允許這樣的可能性存在，至於雅卡，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小心翼翼地取了琉璃的血，再隨手添了些雅卡的血－－便宜這小子了－－後，陌涅拿著手裏的水晶小瓶返身走回實驗室，順口吩咐道：“小子，把其他人一個個給我叫過來，我一個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時間會慢一些，懂了嗎？”

雅卡看著自己手指上即使立刻恢覆還是會感覺到痛的傷痕，陌涅對他下的手還真是狠。

看到琉璃擔憂的神色，坦然一笑：“璃兒，我們去邀請別人來幫忙吧！”

琉璃對要麻煩所有人幫忙這件事心懷愧意，而且餘下的人其實都不喜歡去那一片黑暗的地方，便不停地道歉，弄得大家又是憐惜又是無奈。

雅卡只有轉移她的註意力，講些對即將出生的孩子的展望，才讓她不那麽內疚。

雅卡是最後一個進入實驗室幫忙的，琉璃也說要進來，卻被之前來過的其他人拖走了。雅卡聽到他們什麽“要保持神秘感”“要留給你一個驚喜”之類的說辭，心裏已經隱隱有些預感，便也配合著他們讓琉璃離開，孤身來到了實驗室裏。

陌涅的發須再次遮住了他的本顏，不過雅卡卻是管不上的，也只有琉璃和她母親才可以說陌涅兩句，其他人要是敢說，還不如對陌涅宣戰來的直接。

饒是有了心理準備，他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實驗室裏豎著像水族箱一般的碩大的圓柱形玻璃容器，上面有著一個精鐵做的蓋子，蓋子上只有一個小孔，想是用來添加些原料而不讓裏面的東西逃出來用的。

容器裏分為三層，最底下是一大塊完整的石塊，上面有著潺潺的水流，最上面是漂浮得遠遠的空氣。三者的體積一樣，他可以感受到裏面的魔法濃度也是一樣的，但不知為何，氣體和固液之間隔得遠遠的－－就像是在躲避著什麽一般。

經過這麽多日的蛻變，三樣東西都已經隱隱顯出了人形，縱然不是那麽的穩定，粉雕玉琢的小臉仍舊煞是可愛。

但是，讓他震驚的卻不是這些。

那個石頭身的小家夥明顯有著暴戾的因子，一直處於單方面毆打水做的小家夥的狀態，水娃娃倒真是水做的，哇哇大哭地四下逃著，相對而言，它化為的人形最為不穩定，仿佛隨時會離散一般，容器對於它們而言卻是不大，水娃娃逃不到哪裏去，每每跑上幾步就會被石娃娃打上幾拳，它的身體便也越發的渙散模糊了起來。

或許是在化形中的緣故，容器裏便滿是鮮血，那空氣娃娃便有些漠然地躲在上空，看著下面的事情，反正另兩只都碰不到它。

那水娃娃便極端的脆弱，雖然不時會刁鉆地偷襲回石娃娃，也多有得手，但是大多數到時候一直處於挨打出血的狀態，是以總有種它將要死去的感覺。

“這是怎麽回事？”雅卡的臉色微冷，這些顯然就是他未來的孩子們，琉璃若是看到了，還不要心疼死那個水娃娃？

“反正你們只想要一個，它們若是奪了另一個的養分，便也更強，僅此而已。”陌涅從一大堆魔法陣中擡起頭來，冷漠的話語中帶著無比的血腥。

饒是雅卡，看著容器中的景象，也不由有些心疼那個水娃娃，那不斷被打散卻頑強地不想消逝的樣子－－它僅僅是憑借著一抹精神支撐著，否則早已灰飛煙滅了。

“太殘忍了。”雅卡嘆息，伸手在容器連接著的一個水晶球上輸入了能量。

“弱肉強食，有何殘忍？”陌涅淡淡地說道，“若是它撐不過去，那也就是它的問題。只要想活，它不過是能量體，終究聚集得起來的，若是不想活，那便消逝又有何妨？小子，別裝什麽善人，我知道你們也不會讓璃兒見到的，這－－不過是生存法則罷了。”

雅卡微嘆了口氣，但卻沒有反駁他。他們自是見慣了這些廝殺，生生死死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這或許也是大家尤為珍重琉璃的緣故，他們在她身上，找到了那種他們早已被世事磨散了那種的最純凈的本質。

琉璃，能夠看到黑暗裏最幹凈的地方，她不是沒有看到黑暗，不是不懂陰謀算計，只是有著最純粹的心靈罷了。

雅卡輕笑，看久了，便也漸漸沒什麽感覺了，那個水娃娃的能量不斷的聚集散去再聚集，它的反擊也越發的有效，想來也不是因為笨：“它怎麽會這樣？”

“最開始的時候水放少了。”陌涅對自己的過失毫無半點內疚之情。

雅卡明白了。最開始水少，水娃娃的體質便也最弱，空氣娃娃可以躲開，它卻是躲不開，便受到欺淩；而後來就是加了水，石娃娃的能力已經變強，它便仍舊不能躲開飽受欺淩的命運－－不過，雅卡微微展顏，若是假以時日，它終究是能夠和石娃娃抗衡的吧？

陌涅畫著魔法陣，這是最後一個了，這個魔法陣聚集起來的能量，足以讓這些東西化為人形，如此，生命被創造出來，整個過程便不可逆了，而不是像現在還可以通過添加或減少原料來影響這些東西的魔法濃度了。

陌涅微微瞇了眸看著容器裏的東西，現在它們的靈魂濃度是一樣的，變為人之後，便要看它們自己的選擇和修煉的勤快與否了。

呵，算是，公平競爭吧！

“你出去以後把他們都叫進來，快好了。”陌涅冷冷地看著因為法力消耗過度而臉色有些蒼白的雅卡，吩咐道。

“你不會讓琉璃看到這些吧？”雅卡危險地瞇眼，他絕不允許璃兒看到這些。

陌涅斜了他一眼：“怎麽可能？你還不快去？否則到時候璃兒錯過了它們的出生就不好了！我還不想讓她留下遺憾。”

雅卡回頭看了看容器裏未盡的血跡以及殺戮，終究擡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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