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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驚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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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該懲罰別枝小姐了。◎

容大表演廳,光線昏暗的觀眾席滿座無空,表演廳後方,還有不少人站著觀看。

舞蹈學院當然沒這麽多觀眾,其中大多同學來自其他學院。

舞蹈學院每年的慣例,就是把晚會門票以合適的價格賣給其他學院,負責老師會把門票費用來作表演者與學生會工作人員的辛苦獎勵。

門票賣得越多,意味著他們表演結束後,享受到的聚會晚餐越豐富。

聽說今年的匯演神仙打架,特別精彩,所以來得的人特別多,門票甚至都不夠。

表演進行得如火如荼,學校論壇也在各種發帖“啊啊啊”、“臥槽、我去”,各自頂自己的貼,堅決站隊自己的女神男神。

坐在同一表演廳的不同學生,抱著手機、隔著屏幕,吵得熱火朝天,就差約一場線下。

表演到中後場,觀眾已經稍有疲勞,但前坐在排的評委老師、公司代表,仍舊聚精會神。

因為他們最期待的節目,即將出場。

舞臺上,上一場表演用的道具被清走,為避免再次發生意外,掛著工作牌的現場監督老師特意走過查看。

古韻異域的琵琶聲樂乍響,同時,清晰的主副大屏,黃沙飛揚的沙漠、意境悠揚的敦煌古城,如畫卷般展開。筆鋒淩厲的“涅槃”兩個鎏金字體,漸變出現在視頻左上角。

隨後,裙裾飄揚、身姿輕盈的飛天,從舞臺右上方款款飄落,手抱琵琶、身輕如燕,神韻似仙。

“哇!”

僅僅是一個出場,就令臺下本已審美疲勞的觀眾、眾口一詞地齊聲驚嘆。

沈別枝借旋轉舞姿,解下威亞。

舞臺上方,多束聚光燈打下,婀娜身姿清晰可見,琵琶慢移,露出眼眸空靈如神明、臉頰明艷而風情的飛天真容。

剎那間艷驚四座,匯演終於掀起今天下午最猛烈的高l潮,臺下無論男生女生,都在“啊啊啊”為她尖叫。

論壇也不吵架了,非常和諧、一整頁全是她的帖子,幾乎每一貼都跟著一個“hot”小尾巴。

前排的負責老師露出滿意、欣慰的笑,肩背挺直,與有榮焉。

她眼神驕傲,似不經意地掃過中間的位置。

寰球代表神色微變,有些難以置信。

但她很快又換了一種想法,理所當然地想。

有季先生的財力培養,若還不出彩,那簡直就是蠢材。

華染的代表眼神閃過驚艷,隨後打開攜帶的相機,開始錄像。

不久後,他們發現,臺上的舞者不僅技術與神韻非常高超,連人與背景都契合得很完美。

沈別枝站位巧妙,在散落燈光、周圍黑暗的映襯下,以及視頻的真實感,營造出一種她仿佛在視頻裏那些古景裏跳舞的視覺效果。

這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的。

神秘莫測的莫高窟,古城晚眺的西雲觀......澄澈見底的月牙湖,她仿佛正站在那湖邊,揮紗揚手,扭腰擡腿。

柔韌非常的腰肢,有著如黃沙一樣流水般的力量感。

朝霞般焰艷的絲帛,似有生命,隨著沈別枝武動的玉臂,仿佛已經飛揚進視頻裏。

琵琶樂進入尾聲,沈別枝借著舞蹈動作放下琵琶道具,旋轉著身姿,為換裝過渡做準備。

臺下觀眾以為即將結束,紛紛露出遺憾,低聲喧嘩。

“怎麽這麽短?”

“就是啊,我還沒看夠呢。”

下一刻,背景音樂激昂鼓聲響起,同時,沈別枝最後一個旋轉落下,抓住衣裙與披帛,一扯一揚,身後的視頻分秒不差地切換成紅旗飄揚的畫面。

橙紅輕透紗帛,飛揚在舞臺上空,如旗幟一般,燃燒著熊熊火焰。

震撼,而美。

沈別枝裏面是藍色的現代舞裙,腰腹透明紗質,胸l前是藍色成片的絲繡,剛好可以被剛剛的裹胸擋住,短綢裙擺被藏於紗裙裏,藍色與青綠不分彼此。

所以,前半段沒一個觀眾發現。

“啊啊啊!”

臺下轟然呼起的尖叫聲,比她出場場時更盛,比舞者自己還要激動。

視頻從飄揚的紅旗,一路運鏡到現代城市的俯瞰畫面。

沈別枝也跳起了輕柔不失力度的現代舞,靈氣眼眸中的神韻,從空靈似仙變成朝氣蓬勃的期望。

表演結束,舞臺燈光全部驟亮。

沈別枝走到舞臺前方,鞠躬致謝。

臺下掌聲與尖叫轟鳴,前排的公司代表與學院領導甚至站起身,為她鼓掌,神情無一不滿意。

第二排的秦珊珊,死死盯著舞臺,她完全沒想到,沈別枝的舞蹈能這樣出色。

秦珊珊嫉妒的目光如此尖銳,沈別枝明顯能感覺到,但她不在意。

對方的嫉妒並不能改變她今天表演的成功。

沈別枝的眼神似不經意地掃過前排,轉身離場時,低哼一聲。

意料之中,她一個表演,哪有他工作重要。

返回後臺,梁婉彤尖叫著擁抱她,給她穿上外套,她激動得手舞足蹈:“啊啊啊吱吱!你太棒了!你是我的神!”

陳星宇跟過來,白皙的臉龐漲紅,顯然方才也很激動。

後臺明亮的燈光下,少年的眼睛黑亮如發光,他遏制著激動:“恭喜別枝!”

他只能說出這一句,再多說一個字,恐怕就要洩露他沒出息的動蕩情緒。

陳星宇想著藏在聲控室的向日葵,恨不得現在就跑過去,取過來獻給她。

這場舞跳下來,挺累。

沈別枝坐到化妝臺前,喘著氣,臉頰汗水晶瑩,擡這臉望他們笑,被汗水浸濕過的眼睛,濕漉明亮,不自知地勾人心弦。

她開開心心地說:“謝謝。”

陳星宇怎樣努力,都無法將自己的目光從她臉上挪開。

梁婉彤想起什麽,急忙提醒沈別枝:“吱寶,趕緊將你腳上綁的取下來!”

沈別枝聞聲懵楞一瞬,隨後立即將腳腕纏繞的錦紗取掉。

時間太短,下午她仍感覺有點痛,為表演完美,采取了老辦法。

但剛剛跳得太盡興,差點讓她忘掉這回事。

腳腕上被束縛的血液流動暢通,鉆心的觸感接憧而來,沈別枝沒忍住,“嘶”一聲。

她其實很能忍痛,但這會兒被痛得直皺眉。

想必是晚上跳舞,又被捆太久、阻礙血液循環,導致傷加重。

梁婉彤緊張擔憂:“很痛嗎?不會傷勢加重了吧。”

聽見沈別枝的痛忽,陳星宇下意識蹲下身,伸手捏起她在舞臺上踩臟的腳,無半點介懷。

沈別枝垂眸,打量著蹲在自己腳邊的少年,對方低著頭,她只瞧得見他蓬松的黑色頭發,看起來毫無攻擊性。

他的手掌溫熱,骨節沒有季夜鳴那樣堅硬,指腹也無磨人的繭。

沈別枝想。

拋除她那些繁雜的心思,與這樣的少年戀愛,想必也一定很舒適吧。

不用提心吊膽,自由自在,無憂無慮。

陳星宇小心翼翼捏著她腳,不敢重碰,只細細觀察,隨後皺眉:“已經腫了。”

上午還沒有。

沈別枝緩了會兒,活動腳腕感受,不太在意地說:“應該養兩天就好。”

從小學跳舞,不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意外,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

瞧兩人臉一個比一個憂慮,她笑了笑,安撫:“你們倆就別擔心啦,只是大概要痛上段時間。”

如果華染與另一個她看好的公司能看上她,這點痛並不算什麽。

陳星宇用他像大狗狗一樣黑亮認真的眼睛看著沈別枝:“我送你去校醫院。”

沈別枝溫溫地遲疑:“可是表演馬上結束了,我不能離開太久。”

除去在季夜鳴面前裝模作樣之外,沈別枝在認定的事情上,非常地倔強,倔強到梁婉彤與陳星宇兩個人都拗不動她。

最終他們商量,等匯演結束,頒獎後,就立馬送她去醫院。

——

季氏,因為世宇案子的問題,下午有一場高層會議。

主位上的男人,穿著做工考究的純黑西裝,白襯衫的紐扣一絲不茍地扣到頂端,頸下緊貼襯縫的領帶,系得嚴謹、端正。

“各位今日的工作能力稍有懈怠,我想,季氏的條例是不是太寬松了?”

他用平和、沈緩的語氣,將一眾高層講得像縮著脖子的鵪鶉,會議室鴉雀無聲。

季氏高層對這位始終運籌帷幄的掌權者,可謂又敬又怕。前些年那個性情陰郁、喜怒形於色的青年,他們還能憑借他的心情猜測一二,從而避免禍端。

如今這位越發高深莫測,不知什麽時候就觸到高壓線,令他們不敢放松。

畢竟,浸透骨子裏的殺伐果斷,可沒絲毫消退。

從會議室出來,徐巖州第一件事,就是檢查手機消息,隨後向季夜鳴報告:“季總,別枝小姐彩排摔倒,扭傷了腳。”

季夜鳴稍頓,眉心肉眼可見地出現一道折痕:“怎麽回事?”

剛剛在會議室,他都始終平和,沒皺一下眉。

他腳步沈穩、快速,徐巖州緊跟在身後,又將今天上午在學校發生的事情,向他陳述一遍。

別枝小姐摔傷又與秦家二小姐脫不了幹系,查出結果顯示,她哄了一位大三男生,是舞蹈學院學生會主席之一,借用清理舞臺的空檔,給地上灑水。

至於對方為什麽會聽話,因為秦珊珊還未畢業時,這位大三生就是她的熱情追求者。

除去秦珊珊,連環球代表趁沈別枝受傷,出聲諷刺的事,都差得清清楚楚。

每到這種時候,徐巖州都覺得,自己不是高材生出道的執行總助,而是昏君身邊的狗腿大總管。

等他說完,季夜鳴已回到辦公室,他站在全景玻璃前,俯瞰整個容城的風光。

現代化城市高樓林立,如鋼鐵森林般壯觀,動物闖入其中,或許都會迷路。

季夜鳴的大拇指按在左手的金屬戒指,慢條斯理地輕撫,其上野獸閃著幽光。

貓的爪子硬l了,學會了欺騙。

冬日的天空濃雲灰蒙,霧質的光線裹著冷氣,灑進整個辦公室,不如室內燈光明亮。

冰冷的銀絲眼鏡後,季夜鳴深邃平和的眉目間,似有沈沈郁氣若隱若現。

他問:“寰球這次去的是誰?”

徐巖州從善如流:“儲備部B組經理,沈妍雅。”

季夜鳴緩聲:“十倍勞動賠償,請她另謀高就,就說寰球廟小供不了大佛。”

徐巖州扯了扯嘴角,語氣保持淡定:“好的,季總。”

寰球廟小?

寰球雖然只是版圖龐大的季氏集團旗下不起眼的子公司,但它在娛樂業內可是數一數二的龍頭。

有人進入寰球,別說十倍賠償,百倍都不想走,離開寰球才是最大的損失,更何況,被寰球開除的員工,其他公司也不一定敢要。

這樣的懲罰,對沈妍雅那種自視甚高的女強人來說,是最大的打擊。

果然,季總永遠知道,打蛇攻七寸。

季夜鳴轉身,拿起衣架上的深色大衣,邊淡聲說:“並通知下去,季氏全體公司,對部門經理及以上管理者進行工作作風考核。”

他對下屬的管理,一貫保持“不論私生活,只論工作”的原則。

私生活如何胡作非為,只要踏入公司大門,就不能表現出一分一毫。

作為一個成功的集團掌權者,他深知,一個集體,需要有優秀的領導,才會有優秀的員工,隨後創造出可觀的價值。

沈妍雅去容大考察,很顯然,屬於工作。

季夜鳴理所當然地對下屬做出懲罰,雖然相比正常情況,嚴重多倍。

“叫司機準備,先回一趟季家,再去容大。”季夜鳴走出辦公室,沈穩腳步踏在擦得反光的高級灰走廊地板,忽然停下,他又沈聲:“歐洲的幾個項目,撤掉秦氏的人。”

他與秦柏州的關系還算不錯,部分不涉及核心的項目,會帶上對方,無傷大雅地讓秦氏分一杯羹。

秦柏州人吊兒當啷,生意場上,倒還算靠譜。

徐巖州這下是真真切切地震驚,楞住幾秒,反應過來後,快速回答:“好的,季總。”

記得沒錯,他們季總跟秦氏大公子是朋友吧?

這樣的決定,竟沒給秦柏州面子,甚至連通知也無。

若說,沈妍雅是因為工作,那秦氏這事兒,可就是明明白白的護短別枝小姐了。

但真正惹季總生氣的,也是別枝小姐。

他們從季家到容大,以後晚上六點,天將黑未黑。

校內馬路有茂密榕樹遮擋,已如黑夜,路燈昏若朦朧,低調的黑色賓利從樹蔭下駛過。

車停在路邊,季夜鳴漆黑的雙眸,像深潭古井中卷人深陷的漩渦,被鱗次反光的鏡片阻隔,有種深不可測的神秘感。

他盯著不遠處的半球形建築,試圖破開溫和表層的陰郁,無一絲減淡。

徐巖州不知道老板在想什麽,默默下車開門。

他想到後座的那束茉莉花,只知道,應受懲罰的人,已經懲罰完。

最後一個,該輪到別枝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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