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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八年六月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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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出任務回來以後,高專裏又恢覆了雞飛狗跳的日常。我在飄窗上坐著的時候,基本上都能聽見底下孩子們的聲音,惱羞成怒的和高高興興的,聲音很響亮,聽了都會令人感嘆一句「這就是青春啊」。

然而這群活潑可愛的青春代言人卻總喜歡成群結隊地跑進安靜的心理診療室,收斂所有的吵鬧,在沙發上癱成一灘水。

我托著下巴笑盈盈地看著他們,問是不是在偷懶,他們紛紛無辜地看著我,說只是在避暑。

外頭突兀地驚天動地地響起一聲炸響,接著夜蛾的聲音穿透九層雲霄,聲震如雷:“五條悟!夏油傑!給我滾過來!”

室內所有人習以為常,該喝喝該吃吃該玩玩該睡睡。一個小時之後,五條悟和夏油傑肩並肩走了進來,一人腦袋上一個大包,相互指責,說急了還要上手打兩下。

我給他們倒了兩杯水,兩個人不約而同停了下來,隨後在我邊上坐下。

我問道:“這次又怎麽了?”

五條悟耷拉著腦袋,手臂貼著我的手臂,熱得渾身發燙,不忘抱怨:“他罵我……”

我說:“嗯?”

“是傑啦,傑。我說他笨,他說我和他差不了多少,還眼睛有問題……”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罩,“拜托,這麽多年了欸?我帶眼罩是因為什麽你不清楚嗎?”

他說著去扒拉夏油傑,我習慣性地無視這兩個人,伸手拿了一塊桌面上野薔薇帶過來的曲奇小餅幹。

“對了……”悠仁突然說,“順平最近出的那個任務看見了一個很奇怪的咒靈,夏油老師,能不能幫忙看看到底是什麽?”

正在和五條悟打鬧的夏油傑瞬間穩重起來,他淺笑著看向對面沙發上乖巧坐著的順平,溫聲說:“是嗎?順平,讓我看看。”

“很強嗎?”五條悟懶洋洋地問,“是昨天那個任務?”

順平點了點頭,隨後有些苦惱地說:“但是它已經被我祓除了……”

“描述一下也行。”

順平說:“就那樣……”

他比劃著,“頭上長著角,背後有尾巴,很長的一條,頭部比較突出……形態和西方龍差不多。”

我楞了一下。

久遠的回憶在這個時候灌進大腦,這個有些靦腆的孩子和當年那個朝氣蓬勃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我看見夏油傑也恍惚了一下,隨後他愉悅地笑了起來,說:“啊,是那個咒靈。很久以前,灰原也問過呢。”

悠仁顯得相當驚訝:“誒,灰原先生也見過同樣的咒靈?!”

我們的感慨在瞬間被打散,隨之而來的是一種長年累月的警惕。

按理來說,這個世界上的咒靈。特別是二級以上的咒靈都是獨特的,至少目前為止我沒有看到過重覆的二級以上咒靈,大家都是醜得各有特色。就算是同一種惡意催生出來的咒靈都會有所不同。

再加上隨著最近這幾年我們挖掘出來的秘密越來越多,陰謀也隨之浮出水面,我忍不住皺起眉頭,思考起這只咒靈是不是又是什麽人的棋子。

難道說,有人在刻意創造咒靈嗎?

我正在思考,腦袋上突然按下來一只手,掌心滾燙的,熱心順著頭皮爬下去,令人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

我側眸看了一眼五條悟,他懶散地笑著,胡亂把我的頭發揉成一團,說道:“別想了,反正有我和傑,不會出事的。”

夏油傑也眉眼彎彎,說:“已經不是十年前了,睦月,多依靠我們一些吧?好歹現在也是老師了誒。”

我笑起來,有些無奈:“只是習慣了而已……好吧好吧,交給你們了。我就不摻和了。”

我知道他們是為我好,只是我向來不太愛接受當所有人面對困難的時候,自己下臺而別人卻因此煩惱。

“有需要的地方就告訴我,我還沒到玻璃娃娃的程度。”

我好歹也是一名「特級」,為數不多的特級咒術師。同樣是特級,他們為了任務奔波。而我安於高專,怎麽想都全身不得勁。

五條悟和夏油傑擺擺手,異口同聲地說知道了。我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這兩個人根本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他們我行我素慣了,不是愛聽別人建議的人。這我也沒有辦法。

只好咕噥了一句:“倒是給我聽進去啊。”

隨後搖搖頭,沒了下文。

後續五條悟和順平去了案發地點查看,沒意外地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他們回來之後便討論著是陰謀的可能性,然後拉著順平講了許多話,順平後來見到我,幾乎是一種看到了救星的眼神。

我有點想笑,心裏卻沈了下來。畢竟能讓這兩個人嘮叨起來,也就是說明他們還是發現了一些什麽。

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才會對順平說些警惕的話。

然而等我去問他們發現了什麽時,兩個人又像是約好了一樣什麽也不說,只嘰嘰咕咕地催我回去做兩個甜品安慰一下他們受了傷的心靈。我一邊想你們丫受了什麽心靈的傷害,一邊郁悶地擼起袖子去了廚房,做了三份栗子蛋糕。

硝子平常是不喜歡吃甜品這種東西的,只是我做的她會賞臉吃一下,我也習慣了在她的那份裏加少糖。

到醫療室的時候,發現小哀也在,硝子正躺在病床上睡覺。我躡手躡腳地走進去,把兩份蛋糕放在桌上,小哀看了一眼,就說:“我不吃,你還是留著給那兩個家夥吧。”

我笑道:“傑也不怎麽喜歡吃蛋糕的。”

“整個高專裏只有你和五條悟熱衷於吃這種東西。”

“因為可以補充糖分嘛,小哀,你在幹什麽?”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上面的實驗數據看的我腦殼疼,只掃了一眼,就乖乖收回了視線,不打算繼續折磨自己。

小哀在鍵盤上敲下最後一個按鍵,才擡起頭看了我一眼。她站起身子,從桌上將記錄數據的紙筆拿上,隨後對我說:“說起來,有一段時間沒有做過測試了吧?現在去做吧。”

我自然說好。

測試流程和項目是在我遭受第一次精神傷害之後定下來的,由全咒術界最具有聲望的兩大治療師——硝子和小哀為我量身定做,該方案使用時間長達七年。可以說對我的狀態的評估從來沒有出過錯。

花了將近一個小時做好了測試,小哀在那張報告上寫了一下我的情況,就對我說:

“目前還好,大腦已經在緩慢修覆了,估計過不了幾年就可以恢覆到原來的水平。不過在這之前還是要註意少用術式。

特別是「混淆」「催眠」之類的,「幻境」絕對不能使用。如果讓我知道了你什麽時候未經允許擅自使用,你就手術臺上等著吧。”

她從小威脅我威脅了十年了。要不是不能惹醫生,我能當場把她說的話都背下來。

小哀從墊板上拿下那張報告,遞給我:“這份拿回去給五條悟……不用看,反正你看不懂。”

我感覺自己遭受到了侮辱:“什麽叫做我看不懂啊,我就不能上谷歌嗎?”

小哀靜靜地看著我,我瞬間乖巧,心裏默念不要反駁醫生,然後伸手在嘴上比劃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小哀繼續說:“大體情況我已經跟你講過了,報告上是實驗數據,是詳細情況,這東西讓你自己來看,你又看不來。

橫豎身邊有五條悟,他看的懂,也知道該怎麽做。至少在這方面,我還是認為他具有絕對權威的。”

“絕對權威什麽的說的有點過了吧?”我哭笑不得地說。

不過五條悟在很多方面都具有絕對權威,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我沖她揮揮手,正準備向她告別,突然聽見她垮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說:“所以說我討厭成年人。”

“哈?”我指了指自己,“莫非是我讓你有了這種感覺?”

小哀一揚下巴:“出去吧,再不快點你的蛋糕就要涼了。”

“早就涼了吧?”

我說著離開實驗室,回到醫務室拿起了我的小蛋糕。硝子還躺在床上,她眼睛下兩個黑眼圈,現在睡得正熟。

我對她施加了「深睡」。隨後調整了空調溫度,又給她蓋好被子,這才離開。

出去外面溜達了一圈,除了看到正在訓練的學生之外,沒在看到那兩個大男孩。

我站在樹底下看了一會兒年輕人活力滿滿的訓練,等他們休息了,圍過來看我,我才笑著問道:“悟和傑呢?”

學生們面面相覷,好一會兒,真希才說:“好像是出去了吧?”

熊貓卻說:“應該是去找你了。”

我眨了眨眼睛,決定等會兒還是先回自己的診療室裏看看。

悠仁和野薔薇搭著我的手腕,去看小盒子裏裝著的蛋糕,興致上來了,便問:“睦月老師很會做甜品啊,可不可以教一下我們?”

我當然沒問題,點點頭道:“那我們就先去食堂那個廚房吧,那裏寬敞一點。”

“我也要去。”肩膀後伸出來一只手,將我手裏的兩個蛋糕拿走了,另一只手搭在我肩上,輕輕地推了兩下,撒嬌似的,“這兩份都是我的吧——好,我知道了,肯定是超級大帥哥五條悟的,畢竟傑又不喜歡吃這種東西。”

我回過頭,就看見五條悟半側著身子低頭看裏面的蛋糕,心情很好似的,腦袋搖搖晃晃。

我忍不住笑起來,夏油傑也笑,帶著點威脅地說:“就算是不喜歡,但是就這麽被你拿走我也會很苦惱啊,悟。”

五條悟擡起頭說:“反正最後都是進我的肚子,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有,到我手裏我不喜歡所以給你,和你不經過我的意見直接拿走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

夏油老師非常有耐心地給大齡兒童解釋。然而大齡兒童表示自己並不想聽並且想要火上澆油。

——他打開盒子,取出勺子,下手迅速地舀了一塊遞到我嘴邊,我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下,又被他用勺子懟了一下。

“快快快,快點吃,傑要發火了,快點快點。”

我:“……”

說過了並不是很想卷入到你們兩個的戰爭當中。

我生無可戀地咬下這口蛋糕,而夏油傑已經預見到了後面會發生的一切,所以提前放出了咒靈。

在咒靈的瘋狂攻擊中,五條悟上躥下跳地又舀了一口蛋糕塞進自己嘴裏,好不得瑟地瞬移到夏油傑面前,用女子高中生的語氣說:

“哎呀,小傑,怎麽辦吶,兩個都被我和睦月吃了欸,你還要嗎?不是吧不是吧,你真的還想要啊?噫——你好惡心哦——”

我:“……”

我面無表情地轉身,對同樣面無表情的學生們說:“走吧,我們去做小蛋糕,想要烤紅薯和黃油土豆也完全沒問題——”

“嗯?等等!我也想吃黃油土豆!啊!傑!別拽著我啊!我的黃油土豆!”

“悟,今天我們找個偏僻的地方吧。我不想再被夜蛾罵了。”

“誰要和你去啦,我可不喜歡男的。”

“好巧哦,我也是呢。把你腦子裏的黃色廢料給我倒掉啊混蛋!這是在學生面前。”

“有什麽要緊的,我什麽都沒說啊,滿腦子黃色廢料的是你才對吧?”

“五條悟!夏油傑!你們倆給我滾過來!”

啊。迎著夏日的長風,我心想,今天也還是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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