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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零六年一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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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來為他畫了很多張畫像,卻遠不如第一張讓我心動。他到最後也慢慢接受了我畫畫比他好的這個現實,從時不時地懟兩句變成時不時興致來了就讓我給他畫一張。

我有時被他煩得過了,就趴在桌面上睡覺,他叫了我兩聲見我沒反應,就咕噥著放棄。

這方法屢試不爽,只不過用多了他總抱著研究的態度問我是不是對自己用了術式,感覺是什麽樣的。

我面無表情地告訴他我只是想睡覺了而已,並沒有對自己動用術式。

他摸著下巴慢吞吞地「哦」了一句,然後說:“難道術式會對本人產生不可逆轉的影響?”

我徹底沒脾氣了,趴在桌子上問:“少爺,你找我什麽事?”

他眨了兩下眼睛,“吃蛋糕嗎?”

我來了精神:“吃……”

他賊兮兮地跟我說:“澀谷那邊最近新開了一家甜品店,我有優惠券。正好下節課是理論課,可以溜出去看看。”

我說這不太好吧?一年級就我們四個人,逃課很明顯啊?

他理直氣壯地說在教室裏也是發呆,浪費時間。還不如出去溜達一圈。

我有點心動,但是理智上又覺得逃課對老師好像不太友好。

我還在遲疑,他已經扭了頭去找夏油傑,夏油傑思考了一會兒,答應了,他就沒再問我。而我見他好像不再需要我回答,便沒有回答。

現在想起來,總覺得有些遺憾。當時要是痛快地點頭陪他出去就好了。

下節理論課,他果然沒來,連帶著夏油傑也沒來。我邊上的座位空了兩個,老師走進教室之後看見那兩個空座位,氣得轉頭就給校長打了電話。

我猜得到校長的反應,他一定先是怒火沖冠想立即把這兩個人拽過來打一頓,然後沖著沖著沖不動了,於是倦怠地說:“別管那兩個混小子了,繼續上吧。”

結果那倆混小子翹了一下午的課,回來的時候給我和硝子一人帶了一杯奶茶。

十月份平平無奇。日記本上沒有出現什麽格外令我印象深刻的事情,一定要從紙頁上標註出重點,大概只有對術式運用的越發熟練。

進入高專以來的一年是我練習最多最高效的一年,我把這歸結於良好的學習氛圍和太過強大的同級生帶來的壓力。

十月份同時令人欣慰的事情是咒靈的數量少了,我們有更多的時間呆在學校,更多的時間相處在一起。

五條悟偶爾來敲我的房門,問我要不要去打游戲。他會選擇問我通常都是因為夏油傑被他氣得拒絕和他打游戲。但是游戲規定是雙人游戲,而硝子在這方面從來不感興趣。

所以即使我很菜,他還是得拉著我一起,並且致力於達成「即使帶著一個菜鳥也能完美通關」的成就。

我並不熱衷於打游戲,只是在這個時候我們才能單獨相處,他才會在我耳邊咋咋呼呼地指手畫腳。

贏了的時候他要幹一罐汽水慶祝一下,輸了的時候他就摸著下巴思考到底是他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

要是他的問題他就咕咕噥噥地說下次一定不會了。要是我的問題他就得用譴責的語氣在我耳邊叨上兩分鐘,讓我保證一定不會再犯同一種錯誤。

我有的時候覺得很好玩,似乎在少年時期他就展現出了一點未來當老師時的痕跡,發火倒不會發火,只是語氣聽來兇巴巴,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我認為他這個模樣比平常可愛,便偶爾逗一次,引得他跳腳。逗太多是不可能的,真生氣了還不說,就怕他再也懶得找我玩游戲。

我小心翼翼地維持我們打游戲的關系,最終卻還是沒成功。隨著年齡漸長,五條悟逐漸把游戲放下,他的房間裏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東西隨著時間更疊而替換成新。

但是游戲柄和游戲卡卻仍舊處於十年前。

就算是換了新手機,手機裏除了自帶的軟件和一些社交軟件之外,也並不存在游戲。

我抱著日記本想了很久很久,才回想起來五條悟最後一次提到游戲是在什麽時候。

零七年的夏天,他對夏油傑說晚上要把哪款游戲打通關,夏油傑卻笑著搖搖頭,說最近沒有這個精力。

再之後,游戲就消失了,和夏油傑一起。

直到現在夏油傑返回我們的隊伍當中,它也沒有再回來過。

不過那都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至少在零五年的時候,五條悟還是一個會大吵大鬧無理取鬧、會對著好看的人評頭論足、會對當紅明星表示自己的不屑、會對新上市的游戲躍躍欲試、會對甜品店裏新出的甜品饞得走不動路的少年,意氣風發,狂妄得讓人想揍一頓。

十一月份開始是一年級的生日季,持續四個月。從十一月開始,一直到二月份結束。在這四個月裏,我們每個月都要經歷一次生日。

從硝子的生日開始,十一月七日。然後是五條悟的生日,十二月七日。

然後是我的生日,一月二十七日,最後是夏油傑的生日,二月三日。

生日基本上都辦的轟轟烈烈、熱熱鬧鬧,硝子下山買禮物的時候還順了一瓶酒上來,五條悟嘗鮮,一口就倒,最後是夏油傑罵罵咧咧地把他背回去的。

一月份放寒假的時候,我回了家。父親站在門口,腿邊圍了一群小孩,我遠遠地叫了他一聲,然後跑過去撲了他滿懷。

父親身高和少年時候的五條悟差不多,只是偏瘦弱,被我一撲往後退了兩步,才笑嘻嘻地拍拍我的背,說:“哎呀,快一年沒見啦,睦月好像重了一點。”

我說:“因為我長高了,而且肌肉還多了不少。”

他誇張地說:“真的?!”

我點頭,他便偷偷摸摸地指一下隔壁家,說:“你伏黑叔叔最近在家,可以去看看他的肌肉。”

他說著拉著我告別了一群小孩子,走過去按響了伏黑家的門鈴,過了一會兒一個人趿拉著拖鞋從裏面走了出來,看著我們說:“有什麽事嗎?”

我給這人一身結實誇張的肌肉嚇了一跳,緩緩擡頭,發現這人比五條悟還要高些,隔著鐵門看著我們。明明他只是隨意地站在那裏問了一句極其普通的話,卻給人一種獵豹在前露出獠牙的既視感。

我沒接觸過這種人。印象裏最兇神惡煞的是夜蛾老師。但是後來看到他抱著玩偶,這種兇神惡煞立即就變成了和藹可親。是以當我第一次看見伏黑先生的時候,我感覺我後背有點發涼。

伏黑先生耷著眼皮看了我一眼,我註意到他嘴角上有一條疤,穿過兩片唇瓣,給他本來就令人害怕的氣勢再添上五分兇狠。

我心想,伏黑先生的兒子不會也和他一樣吧?!這樣以後真的能交到朋友嗎?!

以及,秋山阿姨選擇伏黑先生真的不是因為他看起來很能打能保護她和津美紀嗎?!

彼時我尚且不知道自己洞察了真相,只是覺得這可能性很大,順便感嘆了一下秋山阿姨能夠拿下這麽一座大山,實乃人生之巔峰。

父親笑瞇瞇地對伏黑先生道:“哎,早上好啊甚爾君,這是我的女兒睦月,今年十五歲。”

我竭力淡定,“你好,伏黑先生。”

伏黑先生大概看出我的不冷靜,輕笑了一聲,拉開鐵門讓我們走了進來:“秋山去神社了,家裏只有津美紀和惠。”

我有點納悶,他們兩人不是夫妻嗎?為什麽伏黑先生會叫自己的妻子姓氏?

我擡頭看了一眼父親,父親卻沖我搖了搖頭,隨後對伏黑先生道:“秋山一個人出去的?”

“嗯……”伏黑先生說,“她不讓人跟著。”

我們在沙發上坐下,伏黑先生給父親倒了一杯茶,然後給我倒了一杯熱牛奶。

我:“……”

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伏黑先生並不像他外表上看上去那麽兇,至少在和我父親說話的時候,他靠在沙發背上懶懶散散的,語氣天然帶了一點嘲諷,但是卻沒什麽攻擊性。

我不知道這是我父親那神奇力量造成的,還是伏黑先生確實就是這種性格。

我把牛奶喝完後,父親和伏黑先生的談話也被迫終止。因為從樓上下來了一個小女孩,她看上去五六歲的樣子,費力地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

我猜她是津美紀。被抱著的那個是惠。

父親走過去伸手道:“津美紀,怎麽了?”

津美紀松手,任由父親抱走惠,隨後皺著眉問問伏黑先生:“父親,媽媽還沒有回來嗎?”

伏黑先生說:“沒……”

津美紀咬著嘴唇,父親很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問:“怎麽了?津美紀想媽媽了嗎?”

津美紀囁嚅著說:“有一點……”

“媽媽很快就會回來的。津美紀先看一會兒電視好不好?或者說跟叔叔去叔叔家做小蛋糕?”

津美紀搖了搖頭:“我在家裏待著。”

父親道:“好,那你看會兒電視吧。讓惠和你一起。”

我有點驚訝,看了看沙發上穩坐如山的伏黑先生,再看看我一手抱惠一手拉津美紀的父親,總感覺這角色有點不對勁。

伏黑先生你記得你才是他們的爸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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