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沂希不是沒有聽過爸媽當初相戀的故事。

媽媽說起以前總是帶了些‘當初你爸追我的時候，對我很好。盡管你外婆不同意，我還是鐵了心地要嫁給他’的自得；爸爸談起媽媽時說的則是“那時候家裏是真的窮，你奶奶一直憂心我娶不上老婆。沒想到後來我能娶到這麽好的老婆。”的感恩。

那些濃情蜜意，是怎麽樣一步步被摧毀，變成現在的兩看生厭的。

沈沂希不知道、不明白。

這場生活的盛宴，她參與了一半，懂了一半，而最至關重要的另一半她卻永遠懂不了。

“希希？”

沈沂希張了張嘴巴，才發現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明明是她一直希望的，離婚對於兩個人而言是解脫，對她對這個家庭都好。可是真正到了這一步，她卻有說不出的惆悵。

“你和我媽談了嗎？”

“我會跟她談。我什麽都不要，凈身出戶。房子，車子，你都留給她。也算是，這麽多年，對她的補償。”

聽聽，多麽高大上，多麽有擔當的男人。

沈沂希從沒有一刻覺得時間這麽難捱，她甚至想到媽媽會同意的。她一定會同意的！哪怕是因為爭一口莫須有的閑氣。他們把所有的一切都規劃好了，打電話過來不是詢問意見，而是象征性的通知。

沈沂希只覺得喉頭幹得厲害，手也止不住發抖。

她顫著聲音，語調不成句：“好，我...我知道了。”

“希望你能夠理解爸爸媽媽。”

“理解？”沈沂希恍然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於是她就笑了，“是，我當然理解。”

“媽媽現在還在醫院，如果你心裏還有一絲愧疚，就等她出院再說。”

“嗯。”

沈沂希沒有話說，劈手掛了電話。

她沒有馬上進去，而是站在了陽臺前，手指彎曲放在嘴巴前，貝齒用力將手指咬出青白的痕跡。

她醉酒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家裏的一切，現在顯然容易多了，他們已經做出了選擇。

但沈沂希還是不自主地流下淚來。

以前她厭惡家庭，現在她才恍然明白她沒有家了。

以後每一個佳節，舉家團圓的日子裏，她都會形單影只地度過。

倘若父母重組了家庭，她在哪裏都是外人。但是她不能抗拒，不能呼喊，因為她的家庭維不維持都是破碎飄搖的。

她不敢給媽媽打電話，這件事她知道了，卻又想裝作不知道。情緒壓根控制不了，胃裏剛剛好受一點的她，只想再次大醉三千場。

賴時詢坐在床上，一直盯著沈沂希的背影。

他保持了足夠的風度，沒有去聽她的電話內容。

但見她掛了電話，站在陽臺上好一會兒也不進來，這才起了疑心。拉開玻璃門，對著她的背影道：“希希？”

沈沂希快速用手抹了抹眼淚，回頭笑道：“嗯？”

“沒事吧？”

“沒事。”

沈沂希邁步進來，重新整了整衣衫。

距離十一長假還有兩天的時光，寢室裏空無一人，她現在害怕一個人待著。她便問賴時詢：“接下來兩天，你有什麽安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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