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直接的爭吵已經過去了。

回來的第一天，樓下的客人散去，媽媽便推搡著爸爸敲開了她的門。

“希希？”

沈沂希渾身沒什麽力氣，聽到敲門聲也不想理。直到門外的人鍥而不舍，沒有離去的念頭沈沂希才從床上下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開了門。

“下去吃飯吧。”

沈沂希搖頭：“不想吃。”

“你怎麽今天就回來了？不是說...”

“哎，你煩不煩。”媽媽直接推開了爸爸，坐在了沈沂希對面，“希希，我問你。高考分數是不是可以查了。”

“嗯。”

“怎麽樣，考的多少分啊？”媽媽迫切地問道，表現得像一個關心女兒學習的家長。

只是可惜。

“很不好，可能上不了一本吧。”沈沂希以為憑著自己的自尊心說不出這句話，可是看著眼前的爸爸媽媽卻生出了怨懟的心理。她知道這樣不對，她努力說服自己：考砸是自己的事，錯了就應該自己擔著。可是心裏的藤草瘋狂瘋長著，迫切想要找一個發洩口。看見爸媽扭曲驚訝的臉竟然會覺得快慰。“你們繼續吵啊，繼續鬧啊，現在滿意了吧。”

爸爸低頭，神色覆雜。

媽媽回嗆道：“合著你的意思還怪上我們了？沈沂希，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我和你爸不欠你的！讀書是你自己的事，讀得上你就讀，讀不上你就...”媽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爸爸扯了出去。

爸爸沈成業原本挺立的肩膀垮了些許，他沒有計較沈沂希今日的出言不遜，只是道：“填志願的日期你自己把握好。”他想了想又道：“這幾天在家裏，就看看想去什麽學校吧。”

門被輕輕合上。

沈沂希又哭了一場。

以前，她的確覺得清輝的學生要考慮的是想去什麽學校，卻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要考慮能夠去什麽學校。以前最想離開杭州，現在卻覺得會因為無法面對程奚他們留在杭州。

不留在杭州去哪裏呢，北京的分數是絕對夠不上的。去中西部地區她又不願意。

杭州啊，這個美麗的，卻從小想要逃離的杭州。

沈沂希不想看志願書，多如繁星的同學聚會被她隔絕在外。整個暑假沈沂希都宅在房間裏。只在吃飯的時候下樓。媽媽剛開始幾天還會罵罵咧咧幾句，後來說話變得越來越陰陽怪氣。

“我看你以後有什麽出息。”

沈沂希埋頭吃飯，不願意搭理、

晚上做夢的時候，卻夢到程奚哭著對她說：“希希，我對你太失望了。”，她被驚醒。就著月光蒼白著臉，那一晚上，她不知道怎樣下定的決心打開電腦，填了一所杭州的民辦本科。

提交志願的時候，她看著發亮的電腦屏幕良久，就像是在廈門查分那晚。

這段時間，她可以不去參加同學聚會，不理會微信上提示999+的消息，卻沒有辦法不接程奚的電話。是的，程奚和喬喻嚴鈞呈在去了墨爾本、新西蘭一圈之後，終於回到了杭州。

時間也到了8月末，該準備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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