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情況非常糟糕，全身上下多處骨折，有吐血嘔吐物。

程奚上車的時候，救護車上的陪護醫生忙站起身來：“程醫生。”

程奚點了點頭就連忙去看患者的情況，陪護醫生在一旁解釋：“工地上突然出現孩子。司機急剎車時打滑，直接撞上了器械，造成腹部方向盤傷。現在已經測不出血壓了，懷疑...”

陪護醫生的話沒說完，程奚就皺起了眉頭。

腹部方向盤傷容易造成內臟器官破裂，除卻大出血以外，倘若傷及了胰腺，還會造成胰液漏出腐蝕肚內器官組織。

這類情勢非常嚴峻，需要緊急手術，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倘若胰腺破了那真是九死一生，程奚不敢拿病人的生命去賭。

她低下頭去詢問患者情況，手指小心在他肚腹上移動。患者的臉色蒼白，張嘴便是血，回答了程奚幾個問題後明顯氣力不支。

程奚心下一抖，對著陪護醫生道：“打電話給院長，準備好手術室。另外問問方醫生在不在醫院，讓他馬上回醫院待位。”

“好。”

程奚說著致電了城區管轄交警，告知此處有緊急情況，請求加強警力疏通交通堵塞。

掛完電話後程奚撫了撫頭，天色將晚，白鳥回巢。晚霞光中，鳥鳴聲聲，萬物勃生亦有生命在逝去。仁者醫德，她不能什麽都不做，就在這裏幹等著。

程奚的目光在四處逡巡，找到後方一出空隙，能容納一個半車身。她忙跑上前拍著對方車輛的窗戶，指揮著讓道。一輛輛車輛讓開，空出應急車道上小小的一條道。他們讓開一點，救護車就能夠前進一點。

沈沂希看著程奚穿著腳上的高跟鞋在高速公路上不斷奔波著，有些感慨又有些難過。程奚就站在她身邊不遠處，白皙的腳後跟都被磨破了，暗紅色血流下來。

眼見著程奚和前方的車輛起了爭執，道路上的交通狀況又沒有改善，沈沂希確保不會影響交通的情況下才急急忙忙下了車，走到了程奚身邊。

正和程奚在溝通的是一輛豪車的車主，車裏放著動感的搖滾音樂，座位微微後仰，他們都是半大少年，躺在裏頭聽著音樂嘻哈鬧騰。一聽讓他們騰地方，便搖著手讓程奚快滾。

“我是醫生！你看見後面的救護車了嗎？裏面的病人正生死垂危！我們爭分奪秒地在和死神作鬥爭！煩請您讓個位子，煩請您...”

“我也爭分奪秒啊！我這趕著回家呢。我爸媽都50多了，我這遲回去一分鐘，他們擔心到心臟病發怎麽辦，醫生你負責嗎？”

對方輕佻玩笑的語氣讓程奚生了薄怒，她上前一步，狠厲拍了拍車的車窗：“你！”

“喲，當心了醫生，砸壞了你可要賣房賠了。”

“誰知道人醫生有沒有房，房可能都是租的吧。”

車內的少年們笑鬧起來。

程奚回頭看著跟在她身後亮起燈鳴起警笛救護車眼底溢滿了眼淚。

“你和這些沒素質的人說道什麽。”

“你說誰沒素質呢？”對方急道。

“當然是說那些連應急車道都搶的素質渣了！”沈沂希拉過程奚，蹲下身子將她的高跟鞋換了成了跑鞋，這才不慌不忙起身，壓了壓鴨舌帽，舉手狠狠拍在了對方的車窗上，眼神狠厲：“讓開！”

“看來這位姑娘是有房了？”

“是，我賠！”沈沂希笑著揮了揮剛從汽車後備箱拿出的扳手，“醫藥費我也出。”大有一副對方若不相讓便砸車的架勢。

程奚擔憂地拉了拉她的衣服。

那幫嘻哈的少年卻真吃了癟，慢慢將車倒了回去。

沈沂希手放在程奚的背上，輕輕一推：“往前去吧，我看著你。”

也護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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