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再怎麽讓自己忽視，再怎麽讓自己平靜，卻總歸是做不到。畢竟那個人不是旁人，是自己的生身母親，即使不承認也沒有用，內心裏對她還是有期待的。

晚風靜靜地吹著，她聽到了爺爺那爽朗的笑聲，心中莫名的暖和了起來。

“小曼來了？”爺爺看見了她，笑著說。

“爺爺，您現在身體真是越來越好了，我們都很開心呢！”小曼笑道。

“那當然，爺爺還要給你們帶孩子呢！剛剛我和凡兒說了，一定要多生幾個，最好啊，可以在咱們這院子裏組隊打棒球賽！”爺爺笑道。

小曼瞪了江慕凡一眼，真是的，這種事他也可以和爺爺說，真是沒臉了。江慕凡只是低頭笑了，沒說話。

爺爺止住笑，望著主樓的方向，沈聲道：“爺爺知道你們兩個孩子都有心結，可是呢，爺爺知道你們都是聰明孩子，不該為了過去的事為了別人的事而影響了自己，看來，你們真的沒讓爺爺失望。”

“爺爺——”小曼道，江慕凡握住她的手。

“爺爺年紀大了，在爺爺活著的時候，看著你們兩個快快樂樂的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照顧，爺爺就滿足了。你們兩個，都是可憐的孩子啊！”爺爺嘆道。

小曼的眼眶突然被熱熱的液體填滿，她的頭靠在江慕凡的肩上，閉上眼睛。

“這下好了，親上加親，真是太好了。哈哈！”爺爺說。

“可是，爺爺，外面的人會不會說什麽？我知道，我和江慕凡結婚，外人至少會說江家什麽的，您——”小曼很清楚，江慕凡的心裏也是介意這個的，便主動說了出來。

“別人說什麽？我們江家娶孫媳婦，還要別人的同意？笑話！”爺爺說。

小曼看著江慕凡，幸福地笑了。

爺爺看著這一對恩愛的年輕人，說：“爺爺想你們搬到家裏來住，唉，你們既然那麽不想回來，那我也不能強迫了，只是呢，你們能不能每周回來住兩天？好好陪陪爺爺呢？”

小曼不說話，只是看著江慕凡。

“爺爺，您放心，我們一定會來陪您的。”江慕凡鄭重答應。

“好，那就好那就好！”爺爺笑了，又說，“小曼，你爸爸他，他對你和凡兒的事，有什麽意見？”

小曼以為江爺爺說的是申正南，便說：“爺爺，您打個電話問一下就好了啊，或者，讓江慕凡在這裏喊一聲，我爸就過來了。”

她這樣孩子氣的說話，讓江爺爺忍俊不禁。

“傻孩子，正南的想法，我清楚的很，我問的是你那個爸爸。他一直都沒有和你媽媽聯系過，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爺爺說。

小曼驚訝地看了江慕凡一眼，她以為在曾效之會和溫敏萱見面，會說她的事，沒想到根本沒有。看來，自己這個孩子在他們的心目中也沒什麽分量。也是，要是有分量的話，當初她也不至於被拋棄了。

“爺爺，您不用擔心那麽多，我和江慕凡的事，我們自己決定。”小曼道。

江爺爺楞了下，卻很快舒展了笑容，點頭道：“也是也是，婚姻的事，還是要你們自己決定的。好了，凡兒，我們回去吧，風有點大了。”

江慕凡和小曼便推著爺爺的輪椅回房了。

“凡兒，有件事我剛剛忘了問你，你先留一下。”爺爺說。

小曼便自己回去了爺爺安排好的房間。

“爺爺，什麽事？”江慕凡問。

“其實是關於小曼生父的事，他們曾家不打算認她嗎？”爺爺問。

江慕凡便將曾效之的意思告訴了爺爺，說：“其實都是蘇小曼自己不願意接受的，曾先生還是很想接她回去。”

爺爺微微點頭，道：“凡兒，有句話，爺爺說出來，你別笑爺爺太功利。曾效之既然那麽想和小曼相認，你還是應該在小曼面前做做工作的。將來小曼做了曾效之的繼承人，即便她不能全部繼承曾家的財產，她所擁有的財富也是不可小覷的。”見江慕凡要說話，爺爺伸手止住他。

“我們江家的生意要做大，資金方面絕對不能出問題，有了曾家的支持，你就可以少了這個後顧之憂。”爺爺繼續說，“爺爺知道你喜歡小曼，你不想利用她做什麽。可是，這不是利用，這是為了大家，小曼也會理解的。”

江慕凡不說話。

爺孫二人在一起談了好久。

小曼回到自己和江慕凡的房間裏，百無聊賴地坐在房間裏拿著書翻，翻一會兒就坐在窗口看外面。

“小曼，我可以進來嗎？”是溫敏萱在外面敲門。

小曼楞了下，還是走過去開門了。

“我沒打擾你休息吧？”溫敏萱含笑問。

“您有什麽事嗎？”小曼問。

“可以進去說嗎？”溫敏萱道。

小曼只好讓她進來。

“對不起，我不熟，不知道用什麽招待您。”小曼道。

“沒事的，別客氣。坐吧。”溫敏萱坐在沙發上，望著小曼。

小曼坐在她對面，很不自在。

“你和凡兒要結婚？大概什麽時候？”溫敏萱問。

“我們暫時不會結婚。”小曼淡淡地說。

“凡兒是個好孩子，他，他會給你幸福的。”溫敏萱道。

“您對他又了解多少？您對我又了解多少？我們幸福不幸福，您怎麽知道？”小曼受不了溫敏萱這樣假惺惺地在她面前做母親，難免語氣不好。

溫敏萱楞了下，卻沒有怪怨，微笑道：“我知道他守了你很多年，這樣的男人真的很難得。”

“您要是沒事的話，我要休息了。”小曼不喜歡再聽她說話了。

“小曼，對不起，媽媽其實，其實有很多話要和你說，有很多——”溫敏萱道。

“江太太，請您回去吧，我要休息。”小曼打斷了溫敏萱的話。

她是很累，今天白天那癲狂的歡愛早就讓她累虛脫了，何況現在她不想再聽溫敏萱解釋。

“小曼——”溫敏萱跟著小曼起身，叫道。

“江太太，我的名字叫蘇小曼。”小曼道。

“小——”溫敏萱說不出話來。

“您的女兒很可愛，青雨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她長得很像您。”小曼道。

溫敏萱的心頭，感覺被什麽堵上了，連氣都喘不過來。

兩人沈默良久，溫敏萱才說：“我知道，現在不管什麽，都不能彌補這麽多年對你的虧欠，我也沒有資格求得你的原諒。可是，你這樣對我，真的，真的讓我很傷心——”

“傷心？”小曼打斷她的話，“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你知道我被麗姨和姐姐罵成‘野種’的時候有多傷心嗎？你知道我看著別的小孩和父母在一起有多傷心嗎？你知道我看著你那麽心疼你的女兒有多傷心嗎？這麽多年，你有關心過我嗎？你有在意過我嗎？”

“小曼——”

“連我的名字，你都給了你的女兒！你把我的一切都給了你的女兒，那你現在還來認我幹什麽？”多年對母愛的渴望轉化成了的失望，讓小曼失去了理智，大聲喊了出來。

“小曼——”溫敏萱撲上去，抱住女兒。

小曼推開他，擦去眼淚，指著門。

溫敏萱知道她是什麽意思，可是，她不想就這樣離開。

“小曼，媽媽愛你，媽媽愛你的。”溫敏萱道。

“愛我？你現在說愛我？”小曼流淚笑道，“當初你幹什麽去了？我不需要你的愛，沒有你，我也長這麽大了，沒有你，我也活的很好——”

溫敏萱抱住她，說道：“孩子，媽媽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你！”

“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你走——”小曼推開她，快步走到門口，拉開門。

溫敏萱擦著眼淚，望著女兒，顏面離開。

門關上了，小曼卻靠著門哭了起來，淚水仿佛是從遙遠的過去流出來的，一直流到現在。

江慕凡回來時，她正坐在床上，呆呆的，沒有一點表情。

他嚇壞了，趕忙搖著她，問她。

小曼擡起頭望著江慕凡，將頭埋在他的懷裏。

“江慕凡，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好嗎？”她輕聲說。

江慕凡緊緊抱著她，下巴摩挲著她的發頂，腦子裏想著的卻是爺爺剛才說的那些話。

為什麽愛會這麽覆雜？為什麽不能讓他們簡簡單單地生活？

想要簡單的愛情，豈是那麽容易的？

此時的江慕凡，真的好想回到過去那個時候，回到她只是申家養女的時候，回到自己和她之間沒有多餘的人多餘的事的時候。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現實回不去了，他的愛呢？

“好好睡一覺，我們明天還要早起去上班。”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說，“還有，你再哭的話，明天眼鏡就腫了，你想讓別人笑話你嗎？”

處在傷心情緒中的小曼，被他後面這一句話給惹得停住了哭泣，擦幹眼淚。

洗浴之後，她和平常一樣躺在他的臂彎裏，經歷了這件事，她才知道他的臂彎是她最渴望的地方，才是最讓她感到安全的地方。

這一夜，她自然是睡的最舒服，一躺下去就到了天亮，可是江慕凡，盡管白天耗江了許多的體力，而且還是酒喝多了病著的，這會兒反倒是睡不著了。

他和蘇小曼之間的問題，似乎越來越覆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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