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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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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月感覺到身體急速下墜,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眼前是嶙峋井壁,身後的顏樸淙的手收得越來越緊。

“嘭”一聲,兩人跌坐在一處柔軟的事物上,接連又是“咚”一聲,身下的地面竟然翻起,兩人又往下疾疾的墜,再次摔倒在一層地面上。

破月擡眸一看,只見身處一四四方方的石室,前方墻上鑲著顆渾圓光亮的夜明珠,照得視野蒙蒙的亮。

她登時明白過來,井中有暗格。顏樸淙何樣的人,自然狡兔三窟。

“砰!”頭頂石板忽然傳來一聲悶響,“咚咚咚”似乎有人在敲。破月心中一喜。

“五尺厚的巨石,他進不來。”身後傳來顏樸淙沙啞的聲音。

破月全身血都湧上頭頂,一顆心撲通通的跳。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過了一會兒,他竟然站了起來,走到她跟前。

“總是不晚的。”他啞著嗓子,聲音很輕,擡手輕輕抓住她的臉,“月兒……爹錯就錯在,對你太心軟。”

破月不吭聲,目光月不與他直視。

他咳嗽兩聲,吐出口鮮血,胸前衣襟又添了塊濕黑,幾乎看不清原本的顏色。他擡手擦去血漬,然後竟然將手伸向她的腰帶。

“住手!”破月厲喝道。他蒼白的笑笑,手一揚,抽掉腰帶,送到鼻翼下,聞了聞。

“月兒是個女人了。”他喘了口氣,抓住她的上衫,“終究,要做我的女人。”他緩緩的剝落她的上衫,露出裏面的白色單衣。

“顏樸淙你住手!”破月怒極,渾身微微發抖。

顏樸淙削瘦而蒼白的俊臉上,薄唇慢慢揚起,笑容很靜,仿佛世間一切他都不在意。

他雙手又抓住她的裙子,用力向上一掀,卻未料身子一軟,竟抱著她滑倒在地上。破月不知道他在玩什麽花招,靜氣凝神盯著他。他身子沒動,靜止了片刻,只抱著她的腰,擡起了頭,眼神暗暗的。

破月忽然明白過來。

“你動不了?”她心頭一陣激動,“沒力氣了?哈!”若不是她此刻穴道被制,她一定跳起來一刀將他斬為兩截。

顏樸淙臉上浮現無奈的笑容,破月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如此神情,心頭一凜,仔細看著他。

兩人隔得極近,他身上粘糊糊的血跡就貼著她的裙子、胸/口她幾乎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夾雜在極重的血腥味兒裏,有種令人微微暈眩的感覺。而他擡眸,靜靜的望著她,細長黑眸不悲不喜,深若夜星。

破月心頭的激蕩痛楚也逐漸平覆下來,只餘安靜的漠然。就是眼前這個人,與她有殺父弒母之仇。雖然她與這一世的父母沒什麽感情,但今日見到他們的慘死,實在震撼,痛入心扉,心頭對顏樸淙的厭惡和殺意也更重了。

“月兒,爹要死了。”他忽然說。

破月只淡淡吐出兩個字:“終於。”

他笑了笑,擡起一只手,緩緩伸向她的臉,破月僵硬的看著。感覺到他冰冷似雪的指尖,觸到自己皮膚,破月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他連手指都是死氣沈沈的,仿佛僅靠手腕殘餘的力量,緩而無力的在她面頰上拖行而過,最後停在她的嘴唇上,輕輕按住。

“月兒,親爹一下。”他啞著嗓子道。

“休想!”破月冷笑。

“你對爹,就沒有半點情意?”他盯著她,目光暗的似乎有些渙散了。

破月都想笑了:情意?顏樸淙從來只考慮自己,怎麽到死了,纏纏綿綿問她對他有沒有情意?

約莫是她的表情刺痛了他,他臉色慢慢冷下來,身子居然又緩緩動了,手撐著地面,慢慢坐起來,與破月面對著面。

破月這才有點慌了,但見他又吐出了口鮮血,心中又定了定。可他居然還有力氣,擡手將破月一摟,破月便倒入了他懷裏。

他的呼吸低低噴在她臉上,癢癢的毛毛的。破月大氣也不敢出。而他低頭,靜靜的望著她,雙手將她輕輕摟住。

然後他低下頭,滿是血氣的嘴,封住了她的唇。

熱切、冷酷、**、絕望、虛弱……他的舌頭來得很突然,一下子將她包裹席卷。破月只慢了一秒,狠狠咬下去,他猛的一縮,已是滿嘴鮮血。

可他仿佛已沒有痛覺了,只淺淺笑了笑,一低頭,親她的眼睛、親她的臉頰、親她的鼻梁、親她的脖子。他的吻緩慢而親昵的在她皮膚上流連,呼出的氣息越來越冷,越來越弱。

“月兒,知道你小時候,是什麽模樣?”他輕輕咬著她的耳垂。破月冷著臉,忍耐著他極具挑逗的吸吮,忽略耳垂的陣陣酥麻。

“我從沒見過那麽漂亮的孩子。”他低聲嘆息,“粉雕玉琢的一團,連腳趾都似玉一般剔透。”

破月從未聽他說過從前,心中感覺有點怪。

“剛會走路的時候,每日只會跟在我身後。”他轉而輕輕吸允她脖子上細膩的嫩肉,“只會叫‘爹’。晚上不願同奶娘睡,非要鉆到爹的衣服裏,貼著爹的胸口……”

“你說這些做什麽?”破月被他咬得低喘一聲。

他低笑道:“永遠記住我。”他忽的張嘴,一口咬住破月的脖子。破月只感到撕裂般的劇痛,而他越發用力,破月“啊”一聲尖叫。

他擡起頭,齒間血肉模糊,他慢慢嚼了嚼,破月痛得不能自已,怒罵:“禽、獸!”

他將她的血肉吞下去,卻再也無力咬第二口了。他緩緩伸手,從袍子裏拿出兩塊碧綠古樸的精致玉佩。

“知道這是什麽嗎?”他拿起一塊,輕輕掛到她脖子上。

破月喘著粗氣,恨恨瞪著他。

他啞著嗓子道:“既然你恨我入骨,我也不想叫你快活。”

“這是何物?”破月終於忍不住問。

他微微一笑,拿起另一塊,“砰”一聲扔在地上,玉佩登時跌得粉碎。

“你真以為……我當日拆散雪兒和燕惜漠,只是為了私情?”

破月心頭一震:“那是為什麽?”

他擡手輕輕撫過垂落在破月胸口的玉佩,目光深遠了幾分:“當年燕惜漠積極召集武林人士從軍,響應者甚眾,我不過要毀了這個人,進而削弱大胥軍隊實力罷了。這些年,大胥的根基教我摸得一清二楚,呵呵……”

破月駭然:“你不是大胥人?你也是君和人?”

顏樸淙慢慢笑了,卻不回答,盯著她,目光可謂柔情似水,提起最後一口真氣道:“我籌謀多年,時機已經成熟。我的故國,他日必將一統天下,大胥?哼!終有一日胥人賤如豬狗!這玉佩是我顏氏唯一身份證明,可保一世榮華平安。原本兩塊,為我和雪兒預備,後來便是你我二人。今日你若對我有半點真心,我便將兩塊玉佩贈予你和那小子又何妨?可是顏破月,你終是對我不住。今日我死於此地,他日大胥國破,你必將承受愛人生離死別之苦……”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終是頭顱一歪,靜靜與破月面頰相貼,就這麽僵坐在原地,不動了。

破月呆呆的躺在他僵硬的懷裏,感覺到他的身體一點點冷下來。她心裏有些憤怒,又有些茫然,只怔怔的想,我以為自己在這個世界孤零零的,卻忽然有了都是英雄的爹娘。可他們一日間都死了,我的大仇敵也死了。他們都死了。

這個可恨的人,臨死前為什麽要那麽說?“他日國破,你必將承受愛人生離死別之苦”?明知他是惡意,明知他或許是故意擾亂她的心志,可她為什麽覺得,這句話就像預言,終有一日會一語成籖?

頭頂“咚咚咚”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破月擡起眸,看到那顆夜明珠,靜靜的閃耀著,滿室寂靜清冷。

她忽然莫名的難過。不知是為燕惜漠、殷似雪,甚至是為顏樸淙。又或者是為自己、步千洐和小容。

又或者,為了冥冥中的宿命。

顏樸淙的屍體徹底冷冷下去,她擡起頭,看到頭頂的石板已經被劈出幾條巨大的裂紋,而石室外那人,還在不知疲憊的狠狠敲砸著。她動了動僵麻的身體,將顏樸淙推到一旁,站了起來。她看著這個曾經主宰自己生命,也造就了自己命運的男人,終是嘆了口氣,將他抱起,端端正正放到石室的石床上。

你死於此地,但你料錯了,我不會讓步千洐死。

她起身環顧四周,很快在夜明珠旁發現了一塊凸起。她按下去,只聽哐當一聲,一個人影疾疾從上方墜落,滿臉灰土神色焦急,不正是步千洐。

“月兒!”他看到她,驟然松了口氣,兩人緊緊抱在一起。

半月後,兩人將燕惜漠和殷似雪的屍身送到了無鳩峰上安葬。清心教眾得到消息紛紛趕來,從峰頂到山腳,幾乎跪了一地。破月不願跟她們回縛欲山,將教務交給一名年長的教眾。趙陌君也來了,遠遠看著他二人,沒有上前。

下山的時候,破月掏出那塊玉佩交給步千洐。步千洐奇道:“這是何物?”

破月對他撒了謊:“這也是我娘給我的。我拿了你的玉佩,這塊便贈給你吧。定情信物,不許摘下。”

步千洐自然歡喜接過,整日佩戴在腰間愛不釋手。兩人日夜兼程,往北部青侖戰線折返了。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昨天有幾個親留言覺得這幾章炮灰掉渣爹和親爹,過於簡單狗血。我想了一下,的確有點。大概這幾天寫文時太興奮了有點剎不住,一口氣就寫下來,想要情節快點展開,反而鋪墊不夠。為避免質量下降,今天只有一更,我休息一下,緩一緩,放慢一下節奏,避免自己過於亢奮寫走樣。

謝謝大家,麽麽~~這文我會好好寫下去,爭取11月份完結(爭取哈,但是這個題材我沒寫過,不能估計得太準確)。不過現言古言都寫了一通,我才發覺科幻才是我的真愛啊有木有,寫起來根本沒有現言古言這麽累,爽得不能自已啊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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