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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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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南星瞥了一眼身邊的文青, 又看著她負責的那塊區域,秧苗插得東倒西歪,有些秧苗都浮在水面, 插成這樣還好意思教訓別人, 真是可笑。

白南星的沈默助長了文青的囂張,她看著白南星消瘦的臉上掛著幾道淤泥印, 眼神裏也沒了剛來時那種不可一世的神態, 文青就覺得暢快,就算有白家撐腰又怎麽樣,該幹的農活一點也不能少。

白南星冷笑一聲, 道:“爛泥扶不上墻的人才是臉皮厚,都被人看不起, 還非要舔著臉去貼。”聽蔣麗麗說她和高強關系已經確定了, 他們準備五月份結婚, 蔣麗麗說高強家不滿意文青,覺得女方家條件太差。

明明沒有指名道姓, 文青敏感得整張臉漲得通紅,她咬著牙槽,手裏的秧苗都快被她掐斷了,她目光惡毒地看著白南星又看向遠處的蔣麗麗,她和高強的事肯定是蔣麗麗傳出去的。

她腦子裏剛想著要怎麽報覆兩人,腿上就傳來刺痛感,她啊地一聲, 立馬扔掉手裏的秧苗, 將左腿從泥田裏拔出來一看, 一條螞蟥正吸附在她的小腿肚上,頃刻間, 文青地尖銳的聲音穿透了田間,她哭喊著高強的名字,叫救命,高強人倒是跑了過來,看到她腿上的螞蟥時,一張臉也變得慘白,城裏長大的孩子,哪裏看過這玩意。

文青滿臉淚水,哭著喊高強救救她,高強將人抱到田埂上坐著,文青緊抓著高強的胳膊,哭喊道:“高強,趕緊幫我把它弄走,好疼啊。”

高強頭皮發麻,手抖如篩,剛鼓起勇氣想用手去拽就被一道聲音呵住了。

“不能強行用力,越拽越吸得緊。”白南星走過來,看著文青的小腿。高強聽到白南星的話松了口氣,將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

白南星以掌輕拍被叮咬部的周圍,不多時螞蟥就落了下來。文青嚇得一直吞吐沫,眼淚水不停的流,白南星見她被咬的地方有些微腫,滲出絲絲血水,她站起來跑到樹蔭下將藥箱背了過來,傷口清洗幹凈後,塗了些碘酒,用幹紗布包好。

整個過程文青一直乖巧地坐著,嘴裏想說的話在喉嚨裏滾動了幾圈也沒能出口。她垂著眼有些不敢看白南星,心裏一直安慰自己白南星是村醫,這本就是她該做的,根本不需要感激。

白南星處理完傷口,繼續下田插秧,隊長孫亮見文青的樣子只好打發她去挑秧苗,可文青死活不願意,說自己腿疼要休息。

孫亮眉頭擰成了結,可又不好意思說重話,這時蔣麗麗走了過來,說:“文青,咱們知青下鄉可不是來享福的,一點點小傷就擺資本主義做派,昨天羅爺爺那個腿都被犁那麽大傷口,今天不還在挑秧苗,你看看這裏女社員,懷孕挺個大肚子都在上工,你好意思休息。”

蔣麗麗口中的羅爺爺說的是羅忠仁,昨天犁田的時候受傷還是因為白芨非搶著要去犁田,結果兩人爭搶過程中羅忠仁受了傷。

文青最討厭蔣麗麗這副說教的嘴臉,不就是當個代課老師,總喜歡用教人的口吻說話,可她也不想被扣上資本小姐的帽子,高強也在一旁勸說他會快一點把秧插完,過來幫她。

文青不情不願得起來,惡狠狠地瞪了蔣麗麗一眼,又換了副柔弱的表情和高強說要快點過來幫她。

孫亮感激地看了一眼蔣麗麗,蔣麗麗害羞地低下頭轉身回到田裏繼續插秧。

文青挑了一上午的秧苗也沒等到高強過來幫她,氣得下工回到知青院就和高強爭吵了幾句,高強累的腰酸背疼,壓根就沒有力氣和她吵,心裏煩透了她的無理取鬧。

“趕緊做飯吧,吃完飯還得上工。”高強癱在椅子上,兩條腿上全是泥巴。

他們兩個人已經單獨做飯了,高強嫌棄大鍋飯不好吃,人多有點好得自己還沒撈到嘴就沒了。

文青渾身疼,腿上的傷口更疼,眼淚直掉:“我都這樣子了,你還讓我做飯。”

高強急了,不就是腿被螞蟥咬了一下,又不是手段了,怎麽就不能做飯了。可看文青哭哭啼啼樣子,只好說:“我去做飯,你可別嫌棄。”

文青撅著嘴,把腿上的紗布拆開,傷口還有些微腫,四周起了紅色的瘀點,她害怕極了,覺得是白南星公報私仇故意沒有給她處理好。

高強做飯的能力也是基於飯能熟的程度,可今天他心情不好,米飯煮糊了,菜炒得倒像個模樣,只是野筍沒有淖水,油也沒放多少,味道著實不好吃,高強自己吃不下去,端著飯碗去隔壁大鍋飯蹭菜去了。

文青用筷子扒拉兩下實在吞不下去,只能用開水泡著白米飯吃了一碗,心裏又委屈高強不會心疼人,腿上的傷口還疼,越想越氣,放下褲腿就往白家走。

白家一大家子剛吃完飯,正坐在椅子上嘮嗑,白學文帶著新媳婦回來了,今天中午的飯菜正是海棠做的,海棠的做菜的手藝跟範苗香有得一拼,三菜一湯做得色香味俱全。

白學文是特意帶海棠回來的,兩人結婚才兩個月不到,海棠的月經量少,人還特別怕冷,她很擔心自己這樣子的狀況不好懷孕,本來白學文想著就在縣醫院檢查更方便。

海棠卻不樂意,家裏有人當醫生為什麽還要去多花冤枉錢,兩人結婚手裏的積蓄都花了幹凈,口袋那點彩禮錢,她還想留著給孩子用。

吃飯前海棠偷偷地拉著白南星去她房裏看過了,說是虛寒,給配了方子,待會就去診所拿藥。

海棠正和白學文咬耳朵說看完了,問題不大,誰知道那方子卸掉地上被王小鳳撿到了。

王小鳳吃了大半年的中藥病,看藥方也能猜個七八,她是沒想到海棠這個蠢姑娘,自己得了那樣的病,還不捂緊一點,還非跑回來找家裏給治,她將藥方隨手丟到地上,走兩步想想又撿了起來,給她看病的李國仁被抓了。

她的病看了半年也沒好,說不定這方子對她的病有效果。海棠在口袋裏掏藥方,口袋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急得往地上尋,沿路找了幾遍也沒找到。

文青站在門口,喊:“白南星,你給我出來。”

海棠皺眉,問:“你是誰啊?在我家門口大呼小叫的。”

文青沒理,白南星聽出是文青的聲音,她原本不想理的,可又怕文青一直喊會影響範姨睡午覺。

她出了屋,文青上前就把腿撩開,質問道:“你自己看看,你是怎麽處理的傷口,我這塊都發紅了。”

白南星瞥了一眼傷口並沒有流血潰爛,她淡淡地說:“這是正常的,過兩天就好。”

“你就是公報私仇,白南星,去年的事,我和高強都受到懲罰,你私下給我們下瀉藥,我都沒有去舉報,你現在這樣對待我,你的良心呢!”

藍毛聽到外面的動靜,立馬跑起來,渾身的毛發都立了起來,全身進入攻擊的狀態,文青被嚇得後退幾步。

白南星摸著藍毛的腦袋,讓它退後,白南星雙手環胸,道:“我的良心當然在,如果你滿意我的治療,可以去找羅醫生,再不行就去公社衛生院。”

文青不樂意,去找羅醫生,羅醫生跟白南星一夥的,找她有什麽用,去公社醫院,先不說距離遠,去了還得花錢。

“我憑什麽要去公社醫院,這傷口,你必須給我處理了。”

白南星瞇著眼打量文青:“文青同志,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還挺文靜的,在這裏呆了一年,幸福大隊社員身上好的品質沒學到,潑婦罵架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文青氣的要死,可看到白南星身邊的那只巨貓,又不敢打架,她咬著牙放狠話:“你給我等著,我一定要去大隊長那裏告你。”

“趕緊去,晚了大隊長可要上工。”白南星擺擺手送人,完全不在意。

海棠捂著嘴偷笑,道:“沒想到南星妹妹這麽厲害,你真的給他們下了瀉藥啊?”

“你說呢?”白南星挑眉,伸手摸藍毛的腦袋。

海棠沒說話,她相信白南星為人,這時才想起來自己是來找藥方的,白南星讓她別找了,兩人一道去了衛生所。

白南星憑著記憶拿藥,海棠拿藥付錢後還是心神不寧,小聲道:“南星,你說我的藥方會不會被人撿去了。”

白南星一聽,第一個想起來王小鳳,就她想懷孕的執念很有可能,白南星想作為醫生職責得去提醒一下她,藥不對癥,可不能亂吃。

海棠拿完藥便回家了,白南星看時間還早,背著手往前山走,剛到山腳下,就見周道年蹲在山坡上看草藥。

周道年招手讓她上來,前山說是山,其實就是個小土坡,整個山坡都非常平緩,白南星走近,周道年一臉興奮地跟她分享:“最先種的這批桔梗可以定苗了。”

“可大家都忙著插秧,沒有人啊。”白南星有些擔心。

“沒事,隊裏的孩子不也放假了,他們也可以過來幫忙。”

白南星覺得這決定太不妥當,孩子年紀都不大,別把辛苦種幼苗給禍害了。

“我已經觀察過了,挑幾個靠譜的孩子就行,當然了,肯定要給一部分酬勞。”

周道年輕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見白南星還是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半真半假道:“你這是擔心我啊?”

白南星扭頭不理他,周道年指著另一塊地說:“帶我去看看丹參,長勢也不錯。”

白南星跟在周道年的身後,看完丹參,又看了白術,一個中午時間在前山來回走了兩三趟,即使她現在身體素質好,下山的時候雙腿也忍不住打哆嗦,她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說自己沒力氣了。

周道年蹲在她的面前:“那我背你。”

“你不怕被人看見?你還記得去年,我去茅草屋找你的時候,你說的那些話嗎?”白南星雙手環著膝蓋,故意道。

周道年背過身蹲著,喃喃道:“到山腳下就放你下來,不會有人看見的。”

白南星看著周道年脊背,又道:“你背上都是骨頭,會不會咯地我肉疼?”

周道年:“……”算了,他剛起身,突如其來一股力量壓向他的後背,周道年順勢曲肘擡臂勾住白南星的兩條腿。

白南星兩手抱住他的脖子,兩條腿還不安分地晃動,周道年察覺到背部的柔軟,臉一下子紅到耳根。

白南星問:“周道年,你耳根紅了,呀,臉紅了,脖子也紅了,是不是碰到什麽東西過敏了?”說著還特意扭著身體要下來幫他把脈。

周道年強忍著身體的變化,哀求道:“別亂動,我臉紅是因為天太熱的了。”

“在山頭跑了一個中午,確實挺熱的。”白南星將腦袋貼在他的肩膀上,對著他的頸窩吹氣,吹得周道年內心的燥熱仿佛翻滾的開水一般,咕嚕咕嚕的向往冒,腳底好幾次差點打滑。

他擡了擡手臂,將背上的人往上提,後背的摩擦讓他備受煎熬,白南星嫌棄地說:“周道年,你努力長點肉吧,背上光是骨頭咯得我不舒服。”

“好。”

白南星心滿意足地將臉往他的頸窩靠,閉著眼睛腦子裏回味著他說的那個好,彼此沈默了一段路,白南星覺得無聊又問:“周道年,你怎麽不說話,在想什麽?”

周道年認真地說:“我在想,咱們什麽時候去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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