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裏，嗡嗡作響，項震的聲音，似乎是在遙遠的地方傳來。

“童卿卿，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挑戰我的底線！”

他目光冰冷，盯得我手腳冰涼。

我到底挑戰了他什麽底線？我不懂。

難道就因為我提起了喬凱月？

“項震，我對你太失望了！”我哭著喊道，轉身跑回臥室，把門鎖上。

我在房裏哭了很久，項震砸門，我不理會，他也不知道在哪裏翻出來鑰匙，打開門走進來。

“卿卿……”

他的聲音，讓我驚懼，我瑟縮了下，害怕的看著他，怕他進來又會打我。

項震看著我的目光溫柔，站在離我兩步遠的距離：“卿卿，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他聲音溫柔，哪還有剛剛那兇悍的樣子，我看著他，眼淚簌簌的掉。

“卿卿，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剛剛就是一時沖動……你讓我看看，受傷了沒有？”他溫柔的說著，想要走近我。

我後退了步，緊緊的靠在窗戶邊的墻壁：“你別過來！”

“好好，我不過去。”項震急忙站定，“你別怕，我不打你，真的。”

我搖頭。

我已經無法相信他了。

“項震，我們離婚吧。”我說。

媽媽跟我說過，男人如果對女人動手成了習慣，女人這一輩子就完了，就像她一樣……

以前項震打我的時候，是我們倆情緒都很過激的時候，可這次不一樣，我只是打了個電話給賀可軍而已，他就給了我一巴掌，在明知道我懷孕的情況下。

這樣的他，讓我對未來產生了恐懼。

我怕他會從一個巴掌開始，慢慢的變成拳打腳踢……

“離婚？！離婚？！你又提離婚！”項震的表情突然又猙獰起來，看著我的樣子，好像我做了什麽萬惡不赦的事情似的，我甚至能從他臉上繃緊的肌肉看出他正恨得緊咬牙關。

“童卿卿，我是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提離婚，你為什麽又提？”他快步走到我面前喊道。

我嚇得閉上眼睛，捂著肚子大聲哭叫：“不要，不要打我！”

片刻後，項震的手貼到我的臉上，卻是溫柔而溫暖的，就連他的聲音也是那樣溫柔：“卿卿，別怕，我不會打你的，讓我看看你的臉。”

我顫抖著睜開眼睛，看到他一臉懊悔的樣子。

“卿卿，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好，別提離婚好嗎？”他顫聲道，“我不想跟你離婚，我不能離開你！孩子也不能沒有爸爸媽媽……原諒我好不好？卿卿，原諒我……”

溫柔的項震，暴力的項震，我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惶恐的只想躲開他。

項震不停的跟我道歉，懊悔的眼眶都溢滿了淚水。

他說他是因為壓力很大才會這樣。

他說我現在懷孕了不能工作，他一個人要撐起一個家，還要應付公司裏的人和事，很多擔子壓在他身上，讓他喘口氣都難。

他說他只是希望我能體諒體諒他，不要再跟他鬧下去了。

他說他絕對不會喜歡喬凱月的，讓我不要再糾結這個，他只是在敷衍她。

項震抱著我說了很多，我從一開始的抵觸和害怕，到慢慢的放松，靠在他懷裏，哭濕了他的衣服，然後昏昏沈沈的睡了過去。

睡前的最後一個印象，是項震溫柔的幫我蓋上被子……

第二天醒來，項震已經走了，床頭櫃上有他留的紙條，要我多喝水，好好吃飯……

我怔怔的看了半晌，把紙條窩成一團扔到一邊，坐起身來。

耳朵很難受，形容不出來，好像是帶著耳機子聽聲音似的，打開電視機，電視機裏的聲音仿佛遠在天邊。

我很害怕，怕是耳朵被項震打聾了，隨便吃了兩口早飯，就出門去醫院檢查。

掛了耳鼻喉科的號，隨便找了個醫生，跟她說了說情況，她開了單子，帶我去檢查室檢查。

檢查結果是外傷性耳膜穿孔。

我茫然的看著醫生，很無措：“醫生，這還能治好嗎？”

醫生是位女醫生，她沒有多問我什麽，只是表情有些忿忿的：“你這個事情很嚴重，我建議你去做個法醫鑒定……”

法醫鑒定？我聽著打了個哆嗦。

這個名字好像只在電視裏聽說過，什麽時候竟然落到了我的身上？

茫然的離開檢查室的時候，我看到醫生臉上的怒其不爭。

大概她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麽事吧？

我又羞愧又難過，低著頭快步離開醫院。

不想坐車，我沿著路慢慢的走，腦子裏混亂的很，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我沒有去做法醫鑒定，因為我不知道該不該做，做了又有什麽用……

跟項震離婚？告他家庭暴力？要這樣嗎？這就是我想要的嗎？

包裏的手機在響，我拿出來，看到是項震的來電，直接掛斷。

手機又在響，一直在響，站在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別人都奇怪的看著我，甚至有人提醒我，包裏的手機在響。

我無奈的拿出來，按下接通鍵。

“卿卿，卿卿你在哪兒？你怎麽不在家？你去哪了？”項震焦急的聲音傳來。

我看著路口對過的紅燈，緊緊的抿著唇。

項震更加著急起來：“卿卿，你在外面是嗎？你到底跑哪裏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很著急？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接你。”

我深吸了口氣，回答道：“我在醫院。”

“醫院？你上醫院幹什麽？肚子不舒服嗎？？在哪個醫院？孩子沒事吧？你等著我，我立刻趕過去好不好？”項震急急的喊道。

“不是孩子！”我低頭摸了摸肚子，“孩子很好，有事的人是我。”

“項震，醫生說我事外傷性耳膜穿孔……”

電話那邊沈默了。

對過的綠燈亮了，身邊的人都走上斑馬線，我也跟著往對面走去。

就在這時，項震的哭聲突然穿入我的耳朵。

“卿卿，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你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失去你，不能失去我們的孩子，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會對你動手，卿卿，不要離開我，不要……”

他一遍遍的道歉，一遍遍的哭著求我不要離開他。

我站在馬路中間，淚如雨下。

“卿卿，你回家吧，我在家等你，你回來好嗎？”他哭著求我。

而我哭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耳邊突然響起刺耳的喇叭聲，不等我反應過來，手臂突然被人扯住，大力的把我拽到了路邊上。

我這才驚覺，剛剛我竟然一直站在馬路中間，連綠燈什麽時候變成紅燈的都不知道，怪不得被我擋住去路的司機死命的按喇叭了。

“謝、謝謝……”我急忙對拉我出來的人道謝，一擡頭，卻驚得倒抽一口涼氣。

竟然是顧宸聖！

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卿卿？卿卿你還好嗎？你說話啊？”項震的聲音不停的從手機裏傳出。

看到顧宸聖皺眉，我急忙對項震道：“我沒事，剛剛離開醫院，一會兒就回家了。”

“真的？”項震喜極而泣，“那我在家等你，等你回來……”

我已經無暇理會他說的什麽，也無暇感受他的情緒，飛快的掛斷電話，我緊張的看著面前的顧宸聖。

“顧總……”

顧宸聖皺眉：“跟我來！”

他說完轉身就走，見我沒跟上來，還轉頭瞪了我一眼。

我從愕然中回過神來，急忙跟上去。

他的車就停在路邊，沒鎖，想必是路過的時候看到我，就下車幫了我一把。

我坐上車，等他也坐上來後，喃喃的道：“顧總，剛剛謝謝你。”

顧宸聖卻突然爆發了。

“童卿卿，你他媽的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雖然一邊的耳朵不好用，可他的聲音卻響得那麽清晰。

我嚇得哆嗦了下，驚懼的看著他。

“你這是什麽表情？你有膽子尋死，沒膽子看我是不是？”顧宸聖又罵道。

我不知道他這是發的哪門子的脾氣，小聲道：“我沒尋死……”

“閉嘴！”顧宸聖罵了聲，發動車子離開。

我驚疑不定的看向他，很想跟他說，讓他停車放我離開，可是看到他那冷冷的側顏，還有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的唇……我沒敢出聲。

車子開得很快，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好幾次嚇得我差點尖叫。

就在我心臟都要蹦出嗓子眼的時候，車速終於降下來，最後停了下來。

我緩過一口氣，回過神才發現，車子停在城外的河邊上，周圍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轉頭看了下顧宸聖，他握著方向盤，一動不動的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顧總……”我忐忑的喊了聲。

項震請假回家了，他在家裏等我回去呢，可顧宸聖卻把我帶到這裏來，怎麽辦？

“顧總，咱們回去吧。”我小聲道。

顧宸聖猛地扭頭，惡狠狠的盯了我一眼：“怎麽？交易結束了，就連陪我坐一會兒都不行了？”

我急忙閉緊嘴巴，屏著呼吸僵坐著。

好一會兒後，顧宸聖才開口道：“你剛剛是怎麽了？站在大馬路上哭什麽？”

“沒……沒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你會挺著大肚子在路中間哭成那樣？”顧宸聖嗤了聲。

他瞥了我一眼：“哭得那麽慘，不會是被你男人給拋棄了吧？怎麽？他終於決定拋棄你這個黃臉婆，選擇喬凱月了？”

我倏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他怎麽會這麽說？難道我在家養胎的這幾個月，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項震和喬凱月的事了？

“你……你胡說什麽？”

“裝什麽裝，喬凱月對項震的心思，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顧宸聖涼涼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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