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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四章 布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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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必死的仇人,席恩提不起興關註,還是在思考神明的問題。

“關於暗黑神,我可以施加夢境的影響。”

本來他想讓史列蘭和更多人接觸,觀察神明能否被眾生影響,產生不同於神性的人性,但是已經證明了無用。

也許神明是可以被感化的,如果有足夠的時間,但是偏偏沒有那麽多時間。

“夢境?做夢嗎?”眾人細問。

“是的,蘭修斯有三重神格:黑暗,破壞,毀滅。他的神職是混亂,隨時可能陷入最危險的狀態。為了遏制這種傾向,蘭修斯的頻繁入眠是一種保護機制,延緩破壞和毀滅的欲望,所以讓他入睡比封印容易。”

神戰陣營的人們都對這個敵人有最深的敵視和警惕,但是聽到混亂神一直遏制著毀滅本性,法師們臉上不禁露出一絲覆雜。

雷諾雅的態度最激烈:“就算這樣也是不會感激他的,說是控制結果還不是毀滅了神代!”

羅比安公允地道:“那種程度的力量,可能控制很難吧。”

艾路德安更支持雷諾雅,嚴正地道:“如果法師失控,被超越自己意志的力量把控,那是一種恥辱,造成傷害也需要負起責任,而且往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正是,混亂神情緒失控也不會死,買單的是別人,單單這個就不能理直氣壯地作為借口。”身為神代僅存的生者,魔道女王非常有資格予以抨擊。

席恩點頭:“不會因此死掉這一點沒錯。”

“果然吧,神明這些得天獨厚的家夥。”雷諾雅的口氣並不嫉妒,也不是無力的自嘲,辛辣冷酷地道。

但是蘭修斯失控的結果很可能是把賀加斯也一並殺掉——毀滅狀態的他勝過賀加斯的創造神性,所以應該是盡力控制的。黑袍心道,但說出口無助於士氣,還會讓神級前輩們覺得諷刺——整個神代的生命加起來都不如賀加斯的性命重要,這算什麽?神明偉大的親情嗎?

雷諾雅調整心情,道:“這樣最好,讓他變成個睡美人,關在儲藏室裏——反正他用不著吃東西。否則他在神殿晃蕩,倒頭向他膜拜的聖職者會越來越多。我們那時就是,為了美色朝神明跪拜的家夥多得不計其數,一幫看臉的白癡!”

“啊?”席恩發出疑惑的單音,這是他唯一沒考慮到的情景。

在他看來,只要五官沒長歪,身材不是太走樣,就覺得是好看的了,更細微的差別辨認不出,只能根據特征強記。

眾人悟出這聲疑問詞的意思,沈默了半晌。

“席恩,你看不出神明的美麗嗎?”

“大概是好看的程度,可是那樣的到處都有吧。”席恩由衷不解。

“……”眾人無言以對。

肖恩在學舍時擁有正常的審美觀,不過在走過那個血色地獄,魔族制造的萬人坑,看過無數血肉模糊的屍體,踩過無數黏膩濕濘的人體組織、腐爛的屍塊、半個眼球、內臟碎片等等糟糕的事物,他就能明白哥哥對美感的麻痹來自哪裏,所以一聲不吭。

可是軒風等人認真地,嚴肅地懷疑席恩的審美能力。

“史列蘭和霍爾德神官長相比——”軒風小心翼翼地試探。

席恩比對一人一神的體型、臉型、發色、兩眼間距、五官整體印象:“差不多。”

眾人想起年近七旬的神官長橘皮般的臉,竹竿似的身材,絕對天差地遠的外觀,開始擔心魔法神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健全。

肖恩突然問:“那麽薩瑪艾爾如何?”席恩冰冷的銀瞳浮現出深不見底的情感,溫暖的血色暈染了冰白的皮膚:“夏爾當然是最美麗的。”他可愛的孩子,是他魔法最高的成就,唯一屬於他的寶物。

好吧,他的審美還是正常的。眾人放心下來,但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黑袍不可思議地反問:“真的有人會為了外表獻出信徒的忠誠嗎?”向虛構的偶像,假想的神靈頂禮膜拜還可以說是集體臆想癥的表現,為了在亂世和艱難的情況活下來,有時軟弱的人也需要信仰的寄托。但是純粹的皮相,就能讓周圍人愛慕敬仰?

“那種精神之戀本來就很難區分是心靈的皈依還是純感官的感動。”羅比安推測,“而且神明的神力結合他們超越眾生的美貌,會發生超自然的感染力,類似惡魔的魅惑術。”

席恩點頭,這樣他就能理解了。

但是關於混亂神的美貌引起愛戀和仰慕,他還是理解不能。

在黑袍看來,有著非凡的智慧,深厚的學識,強大的實力,獨特的內涵,鮮明的個性,讓人傾倒的意志,這一切結合起來,產生震撼身心的吸引力,皮相之美才有意義。

至今讓他真正感覺到“美麗”和“魅力”的,只有導師布拉德。

法娜也沒有。

那個吸血鬼少女讓他愛得不可自拔,但那是兩性的、感性的吸引,從脆弱縫隙的入侵和占有。不是本質的,隱秘的,更加誘人的事物,流動在操法者血液和靈魂中的共鳴,只向能夠認識它的人展露魅力,如同黑夜裏開出的花朵,散發出強烈而馥郁的香氣。

危險,誘惑、心跳加速,與死亡相伴的強大,靈魂在黑暗中尋覓到另一個相等的存在,沒有恐懼,沒有不安,沒有隔閡,沒有陌生,因為遇見這個漆黑的靈魂而不再孤獨,又在失去的一刻,全部化為灰燼和虛空的感覺。

「席恩。」

每當在黑夜的最深處聽到那個聲音,他會戰栗,甘美而苦澀的滋味從舌根一直浸到心底。

布拉德有一頭雪白的長發,是歲月或不知名的原因留在他身上的唯一印記,因為死靈生物的轉化,原本的瞳色變成了紅色,但是和法娜俏皮可愛的石榴紅眼眸不同,布拉德的眼睛是明艷又沈暗的鴿血紅,光色變幻,神秘瑰麗,那是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瞇細的時候猶如銳利明麗的血弧,左耳垂上有一顆艷麗到仿佛要滴出血的胎記。

那一滴濃艷至極的鮮紅,初見就深深烙印在他的瞳孔裏。

導師絲滑的嗓音如詩如歌,咒語的音節總是飛快地從那靈巧的舌尖滑過,也適合在柔軟的舌根下面暗藏致命的惡咒,模糊溫存又精確無誤地吐出,席恩最完美的施咒方式就是從導師這裏學到,雖然他研究和實驗出了魂詠,不再需要念誦咒語,可是他依然懷念,忘不了布拉德所教的一切,和布拉德相關的一切。

「過來,我的弟子。」年輕的學徒從地板上起身,遵從了。

他一步一步走近黑袍的導師,帶著謹慎和冷靜,但是內心,他知道自己是在飛蛾撲火,如同冷極累極的旅人靠近篝火,他的靈魂在渴求中歌唱,而導師的魔法能夠滿足它,滿足的程度超過之前每一任。

黑袍導師一動不動地凝視他,保持手指向上的姿勢,他身上有著比他更濃厚的魔法氣息,來自比他更悠久的歲月,更深厚的學識和無懈可擊的強大。允許他靠近,允許他學習,允許他挑戰——何其公平,即使失敗的結局是死亡,這死亡也是甜美的。

當導師教導的聲音從耳邊呢喃響起的時候,當那雙和他一樣纖細靈巧,卻和他高熱的體溫如同另一個極端般冰冷的手握著他做各種實驗時,塔外的世界,來到此間以前所有的經歷,他的愛恨,他的魔法,他的孤獨,他的激情,他的渴求都心甘情願地蟄伏下去。那數年的時間他的靈魂甚至沒有他自己,只有導師低低吟唱的話語,無意義或有意義,和魔法相關或無關,每一句都是比任何魅魔挑逗誘惑的吟哦更美妙迷人的旋律,黑袍法師的外表下真正吸引人的特質。

布拉德總是穿著黑袍,深紅的立領翻出,像是黑夜中的一場血雨,純黑狂歡中的血色酒宴。

席恩很難理解導師,布拉德的黑袍更像是長袖絲質睡袍,下擺可以看到裏面鮮紅的內袍,華麗的黑色絲綢上是綠色的翠鳥和鮮艷的龍膽花,充滿恐怖的生命力和奔放的自我。

他看著那些花紋和圖案,困惑地問過:「不是魔法。」

布拉德大笑,托起他的掌心:「徒弟,世上還有一些其他漂亮的事物。」

「邪惡也當美麗,這才具有殺傷力,你覺得呢?」

在席恩過去的印象裏,夢裏的白袍總是帶著鄙夷和輕視說起身披黑袍的同胞,行走在陰影裏的人,不該有如此的美麗和色彩。

但是布拉德不同,他從他身上感到黑暗的魅力和不受控制的灼熱情感,高傲的秉性和無視世俗偏見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追求。

法娜曾經要求他解除隱藏真容的幻術,撫摸親吻過他的每一道傷疤,但是在布拉德面前,他一直是用本來面目,導師根本不在乎,就如同他張揚的自我。

但是和法娜一樣,布拉德也用那法師纖細蒼白的手指碰觸過他臉上的傷口,並非柔情的安慰,也不是小心翼翼對待易碎品的憐惜,而是好奇和專註。

「這是你的戰績嗎,徒弟?」

「不,只是個愚蠢的見證。」彼時的黑袍學徒冷冷地道。

「那麽,你比我有勇氣,將它們保留在臉上。」再一次,白發導師帶著奇異的讚嘆和羨慕,年輕的黑袍感到前所未有的感情從心底泛開,至今都無法形容和辨識。

魔法之王驅散腦海裏洶湧而上的記憶,困難得像要遺忘刻在心板上的咒語,一個已經生效的詛咒和拔除不了的血契,但他還是壓下心底翻湧不息的情潮,只是因為太過痛苦。

席恩無意識地撫摸袖子,指尖細細勾勒袖扣上面的荊棘花紋樣,纖長靈敏的手指一點點整理漆黑的法袍,如同無聲地撫平內心的波瀾。

肖恩敏銳地註意到哥哥的舉動,魔月期間,他發現很多次席恩這類情不自禁的破綻,但從來沒這麽明顯,說明席恩的心緒出現了巨大的波動。

神級法師們討論了很久,正事也商討好了,軒風主動泡起茶來,席恩接過飄出芬芳暖熱的骨瓷茶杯,溫和地看著自己的後代,銀色的眼瞳是沈澱了千載時光的平靜深遠。

“你的通靈術九段了,學得很快,有新的不懂可以寫在筆記上給我。”

“謝謝您,祖先大人。”軒風笑得眉眼彎彎,更像黑袍記憶裏那位執筆有神,才藝雙絕的麗人。

席恩很照顧這個後代,還親自指導軒風通靈術和星象魔法,因為目前研習這兩個冷門派系的人還太少,而其中天賦最高的就是軒風。本來她還無意在法術方面投入全部精力,兩年前突然決定了深造魔法,最大限度地利用真知圖書館和空餘時間。既然如此,席恩也樂見其成,願意指點。

客觀評判,雖然楊陽希望在“星空與大海之主”這條主修星象魔法和通靈術的神系發展,但是從天賦、心性、毅力等方面,席恩還是更看好軒風。楊陽目前還不具備足夠清明的理性。她優異的智商在時空系魔法上頗具優勢,但是通靈術和星象魔法不是只靠天文知識和計算能力就可以取得突破,魔法越到巔峰,對精神力、心智和意志的要求越高,心靈的修行艱難困苦,如同一場無望的跋涉,因為自我是最難戰勝的敵人,人性總是暗藏虛弱和崎嶇。楊陽的本質太像普通人,喜歡自欺欺人,就連她選擇的陣營——客觀中立的紅袍都是違背的。

她目前領先於軒風她們,但是不改正這個缺點,到後期,會被她的朋友同學一一追上。

昭霆天賦卓絕,心性澄明;冰宿有遺傳記憶,理智熱誠;邱玲有召喚系和德魯伊的長才,單純的天性適合在魔法上直走到底,薩瑪艾爾還收了冰宿和邱玲為徒,對那兩個女孩是極大的幫助。不過席恩不打算收徒——誰想當黑袍的弟子,就要有死的覺悟。

所以羅比安笑呵呵地對軒風道:“席恩的陣營不方便收徒,平常又太忙,等我的小徒弟瑪莎來,你就可以拜師了。她的外號是「星辰之眼」,通靈術和星象魔法的十二段法師,還有預言系的卓越天賦。”

“……瑪莎?”

出乎眾人意料,席恩嘶啞的聲音響起,黑天鵝絨般柔軟的聲線如同撕破一樣,眾人驚訝地看過去。

法師的焦距失去平時的穩定:“預言系……是瑪莎·司各特嗎?”

“你認識?”羅比安意外。

肖恩擔心地註視孿生兄長,席恩這樣異常的樣子出現過一次,冷凝的瞳孔散開,像凝望著他人看不見的光景,充滿失神的意味。

“她是導師的同學,唯一活下來的紅袍。”

“布拉德是紅袍!?”

位面旅行者震驚,他以為「不朽之君王」布拉德·墨是個不折不扣的黑袍,比他的徒弟更像黑袍。

席恩回過神,微微翹起唇:“曾經是,後來導師殺了他的老師同學出師後,就披上了黑袍。”他自言自語,又陷入了追憶和思索中,“「星辰之眼」,十二段……嘿嘿,預言系,還沒成為真正的神級嗎?”

“席恩?”肖恩再也克制不住擔憂,握住了兄長的左手,發覺冷得像冰塊,內裏又好像即將噴發的火山,翻滾著滾燙的巖漿。

“紅袍沒有弒師出道的傳統,布拉德算是墮落後走上黑暗之路?”雷諾雅對後世的法師分類很感興趣,特別研究過,不過在神代的法師看來,後輩們都走入了死胡同。其中最優秀的那些可以掙脫陣營規則的枷鎖,大浪淘沙,卻損失了更多有資質的幼苗。軟弱之輩在白袍的團結中助長;稚嫩的天才在黑袍的殘忍下被打壓;唯獨紅袍痛恨平庸,追求知識,向往真理,推崇智慧,但是絕對中立的教條一樣壓抑靈感和思維,學徒和老師往往最後磨滅了對魔法的摯愛和對外界一切事物的關心。

真是個諷刺的三角。

軒風等人也對魔法之王的生平有所了解,尤其知道他最後一位導師是誰,因為席恩在修補歷史時,特別註明了古往今來的神級法師。比如龍法師茱莉亞,之前不被中城的法師界承認;還有天青之主艾路德安的性別,也修訂過。

其中「不朽之君王」布拉德·墨,除了他的成就,就有一條註解:席恩·奧古諾希塔的導師。

那既是榮耀的稱號,也是詛咒的印記。

眾所周知,黑袍的成長之路是血之路。

跨過一個個強大的障礙和前任,走上魔法的巔峰。

“導師沒有在暗月法師公會註冊,不算正式的黑袍,不過他也不需要那種承認。”席恩隨意解釋,詢問羅比安,“瑪莎·司各特還活著?導師找過她,她因為預言了紅袍陣營的末路被求知之塔除名放逐,中了時間衰老詛咒,她解開了?”

“是的,我為她解除了。不過,她的神智因為預言系法師的特征總是很不穩定,容易失控,所以很長時間在我的法師塔修養。”羅比安驚訝地道,“席恩,布拉德跟你說起過瑪莎?”這已經是非常私密的話題了,法師之間不談及過去,尤其是黑袍師徒,這是鐵的法則。因為他們是你死我活的關系,多讓對方知道一個秘密,就等於多透露一個弱點。

不是布拉德高傲得目空一切,就是對這個弟子放下了心防——第一個可能性太小,那位不朽之君王不是妄自尊大的人,他比誰都珍惜了解席恩的價值。想到那場讓彼此傷痕累累的爭奪之戰,白袍的傷口又痛起來。

“聊起過,原來在您那裏,難怪導師找不到……她的確是天才,二十三歲就跨入了最難進階的預言系十一階,窺見了命運的織線。她應該有星象女巫的血統吧?神代女妖一族的分支後裔,導師提到過。她預言了紅袍和求知之塔的災難,勸導師和她一起離開,他們是朋友。不過當時她說不清到底是什麽災難,只預感到周圍人會死的不祥之兆,自己都不夠自信。”

羅比安皺眉:“沒人相信嗎?”在場的人都知道紅袍法師的求知之塔在大陸歷135年因為時空實驗墜入空間裂縫,無一人逃出,源自黑袍白袍的內鬥和袖手旁觀。

沒想到羅比安的小弟子瑪莎,還有席恩的導師布拉德,就出自被所有人遺忘的求知之塔,紅袍法師的陣營。

命運好像在牌桌上擺好了籌碼和轉盤,被漠視的終將發生,黑暗中也有不熄的火焰。

“導師半信半疑,他相信瑪莎的能力,但不認可預言的絕對性。導師曾說,法師不能回避死亡,因為死亡也是魔法的研究課題。”

眾人嘴角狂抽:好性格的布拉德導師啊!

席恩瞇起眼,眸光仿佛有血光流轉,像極了曾經的一位黑袍:“我憎恨預言,神明的安排、凡人和狂信徒的臆想、星象女巫說出口的預言都是對概率的汙蔑,偏有白癡堅定不移地相信,實踐他們的鬼話,締造‘偽’命運。預言家用預感回避死亡,看似躲過了死神活下來,可是在三百多年後,瑪莎·司各特依然不是神級法師,只是神級候補。被她預言了有可能死亡的導師卻戰勝命運活下來,成為死靈系、時空系、精神系和夢魘魔法的神級法師。就算是我,如今依然不能說在死亡的領域,我一定超越了布拉德。”

想到這裏,席恩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情懷,難得放松地靠著椅墊,掙脫弟弟的手掌,雙手愉快地在胸前搭起,形成金字塔的形狀。

“如果是我,我也會做和導師一樣的選擇。”

肖恩第一次看到哥哥這麽高興,眉宇洋溢著驕傲和喜悅,仿佛無聲的滿足,永恒的悼念和不變的尊敬。

羅比安猶豫著,沒有說出後續的真相,當他傷勢修養好,按照事先做好的標記回到瑪莎所在的時空,建議她和自己一起加入神戰,來到現世的艾斯嘉,也告知她布拉德的死訊。

預言法師閉起的眼瞼劇烈顫抖,雙眼流下清澈的水跡:「我知道他會死,不是死在求知塔,是死在他的執念和驕傲裏。」

「他從以前就是這樣,從來沒有改變。」

「人的宿命這種東西,比眾神的安排和莫測的命運更定數,不能更改。」

羅比安由衷祈禱那只是星象女巫一貫神神叨叨的感言,不帶有任何指向含義和預言目標,因為在他面前就坐著一個被神明預言傷害最深的人,他也不希望再有任何幹擾因素影響魔法之王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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