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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一章 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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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兩天就是雙月節,艾斯嘉特有的雙月共輝的日子,協調神賀加斯代表的金輪月消隱了光輝,銀心月逐漸變得飽滿,猶如一枚水晶項墜懸掛在清朗的夜空,周圍點點星光如同珠鏈上散落的珍珠。

西琉斯的攝政王坐在精致的玉石雕欄椅上,如同深夜的長發披散在漆黑的衣袍上,月光照出他耳邊的十字形耳墜,常春藤和玫瑰的紋路攀附在秘銀雕琢的十字架上。

窗戶開著,逆神者能夠聞到庭院裏冬薔薇的芬芳,魔法植物的神秘氣息,和他身上法術材料的覆雜香味。

法師往常冰封冷凝的銀瞳在月色中迷離,倒映著比現實更廣闊無限的星光,仿佛意識融入了浩渺的寰宇。

神念出游。

在始源之海的年歲加深了他的神明傾向,已經能夠使用這種類似降神的能力。

西琉斯首都堪培拉的全景映入他的心靈視野,纖毫畢現,不同於法師用冥想鍛煉的感知,通過大氣中的瑪娜感受物體和魔力,分辨不出色彩和具體的輪廓,神念能夠逼真地還原世界的一切。

無處不在,無所不有。

這就是神明的全知視野,根植於所有神靈的傲慢。

席恩閉上眼,感受著大自然每一絲細微的漾動,感受著遙遠的宇宙寂靜的呼吸,感受著無數力量的絲絮在他體內穿梭——他的魔法,他的意志,他的靈魂——他體會著內在的力量和外界的生命,傾聽著萬物之聲的韻律——他還是喜歡這樣主宰自我,和魔法共生的強大。

但是今夜,新的神祇熟悉著神力的運用,讓神念在熟悉的地域擴散,身為逆神者,神戰的支柱,他必須掌握神的力量,探究神明的奧秘。

天空飄起了細細的雪花,在石板道上鋪了薄薄一層雪,被路燈映照出淡淡的橘色光芒,在幽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美麗。

如同流銀一般的月光籠罩著富庶都城的街道,白石大街上巨人教會高聳的尖頂和拱形的窗欞沈浸在冷色調的月光中,仿佛薄霧中浮動的冷銀火焰。

席恩看到一個蜷縮在墻角的流浪漢,有些驚訝,經過他的整治,首都已經沒有乞丐,流民和孤兒也有寄宿的地方,待看到一頂帽子旁邊破舊的手風琴,松了口氣,原來是流浪藝人。

顛沛流離的吟游者賺不到當夜能夠棲身旅館的錢財,於是草草在街角將就一晚。

可是天空已經下起了小雪,看起來有變大的趨勢,這麽睡一晚上,估計到了清晨這個男人性命不保。

猶豫了一下,魔法之王打消了用傳送術直接往那頂帽子丟錢的念頭——這是對有才藝的人的侮辱,而是用神念輕輕推醒了那個男人,仿佛實體化的意念按動手風琴的音鍵,生澀中帶著專註。

在寂靜的夜色中,他聆聽著瑪娜精靈的歌謠,夜色中的每一絲聲音都顯得悠遠靈動,更加觸動心靈,他突然想起弟弟有一次坐在東方學舍的渡鴉塔樓上,低低哼唱著搖籃曲——這是唯一的一次,他在夢境裏看到肖恩回憶起和家鄉有關的記憶,但是他看不到那雙琥珀色眼睛裏的神情,盛滿了透明心碎的哀傷……席恩彈起思鄉的歌,只存在於他們記憶中的旋律。

老舊的手風琴在角落喑啞地奏響,沈重得每個音符都敲在心底最柔軟脆弱的那根弦上。

一曲結束,席恩投下硬幣——這下,這個藝人就可以去旅館投宿了。

“神跡!神跡啊!”流浪藝人目瞪口呆地聽完整首曲子,然後抱起手風琴跌跌沖沖跑出小巷,到處宣揚神明顯靈。

席恩很不開心地收回意念,真是一個沒有藝術家品格的人,夏爾明明說街頭藝人都是靠賣藝賺錢。

搞錯了主謂的地獄之主不但自己賣藝還倒貼別人錢。

當回到軀體,他突然感到一陣撕裂的疼痛,一手捂住頭,指節用力到發白,黑發下的面容微微扭曲,任何身體的傷害都不會讓他變色,但是這種劇痛根源於靈魂,幾乎將他堅固的神魂撕成兩半。

“主人,怎麽了?”

剛巧端來夜宵的小龍緊張地沖過來,他從來沒有看到父親流露出外在的痛苦——席恩對疼痛的忍耐力登峰造極,能讓他變了臉色的是什麽等級的痛苦!

“神力和這個身體還沒有協調好。”席恩輕輕喘息,他沒有說出真正的原因,強行把幻想界的自我分離出去,到底影響了他神格的穩定,雖然他用無懈可擊的心靈魔法進行了修補,精神卻留下了暗傷,平常顯不出來,原來就體現在神念出游上。

薩瑪艾爾沒有接受他的解釋,都這麽長時間了,席恩不可能還留有這種破綻,但是他對神力不了解,他是最接近始源之海本質的幻想生物,覆蘇了黃昏血脈的空想之龍,不同於神明這種法則生物。

不過自從席恩把冥神的冠冕給他,他已經解析了冥界的法則,當下使用安魂之力,席恩的神情頓時緩和下來,放下手,自嘲:“我可能不適合做一個全知全能的神吧。”神念出游以後要盡量少用。

紅發少年將托盤放到一旁的茶幾上,輕輕托住養父的肩膀:“主人,您不要瞞我。”

“無妨。”黑袍已經沈入思索,恐怕神念出游連神明都很少使用,否則在神代,蘭修斯早就發現叛逆法師們推翻諸神的企圖了,還是神代法師有辦法規避神明的掃描?是什麽方法?原理是什麽?神念又如何反制?

薩瑪艾爾拿養父逞強的脾氣沒辦法,又看出他在思考,不便打擾,將他扣錯的高領重新扣好。

席恩回過神,銀瞳像是屏風山脈永遠挺立的雪峰融成了清澈的雪水,流淌著脈脈的溫情:“夏爾,我沒事。”

每當看著自己的孩子,法師眼底就閃動著名為溫柔的情感。

“卡雅睡了嗎?”

“看來她很滿意您的床。”小龍輕輕一哼,第一次來人間過夜,小女神樂瘋了,在父親的大床上滾得不亦樂乎,還鉆在被子裏聞來聞去。

不過薩瑪艾爾也沒和妹妹一般見識,反正就一晚而已。

“那六個孩子也安頓好了。”

日前,他和席恩一起參加了宗主國赫登的宗教儀式——百月神降,這是巨人教會舉行的祭祀,召喚巨人之神赫登降臨。

夏爾瑪大陸相信人死後,靈魂會和“祖神”融為一體,不信仰生命女神秦蒂絲和冥神普魯托。因為巨人神赫登、各國崇拜的獸靈都不是真神,需要人們的信仰和靈魂之力維持,這種畸形的教義就代代流傳下來。

諷刺的是,赫登生前是一位善良的半巨人,哪怕受到了光巨人的血脈汙染都保持了崇高的人格,一生致力於保護這個大陸的蕓蕓眾生。偏偏在死後,受到血腥祭祀的侵蝕而變成後天的“邪神”,好在他還是維持了最後一絲善念,要求信徒每十年才舉行一次人祭。

席恩本來不想插手夏爾瑪大陸的事務,但是他對領導灰矮人與侏儒抵抗使徒的侵襲,幫助夏爾瑪大陸從神代以後的災難紀元恢覆的半巨人有一份敬意,不忍心他死後不得安息,赫登的魂靈再墮落下去,遲早會墜入地獄,就和亡靈之王安達一樣,那就沒得救了。另一方面,把人當祭品觸動了薩桑之子最敏感的神經。

很久以前,也是那樣一群迷信的愚民毀了他的家,毀了他的一生。

所以在儀式上,席恩鎮壓了想要取用祭品的巨人神赫登,阻止了血祭。因為暗中放跑那些被當做祭品的孩子無濟於事,還會有其他犧牲者,只有推翻夏爾瑪大陸的神系,才能真正解放被汙染的赫登和那些無辜的受難者。

巨人教會找來當祭品的都是有特殊能力的孩子,最大也不超過十二歲,也就是所謂的“邪神之子”。估計對魔法有歧見的騎士和教士更想把法師作為邪惡的祭品,但巫師在這個大陸還有勢力,只能用異能者充數。

席恩對異能術士沒有偏見,和同樣具有異能的魔族不同,那幾個孩子只是因為與生俱來的能力,和常人不同的地方,遭到殘酷的迫害,就和他、肖恩當年的詛咒之印一樣。

異能術士都適合學習魔法,其中還有個有“言靈”資質的孩子,能夠學習強大的律令魔法。

但這麽一來,魔法之王的隱居生活也徹底完蛋了。因為被凈化的巨人之神感激地下跪致敬,超出了他預計的反應,引起全場的震動。為了避免聖職者懷疑他蠱惑巨人神,他只好洩露了一絲真神的氣息,在戰戰兢兢詢問的大祭師面前說出夏爾瑪大陸唯一知道的真神名諱,前代魔法神的別稱「巫瑪」。

因此,西琉斯王列文·嘉蘭諾德降神者的身份,傳遍大陸。

不過,席恩本來也瞞不了多久。珈藍公國的女王傲莎早已扒了他的馬甲,連帶四妹埃西亞也知道了他的身份,再洩露給五妹雪莉爾……而夏爾瑪大陸已經和艾斯嘉大陸重新締結貿易關系,風暴商會等沿岸商會一直在搜集大海另一頭的消息,南部諸國都耳聞了聖賢者的出世,成神,身兼地獄之主和屠神者的驚人內幕,北海戰場的慘烈場面也讓來往的商船震驚不已。後來,席恩創造的宇宙塔連另外兩個大陸都能清晰目睹,加上重新浮出海面的第四大陸索雷斯,文明興盛、災難消弭、魔力環境改善……聖賢者種種驚世駭俗的功績,都隨著深入人心的影響力傳揚開去。何況還有北城的商人和收音機等媒介不斷宣傳。

目前也只有遠在南部漩渦海的尼普亞斯大陸還沒有被卷入輿論風暴,不過因為東城伊維爾倫和拜亞帝國的私交,羅蘭已經開始和女王芙蕾雅通信,告知艾斯嘉大陸的各種變故。隨著跨海傳送陣的普及,遲早連第三大陸也會被納入文明的圈子,無冕之王還有野心拓寬空浮舟的航道,發明更多海陸空交通和傳訊工具,將另兩個大陸也涵蓋進來。即使把尼普亞斯大陸排除在外,神明遲早會把這個世界的眾生都納入制裁行列。

既然身份已經暴露,席恩也不後悔,當晚就和教宗密談,簽訂了協約。他無意插手夏爾瑪大陸的事務,但巨人教會如果試圖反抗,他也不會客氣。統治者看重的是領土和權威,一個高高在上又不要求供奉的神明等同不存在,在試探了席恩的真意後就放下心來,打道回府安撫受驚的心臟和互通情報去了。但宗教的權力者不同,那是神權的領域,不容侵犯。魔法神奧古諾不屬於夏爾瑪大陸的兩個神系——巨人教會和薔薇十字教會。哪怕一個宗教,也會有教義的分歧,經歷過地球中世紀時期的地獄之主非常清楚,所以勢必敲打巨人教會,薔薇十字教會反正已經是他的掌中物。

這些俗務比神戰的事務更麻煩,所以當席恩回到西琉斯,感到了一絲疲憊,身上的衣飾也讓他感覺拘束。既然是出席宗教儀式,作為狼神名義上的神子,他是做聖職者裝束。黑色的法衣上是雪白的立領和衣袖,胸前垂掛著黑曜石打造的聖徽。當真實身份公諸於世,去面見教宗和各國首腦時,他也換上了更加正式的服飾。

“主人,換件衣服吧。”薩瑪艾爾看出他的不適。

席恩點了下頭,起身,走到養子拉開的屏風後面,脫下沈重的袍服。黑色面料上是星河圖紋,參考古代祭師服飾的長袍神秘而莊重,也十分拖沓。他解開束發的象牙白絲帶,漆黑如子夜的長發流瀉而下,遮住仿佛冰石雕塑的優雅軀體。

“列文哥哥!”

一個身穿鮮紅騎士服的金發少女闖了進來。薩瑪艾爾挑了挑眉:“差點給你飽了眼福。”真會挑選時機。

席恩沒有介意,沈寂如夜的男低音從黑檀木屏風後傳來:

“什麽事,埃西亞?”

“你沒有走嗎……”四公主如釋重負,她真正擔心的,是兄長公布了聖賢者、魔法神和深淵獄主的身份後,會回歸神域,或者更可怕的地獄。因為如今要職在身,身份也不夠,她沒有陪同前往宗主國赫登參加祭典,是聽聞後,匆匆趕來。

著裝完畢的攝政王從屏風後走出來,身上還是一襲西琉斯王國風格的執政官長衣,長褲和皮靴,玄黑的下擺上是西琉斯國花火棘的暗紅色古典線繡,銀眸一如既往孤冷清寒,纖細霜白的手指不慌不忙地整理鮮紅的衣袖,薩瑪艾爾幫他扣上紅寶石領扣。埃西亞頓時安心下來,感覺席恩這樣的打扮多了一份俗世的沈穩,而不是飄渺的神祇或古代的傳說人物。

“‘正義’還用的順手嗎?”

高興皇兄不變的態度,埃西亞綻開璀璨的笑靨:“非常好。”席恩卻沒什麽自信,他學會了矮人鍛錘者的手藝,又精通古法制劍,但是鍛造符合埃西亞追求的騎士精神的劍意,卻令他傷透腦筋。畢竟,他是邪惡的地獄之主,是正義之士的敵人。

當初,在血月被珈藍女王傲莎識破身份,後來埃西亞又撞見他和手下的惡魔領主交談,他本來以為妹妹會和他反目成仇,至少也會恐懼厭惡自己。畢竟,埃西亞一直想成為真正的騎士,又是個正直的小姑娘,不料,妹妹對他的觀感沒有改變。

埃西亞當然不會盲目仇恨,除了從友人傲莎那裏打聽到的聖賢者生平,後來查出敵國普萊瑪斯當夜從邊境退兵,就和珈藍公國差點被全體血祭的那夜一樣,她的哥哥又默默無聞地守護了國土和民眾,她傻了才會相信邪.教.徒宣揚的深淵獄主等於邪惡頭目的論調,那些作亂的邪.教.徒自己都被地獄之主殺了好不好。既然聖賢者千年裏被關押折磨,兩百多年前深淵之門開啟,惡魔大軍進攻人界都不能歸罪於席恩,應該是那個魔界宰相一個零頭的罪孽,加上混沌教會制造的人禍。

更不用說艾斯嘉大陸在席恩脫困後,帶來的種種變化和繁盛。聖賢者等於兩次拯救了世界,一次是千年前,一次是千年後世界之相放棄責任後。

因此,埃西亞在認真思考後,對兄長道:「列文哥哥,我還是決定堅守騎士道,永不倒下,還有,無愧靈魂。」

「所以我不認為你是邪惡的,列文哥哥也不是邪惡的,我不是母親那樣抗擊邪惡的戰士,也不認可那過於狹隘的定義。曾經軟弱的我,暫時沒有資格維護公正和善良,我也不認為有絕對的公平善良,至少人類沒有。」

「但我希望,總有一天,我能找到我相信的信條,踏上真正的守護之路,成為讓我自豪的騎士。現在,這就是我的騎士之道了。」

「你能為我鑄劍嗎?」

「……我知道了。」

席恩又看了一眼埃西亞腰間的金黃色佩劍,他實在理解不了標榜正義的騎士精神,選擇的劍意是無愧本心,所以埃西亞要是認為自己的行為是正確的,大開殺戒或者做壞事,正義也會呼應她的邪念幫助她,引誘她走上黑暗的道路。

這個感覺棒極了。

今天地獄之主還是黑化的狀態。

可惜,純潔善良的小姑娘依然是騎士精神的化身,用正直的口吻道:“最大的□□‘血手’和‘黑鴉’已經取締了,接下來的事我轉交給了警察廳長熱貝爾和審判長凱爾蒂女士。”

這一年多來,席恩組建的內閣已經成熟,高效運轉的執政體系使得貧民窟逐步消失,流民減少,經濟形態轉型,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邪.教.徒銷聲匿跡,尤其是右相肯達、經濟部長依亞拉等能幹的官吏,讓國家機能煥然一新。席恩任命為司法部長的埃西亞運用騎士的偵測技能識別和懲治罪犯,帶領騎士衛隊克盡奇功,連王妃艾麗西亞也驚訝女兒如此出色能幹。

也因為到處剿滅剩餘的邪.教.徒、□□、人口販子、拯救貧民轉職的老鼠和打壓貴族的蛀蟲,直到不久以前,埃西亞才和兄長的真身碰面。這段時間因為在始源之海養育卡雅,西琉斯的事務席恩都讓魔法幻象頂替,好在列文深居簡出,除了少數外交場合,也不引人註目。

“母親大人好像魂不守舍的樣子。”埃西亞想起母親的樣子,席恩心想總算不擔心艾麗西亞王妃以後成天對他釋放偵測邪惡了——他就是邪惡陣營的大頭目。

情況比他預料的好,魔法神奧古諾在還留有真神信仰的艾斯嘉大陸被抹殺了真名和事跡,但是在兩個不信仰真神的外大陸,還有傳說留存,他是巨人信仰的大地之子,矮人和侏儒尊奉的工匠之神,暗精靈崇拜的奧法之主。所以教宗雖然心存疑慮,也不敢違逆神意,畢竟連巨人之神都向新任魔法神屈膝了。

對於夏爾瑪大陸的巫師,這更是利好消息。魔法之都薩曼雖然滅亡了,但是遺址上建立的西雅那王國是巫師公會總部所在,在騎士長久的打壓下正缺一個靠山,這下揚眉吐氣,翻身做人。夏爾瑪大陸的巫師們早就羨慕死了艾斯嘉蓬勃發展的魔法文明,只差沒拉著這位前輩的衣袍苦苦哀求別回艾斯嘉大陸了,既然降臨在了夏爾瑪大陸,地盤是小了點,但絕對不會委屈了大神您,從此定居新家園,手下小弟多多;這裏開過深淵之門,回地獄老家都方便,巴拉巴拉。在場的騎士們臉色別提多難看了,大騎士艾麗西亞和弗蘭教區長尤其。

吵到後來,騎士和巫師日常幹架,反而把聖賢者閣下晾在一邊看戲。讓席恩想起奧法議會每次為爭奪資源的激烈內戰,一邊品嘗夏爾泡的蜂蜜紅茶——這種小打小鬧當然入不了黑袍的眼。

最後,大夥各退一步,夏爾瑪大陸的教旨保持不變,兩個教會也不改組,但是巫師協會享有自由行走大陸,傳揚聖賢者功績,到艾斯嘉大陸交流研討,在各國宮廷任職,保障人身安全的權利,包括原本排斥巫師的西琉斯王國。

“她會接受的。”席恩聳了聳肩,包括西琉斯王國的每個人,都會接受世事的變化。

“可是亞尼很難過,害怕您離開西琉斯。”埃西亞說起幼弟的反應,不過她安慰後,亞尼和幼妹瑪芙娜也破涕為笑。這兩個孩子,都十分依戀和敬愛如今的兄長,魔法神席恩·奧古諾希塔,就和她自己一樣。

“埃西亞,西琉斯的未來,終究是屬於你們姐弟的。亞尼將來如果成長為合格的王者,我會傳位給他,指導他國事。這裏只是我暫時棲身的場所。”席恩淡淡地道,突然沈沈吐出一句:“不要忘了列文,他才是你們真正的哥哥。”

埃西亞怔了怔,若有所悟,離開了寢宮。

席恩站在窗前,沈思了很長時間。

在公布真相後,列文降神者的身份遲早也會傳遍大陸。在許多民眾,估計在西琉斯本國的人民看來,這是榮耀無比的光環。但席恩只覺得諷刺,所以為那位故去的皇子添加了化學家、數學家、天文學家、語言學家等頭銜——這些真正屬於列文·嘉蘭諾德的成就,雖然他知道對於絕大部分民眾和王室成員而言,只會記得列文另一個所謂高貴的身份——降神者。

但是他知道,真正的列文希望的是什麽:一份真摯的愛情,不被他人傷害的平靜生活,在他摯愛的學術領域繼續研究和精進。

如果不是被愛人背叛,在那一刻對人世絕望到極點,哪怕遭受了那麽多的折磨,列文都不願放棄自我,被他取代人生。之後席恩帶來的榮譽和桂冠,對那個年紀輕輕就慘死的青年來說,一文不值。

就像在故鄉的多數人眼中,他是聖賢者,是叛逆法師的旗幟,是庇護艾斯嘉的神靈,唯獨不是席恩,一個曾經的黑袍和卑微的凡人。

因為神念出游帶來的痛楚,安魂之力開始發揮效果,習慣夜裏學習的法師難得有了困意,“我去看看卡雅,如果她還沒睡,我也睡了。”

“主人,我可以一起睡嗎?”小龍雙目一亮,熔金之瞳宛如流淌著真正的黃金。

“當然可以,我的孩子。”席恩的眼神柔和下來,一手輕輕環過養子的肩膀,帶著他走向臥室。

明天,還有更多的事情要擔負。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夏爾瑪大陸的關註雖然少了,活像被打入冷宮的後妃,但待遇其實比原版還有所提高,原版的席恩消極怠工,心灰意冷,除了覆仇和西琉斯的政務,也沒有興趣帶動文明發展。夏爾瑪大陸繁榮起來還是在他女兒女婿執政期間,那時候他也隱居去了。這裏又是拉扯弟弟妹妹,又是打邪.教.徒管理教會提攜巫師,分的心力還更多。

而新版的艾斯嘉大陸,不用說了,妥妥的正妻,真正的事業對象,尼普亞斯大陸才是被遺忘到角落的可憐小妾,連剛升上來的第四大陸索雷斯都還被另眼相看,布置了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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