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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三章 神明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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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史列蘭做了一個不是夢的夢境。

優美拱頂的音樂殿堂裏,回蕩著歌頌神靈的讚美歌,至極喜悅,至極崇敬。

最高的席位上,坐著一個孤獨的身影,宛如陽光凝聚的燦金長發,比初春的嫩葉更翠意明媚的雙眸,身穿高領絲織白袍,就像一株清水滋養的百合,高雅的容姿和聖潔的氣質完美融合,全身籠罩著純白的光輝,更使他的美顯得清聖。

他身旁有一個空蕩蕩的位子,和他的座位一樣金碧輝煌,裝飾著人間最美的金屬和最華貴的寶石。

鑲嵌黑曜石和紅寶石的扶手,突兀地放上一只手,如同絕代藝術家雕刻的無機物塑像般美麗,手腕垂淌著冰綢般光滑細致的銀紋黑袍,他看到這只手,感覺異常熟悉,似乎天天看到。

那金發青年擡起頭,露出驚喜之情:

「蘭修斯!」

他的神情如此鮮活燦爛,充滿深摯的情感,不是那麽多年看慣的死寂和落寞。史列蘭怔怔看著夢裏的兄長。

那雙翠綠的眼睛就像艾斯嘉剛剛新生的嫩芽一樣,充滿了蓬勃閃耀的生氣。

「你還真喜歡聽這些無聊生物的讚美詩。」

口中溢出的聲線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樣,令萬物震動的天籟之音,語調卻低沈蠱惑,如同引誘罪惡的黑色玫瑰,在深夜暗暗綻放。

尾音滲出不熟悉的調侃和捉弄,不等對方回答,他坐了下來。

從那雙翠綠的明眸,他看到自己,卻是他從來沒有的表情,笑如花開荼蘼,覆滅了紅塵的嫵媚。

賀加斯似乎對他的入席感到開心,像介紹自己驕傲喜愛的事物,朝下面的舞臺揚了揚手:「聽聽,今天有新的歌手和曲目。」

老一套。他心裏想,但還是耐著性子坐著,接過美貌神仆跪著奉上的葡萄美酒,醇香的滋味還勝過這些戰戰兢兢乏味無趣的眾生。

接著上臺的是創世神創造,最美麗的水生物種,人魚。

身穿水藍紗裙的少女有著玉石貝殼般薄薄綺麗的魚鰭,從白皙的臉頰綻放,歌聲宛如大海的藍色波濤,反射著夢幻般的光彩,又像是純潔的雲彩上灑落的陽光,蘊含無限美好的寓意,和對遙遠神界的向往,如果世界上有天使,那麽就是她的歌聲。

他看到賀加斯上身前傾,唇邊泛開喜悅的笑容,被那生物純凈的仰慕之情和美妙婉轉的歌喉取悅,身上的神力也出現了浮動。

與之對應,蘭修斯身上也出現了讓萬物止息的黑色波動,壓制住了賀加斯潔白的神光,似乎發覺了自己的失態,創世神帶著自省的表情看向身邊的弟弟。

「又激動了?」

賀加斯不好意思地承認,暗黑神聽到夢中的自己道:「以後有這種音樂會,我陪你來吧。」

身為協調神,和他的神職一樣,賀加斯的情緒牽動萬事萬物,一旦過量,會引發讓弱小生物不知所措的自然天象,雖然自從創造了他所愛的這個艾斯嘉世界後,還沒有因負面感情出現極端的惡劣天氣。

發現這一點,賀加斯就開始克制自己的心性,嚴禁動心動情,但大部分時間,他做得糟透了,尤其是真情流露的時候。

只有混亂神蘭修斯,和他一體兩面的雙生兄弟,能夠壓制他的情緒。

開懷的笑意從至聖的俊容綻開,這位被凡人歌頌為至高神的神明,在崇拜的眾生看不到的席位,在自己的親人面前,就像個初出茅廬,舉止和神態都帶著青澀的年輕人。

「卡農的音樂會一天兩場。」賀加斯有點不安,生怕一向說話不算數,自由散漫的弟弟不答應。

好吧,只要賀加斯喜歡……

「我會來的。」

蘭修斯意興闌珊地答應,從聽膩的讚美詩和那些對神狂熱的表情當中尋找稀少的新鮮和趣味。

當一個金發少女登上臺,兩位神明同時露出了意外和專註的神情。

她戴著月桂的花冠,一身精致雪白的長裙,那絕美的容貌,柔和的神光,顯出和之前那些使徒和凡人獻唱者不同的身份——一位神明。

天籟般的歌喉遠超之前的人魚,天堂的鳥兒般靈動美妙,是神明特有的完美無瑕,令眾生自慚形穢。

「太好了。」

賀加斯自豪地讚許女兒的表演。

混亂神蘭修斯略帶不悅:「她不該在這些凡物面前唱歌。」雖然他知道,女兒是為他們兩個父親獻唱,不過秦蒂絲確實也帶著顯擺的含義。

當一曲唱畢,生命女神牽著冥神奔上了高臺,沿途的百姓和神仆都跪伏在地,瑟瑟發抖,沒有被她飛掠而過的身影看在眼裏,碧翠的眸子只有兩位同樣高高在上的主神:

「父神,蘭修斯大人,我唱的好嗎?」

「當然。」賀加斯誇讚地鼓掌,神情慈和。

但是當面對另一位神,秦蒂絲露出了真正的敬畏之情。

一只美得不可思議的手擡起,伴隨著睡蓮般馥郁又冷清的香味,從漆黑的袍袖中淡淡滲出,夾雜著創世神身上清水百合的幽香。

「過來,我的孩子。」

秦蒂絲快樂地承歡膝下,如同一只小百靈鳥般,和她形影不離的另一位神祇,少年的冥王,和混亂神一樣深黑的長發,還有一雙烏黑的眼眸,坐在蘭修斯腳下的另一邊,兩位二代神都帶著嬌憨和無憂無慮的神情,向主神撒嬌。

場上出現了長久的寂靜,在神明之後,沒人再敢獻藝。就在尷尬的場合,一個白袍的青年緩緩走出臺下的席位,月精靈的纖長雙耳,輪廓優美至極,美得猶如神聖月光下的白楊樹般,懷抱著一只樸素的詩琴。

賀加斯雙目一亮:「啊,他就是我說過的月精靈王的長子,路卡斯,我聽過他的琴音,非常動聽。」

傲慢的凡人。蘭修斯看出那精靈少年的本質,竟敢在神明後表演,在月精靈當中,他應該還算剛成年的少年,難怪心氣高,他心下微微的不悅沈了下去。

當琴聲響起,他有了興趣,竟然不是千篇一律的讚美詩篇,更像是抒情曲調。

宛如指揮家的靈巧手指在透明的琴弦上起伏,浩然激蕩的旋律回蕩,靈魂在顫音下戰栗,似乎音樂中蘊育著一股蓬勃無法阻擋的力量,激流中暗藏險惡,仿佛每個人無法逃避,生命必然的坎坷和磨難。

寧靜而深沈的旋律過渡,內斂的情感讓人陷入安靜的沈思之中,積蓄著新的力量。

第三樂章平穩地奏響,寂靜宏大的旋律,像古老神靈的手指觸動森林的脈搏,巍峨的山崗,奔騰的河流,挺拔的樹木,柔軟的青草,都是自然的恩澤。

眾人勾起了情懷,有的低頭沈思,有的動情抹淚,驕橫的使徒想起進入神殿前的卑微,普通的百姓想起生活的不易。但是兩位神祇只是略微失神,就從音樂塑造的情境回過神,因為他們沒有凡人的辛酸悲苦,無法產生共鳴,反而是最後那段升華的樂章,讓賀加斯憶起創造了艾斯嘉的生靈,那連神明都覺得漫長的歲月,在音樂的洗滌和感激下,好像又回到了最初憧憬、雀躍、喜悅、心愛和驕傲的單純心情。

「路卡斯的琴藝果然冠絕天下。」賀加斯說不出的喜愛,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一個凡界的物種深深打動。

秦蒂絲有點不開心,不過她是唱歌,那青年是彈琴,技藝不同,不構成比較。

當她的目光落在那凡塵中佼佼者的絕色姿容,那個月精靈高華俊美的眉宇,突然心生綺念,臉上浮起旖旎的紅暈。

白銀王路卡斯用恭敬的目光遙望最高席位上的每一位神祇,完成了一個任務般完美無缺,然後目光下垂,掃過使徒龐大的席位,來到平民的座位,也就是最底層的觀眾臺,平淡中隱含不同於對眾神和使徒公式化的膜拜,閃過深邃厚重的情感,躬身行禮,回到自己的席位。

蘭修斯覺得自己還是不喜歡他。

這時,他感到一股微弱的神力波動,似乎弱得不像話,卻蘊含著神秘縹緲的意境,深遠如天籟,高貴如最初,不意外地用神念查探,果然看到音樂堂最窄小的偏門開了——給那些最低下的生物,如臟兮兮的地精、必須彎著腰進來的巨魔,擔任眾神之城掃地工的野人等等通過,走到地下室——他們通常沒資格出現在神族面前,能留在世上也是創世神不忍殺生的恩澤,而這些醜怪的失敗品也會非常註意地不引起任何嫌惡——謙卑地縮在世界的角落,他們甚至不敢踏入這個尊貴的音樂堂,除非被一位雲游的神明一視同仁帶進來——就是這樣一扇關閉的小門。

而這位神族就毫不在意地從這扇門走了進來,默默無聞,穿著簡樸,還背著沈重的行囊,從有棱角的包裹看恐怕裏面是書,永遠不離身的筆記手稿,紙筆工具,還有他時常從各個種族收集的特產,毫無價值的東西,連當午飯的紅薯都有,那種扔在路邊其他神族也不會看一眼的粗陋食物,會被這位神明認真地研究,親自試吃,做成好吃的點心,手寫在食譜上,連同無數草藥的功用,傳授給各地的人類和異族,還有他自己發明的技術——魔法。

一頭枯白色的長發用古老的藤蔓隨意紮在頸側,挽了個簡易的繩結,溫潤如瑪瑙的雙眼,額頭的神印是宛如淡墨暈染的梅花瓣,淡雅出塵的容貌也像經霜洗雪的寒梅,他的五官在神族中一點也不出色,即使整體的美感不亞於以協調之美著稱的創世神,卻如同幻霧籠罩的奇跡,隨時會消失在塵世中,只留下驚心動魄的餘韻。

他的身材也過於纖細,在洗得灰白的袍子裏更顯得瘦弱,獨特的氣質卻像巨人的雷霆山和精靈的落霞峰一樣蒼秀挺拔。

他停在狹小的門口,像個在嘈雜的人群中無所適從的不速之客,冷凝的眉宇浮現出一點兒局促不安,指尖神經質地在磨損的袖子邊緣磋磨,就像那些對人際場合不擅長的學者和法師,只想躲回熟悉的研究室,沒完沒了地鉆研他們的課題。

幾乎在他出現的剎那,從神明的席位,站起一個滿臉欣喜的女郎,她穿著雪紡衣裙,頭戴鮮花編成的桂冠,只要看她的打扮,就知道生命女神秦蒂絲是學了誰,但任何神明都無法超越她無需任何華裳首飾襯托的至美,和端莊高雅的儀態。

仿佛一道金黃的霞光,初始的女神翩然出現在魔法神面前。

「哥哥,你來了。」

白發青年溫柔地望著妹妹,眉間寒冰融化,他們雙手交握,目光交融,帶著親人之間柔和溫暖的情感,但是超越了親人的敬愛和戀慕從黎姬絕美的笑容、明亮的眼神和傾吐的芳唇間流露出來。

蘭修斯有些不悅地蹙眉,但是比起他,時空神貝裏卡斯的反應遠遠激烈得多,十指都深深陷進包廂的座位。在母神和魔法神旁若無人的交談中,拂袖離去。

奧古諾一邊傾聽妹妹的問話,一邊悄聲回應,但是坐到黎姬特地為他安排,也就是不引人註目,遠離被美麗使徒包圍的神族,也遠離凡俗的幽靜角落,就守規矩的一言不發,專註地聽著臺上的表演。受他影響,黎姬也靜默不語,身子傾側地坐在他身邊,開懷的燦爛笑意點綴在唇邊眼角,仿佛有這個人陪伴,就是無比的滿足。

但是,那青年明顯身體有恙,隨著時間的流逝,狂信徒激情澎湃的禮讚越發喧騰,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當一波又一波聲浪震蕩著高高的穹頂,他終於支持不住,一手捂住嘴。

就在魔法神爆發出隱忍的不適時,一道身影如同劃破時間和空間的電光。

那身影靜止,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的臉龐,精致絕麗得難以想像,連黎姬、兩位主神也不如,那一身華麗無雙的霓裳只有他能駕馭,但他超越一切的完美令人心膽俱裂,一雙熾熱金眸中央是野獸特有的立瞳,白金色的長發閃耀著虹彩的光輝,輝煌耀眼。

龍神塞菲斯擁住了倒下的魔法神奧古諾。

優美白皙的手松松地抓著塞菲斯的上臂,奧古諾在意識模糊中也不忍傷害愛子那身龍鱗所化的衣裳,在低低的喘息中,竭力控制遠去的意識,但指節還是掙紮著松脫,慢慢滑落下去。

塞菲斯將父親抱了起來,冷淡地瞥了一眼關心焦急的黎姬,還是允許她跟了上來。

從蘭修斯的角度,可以看到一只從塞菲斯懷中垂落的纖細手臂,夢境裏的他無動於衷,但是在遙遠的後世,史列蘭突然想起一只非常相似的手。

這只手纖長而骨節分明,施法有種優雅的流暢感,看似不堪一擊卻有著掌控一切的強大。

法師的手。

顛覆神明的世界,把握奇跡,創造凡人的命運,奧古諾的弟子,魔法之王席恩·奧古諾希塔的手。

臺上臺下絕大部分人都沒有註意到這一幕,只有那個在蘭修斯印象裏,畢恭畢敬地面對諸神,卻沒有把任何神明看在眼裏的白銀王,含著緊張憂慮遠遠看了一眼法師之神。

「非因斯魯又昏倒了?」賀加斯慢了幾拍才聽說,用神語稱呼老師,立刻站了起來,「我去看看他。」

蘭修斯制止了自己的兄弟:「黎姬和塞菲斯都圍著他轉,你別湊熱鬧了。」

他咕噥了一句:「這個父神的分.身快不行了。」

賀加斯似乎不忍,隨即低聲嘆息:「母神愛他。」

看著哥哥,蘭修斯安慰:「好了,雖然奧古諾的神體是撐不了多久了,但是以凡人的壽算,他還能活很久呢。」

…… ……

綠得發亮的草地上,創世神僵直地站立著,周圍爬滿了怪異的動植物。

這位偉大,無所不能的神祇,卻好像快被那些往他雪白長袍和褲腿上爬的弱小生物搞瘋了。

看著這一幕的黑發神祇笑得前仰後合:「你把它們殺了不就好了。」

「如果你嫌你的神力清理不幹凈,我來也可以。」保證清潔溜溜。

「……不要。」賀加斯不忍心,「他們……他們也是生命。」就在這時,一只綠色滴著奇怪粘液的爪子抓住他璀璨的金發,賀加斯一臉快暈倒的神情。

看到哥哥抓狂的樣子,蘭修斯樂不可支,在兄長快要爆發的關口,終於玩夠了。

「好了好了,賀加斯,我為你解決。」

混亂神喚出自己的神職所化的漆黑權杖,一個無比幽暗的空間打開,傳出極為森冷暴虐的氣息。

「那是……」

「負能量位面,我偶然發現的,和這個正能量宇宙對應。」蘭修斯親自出手,將那些動植物丟到裏面,至於死了活了,就不在他關心之列。

賀加斯松了口氣,連忙整理自己弄臟的衣物,在神光的照耀下,瞬間幹凈如初。

混亂神打趣:「今後你再做出失敗作品,就丟到那裏面去好了。」

創世神沒有被打擊信心,徘徊了一會兒,又無比熱忱地投入新物種的創造,翠亮的綠意從他手中蜿蜒而下,柔軟的花蕾如同嫩黃的小鐘。

賀加斯,這麽深愛這個世界嗎?

蘭修斯驚訝,他本以為這個脆弱的世界是兄長一時心血來潮做出來打發無聊漫長歲月的產物,可是漸漸地,他發現艾斯嘉在賀加斯心中越來越重要,也許是傾註了太多心血和感情,就和給了他艾斯嘉模型的奧古諾一樣,這兩個神族的夥伴,都把這世界視為了家園。

被眾生歌頌為至高神的神明蹲在花海中,一身潔凈的雪白長袍,撫弄著幼小的花萼,燦金長發比他身下的花海更璀璨。

雖然從一開始,就膩味著這裏的眾生,小時候,他弄壞了無數賀加斯喜歡的玩具,黎姬也教不好他。

但是只有這個玩具,這個賀加斯如此深愛的玩具,他可以為他保留。

…… ……

卑微的凡人,居然以下犯上!

這些無恥的叛逆者,膽敢……瀆神!

世界在他的狂怒下崩毀,不斷墜落的流星宛如天威的洗禮,驚慌奔逃的人們在神罰下像蟲蟻般弱小,極盡奢華的建築被風暴摧毀殆盡,奔騰的海嘯淹沒無數人家,幸存者被深不見底的裂縫吞噬。

瘡痍滿目的大地上,白色神袍的創世主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在人們淒惶的哀求下,抓起信徒獻上的寶劍,朝他飛了過來。

聖潔的白光遏止了崩潰,金發青年仿佛一束無瑕的光,綠眸溢滿悲憤,一字一字道:

「蘭修斯,我決不讓你傷害我創造的生命。」

尖銳的笑聲劃破灰暗的天空,在這頃刻間,天空顫抖,海水震蕩,雷聲大作,暴雨傾盆而下。

「你連這些家夥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他們根本不值得你守護!」

「生命都有生存的價值。」

「那是相對而言!」拔高的男聲是接近歇斯底裏的狂怒,「賀加斯,不要阻止我!一旦我進入毀滅狀態,你決不是我的對手!就是現在,讓我破壞這個世界,你還可以創造一個!」

「再創造一百次也不是原來的他們!」握緊長劍,賀加斯的神情是豁出去的堅決,「蘭修斯,你要毀了我的子民,就先毀了我!」

血色屏蔽了視野,那把滅神劍穿透了黑色的神袍,毀滅神吐出一口金黃色的神血,對上孿生兄長驚悔難當的眼神。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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