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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 戰爭陰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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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在西境米亞古要塞辦公的吉西安聽到響動,驚訝地擡頭。

只見維烈打破落地窗直接走進來,清俊的臉龐有著奇異的蒼白和冷漠,伸出一只同樣白得毫無血色的手:

“弗雷德,跟我走。”

“維烈……?”

法師長尚未反應過來,腦中一暈,胸口傳來宛如機械運轉的震動。

就在這時,一道清逸絕塵的身影擋在他面前,長長的黑發如同星輝閃耀的夜色,絲絲縷縷都是動人心魄的絕色。

“你不能帶走他。”暗黑神清澈剔透的聲線同樣美妙,伸出的手指在燈火下劃出神語金色的痕跡,“離開這裏,離開這個世界。”

維烈蹙起眉,感到無法逾越的力量屏障,意外地看了一眼被史列蘭護在身後的同胞,最後吐出一句毫無人氣的聲音:

“弗雷德,你遲早會回來的,不要忘了,你是風之幽鬼。”

接著,他消失在黑色的空間通道中。

史列蘭轉過身,看了看扶著桌子搖搖欲墜的吉西安,開啟和諾因那邊的聯絡和傳送。

魔核啟動被及時壓下並且終止,東境那邊虛驚一場,諾因讓史列蘭先回去坐鎮,帶上維烈的空間袋,特地叮囑如果那個煩人的宰相再出現,就把他像塞垃圾一樣塞進去,按照月原先的法陣封印好。

不過按照史列蘭的說法,他用了神明特有的驅逐術,至少有兩個月以上的時間,維烈無法在這個世界停留。

這也足夠處理吉西安身上的後遺癥。

大殿裏,尚未恢覆記憶的風之幽鬼與舍棄血統的魔界王儲面對面站立,都是神色凝重,良久無語。

“殿下……”

“吉西安,你好點了嗎?”諾因關懷地問道。

“我能有什麽事呢?”吉西安苦笑,“我不是也是不死的魔族嗎?”

從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事簡直粉碎他的認知,讓久經考驗的情報部長都有天塌地陷的感觸。

他不明白,維烈怎麽有那麽大的轉變,不過他理了理思路,還是有了自己的結論:

“是不是我答應幫維烈寄信刺激到肖恩了?對維烈說了什麽?比如絕交什麽的?可是——”

他這一刻有點委屈,那對朋友吵架,為什麽把氣出在他頭上啊?他不想知道什麽身世,當個莫名其妙的魔族,去另一個未知的破地方再白手起家,他只想安安分分做個世界首富,聚斂三大商會的財產,泡無數美人,談一段真心的愛情……呃,這個不算,繼續效忠一位麻煩讓人頭痛的主子,替他收拾以後可能減少的爛攤子,親眼看著諾因登上王位,有機會的話親手為他戴上王冠,和雷瑟克一起,見證他們從王立學院起就殷切期盼的一刻。

完成他們的夙願,輔佐魔導國的下一任國王。

可是這一切,也許都不可能實現了。

諾因神色冷淡地搖頭:“吉西安,無論維烈跟你說了什麽,都不要相信。”

“咦,可是……”

“整件事我沒有詳細告訴你,影響了你的判斷,我也有責任。”諾因開始敘述大黑暗時代的那段隱情,前因後果、神代的秘辛和眾神的墜世,聽得吉西安震驚不已。

他沒想到,肖恩的雙胞胎哥哥,那位精靈,是這樣大有來頭的人物!

命運之子,地獄之主,背神者,如今的魔法神,封印了魔族,帶來和平的聖賢者。

肖恩在訴說的時候,只是著重敘述自己和席恩的童年,帶著懷念和感傷,和後來的降魔戰爭,精靈滅族等讓人很難有切膚之痛的歷史,更像是聽他私人的傳記,一段被他珍藏的往事,無關那個時代的風雲突起,顛覆神明的巨大格局,揭開神代隱藏罪惡的悲壯和不甘,挑戰眾神的叛逆和膽大包天,千年前讓整個艾斯嘉都天翻地覆的愛恨情仇,覆仇悲劇,和一段戛然而止,原本能帶來文明興盛的新魔導歷初衷,只有國名被不為人知的人們和深深遺憾的聖域保留了下來。

席恩的功績,就和他被歷史傳唱的那樣無法磨滅,讓人尊敬,更令人敬畏的是他的人格。

如果其他法師知道有這樣一位前輩被如此對待,歷經千年的酷刑,還是被一個魔族,魔界宰相無故制裁,或者一般民眾知道,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吉西安理解了月和諾因的態度,因為他也不能接受。

關於囚禁折磨的部分,也許是太過痛切,肖恩只是淺淺提了一句,可是在諾因同樣平靜簡短的話語中,卻有了不一樣的重量,冷酷的真相讓靈魂也緊縮起來。

“那個法器是維烈主動向冥王索取的神器,也是他自己要求對席恩痛加折磨,沒有征得肖恩的同意,一直隱瞞他進行?”吉西安難以置信,“可是殿下,他不是這麽對我說的,我看得出,他說的是真話!”

“他是沒有對你說謊,因為他相信自己說的是真話。”諾因冷冷譏笑。

“?”

“吉西安,你不了解魔界的情況。雖然我也不是全盤掌握,但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那是個失落文明的交通工具,本來屬於這個多元宇宙,後來漂流到境外宇宙。魔族自稱‘摩蘇’,在他們的語言中是遺民的意思。為了找回故鄉,魔界曾經的統治者在很久以前離開,也許發生了意外,一直沒有回去。從那以後,魔界就變成了一個封閉、扭曲的世界,一群擁有強大異能的小孩子在裏面稱王稱霸,統治他們的是一個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覆制人,也就是維烈。”

他紫色的眼眸註視部下:“你說,在這種情形下,會發生什麽事?”

吉西安沒回答,他有不妙的推測。

“維烈是很可憐,在他十五歲時,他覆制人的身世被發現,原本喜歡他的魔族們開始在心裏輕視嘲弄他,包括他真心撫養的一群同輩,其中也有被艾斯嘉人稱為‘五幽鬼’的人們。”

“可是殿下,我沒有……”吉西安困難地道,搜索內心屬於風之幽鬼的部分,一些殘留的情緒。

“當然。”諾因勾了勾唇,“又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小屁孩的時候什麽過分的話都說得出口,但是長大了以後——人只要長大,就會改進自己。可惜維烈不是這麽以為,他認定所有人都已經不再尊重他,瞧不起他,覆制人的身份一旦曝光,他就再沒有尊嚴可言,可以隨時被替換。這種扭曲,恐懼著一切的心態,造成了他開始討好周圍人,封閉自己的內心。”

“過去,他沒有勇氣抗爭,任由自己的夥伴拿捏自己,只要抱著宰相的位置就可以獲得自我滿足。那是維烈神一樣的父親,他基因原體的父親基連賜予他的神聖責任,他用這個支撐著自己,希望基連有一天回來,會認可他的努力。”

“當然,基連一直沒回去,維烈從期待、絕望到麻木地放逐自我。魔界的歷史按照當地的算法超過了三萬年,他可沒有那麽大的毅力維持住那個軟弱的自己。但是,他也沒有去找過基連,只是原地等待而已。很有意思,在維烈的影響下,其實那幫小孩子一樣恐懼著外界,他們從來沒有向外探索的勇氣,直到意外發現艾斯嘉。用次元通道來到這裏後,他們都樂瘋了,這是個相比他們的科技,他們的文明遺產非常落後的地方——至少他們這麽認為。很不幸,黑暗歷的時候,正好是輝煌的魔導歷結束,法師遭受殘酷迫害的時候,艾斯嘉最弱勢的時期。之後我們的世界一直被一群根本沒有實際本領的異族踩在腳底,任由玩弄。”諾因狠狠咬牙,深入骨髓的屈辱與疼痛。即使高等魔族因為席恩而被驅逐,可是千年來,魔導國依然在一次次魔潮的肆虐下。魔獸,維烈制造的這些怪物不斷踐踏著這個國家。

吉西安覺得自己應該感到慚愧,可是沒有,他心理上實在無法進入風之幽鬼的角色,反而對主君的情緒更加共鳴。

諾因了然地看了他一眼,繼續道:

“對維烈,艾斯嘉也是個巨大的轉變。在此之前,他的人格早已無力為繼,只是混沌度日,但是找到艾斯嘉後,他就擁有一條發洩渠道。”

聽到這裏,宮廷法師長打了個寒噤,靈魂如墜冰窖,想起魔界宰相,被稱為黑之導師的男人所犯下的歷歷罪行,足以讓任何人頭皮發麻,深痛惡絕的罪惡行徑。

種族滅絕,沈沒一個大陸,降魔戰爭期間死傷人數超過三十四億。

維烈……維烈!?

諾因嘆了口氣:“如果不是他後來對精靈和席恩做出那樣的事情,我本來是可以尊敬維烈的,他已經比他那些瘋狂醜惡的同胞好太多了,他真心想過和艾斯嘉建交,平等對待這裏的人。雖然他的心意因為他的恐懼懦弱和不敢反抗,其實也微不足道。他連向魔王進言,讓魔族少殺點人都不敢,僅僅來這裏學了語言,偷竊了珂曼家族的藏書就回去,簽訂了一份脆弱不堪的協議。然後瑪格蕾特,他唯一的信仰,他以為唯一把他當人看的女人死掉了,還是因為魔族的暴虐,因為他的不作為死掉了。精靈,還有這個世界的生靈,誰不恨殺人無數的魔族?可是瑪格蕾特的死,還另有隱情。”

“精靈王,我的外祖父奧佛瑞特被瑪格蕾特欺騙,用異能控制,拋下他的責任——瑪格蕾特會死,根本是因為她的間諜行為,勾引聯軍首腦之一的精靈王,違背了當時已經簽訂好的和平協約,才被精靈殺死。我的外祖父清醒後,因為無力挽回種族的頹勢,最後屈辱地死在魔王艾爾拉斯的自爆下。”諾因痛徹入骨地道。

“殿下……”看到主君的神情,吉西安心下不忍,更震驚這樣殘忍的內情。

一場種族戰爭,竟然是因為這樣一個女人,這樣一對男女,這樣一群異族。

“可是維烈依然不敢承認這一切,整頓魔界,糾正他的錯誤,指控真正的兇手——包括他在內的全部魔族,於是艾斯嘉,我的外祖父,我的族人,所有的精靈成為了犧牲品。”

諾因仰起頭,仿佛又看到了肖恩記憶裏的那片血色地獄,慘死的人類和各族,被屠殺的精靈們,湮滅的索雷斯大陸,他只在書上讀到的精靈王城,隨著整個陸地一起沈沒的綠皇森林。

他平靜地敘述:“維烈甚至不舍得馬上威逼盟軍交出我的外祖父奧佛瑞特陛下,一心追殺精靈,慢慢地享受殺戮,用他在珂曼家偷學的火焰魔法,用他的空間異能屠殺,殺了整整十五年,殺到降魔戰爭總決戰結束,殺到後來害怕沒殺幹凈,動用魔界的細菌武器,讓殘留的兩百多個精靈兒童活活病死。”

吉西安捂住嘴,微微發抖。

“折磨,發洩,屠戮,他終於成為完全的強者和主宰,而不是魔界那個看別人臉色的小可憐,隨時怕被人取代的覆制人。那種感覺,讓他迷戀,無法自拔地迷戀。”

“這個時候,維烈真實的人格,那個至少善良仁慈過的人格已經死了,只有那種成為強者的感覺誘惑著他,主宰著他。偏偏,在魔界他依然是絕對的弱者,不是力量上,而是心態上——維烈的異能等級,是最高的,他的魔核還能夠殺死所有魔族,他擁有絕對的權力,卻把自己弄到那步田地,不敢動周圍人一根手指,連叫一聲辛苦都不敢,何等荒唐可笑的男人!何等愚劣不堪的廢物!”

“而在他以為的仇人,我的外祖父和精靈們死光後,他都快瘋了,想要成為主宰者卻找不到途徑的感覺快要逼瘋他,他的靈魂又快要無以為繼時,他遇到了肖恩的哥哥,席恩。”

黑發王儲的聲音滲透了滿滿的苦澀:

“席恩是他的救贖,是他的天堂,他的地獄,他的刑具。”

顫抖蔓延到全身,吉西安又想起剛剛主君說過的千年折磨,殘忍至極的漫長酷刑,而沒有席恩自己的脫困,這場無期徒刑還會延續下去。

“席恩很像維烈的父親,雖然我覺得只是維烈的借口,席恩不像任何人,包括肖恩,他只像他自己。但只因為一點人格的相似之處,維烈將父親的幻影套在席恩頭上,他心目中那個像是神的男人,他崇拜也憎恨的父親,因為基連一直沒回來,卸除他的責任,嘉獎他的辛勞,將他從苦海中救出——至少維烈是這麽想的,呵。”這一聲輕笑包含了最不屑的鄙夷。

諾因眼底浮現出深刻的惋惜和痛意:“然後席恩就莫名其妙成為他的發洩對象,因為維烈需要父親,又找不到父親,他需要有個像父親的對象償還他的痛苦。正好席恩還不是他真正的父親,這太妙了,如果是真的基連,維烈估計都不敢這麽對他,他連對他的同胞都跪在地上乞求了。”

“維烈說……他是為了肖恩……”吉西安吐出微弱的低語,卻連自己都不相信那個友人說的任何話,聽了這麽多,他都快不相信自己的認知了。

諾因瞥了他一眼:“肖恩向菲莉西亞本人確認過,維烈追殺席恩的時候,可是不知道他做了什麽,菲莉西亞只命令他殺了席恩。而肖恩當時因為冥王的記憶封印還在沈睡,你認為維烈有什麽途徑知道席恩犯下的罪行?席恩會主動說嗎?”

“……”果然。

“而且你心目中仁慈溫柔,你都堅決不相信是血魔的朋友,會為了一個才認識的王,兇殘地去追殺一個剛見面,和童年玩伴長得一模一樣,一看就是他親兄弟的男人,還親手把他的靈魂撕扯出來,關在冥王給的神器裏,整整折磨了一千年,你認為這合理嗎,正常嗎?”

“不……”

“所以,席恩是他的命。”

諾因冷淡地道,“因為有席恩,因為有席恩在魔界,在他已經憎恨透頂的魔界,可以代為發洩他的痛苦和私欲,所以這千年來那個徹底扭曲的瘋子才能維持他殘破的人格,還是個願意和人講道理,救了你的好宰相。從這個角度,席恩還真他媽是救世主的命,但他憑什麽有這種命?憑什麽要成為維烈發洩和玩弄的工具?一位拯救了我們世界的人,維烈憑什麽!?”

吉西安完全無言以對,愧疚無比地低下頭。

良久,他想到一個詞,一個可能和維烈如此瘋狂有關的詞:“覆制人?”

諾因冷冷地道:“陽也是覆制人,維烈的覆制人,她如何呢?維烈有那樣強大的異能,如果他有勇氣,有一點點抗爭的意志,誰能把他逼成那樣?除了自己,他早就放棄的自己,根本不敢面對的自己。”

吉西安再也說不出話來,氣氛沈悶至極。

“所以紮姆卡特說,他是為別人活著,也是為自己活著的人。龍族根本無法理解這樣詭異透頂又懦弱到底的人格,我們是好不容易從他口中一點點深挖,拼湊出來。但是,八九不離十了。”

“最好笑的部分,讓月恨不得殺了他,陽再也不想管她父親的部分,我再跟你解釋一下好了。”

“吉西安,你有沒有奇怪,維烈如果瘋掉,那這一千年是怎麽回事?怎麽還這麽善良好說話?”

吉西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已經不認為維烈是真的善良,也預見到不是什麽好答案。

諾因主動說下去:“因為,席恩成為了讓他活著,無比快樂地活著的人,他又是強者了,即使是一個人的強者。而且這個人是誰?無與倫比的瑰寶,曾經封印了主神,讓神明屈膝,征服了地獄的法師。還那麽像他心目中拋棄了他,跑得不知所蹤,神一樣強大的父親,可以任由他報覆折磨,無法反抗,這種感覺太美妙,愛不釋手。根據菲莉西亞的說法,維烈可是每年都回去探望席恩,都用不著她催,樂此不疲地‘關照’他心愛的俘虜。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席恩太頑強,從來沒讓他聽到一聲慘叫,滿足他最後一點欲求。”

吉西安簡直要嘔吐出來,可是他知道,主君說的都是真的。

這種扭曲的,瘋狂的,惡心的……

“呵呵,在此期間,肖恩因為冥王的封印喪失記憶,待在維烈隨身攜帶的鏡子裏,維烈根本沒告訴他自己背地裏在做什麽好事,怎麽折磨他的孿生哥哥。而且當年席恩還是因為營救肖恩不成功,才被維烈抓住,生生受了一千年酷刑。維烈明知道,依然溫柔地,真心地,熱情地,和肖恩做朋友。”

吉西安渾身發冷,不住發抖,想起維烈對自己的態度,那完美仁慈,如兄如父的態度。

事實證明,維烈也不過是需要他,維持出那樣的溫情假象而已。

“你說肖恩想起來後,會不會想吃了他?”諾因靜靜總結。

吉西安怔怔回望主君,那清朗的聲音刺痛耳膜:“你說,世上還有比這更殘忍,更可笑的故事嗎?”

“維烈……”吉西安舔了舔唇,聽到自己幹澀沙啞的聲音。

他再也找不出任何可以為那個男人辯解的事物,以往的認知都崩塌了。

“那維烈現在,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吉西安冷靜下來,發揮一貫的精幹問道。諾因點點頭,很高興他恢覆如常。

“現在席恩走了,魔界再沒有存在能夠維持住他殘破的人格,我估計那些魔族會被他報覆,不過我可是樂見其成。”諾因冷笑,“所以我們才讓他多活一段時間,不然有很多機會下手。”

突然,黑發王儲蹙起眉頭:“不過,從他對你的態度……”走到心腹面前,他仔細端詳,吉西安被他看得一陣發毛:“殿下?”

“真是沒用啊。”

諾因失望地搖頭,“雖然他可能會控制不住情緒,但維烈那個天生的廢物最多偷偷搞些鬼主意,不敢毀掉魔界的,他連用自己的異能殺死他真正仇恨的對象都做不到,也是,他連自己的人格也駕馭不了,別說外在力量了。”

“他是在利用我。”吉西安閉了閉眼,“殿下,不瞞你說,一旦我的魔核解開,我恐怕就不是自己了。我一直有種,在維烈面前克制不住改變的感覺,我……我不想變成風之幽鬼。”

“你本來就不是。”

吉西安睜大眼。

諾因告訴他摩蘇身為罪民,靈魂不被冥界接納的事:“所以說,真正的風之幽鬼已經死了,你是人類的靈魂,吉西安,是這個世界的人。當年維烈只是把魔核投入你母親體內,影響了你的體質。只要不解開風之幽鬼的記憶,你就依然是吉西安,永遠是‘吉西安·凱曼’。”

“是!”宮廷法師長喜出望外。

“所以,只要取出你的魔核,只是這樣——”

“我不稀罕永生。”明白他的顧慮,吉西安毫不猶豫地打斷,“作為一個合格的財迷,我哪裏需要永生才能成為世界首富,我也不是龍族,要永遠霸占那些財寶,全部數過就行了。”無視主君抽搐的嘴角,他繼續道,“但是殿下,如果你要取出魔核,可要確保我不死。”

“弄不死你的!”

兩人相視一笑,不變的默契和親密。

“可是殿下,我其實是風之幽鬼的覆制體吧?”吉西安絕頂聰明,從維烈看著他那熟悉的眼神猜出真相,如果他是陌生的長相,維烈不會那個態度,“我會不會被其他魔族強行召回去……還有維烈……”

諾因擡起雙手,按在至交的肩膀上,“吉西安,別擔心,你是我的人,當初我說執法教團別想動你,現在魔族和維烈也一樣,我會保護你的。”

吉西安苦笑:“殿下,你又想給同人女增添素材嗎?”

“閉嘴,我只愛陽,對男人沒興趣。”諾因轉過身。

在吉西安眼裏,這個鮮紅的背影無比耀眼,就和他曾經夢想過無數遍,魔導國國君的姿態一樣。

黑發王儲望著墻上的紋章旗,淡淡地道:“吉西安,我憎恨廢物,尤其是有著強大權利和力量的廢物,我的父親是,維烈也是。”

“總有一天,我要去魔界,滅掉那個毒瘤,也算是我和陽唯一可以對那個男人付出的一點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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