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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魔武大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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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官大人!”

“神官先生!”

“索貝克!”

幾個聲音同時響起,因為重疊,反而誰也沒聽清楚。但緊接著,莎莉耶踏出一步,雙臂展開做出迎接的手勢:“索貝克,索貝克,又見到你了。”語畢,為昭霆和耶拉姆瞠目結舌的反應莫名其妙。

“喲,小公主,大夥,好久不見了。”帕西斯舉起右手,快活地招呼。

“索貝克,真的是你?”

楊陽心裏有數,震撼的程度沒那麽深,連吸好幾口氣,勉強鎮定下來。昭霆和耶拉姆神志不清地看看她,再瞧瞧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懷疑自己在夢中。

“喲,楊陽,看來這次你也認出我了,真是厲害的眼光啊。”帕西斯愉快地笑著,瞇起澄碧的眸子。

“你是索貝克?”不等對方回答,昭霆跳腳:“你怎麽用這張臉啊!”害她差點心肌梗塞,當場一命嗚呼。

“我知道你們倆為什麽會誤會,不過,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這才是我原本的長相。”

果然……楊陽的眼神沈了沈,耶拉姆和昭霆楞住。

沒人註意到,諾因眉峰緊蹙,一臉困惑。

這時,羅蘭總算中和了體內一部分的咒力,擠出微弱的聲音:“師父。”

身為神官的徒弟,昭霆和耶拉姆再次受到了沖擊,楊陽也晃了晃,猜測畢竟比不上實際目睹。

“啊,乖徒兒。”帕西斯立刻轉過頭,關切之情溢於言表,“沒事吧?不會翹辮子的哦?就跟你說了,不要太自信,我這個後代的激進程度是遠超出你想象的!”

“我領教了。”羅蘭苦笑。帕西斯毫不猶豫地道:“放心,有師尊大人我在此,斷然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冰宿,你也放寬心,把劍收起來吧。”

“是。”茶發少女松了口長氣,依言還劍入鞘。

帕西斯此刻懸浮在賽臺上方,與東看臺正面相對的位置,雙眼直視拉克西絲,扯出一個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攝政王陛下,你如此‘關照’我的徒弟,我要怎麽回報你才好呢?”

敏銳的第六感同時捕捉到危險的警訊,比拉克西絲出劍的速度更快,一個身影擋在她面前,魔封劍險險出鞘,還是晚了半步,無堅不摧的氣劍擦過漆黑的劍鋒,直直貫穿深紅的元帥服。

血濺長空!

“諾因!!!”楊陽慘叫著撲過去,眾人嘩然,現場一片尖叫混亂。

帕西斯已經發現殺錯了人,及時撤劍,但他的劍勢何等淩厲,隔空擦過都會致人性命,何況貫入人體?諾因當場半身染血,被楊陽和吉西安扶住才沒有跌倒,他一擊沒擋住,恥辱比傷勢的疼痛更深刻,當下擡起頭,長劍橫陳胸前,紫眸燃燒著憤怒和不容越過的堅定,直視那雙祖母綠色的雙眼。

銀發青年咬緊牙關,退回半空,手指微微發抖。

“臭小子!你沖過來幹什麽!”拉克西絲氣急敗壞,心疼得忘了自己會治療魔法,在參謀長的提醒下,急忙一個最高等級的神術拍過去,她是光神的神女,治療效果比一般白魔法師更強大,不過若不是諾因的不死之身,心臟的貫穿傷,十個神術也沒有用處了。

“閉嘴!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允許任何人傷你!”諾因咳了兩聲,擦掉嘴邊溢出的血,另一只手掩飾地蓋住胸口。近距離目睹那個血洞愈合的楊陽卻是看得心肝都抖了。

連羅蘭都沒料到師父說動手就動手,看來德修普家族的激進不是個案。

眼見這幕人倫慘劇,維烈也忍不住出聲:“帕西爾提斯……”

“閉嘴!還不都是你不好!”帕西斯怒極也痛極,把氣出在他頭上。

拉克西絲一怔:難道不是他把子女托付給王家撫養?

被這麽一攪局,帕西斯的心情極端惡劣,身形緩緩向上飄去。

“諾因,你最好不要再來妨礙我,不然下一劍我一定紮在你‘姑姑’身上,把她絞成肉泥,我不會讓你有機會救她。”

年輕的王儲被心腹和友人強行攙扶坐在地上,但失血過多之下,雙腿確實發軟,聽到帕西斯的威脅,他雖然不服氣,卻沒有硬上,從剛才電光火石的一交手,他知道這個敵人不是說大話。

快!那一劍快得無與倫比!

“我呸。”但嘴上還是要不屑一下。

帕西斯不理這個不孝子,轉向拉克西絲,碧眸一片蕭殺的陰冷:“攝政王陛下,這是我們第二次會面了,我對挑釁的忍耐有限度,你大大得罪了我,這件事不會就這麽算了!”

“要戰的話我隨時奉陪,費爾南迪先生。”拉克西絲淺笑嫣然,和他一樣的碧眸蘊含著森冷的殺意,她不管帕西斯失手還是怎麽,諾因是她最珍視的侄子,這一劍已經結下了死仇。

聽到下一句話,她臉色微變:

“哦?這次你倒不稱呼我「光覆王」陛下了?”

“光覆王!!!?”

四下響起驚駭欲絕的呼聲,因為諾因重傷而群情激憤的衛兵震動,人人尤其是卡薩蘭的城民都聽過,那是和初代聖巫女並列,充滿神秘色彩的名詞,代表了一位傳奇的君主,繼英雄王朝的統治,建立德修普王家的始祖。

“你是光覆王?”諾因的眼神十足像看一個騙子兼精神病患,“你以為我認不出你是誰嗎?你是桑陶宛……”楊陽扯了扯他,不讓他說下去:“不是的,諾因,他不是。”

“殿下,你少說兩句吧!你放了多少血你知道嗎!”吉西安也看不下去了,心臟被捅還能生龍活虎的也只有這個人了,可是他和楊陽都在他身邊,不要吸引敵人火力好不好。

不約而同的,拉克西絲和帕西斯無視了諾因的發言,就算他們是不共戴天的死敵,有一點是共同的,就是不希望諾因再受傷。

“光覆王陛下,我們明人不說暗話。”

拉克西絲沒有做無謂的反駁,既然帕西爾提斯公開自己的身份,他必然有辦法自證,“您的徒弟確實犯了死罪,於法當斬,如果您要包庇他,以同謀罪一並論處,不管您從前是什麽身份!”

“哈哈哈……攝政王陛下果然快人快語,那我也不用跟你假惺惺地客套了。”帕西斯露出和諾因神似的森冷微笑,“這個國家是我一手所建,當然沒人比我更有資格毀了它!你還敢治我的罪?用我親手制定的法律?”

“住口!你這邪惡的死靈法師!”一名聖職者憤慨地叫道,“不但傷害諾因殿下,還冒充光覆王!”

帕西斯仿佛就盼著這個時刻,緩緩笑起來,他白底金紋的長袍還濺著兒子的鮮血,從領口到下擺都染著大片殷紅,觸目驚心,這會兒正缺發洩的途徑。

“終於,出現一只不怕死的小羊了。”

一道半人高的光箭出現在他身側,朝目標射去。聖職者早有準備,周圍的同僚也及時張開光壁。但是,敵人所用的魔法完全超出他們的預計,結界呼應心境的動搖而顫抖,被光箭輕易撕毀,掀起波及方圓百尺的猛烈旋風。

灰塵散盡後,只見一個焦黑的大洞,範圍內的聖職者們連屍渣也沒剩下。

場內一片死寂。

“啊哈哈哈!果然還是這樣的場景能安慰人的心靈!”帕西斯揚起發自心底的歡暢笑聲,“接下來就來一場更盛大的狂歡吧!”

接到主人的心靈通訊,亡靈龍克拉費裏格大口一張,近乎透明的灰霧籠罩了整個穹頂,泛著淡淡光波的結界壁像折紙一樣翻騰,起伏變形,豁然爆開,無聲無息地消失。

只一擊,由二十位高階法師辛苦張開的「元素隔絕結界」就崩潰了。

包圍看臺的眾人壓抑不住震驚之情,好幾個法師大吼:“你剛剛用的是「光輝之箭」和「光爆」!你不是死靈法師嗎?”

“我沒義務回答你們的問題。”

帕西斯不再克制滿溢的殺氣,碧眸只剩下刻骨的瘋狂和無盡的仇恨,舉起右臂,發動了最強的光系攻擊魔法:“聖光禮讚!”

無數的光之流星墜落而下,每一枚都蘊含著足以將半個城市灰飛煙滅的力量,除了東看臺和賽臺以外,所有的事物都被籠罩在純白又代表毀滅的光潮之下。

“住手!帕西爾提斯!”

眼看這個魔法會把楊陽等人也卷入其中,維烈不得已出手,修長而蒼白的食指飛快地畫了個五芒星,“深紅榮耀!”

他的體質還有一半是龍,能夠用龍語魔法,巨大的魔法陣憑空浮現,縱橫交錯的赤紅線條鋪展開來,仿佛有生命般冉冉上升,堪堪擋住從天而降的光雨。粉碎的流星化作光之塵埃,宛如晶瑩的星屑,形成夢境般的景象。然而,下一秒,星之微塵引起了劇烈的爆炸。

“空間禁制!”甩手又放出一個空間魔法,虛空的結界牢牢卡死了致命的光暴。耀眼的光之洪流在無形的框架內橫沖直撞,最終變回微塵,漸漸淡化。

死裏逃生的觀眾呆呆仰望這幕奇景,渾然忘了一切。有識之士卻瞪著那個施法者,就像看到一只怪物。

這家夥是誰!?居然能接連放出一個炎系最強防禦魔法,一個空間系的禁錮結界!

兩次都被意外的人攪局,帕西斯已經出離憤怒了,輕輕嘆了口氣,神色溫柔至極,看著魔界宰相:“維烈啊,我的親親老婆沒跟你說麽?妨礙我出手,下場可是很嚴重的哦。”

“帕……”維烈正要勸說,喉嚨湧出一股腥甜,堵住了聲音;四肢變得麻木;胸口一片空空蕩蕩,好像生命連同力氣一起被抽幹了;視野迅速歪斜、昏暗,甚至沒察覺自己正向後倒下。

“維烈!!!”

人群裏又響起數聲慘叫,貝姆特首先抱住部下癱倒的身子,以手按著他胸膛中央不斷往外冒的血泉,喊道:“法師!哪個會白魔法的快過來!”軒風撕下裙角,想幫同伴包紮,因為這個傷口超過了她的能力範圍。

“我來!”比耶拉姆快一步,拉克西絲親自出手,光系最強的治愈魔法「曙光女神的憐憫」再次使出。見狀,眾人都如釋重負。

楊陽再也忍耐不住,怒聲道:“索貝克,你為什麽要傷害他們!”

帕西斯只是微笑,這笑容,讓楊陽寒透心扉。

“奇怪。”治療的效果不合常理的低,拉克西絲驚訝地睜大眼,“沒有用!還有這出血……又不是傷到心臟動脈,出血怎麽會這麽嚴重?”

“因為他傷到魔核了啊。”把玩手裏的氣劍,帕西斯輕松地扔下特大號爆彈。

知情者倒抽一口涼氣,不知情者也呼吸停止。

“魔魔魔魔核!?”那不是魔族才有的東西嗎!

“啊咧咧,你們都不知道啊?哦,有一個知道。”

“你這混蛋。”眼見部下氣若游絲,貝姆特咬牙切齒地握住「閃空」的劍柄。帕西斯回以再仁慈不過的神情:“不要意氣用事,華爾特的後代,我暫時還不想殺你。而且老實說,你這火發得可有點沒道理,維烈首先是我的部下。”貝姆特楞楞重覆:“你的部下?”餘人也一臉驚詫。

“對啊,他是魔界宰相,我的妻子是他的頂頭上司,魔王陛下,夫妻一體,他算不算我的部下?”

“魔界宰相!?”拉克西絲等人看向地上的黑發青年,而楊陽一行則死盯著昔日的同伴:魔王的老公!?

觀眾的驚叫此起彼伏,一個膽大的參賽者忍不住問道:“等等,你是光覆王陛下的話,又怎麽會是魔王的丈夫?”

帕西斯笑了,非常慈和的笑,抿揚的惡意被含在眼底,藏得極好。

“你的腦筋真不好使耶,我妻子是魔族,不代表我也是魔族吧。倒是你們的統治者,確確實實是魔族的後代唷。”

真相再一次沖擊了每個人,遠勝之前——侍奉至高神,以「神官王」自居的歷代國王,竟然全部都是魔王的子嗣!魔族!!

降魔戰爭……人類自以為趕走了侵略者,結果還是在異族的統治之下。

羅蘭都震住了:師父……師父這個罪孽太大了,居然娶了魔王。

這一刻,他都沒想到能夠利用這個借口扳倒德修普王家,因為這是全人類的恥辱,由初代國王傳下的羞恥。

諾因眼中閃過了悟,摸了摸胸口已經痊愈的傷口。

拉克西絲心頭冰涼,下意識想駁斥這麽大逆不道又荒謬絕倫的指控,但某個活證據還坐在那邊,明眼人都看得出諾因是心臟中劍,就算不說,心裏也早已懷疑,她不能冒帕西斯用再砍傷諾因來證實的風險,更不可能責怪用生命維護她的侄子。

閉了閉眼,年輕的攝政王重新樹立起精神屏障。

“一派胡言。”身形穩若泰山,翡翠綠的眸子射出永不退縮的堅定光芒,“哪怕你說的是真的,那也是你的責任,是你把這支血脈流傳到後世。而且,德修普家族並不提倡近親結婚,早已接納了人類的血脈,不再是魔族!”她心知眼下的形勢,再辯解民眾也聽不進去,不如順著對方的話頭,盡量削弱影響力。

果然,聽了她的話,群眾的臉色好看許多。

“呵。”帕西斯笑得眉眼彎彎,這是他真心歡喜時才會展露的笑靨。

他這個後代,真是有趣啊。

難怪羅蘭會吃她的虧,現在殺了太可惜,看在她撫養了諾因和莉莉安娜……媽的……諾因那小子為什麽要跑出來擋劍!

“咳…咳咳!”雖然自己受了重傷,維烈卻咳笑出聲:德修普家族的血統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暴露的,這下諾因知道了!

不知道部下在想些什麽東西,貝姆特只擔心他的傷勢:“你沒事吧?”

維烈搖搖頭,目光投向魔王的丈夫:“帕西爾提斯……”

“你就少多管閑事了。”誤會了他想開口調解,帕西斯眼神冰冷,“我是感激你救了我和菲莉西亞,但是你惹的亂子也不少,不說眼前的,當年要不是你們魔族,菲莉西亞何必要去支撐這個被你們生靈塗炭,弄得破敗不堪的世界?”聽到他的指責,維烈心情很好地不反駁,老實沈默。

對哦,這家夥曾經毀滅了一個大陸,還殺人無數。眾人斜過眼去,卻怎麽也無法把這個奄奄一息,像額頭上刻著“老實”兩字的溫和男子和傳說中殘酷嗜血,一揮手紅蓮遍天的萬惡魔族重疊起來。

楊陽在意帕西斯提到的名字:“菲莉西亞就是你的妻子嗎?索貝克,你和神……”她及時收口,帕西斯這次惹出這麽大的禍事,幾乎和王室決裂,如果詢問他和神官的關系,也許會害神官背上不該背的黑鍋,於是改口:

“肖恩在這裏,你見見他吧,他一直想向你道歉。還有菲莉西亞,你帶她來看看肖恩,他很想她……”

帕西斯早就看到了賽臺旁邊動彈不得的師父,也一直強忍著不和他打招呼,以免將他卷入這場是非。而且他和菲莉西亞的處境,是他最不想讓肖恩知道的秘密,更觸及他心底最深的傷口,楊陽這無心的話語,簡直是往他的傷口撒鹽,眼神變得險惡,手指一動,諾因立刻察覺,半起身將友人護在後面,魔封駐地:“你這個瘋子,別想動她一根寒毛!”

一串輕笑聲,鎮定中深藏著無盡的歇斯底裏,和一絲不為人知的痛苦,銀發青年不再看他們的方向,轉向已經在冰宿的扶持下站起的徒弟:“羅蘭!我們走!”

“師父……”羅蘭看出他的異常,心中擔憂,但眼下不是詢問的時候,只好緊緊握住他伸過來的右手。

那只手,還沾著已經涼透的血跡。

不是沒有人想偷襲和攻擊,可是諾因和維烈前車之鑒,尤其維烈還使出了那麽強的魔法,他都被一劍擊倒,這樣無雙的劍術,連拉克西絲都不敢輕舉妄動。

“帕爾!”

肖恩終於掙開聖水的束縛,呼喊徒弟的名字。但羅蘭已經握住帕西斯的手,另一只手抱著冰宿,三人一起消失,出現在亡靈龍寬闊的背脊上。

克拉費裏格扇動翅膀,掉頭飛去。

仇恨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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