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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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長老神色如常接過傘, 向他頷首：“多謝謝公子。”
轉身要走之時想到了什麽，目光越過謝今朝，對葉菇說：“少主別擔心, 你的時間不會只有三天的。”
葉菇還要問他什麽, 七長老卻不想說了，撐著傘轉身進入茫茫大雪中。
不知道是不是葉菇的錯覺, 在她走了兩步想要叫住七長老的時候, 雪似乎更大了。
葉菇直覺認為謝今朝應該會不高興，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叫住他的想法。
“天冷了，我們回房間了。”
謝今朝轉過來, 如夢初醒般看著她，“少主是不是有什麽要和七長老說的, 要不要我把他叫回來？”
嗯, 現在葉菇確定了, 謝今朝是真的在吃醋。
“明天吧，反正也不是什麽緊要事情。”其實她真的很想知道, 說話說一半太不人道了。
好在明天還要繼續學習，倒也來得及。
知道自己不會變成小孩子，葉菇開心多了，嘰嘰喳喳對謝今朝說了很多。
窗外雪還在下，謝今朝和她並排睡著，分享著她的喜悅，時不時應答著。
葉菇突然停住, “今朝, 你是不是沒有那麽高興？”
“不, 我很高興。”
不是的，他根本沒有那麽開心。
葉菇並不懷疑謝今朝的愛, 但是為什麽他表現的——
不，他確實沒有不高興，謝今朝的高興葉菇能夠感受到。但總是不如她高興罷了。
“謝今朝，你都沒有我這麽高興。”
謝今朝吻了她一下：“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愛你。”
葉菇控訴他：“謝今朝，你這個禽獸，我還那麽小！”
為了不被她當成變態，謝今朝向她解釋：“含珠難道沒有發現，變成小孩子的時候，你的腳鏈就消失了嗎？”
“誒？”沒有註意到啊。
謝今朝就知道她沒註意，無奈地抱住她，細細向他解釋：“鎖魂繩是根據你對葉宗主的孺慕之情維持的，你變小了，那麽小的時候又不認識他，對他自然也沒有孺慕之情。”
“你是說讓我這樣忘記他，也忘記你？”
謝今朝：“如果少主能重新獲得幸福，那麽忘記今朝也沒關系。”
葉菇縮回了回抱著他的手，“忘記我們的感情也沒關系？”
謝今朝嘆息一聲，“我並不想少主忘記我，忘記我們的感情，但是這些和少主的幸福相比，總是更輕一些。”
他說：“那天我迫不及待去見少主，也見到了玉夫人。”
葉菇問：“那又怎樣？難道我娘為難你了？”
“怎麽會？少主的家人都很好，無論是玉夫人，還是雪域聖君，他們都會對少主很好，我覺得這是一個新的機會。”
葉菇心裏隱隱有預感，“什麽機會？”
“遠離這一堆事情，重新開始的機會。”
即便猜到了他可能會這麽說，葉菇還是生氣的坐了起來。
謝今朝也坐了起來，怕她冷，抱住了她，“含珠。”
“你到底愛不愛我？”葉菇生氣又疑惑地看著他，“你知不知道，我身體裏面的功法還在，如果我在表哥身邊長大，會是什麽情況？”
謝今朝老老實實回答：“如果少主點頭，雪域聖君應該會娶少主，如果少主不願意，那也會安排別人給你。”
“即便如此你也願意？”葉菇只覺得可笑，這個人，她和別人多說兩句話就吃醋，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謝今朝有些猶豫，但還是承認了，“只要少主能得到幸福，但是——”
他以為葉菇會生氣到不想聽自己說話，但她還是壓抑著怒火等著自己辯白。
謝今朝道：“功法再霸道也不會影響到小孩子，從前少主在人間，自然是人間的年歲。如今少主長大至少還有百年呢，在這百年裏我總會找到辦法。”
是“他”會找到辦法。
葉菇感到了一絲無力，這個人什麽都要自己做嗎？
“含珠，你聽我說。”謝今朝捧著她的臉，“我不想讓你在這裏確實有我的私心，我不想讓你看到我不擇手段的一面。但是希望你遠離這裏同樣也為你考慮，我不想你夾在我和葉宗主直接為難，我更怕你會……選擇葉宗主。”
謝今朝艱難的笑了一下，床後是紙窗，月光太明亮，葉菇甚至能看到雪的影子。
他的容貌在朦朧微光中顯得有些青澀，葉菇想起來，要是按照修真界的年紀來說，他其實剛成年沒有多久。
現在就要為了自己去對抗修真界最強之人。
她太自私了，誠如七長老所說，刀子沒有落在她脖子上，葉菇其實並沒有多麽害怕，但合歡宗對她和謝今朝一直都是兩個態度。
“今朝，我……”
謝今朝的的手輕輕抵在了她唇上，“我不需要你現在就作出決定，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太難了。養父母待我如此，我都難以割舍，何況葉宗主對含珠呢？”
“但是人總要愛自己對不會，含珠？”
葉菇點點頭。
謝今朝仍眷戀地看著她，手劃過她臉上的每一處，“你也知道葉宗主要做什麽對不對。”
葉菇再次點頭。
“笨蛋。”
謝今朝彈了她的額頭一下，葉菇的表情變得有些生氣又有些疑惑。
“我要是再有你這樣的女兒，這輩子都要操心到死，還好只有你一個。”
葉菇生氣：“給誰當爹呢，你占我便宜！”
謝今朝抱著她悶聲笑了出來，“小含珠，你的重點怎麽老偏？”
葉菇不高興地說：“那我應該關註什麽嘛？”
“你什麽都不用關註，你開心快樂地生活就好了。”
謝今朝向她保證：“我不會傷害葉宗主的性命，也不會影響他的雄心大致，只要能找到合適的辦法，解開你們的羈絆，讓他的修行，他飛升的宏大願望不要影響到小含珠就好了。”
葉菇沒有立刻給他回答。
第二天天一亮葉菇就被他叫醒，今天她換上了橘色的衣服。
葉菇以為她又要去找七長老，琢磨著讓她七長老換個近一點的住處，謝今朝群告訴她，今天教她的是曲青痕。
“不能只學單一的一樣東西對不對，何況七長老雖然會的多，有的東西卻不如曲公子精通。”
葉菇聞言眼睛一亮，“你是說劍？”
謝今朝微笑頷首，將一把寶劍取出來給她。
“這是我為含珠量身打造的，盡力與你的身高力量手掌大小相匹配，少主試試怎麽樣？”
葉菇劍拿到手上便挽了一個劍花，她的目光就沒有從劍上移開過。
“合適，合適地不得了！謝謝你今朝！”她踮著腳親了謝今朝一下，開開心心出門去找曲青痕。
謝今朝：“等等，我送你！”
葉菇回頭對他擺擺手：“不用，這點大白天，你忙你的吧。”
她本來是想找七長老問他沒完的話，但劍拿到手上什麽煩惱都飛出去了，她現在只想試試手中劍。
謝今朝執意要送，只是走出門沒兩步就看到了曲青痕。
他身著青衣，撐著傘踏雪而來。
曲青痕頷首，淡淡道：“盟主，謝兄。”
葉菇放輕了腳步，在外人面前她自覺還是很註意形象的，“曲公子。”
謝今朝笑道：“曲兄怎麽來這裏了，我正要送含珠去劍閣。”
“怎麽勞動盟主，某自來便是。”
曲青痕的意思是就在這裏教，書房外面是一片廣場，他用法術清理了下了一夜的雪。
書房的門也被他打開，就算是葉菇也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曲青痕知道她與謝今朝的關系，於是教學也要在謝今朝眼皮子底下，窗戶大開，謝今朝一擡頭就能看見他們。
葉菇哭笑不得，謝今朝能讓她跟著曲青痕學劍，自然是信任她，也信任曲青痕的人品，又何必多此一舉？
但曲青痕態度這麽認真，她便也沒有拒絕。
這個人是謝今朝之後劍道第二人，教起葉菇簡直是殺雞用牛刀，葉菇怕學不好，更加緊張了。
“穩一點。”曲青痕將她的手稍微向上擡了一點，“別亂動。”
這個人在提及劍道相關的時候更加如冰似雪，仿佛只為劍而生，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葉菇逐漸放平心態，跟上了他的節奏。
有謝今朝在，休息的時候也準備得十分充足，葉菇正要松一口氣，卻看見曲青痕仿佛皺了一下眉頭。
他臉不紅氣不喘，葉菇立刻想通是為了什麽。
她假扮舞女的時候去看曲青痕，曲青痕每天練劍可比在她現在刻苦多了，估計是見不慣她這麽驕奢淫逸，學兩下休息三下的樣子。
葉菇無措地看了謝今朝一眼，沒等他說話，便主動對她的新老師曲青痕說：“我們再練練吧？”
曲青痕舒展開了眉頭，“不必，盟主依照自己的習慣就好。”
“正是。”謝今朝拉住了她，替她擦擦臉上的汗水，“含珠不一樣，你的身體才恢覆沒多久，怎麽能不加節制的練劍？我同曲兄說過，他會讓你適量練習的。”
所有教過葉菇的人裏面，葉宗主是陪她鬧，七長老也哄著她玩，這兩人在她面前毫無威嚴，葉菇都不怕。
唯獨在曲青痕這個看起來就嚴厲的老師面前面前，葉菇真的起了幾分敬畏，就算謝今朝這麽說了，她也是盟主，葉菇還是看向了曲青痕，得到他首肯般點點頭，才松下一口氣，開開心心休息。
曲青痕問她：“盟主從前是和誰學的劍法？”
葉菇晃著的小腳丫立刻乖了下來，她想了想，“我沒有和誰學過，小時候拿起劍亂用的，後面都是跟著我的對手學的，我模仿的他們，能用的招式我就用，不能用的我改一改再用。”
開始是沒有人重視沒有人教，後來是因為她已經成為玉家傳說中的神仙轉世、全知全能的救世之人了，牛皮已經吹了出去，就不好說什麽都不會，反正她憑借天生的法力也能在人間傲視群雄了，也沒有人想著給她找個老師。
再後來就是謝今朝，那天比試，他隨便教，自己隨便學
曲青痕安靜的聽完。
“可惜了。”
葉菇看著他：“可惜了？可惜什麽？”
曲青痕道：“葉盟主若是早一點學劍，今日絕不止於此。”
葉菇頓時有些難過，但緊接著曲青痕又說：“不過現在也不算晚。”
葉菇聞言眼睛亮晶晶：“那我有可能會成為謝今朝或者你這樣厲害的劍仙嗎？”
曲青痕不自在的移開了一下視線，又再次直視著她：“有可能。”
葉菇開心了，她感覺自己現在鬥志滿滿，精神奕奕，還能再練一整天！
不論天賦如何，這樣積極主動的徒弟沒有人會不喜歡，更何況她的天賦確實不錯，又有悟性又努力。
月亮冒出來了一個尖，曲青痕宣布今天的修煉到此為止，他向二人告辭。
曲青痕撐著來時的傘，“二位留步，不必相送。”
雪又下了起來，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雪中。
葉菇泡在浴池中緩解疲憊，她開心地和謝今朝分享著今天的收獲。
她甚至很期待明天了，不管是七長老還是曲青痕，她都想見。
“所以今朝，我明天和誰學啊？是換七長老還是說繼續是曲青痕呢？”
謝今朝笑著說：“我啊。”
葉菇疑惑：“嗯？你不是不擅長教人的嗎？”
“有些事情只能我來教。”
很快葉菇就明白他要教的是什麽。
“你不是說我要是重新開始，就不用學合歡宗的功法了嗎？”葉菇不明白，為什麽她還要雙修。
謝今朝也很無奈：“那是少主的年齡也能重新開始，現在已經長大，只能非學不可了。”
“這樣啊。”葉菇不開心的靠在他的胸口，“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沒有辦法的話，我要學到什麽程度才行呢？”
“至少要超越葉宗主。”
葉菇立刻坐了起來，“你在開玩笑嗎？”
謝今朝搖搖頭，“沒有。”
他說：“你和葉宗主與我和曲青痕的情況很像，若是有一人渡劫失敗，那結果就是強者吞噬弱者。葉宗主養著你的目的也在於此，先分一半法力給你，讓你不得不修煉合歡宗功法完全掌握這一半法力，為他做不時之需。葉宗主是一定要飛升的，這一天只是早晚而已，那麽含珠，你要祈求上天眷顧，讓葉宗主順利渡劫用不到你，還是祈求葉宗主在想用你來渡劫的時候良心發現，放過你自己去死呢？”
葉菇說不出話，她怎麽能將希望全都寄托在他人身上呢？
“雙修！”
只有法力超過阿爹，才有能力決定，她想放過阿爹，那也得她有能力放過啊。
葉菇鬥志滿滿，可惜她在合歡宗功法的天分實在低的令人發指，都是靠謝今朝帶的她。
不過沒關系，謝今朝好像也樂見其成。
在經歷兩個人的言傳身教之後葉菇再一次見到了七長老。
七長老還是那樣，再冷點天也要穿的一身白，不是銀冠就是玉冠，夏天還好，冬天看著非常冷。
但也只是“看著”罷了。
“盟主來了快進來。”七長老剛開了門，葉菇就感受到一陣暖意，夾雜著某種好聞的香味。
七長老弄了一個紅泥小火爐，不僅熱著酒，還有各色瓜果肉幹，還烤著栗子。
葉菇掙紮了一下，“我是來學習的！”
七長老毫不在意：“沒關系，又不是不學，都辛苦一天了，先休息一下吧。”
哪裏休息一天，她才剛來！
但是白虎皮鋪的軟他好舒服啊，火也很暖和，這個怎麽這麽會享受啊。
七長老給她到了一杯茶，不是一般的茶葉，而是各種水果和鮮花做成，顏色漂亮，香氣撲鼻，喝下一口酸酸甜甜又暖和，即使葉菇不喜歡喝茶也拒絕不了。
但是她還想掙紮一下，“我是來學習的……”
“不耽誤。”七長老一邊剝著栗子一邊說，“給，栗子剛烤好的，少主小心燙。”
葉菇吹了吹吃下來栗子，還是沒有放棄，“我們這樣不好……”
“沒關系，要學什麽我已經記在腦子裏了，我念給少主聽，也為少主答疑解惑，難道說吃著東西我教的東西都不一樣了嗎？”
葉菇充滿罪惡感的享受著，“可是……”
“呀，酒熱好了。”
葉菇也聞到了，還是她最喜歡的梅子酒。
正中死穴！
她可以不吃，但是不能不喝酒啊！
小酒鬼葉菇感覺自己能連飲三大杯！
“來！給我滿上！”
七長老莞爾：“好。”
因為偷懶的太多，今天教的東西學到時間有點晚，七長老沒送她，謝今朝就來了。
謝今朝一來葉菇瞬間清醒，感覺自己又能多學一會兒，本來要和上的書再次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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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要走之時想到了什麽，目光越過謝今朝，對葉菇說：“少主別擔心, 你的時間不會只有三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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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葉菇的錯覺, 在她走了兩步想要叫住七長老的時候, 雪似乎更大了。
葉菇直覺認為謝今朝應該會不高興，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叫住他的想法。
“天冷了，我們回房間了。”
謝今朝轉過來, 如夢初醒般看著她，“少主是不是有什麽要和七長老說的, 要不要我把他叫回來？”
嗯, 現在葉菇確定了, 謝今朝是真的在吃醋。
“明天吧，反正也不是什麽緊要事情。”其實她真的很想知道, 說話說一半太不人道了。
好在明天還要繼續學習，倒也來得及。
知道自己不會變成小孩子，葉菇開心多了，嘰嘰喳喳對謝今朝說了很多。
窗外雪還在下，謝今朝和她並排睡著，分享著她的喜悅，時不時應答著。
葉菇突然停住, “今朝, 你是不是沒有那麽高興？”
“不, 我很高興。”
不是的，他根本沒有那麽開心。
葉菇並不懷疑謝今朝的愛, 但是為什麽他表現的——
不，他確實沒有不高興，謝今朝的高興葉菇能夠感受到。但總是不如她高興罷了。
“謝今朝，你都沒有我這麽高興。”
謝今朝吻了她一下：“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愛你。”
葉菇控訴他：“謝今朝，你這個禽獸，我還那麽小！”
為了不被她當成變態，謝今朝向她解釋：“含珠難道沒有發現，變成小孩子的時候，你的腳鏈就消失了嗎？”
“誒？”沒有註意到啊。
謝今朝就知道她沒註意，無奈地抱住她，細細向他解釋：“鎖魂繩是根據你對葉宗主的孺慕之情維持的，你變小了，那麽小的時候又不認識他，對他自然也沒有孺慕之情。”
“你是說讓我這樣忘記他，也忘記你？”
謝今朝：“如果少主能重新獲得幸福，那麽忘記今朝也沒關系。”
葉菇縮回了回抱著他的手，“忘記我們的感情也沒關系？”
謝今朝嘆息一聲，“我並不想少主忘記我，忘記我們的感情，但是這些和少主的幸福相比，總是更輕一些。”
他說：“那天我迫不及待去見少主，也見到了玉夫人。”
葉菇問：“那又怎樣？難道我娘為難你了？”
“怎麽會？少主的家人都很好，無論是玉夫人，還是雪域聖君，他們都會對少主很好，我覺得這是一個新的機會。”
葉菇心裏隱隱有預感，“什麽機會？”
“遠離這一堆事情，重新開始的機會。”
即便猜到了他可能會這麽說，葉菇還是生氣的坐了起來。
謝今朝也坐了起來，怕她冷，抱住了她，“含珠。”
“你到底愛不愛我？”葉菇生氣又疑惑地看著他，“你知不知道，我身體裏面的功法還在，如果我在表哥身邊長大，會是什麽情況？”
謝今朝老老實實回答：“如果少主點頭，雪域聖君應該會娶少主，如果少主不願意，那也會安排別人給你。”
“即便如此你也願意？”葉菇只覺得可笑，這個人，她和別人多說兩句話就吃醋，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謝今朝有些猶豫，但還是承認了，“只要少主能得到幸福，但是——”
他以為葉菇會生氣到不想聽自己說話，但她還是壓抑著怒火等著自己辯白。
謝今朝道：“功法再霸道也不會影響到小孩子，從前少主在人間，自然是人間的年歲。如今少主長大至少還有百年呢，在這百年裏我總會找到辦法。”
是“他”會找到辦法。
葉菇感到了一絲無力，這個人什麽都要自己做嗎？
“含珠，你聽我說。”謝今朝捧著她的臉，“我不想讓你在這裏確實有我的私心，我不想讓你看到我不擇手段的一面。但是希望你遠離這裏同樣也為你考慮，我不想你夾在我和葉宗主直接為難，我更怕你會……選擇葉宗主。”
謝今朝艱難的笑了一下，床後是紙窗，月光太明亮，葉菇甚至能看到雪的影子。
他的容貌在朦朧微光中顯得有些青澀，葉菇想起來，要是按照修真界的年紀來說，他其實剛成年沒有多久。
現在就要為了自己去對抗修真界最強之人。
她太自私了，誠如七長老所說，刀子沒有落在她脖子上，葉菇其實並沒有多麽害怕，但合歡宗對她和謝今朝一直都是兩個態度。
“今朝，我……”
謝今朝的的手輕輕抵在了她唇上，“我不需要你現在就作出決定，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太難了。養父母待我如此，我都難以割舍，何況葉宗主對含珠呢？”
“但是人總要愛自己對不會，含珠？”
葉菇點點頭。
謝今朝仍眷戀地看著她，手劃過她臉上的每一處，“你也知道葉宗主要做什麽對不對。”
葉菇再次點頭。
“笨蛋。”
謝今朝彈了她的額頭一下，葉菇的表情變得有些生氣又有些疑惑。
“我要是再有你這樣的女兒，這輩子都要操心到死，還好只有你一個。”
葉菇生氣：“給誰當爹呢，你占我便宜！”
謝今朝抱著她悶聲笑了出來，“小含珠，你的重點怎麽老偏？”
葉菇不高興地說：“那我應該關註什麽嘛？”
“你什麽都不用關註，你開心快樂地生活就好了。”
謝今朝向她保證：“我不會傷害葉宗主的性命，也不會影響他的雄心大致，只要能找到合適的辦法，解開你們的羈絆，讓他的修行，他飛升的宏大願望不要影響到小含珠就好了。”
葉菇沒有立刻給他回答。
第二天天一亮葉菇就被他叫醒，今天她換上了橘色的衣服。
葉菇以為她又要去找七長老，琢磨著讓她七長老換個近一點的住處，謝今朝群告訴她，今天教她的是曲青痕。
“不能只學單一的一樣東西對不對，何況七長老雖然會的多，有的東西卻不如曲公子精通。”
葉菇聞言眼睛一亮，“你是說劍？”
謝今朝微笑頷首，將一把寶劍取出來給她。
“這是我為含珠量身打造的，盡力與你的身高力量手掌大小相匹配，少主試試怎麽樣？”
葉菇劍拿到手上便挽了一個劍花，她的目光就沒有從劍上移開過。
“合適，合適地不得了！謝謝你今朝！”她踮著腳親了謝今朝一下，開開心心出門去找曲青痕。
謝今朝：“等等，我送你！”
葉菇回頭對他擺擺手：“不用，這點大白天，你忙你的吧。”
她本來是想找七長老問他沒完的話，但劍拿到手上什麽煩惱都飛出去了，她現在只想試試手中劍。
謝今朝執意要送，只是走出門沒兩步就看到了曲青痕。
他身著青衣，撐著傘踏雪而來。
曲青痕頷首，淡淡道：“盟主，謝兄。”
葉菇放輕了腳步，在外人面前她自覺還是很註意形象的，“曲公子。”
謝今朝笑道：“曲兄怎麽來這裏了，我正要送含珠去劍閣。”
“怎麽勞動盟主，某自來便是。”
曲青痕的意思是就在這裏教，書房外面是一片廣場，他用法術清理了下了一夜的雪。
書房的門也被他打開，就算是葉菇也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曲青痕知道她與謝今朝的關系，於是教學也要在謝今朝眼皮子底下，窗戶大開，謝今朝一擡頭就能看見他們。
葉菇哭笑不得，謝今朝能讓她跟著曲青痕學劍，自然是信任她，也信任曲青痕的人品，又何必多此一舉？
但曲青痕態度這麽認真，她便也沒有拒絕。
這個人是謝今朝之後劍道第二人，教起葉菇簡直是殺雞用牛刀，葉菇怕學不好，更加緊張了。
“穩一點。”曲青痕將她的手稍微向上擡了一點，“別亂動。”
這個人在提及劍道相關的時候更加如冰似雪，仿佛只為劍而生，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葉菇逐漸放平心態，跟上了他的節奏。
有謝今朝在，休息的時候也準備得十分充足，葉菇正要松一口氣，卻看見曲青痕仿佛皺了一下眉頭。
他臉不紅氣不喘，葉菇立刻想通是為了什麽。
她假扮舞女的時候去看曲青痕，曲青痕每天練劍可比在她現在刻苦多了，估計是見不慣她這麽驕奢淫逸，學兩下休息三下的樣子。
葉菇無措地看了謝今朝一眼，沒等他說話，便主動對她的新老師曲青痕說：“我們再練練吧？”
曲青痕舒展開了眉頭，“不必，盟主依照自己的習慣就好。”
“正是。”謝今朝拉住了她，替她擦擦臉上的汗水，“含珠不一樣，你的身體才恢覆沒多久，怎麽能不加節制的練劍？我同曲兄說過，他會讓你適量練習的。”
所有教過葉菇的人裏面，葉宗主是陪她鬧，七長老也哄著她玩，這兩人在她面前毫無威嚴，葉菇都不怕。
唯獨在曲青痕這個看起來就嚴厲的老師面前面前，葉菇真的起了幾分敬畏，就算謝今朝這麽說了，她也是盟主，葉菇還是看向了曲青痕，得到他首肯般點點頭，才松下一口氣，開開心心休息。
曲青痕問她：“盟主從前是和誰學的劍法？”
葉菇晃著的小腳丫立刻乖了下來，她想了想，“我沒有和誰學過，小時候拿起劍亂用的，後面都是跟著我的對手學的，我模仿的他們，能用的招式我就用，不能用的我改一改再用。”
開始是沒有人重視沒有人教，後來是因為她已經成為玉家傳說中的神仙轉世、全知全能的救世之人了，牛皮已經吹了出去，就不好說什麽都不會，反正她憑借天生的法力也能在人間傲視群雄了，也沒有人想著給她找個老師。
再後來就是謝今朝，那天比試，他隨便教，自己隨便學
曲青痕安靜的聽完。
“可惜了。”
葉菇看著他：“可惜了？可惜什麽？”
曲青痕道：“葉盟主若是早一點學劍，今日絕不止於此。”
葉菇頓時有些難過，但緊接著曲青痕又說：“不過現在也不算晚。”
葉菇聞言眼睛亮晶晶：“那我有可能會成為謝今朝或者你這樣厲害的劍仙嗎？”
曲青痕不自在的移開了一下視線，又再次直視著她：“有可能。”
葉菇開心了，她感覺自己現在鬥志滿滿，精神奕奕，還能再練一整天！
不論天賦如何，這樣積極主動的徒弟沒有人會不喜歡，更何況她的天賦確實不錯，又有悟性又努力。
月亮冒出來了一個尖，曲青痕宣布今天的修煉到此為止，他向二人告辭。
曲青痕撐著來時的傘，“二位留步，不必相送。”
雪又下了起來，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雪中。
葉菇泡在浴池中緩解疲憊，她開心地和謝今朝分享著今天的收獲。
她甚至很期待明天了，不管是七長老還是曲青痕，她都想見。
“所以今朝，我明天和誰學啊？是換七長老還是說繼續是曲青痕呢？”
謝今朝笑著說：“我啊。”
葉菇疑惑：“嗯？你不是不擅長教人的嗎？”
“有些事情只能我來教。”
很快葉菇就明白他要教的是什麽。
“你不是說我要是重新開始，就不用學合歡宗的功法了嗎？”葉菇不明白，為什麽她還要雙修。
謝今朝也很無奈：“那是少主的年齡也能重新開始，現在已經長大，只能非學不可了。”
“這樣啊。”葉菇不開心的靠在他的胸口，“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沒有辦法的話，我要學到什麽程度才行呢？”
“至少要超越葉宗主。”
葉菇立刻坐了起來，“你在開玩笑嗎？”
謝今朝搖搖頭，“沒有。”
他說：“你和葉宗主與我和曲青痕的情況很像，若是有一人渡劫失敗，那結果就是強者吞噬弱者。葉宗主養著你的目的也在於此，先分一半法力給你，讓你不得不修煉合歡宗功法完全掌握這一半法力，為他做不時之需。葉宗主是一定要飛升的，這一天只是早晚而已，那麽含珠，你要祈求上天眷顧，讓葉宗主順利渡劫用不到你，還是祈求葉宗主在想用你來渡劫的時候良心發現，放過你自己去死呢？”
葉菇說不出話，她怎麽能將希望全都寄托在他人身上呢？
“雙修！”
只有法力超過阿爹，才有能力決定，她想放過阿爹，那也得她有能力放過啊。
葉菇鬥志滿滿，可惜她在合歡宗功法的天分實在低的令人發指，都是靠謝今朝帶的她。
不過沒關系，謝今朝好像也樂見其成。
在經歷兩個人的言傳身教之後葉菇再一次見到了七長老。
七長老還是那樣，再冷點天也要穿的一身白，不是銀冠就是玉冠，夏天還好，冬天看著非常冷。
但也只是“看著”罷了。
“盟主來了快進來。”七長老剛開了門，葉菇就感受到一陣暖意，夾雜著某種好聞的香味。
七長老弄了一個紅泥小火爐，不僅熱著酒，還有各色瓜果肉幹，還烤著栗子。
葉菇掙紮了一下，“我是來學習的！”
七長老毫不在意：“沒關系，又不是不學，都辛苦一天了，先休息一下吧。”
哪裏休息一天，她才剛來！
但是白虎皮鋪的軟他好舒服啊，火也很暖和，這個怎麽這麽會享受啊。
七長老給她到了一杯茶，不是一般的茶葉，而是各種水果和鮮花做成，顏色漂亮，香氣撲鼻，喝下一口酸酸甜甜又暖和，即使葉菇不喜歡喝茶也拒絕不了。
但是她還想掙紮一下，“我是來學習的……”
“不耽誤。”七長老一邊剝著栗子一邊說，“給，栗子剛烤好的，少主小心燙。”
葉菇吹了吹吃下來栗子，還是沒有放棄，“我們這樣不好……”
“沒關系，要學什麽我已經記在腦子裏了，我念給少主聽，也為少主答疑解惑，難道說吃著東西我教的東西都不一樣了嗎？”
葉菇充滿罪惡感的享受著，“可是……”
“呀，酒熱好了。”
葉菇也聞到了，還是她最喜歡的梅子酒。
正中死穴！
她可以不吃，但是不能不喝酒啊！
小酒鬼葉菇感覺自己能連飲三大杯！
“來！給我滿上！”
七長老莞爾：“好。”
因為偷懶的太多，今天教的東西學到時間有點晚，七長老沒送她，謝今朝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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