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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陳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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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彼此熟悉了一段時間再知道, 就容易接受多了,不算為了一個陌生人就強逼著自己給出所有的東西。

兩人的對話被掩蓋住了,只有她們和黑白無常聽見, 其他人就看到兩人在嘀咕著什麽。

葬禮的流程要等所有人都準備完所有事情以及吉時到了才能開始。

許念冰看著陰沈沈的天色, 大概算了一下時間, 看著差不多了,就讓木詭去通知哭喪的隊伍,可以排好隊開始哭了。

一般來說人死後家裏人都會第一時間安排葬禮,等到做法事的時候剛好陰差來帶人走。

可胖虎他娘因為父子兩都沒想過, 拉拉扯扯四天, 胖虎他娘早被陰差帶走了,是以許念冰的動作就只是做個架勢, 並沒有任何作用。

胖虎他娘大概得頭七才會允許從地府回來看親人一眼,再吃頓頭七飯。

許念冰念完最後一句瞎編的咒語, 手猛地對著長明燈一指, 長明燈chua一聲亮了起來,跟耍雜技似的。

點燃長明燈就算做法事結束, 接著是喪葬戲,要唱三天。

從祭祀臺下來的時候, 棺材旁邊的兩個黑白無常紙紮小人突然啪啪鼓掌, 還有奇奇怪怪的笑聲傳遍整個院子。

許念冰轉頭看著他倆,嘴角抽了抽:“你兩差不多得了, 這村子裏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虧心事, 你們這樣不得嚇死他們?”

嚇死了, 就不能讓他們擔驚受怕幾十年了。

黑白無常一聽,覺得也是這個理兒,於是就不笑了, 繼續伸手扶著棺材。

院子裏的人確實被嚇得不輕,都不敢靠近許念冰,連許瑞和、林春秀、陳叔、木詭和唐雅都被他們隔離開,生怕沾到他們家。

許念冰走到家人身邊,跟他們說:“爸媽,以後就不會有人再來跟你們說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林春秀看著許念冰稚嫩的臉,忍了許久,還是沒忍住,擡手拉著許念冰出了院子,到外頭一個角落裏。

“二水,你跟媽說,剛才你那些話是什麽意思?”林春秀其實自己都不明白她想聽到什麽回答,可不問的話,她心裏又慌。

許念冰直接說:“媽,我是四十年後回來,你應該發現了,我性格變了一些,而且對風水很熟悉。”

“可你說那是你天賦異稟……”林春秀從來沒想過許念冰這麽強,是因為她已經用很多年的時間去學習了,哪怕是被奪舍,都好接受一點。

“我本來不想讓你們知道,那些痛苦,我一個人背著挺好的,可是,最近發現的一些事情,讓我不得不想辦法說。”許念冰神色無奈。

林春秀抹了把臉,終究深深嘆了口氣,伸手猛地摟住許念冰:“二水,跟媽說一遍吧,你希望媽媽怎麽做,都可以說。”

許念冰等的就是這句話,立馬說:“前世兩年後,你和爸爸出遠門,出了車禍,屍體都拼不全被送回來;你們死後,外婆下山來參加葬禮,留給我一塊玉佩,在山上摔倒,也死了;姐姐去送外婆讓她送的貨物,再也沒回來。”

三個zhadan炸得林春秀頭暈目眩,她幾乎反應不過來:“什麽叫……我跟瑞和死了……媽也死了,小水、小水呢?你找到她了嗎?”

“姐姐被胖虎他娘賣給了別人,三萬塊,跟我說是大頭山那邊的村子買的,我追過去,大頭村的人說是有人給了他們五萬塊幫忙買的,人到底去了哪裏他們也不知道。

“後來,我就出去找,我沒有去讀高中,裝騙子給人看風水,後來遇見真的風水師,就帶了我一陣,所以,我就入門風水,四十年後,我才找到了被做成小鬼的姐姐,剛要把她屍骨帶回家,就被天雷送回來了。”許念冰隱去了一部分可能讓林春秀無法接受的事情,只說了開頭結尾。

林春秀難以想象,自己的兩個女兒,大女兒死了,小女兒為了找姐姐,竟然小小年紀就出去摸爬滾打,甚至沒讀書,她怎麽活下來的?

在她沒有身份證、沒有錢的時候,許念冰一個小孩子,怎麽在外面一邊努力活下去一邊去打聽一個根本沒有線索的消息?

更深更詳細的情況,林春秀不敢問,許念冰說了她也未必敢聽,她十五六歲的時候還躲在山上溜貓逗狗呢,許念冰已經背著行囊走上一條根本不知道會有什麽結果的路。

而現在,她卻成為了厲害的人回來,試圖救下家人。

林春秀深吸一口氣,說:“二水,那些事,如果你不想說,可以不說——”

“我為什麽不說?”許念冰打斷她,“然後讓外婆再害死你們一次嗎?她自己過不去的愧疚,憑什麽讓你們也跟著承擔?”

哪怕一切都只是許念冰的猜想,張九英都難辭其咎,她道術並不差,而且一個會五鬼搬山術的人,竟然讓自己的孩子都死成那個樣子,只能是她不作為。

林春秀捂著臉:“對不起……我什麽都不知道……”

“媽,這跟你沒關系,外婆不管有什麽難言之隱,都不是她讓自己孩子跟著一塊陪葬的理由,而且,你不覺得村裏人對我們家的態度很奇怪嗎?”許念冰厲聲問。

曾經許念冰不太在意,所以沒發覺,這些日子只是周末回來,她就覺得村裏人對他們家的態度很詭異。

明明是張九英的女兒一家,可村子裏的人只尊敬張九英,會隨便欺負林春秀夫妻兩,甚至是許念水和許念冰,好似這不是應該尊敬的神婆一家,而是仇人。

這樣的態度讓許念冰覺得其中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後來算來算去,只有一個結果——村裏人覺得他們一家都是外鄉人。

在這住了幾十年的人還是外鄉人,完全無法融入一個地方,只能是背後有人在做手腳,讓他們家邊緣化的同時看起來跟這個村子格格不入。

林春秀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了,她茫然搖著頭:“不清楚,我小時候跟你外婆到這裏的時候,村裏人就是這個態度了,他們看不起我們,但又總是希望你外婆去幫忙處理事情,給的錢也很少……”

跟白無常說的一樣,這個村子是一個已經造孽到必須有特殊的人來處理掉滅種才行,不然就是一村子的禍害。

許念冰嘆了口氣,跟林春秀說:“總之,媽,你要記得,這個村子裏的人,無論是誰,都必須防著,包括外婆,還有,爸的哥哥,我大伯,也要防著,他眼熱咱們家鋪子很久了,前世你們一死,他就來搶院子鋪子,因為我沒成年。”

不成年就是必須要過繼到大伯名下的孩子,否則那時候她砍的就不止是胖虎一家了。

林春秀鄭重點頭:“媽媽明白了,以後,無論去哪裏,都帶上夢雪,還有今年過年上山……媽就不去了,你去吧……”

往年過年的時候她都會上山陪張九英幾天,那時候她覺得張九英一把年紀了被風水雜貨鋪困在山上很可憐,現在聽許念冰一說,她不得不懷疑,張九英到底是被雜貨鋪困住,還是自己不想下來?

許念冰沒意見,便說:“好,不過,媽,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嗎?我查到外婆似乎以前跟唐家有關系,當時她到底做了什麽事讓她覺得自己一家人都應該給人償命?”

然而林春秀搖了搖頭:“對不起二水,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也可能知道,但是被你外婆把記憶清理掉了。”

這確實像是張九英能做出來的事,畢竟是個連準備後手讓許念水送東西都只提了名冊號的人,並且,至今風水雜貨鋪真正核心的貨物和名冊都還在張九英一個人手裏,不管是林春秀還是許念水,都沒能得到傳承。

許念冰不關心風水雜貨鋪裏到底有什麽秘密,她只在乎家人會不會因為這雜貨鋪出事。

胖虎家中敲敲打打,哭聲伴著喪葬戲曲的聲音,平白透出一股子熱鬧來。

林春秀沈默地和許念冰回到了院子,拉了許瑞和就離開了,沒隨禮也沒上香祭拜,院子裏的其他人看到突然離開的夫妻兩,不明所以。

膽子比較大的嬸子湊過來問許念冰:“二水啊,你媽這怎麽回事啊?人官爺在靈臺上看著呢,而且還是葬禮這麽大的事,怎麽一句話不說就走了?”

許念冰冷冷掃了對方一眼,說:“我允許的,你有意見?”

對方見許念冰這個態度,又不敢說什麽,只好訕訕地走了,本來想跟旁邊人嘀咕幾句,可擡頭就看到那倆黑白無常紙紮小人突然轉頭盯著自己,頓時閉嘴什麽都不敢說了。

一切上了正軌後,許念冰找到叭叭抽旱煙的陳叔,過去問好:“陳爺爺好,您有空嗎?我想問您點事情。”

陳叔還是很中意許念冰的,覺得這孩子能幹大事,至於她那些跟黑白無常說的話,跟他老頭子沒關系,也沒必要記住。

“二水娃娃,你說吧,什麽事呀?”陳叔拍拍自己做的長凳,讓許念冰坐下來說。

許念冰也不再客氣,坐了過去:“陳爺爺,我想問問,您認識鎮上的唐老爺子嗎?住在唐公館裏的那位。”

“認識,那個脾氣老臭老臭的糟老頭子嘛,他兒子媳婦都不肯跟他住一塊就知道他脾氣多難伺候了。”陳叔說起這個人,語氣裏都是諷刺和幸災樂禍。

“是這樣的,我呢,查了點事情,那個,是唐家的小女兒。”許念冰說著,把唐雅指給陳叔看,“她的命格被人看上了,所以唐家請我保護她,但是呢,想動她的人,給了我一個消息,想讓我放棄這個單子,轉而去查我外婆跟唐家當年的恩怨,所以,我外婆張九英,跟唐家到底有什麽問題?”

陳叔聽完許念冰的話,突然就收了笑容,沈默下來,用力抽著旱煙,直到裏面的煙再也抽不出味來。

許念冰也不急,就等著陳叔一口一口地繼續抽。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陳叔才停下來,嘆了口氣:“本來吧,這種事,我肯定是不能往外說的,但你都把那兩位請來了,不說,又不太合適,畢竟是送到門前的緣分了。”

修道之人講緣分,彼此遇見、說上話就是許多年才積攢下來的緣分。

“一九四五年,小鬼子投降,他們要撤離出所有侵略的國家,而且他們的政策是,所有的東西都炸掉,一點點都不留給國家……”陳叔緩緩說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從陳叔這邊看,事情,是從一九四五年開始的,而不是林春秀說的一九四七年,包括夢雪知道的那三言兩語,在真正的過往面前,都顯得可笑。

一九四五年,因為小鬼子投降,其他國家難免想接手他們遺留的東西,除了基地、軍事要塞等等被處理掉或者秘密賣給一些實力更強大的國家,還有一部分墓穴和地下寶庫,被賣給一些富得流油的商人。

畢竟是戰亂年代,其他國家侵略華夏本就是為了資源和地,不管明面上還是私底下,他們一直想要的,是那些幾千年歷史流傳下來的國寶。

而在蜀地一座不知名小山地下,就有一座奇怪的流水墓。

蜀地本就有許多凹進去的盆地,小鬼子做實驗建立工廠,為了環境問題,就往下挖,在地裏剛好發現了一條地下河,符合他們的要求,就定了那座小山。

後來,他們規劃到一半,發現地下河的流速很奇怪,每逢農歷的初一十五,流速就會慢上很多,仿佛有什麽東西延緩了河水流速。

小鬼子們做習慣實驗的,就去查,於是,發現一座建在地下河水上的墓穴。

古人的智慧確實難以企及,他們無論怎麽研究,都無法研究出來,那座墓穴到底是怎麽飄在河上,並且按月期來回移動?

這樣的墓穴太稀有了,即使這座墓很小,跟其他被發現的皇家貴族墓穴不能比,可光這個跟隨流水的特性就值得研究。

後來小鬼子就猜測是不是進入墓穴研究會比較好?於是,他們做了很多準備,畢竟在華夏沒少盜墓,所以駕輕就熟,背上各種裝備就去試著下墓。

不過大概墓穴是在水面上,所以他們每一次試圖靠近墓穴,都會發現墓穴在移動,好像有意識一樣會逃跑,躲避他們。

因為這個墓穴,工廠的進度被拖延了下來,小鬼子著急了,就想到了關於華夏的風水術,於是到處招攬有能力的風水師,甚至開出了百根金條的高價。

剛開始,小鬼子們找到了普通的風水師,發現都不行,直到研究了一兩年後,才發現華夏有一門獨特的道術,叫五鬼搬山。

他們覺得,就算最後研究不出來,那把墓穴搬出來慢慢研究也可以。

小鬼子找了無數號稱五鬼搬山家出來的風水師,發現都不行,那座墓穴太詭異了。

這一拖,就拖到了一九四五年,日本戰敗投降,要撤出華夏。

被強制撤離的時候,軍隊過來想炸掉了這座工廠,後來發現河上的墓穴,就打算把這座研究了好幾年都沒碰到一根毫毛的墓穴賣給冤大頭。

剛好,有個M國富商錢多,喜好華夏古董,就花了錢買下了這座流水墓。

也就是這一年,他招攬到了真正的五鬼搬山世家的傳人,以及張九英這個會五鬼搬山術的特殊風水師。

他們那一隊,一共請了八個風水師,會五鬼搬山的加上張九英一共五個人,另外三個分別是兩個看風水定穴和那一代的千機卦。

這個陣容,就算是絕世大墓都能下得,尤其當中有千機卦,可見那個富商到底多有錢。

但是,這一趟,只有三個人出來了,分別是五鬼搬山世家繼承人,張九英,還有最惜命的千機卦。

誰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他們以為,憑借他們的本事,就算不能掏空墓穴,至少能把流水墓搬出來啊!

可事實是,他們差點所有人都死在裏面,死掉的五個人,成了流水墓裏的人柱——字面意思,被水泥澆灌、人做的、支撐著墓穴的柱子。

M國富商害怕了,他覺得就算這個墓穴裏真的有什麽特殊的財寶,肯定也會很晦氣的,所以就撤銷了這個計劃,打算把這個地下河當成開發區,看看能做什麽生意。

而那場死了五個人的下墓探險裏,活下來的三個人都沒說的事情是,那個墓穴,專門克制五鬼搬山,也就是說,他們最後是因為想搬走墓穴,才死了那麽多人。

這次過後,三個人離開了蜀地,拿著富商給的錢,打算一輩子都不再碰這個東西了,可是,兩年後,也就是一九四七年,有人同時找上了他們。

那個M國富商把地下河賣掉了,他準備去新疆地區研究新的墓穴,所以低價把那座古怪的墓穴,同時賣給了三個人。

分別是唐家老爺子、張家老爺子和劉家的祖奶奶,唐家老爺子是唐雅爺爺的父親,張家老爺子倒是張風的爺爺,劉家的祖奶奶輩分跟唐家老爺子一樣。

三家裏,這時候只有唐家是在國外發展,另外兩家吃的是風水紅利,在國內混得不錯,偶然遇見唐老爺子回來做生意,就跟他說了這座墓穴的事。

他們之中只有唐家不是風水世家,帶上唐家不過是許多年一塊行動的習慣,畢竟唐家的運勢好,借勢,在風水裏也很講究的。

有唐家的運勢在,他們一塊下墓,至少不會出太大的意外。

M國富商賣給他們地下河之後把資料也給了他們,包括一九四五年活下來的三個風水師。

於是,三家人又去高價聘請三人,張九英本來不想去的,可是她真的需要錢,加上林春秀當時生了病,需要珍貴的西藥,張九英咬咬牙,同意了。

三家人這一回很謹慎,不僅照舊請了五個五鬼搬山術的傳人,還另外請了幾個老怪物出山。

那些半只腳都入土了的老怪物們,加上五鬼搬山術的傳人、張九英、千機卦,一共十八個人,光給他們的費用,就達到了三百根金條。

一位老怪物啟程前跟唐家老爺子說:“其實,去這樣的墓穴,加起來只跟你們要三百根金條,算少的了,你們代價沒付夠,不管結果如何,未來說不定都會禍及後代。”

三家人當即表示可以出更高的價格,因為唐家在,錢不是問題。

不過老怪物擺擺手,沒要,其他人也沒說提價的事,沈默地背著裝備上路。

懂行的,大概都知道這個墓穴是仿造的地府——忘川水上鬼門關,有去無回。

這一次,他們倒是把墓穴裏的東西搬出來了,但是,折了七個老風水師,還有三個搬山家的人。

進去十八個人,用了十條人命,填了墓穴裏的陣法,才把墓穴裏的陪葬品、祭品,拿出來的。

而那座流水墓,還屹立在地下河上,因為他們不算是破解了墓穴,而是用人命,付了一次門票,被允許帶走一部分東西。

許念冰聽完,問陳叔:“所以,我外婆愧疚這場意外?”

陳叔搖頭:“這不是意外,我當時也在裏面,陣法,是你外婆用白玉風水盤啟動的,她需要錢,一定要拿到那些東西,可是那個陣法,我們還沒來得及破解,突然就開始運轉,生生吃了十個人才停下來,然後跟賞賜一樣,打開了一個裝滿祭品的房間,和出口。”

那一天簡直就是噩夢,他們一群活了幾十年的人了,卻無法抗衡那個詭異的陣法,無論什麽風水術都好像被那個陣法吃掉了一樣,完全不起作用。

張九英因為帶著白玉風水盤,裏面居住的老鬼替張九英擋了一下,她才能活下來。

墓穴裏的陣法確實沒被他們研究明白,也怪張九英太急,不然他們或許等一等,仔細討論一下,說不定都不會死這麽多人。

“可是,這跟唐家有什麽關系?”許念冰不明白為什麽齊家的主子會讓自己去查唐家跟張九英的恩怨。

陳叔搖搖頭:“跟唐家不算有什麽關系吧,只是,那一次死在墓穴裏的人,有劉家的祖奶奶,所以,劉家跟你外婆的梁子就結下了,當時劉家的繼承人就詛咒你外婆,大概是說,她身邊的人全都會枉死,直到償還這十條人命,當然,她們之間還有什麽恩怨,我就不清楚了。”

許念冰沈默了一會兒,問:“那我外公為什麽會消失?”

夢雪說這是代價,可許念冰總覺得不會這麽簡單,代價有很多種付的辦法,她不相信這麽多代的風水雜貨鋪老板都研究不出來解決這個規則的辦法。

張九英,又為什麽一定要讓自己的丈夫藏進風水雜貨鋪裏?

陳叔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那兩年,太亂了,我本來就到處游走的,那次回來後我就準備找地方養老,後來我師弟聯系我,我就過來當了入殮師,你外婆來的時候,你外公已經沒了,她也從來不跟我們說後來的事情。”

關於張九英的那些過往,從陳叔這裏,只拼到了很小的一部分,許念冰不懷疑對方說的是假話,畢竟黑白無常在那看著呢,如果是假話,他們會開口提醒的。

黑白無常雖然不能直接跟許念冰說出真相,可給點提示還是可以的。

許念冰決定後面的事情等唐六一的消息來再說,於是把張九英的事情放一邊,問陳叔那個陣法什麽模樣,她想研究一下。

陳叔無奈地說:“那個陣法太大了,你可能無法相信,那一整個墓穴,只要是帶花紋的,就是陣法的一部分,也就是這麽大的陣法,才讓我們無法逃脫。”

一整個墓穴都是花紋的陣法,許念冰只見過一個——鬼王的那個祭祀墓穴。

不過鬼王那個在南邊,不在蜀地,那個陣法就是把所有進去的東西都當成祭品來吃掉,只要啟動,就要吃夠一次祭祀的數量為止,或者是吃光進入墓穴裏的活物。

許念冰想了想,跟陳叔描述了一下,問他:“您當時看到的花紋是不是這樣的?”她擡手在虛空中畫了一小角花紋。

陳叔盯著看了一會兒,猛地點頭:“就是這個!你怎麽會知道?”

“額……這是一種很古老的祭祀陪葬用的花紋,其實你們當時只要準備足夠的祭品扔進去,墓穴就會歡迎你們進去一次的,不用……廢這麽大的周章。”許念冰無奈解釋。

至於怎麽知道,就不用給陳叔說了,畢竟那是九零年之後的事情。

若不是見過鬼王那一次,許念冰貿貿然進入這樣的墓穴說不定都得折在裏面,因為這種墓穴很特殊,只要祭品,裏面每一處機關,都是極限吞噬活物的機制。

加上那個靠地下河移動的設置,特別像鬼王墓的翻版,見鬼王那一次,原地確實消失了一部分墓穴,只留個外墓室給考古隊研究。

這樣特殊的墓穴應該不多,許念冰將那個流水墓的位置記下來,日後遇見鬼王,可以去問一下到底是不是他的墓,如果是……他跟許念水大概要上演,仇人相愛相殺的劇本了。

陳叔感慨道:“竟然……就這麽簡單,死了這麽多人在裏面。”

“節哀,這種只為殺人而存在的墓穴,沒有準備進去,除了毀掉那個墓穴,別無他法。”許念冰輕聲安慰。

他們說的話都是隱秘的,沒被其他人聽見,陳叔知道這個結果後看起來很疲憊,大概,那場意外裏,活下來的人,都過不去。

第一次進去,死了五個人,活了三個;第二次進去,死了十個人,活下來八個。

幸存的人,是那些死去的人換來的命,所以,他們一直都好似活在那個流水墓,生不如死。

葬禮進行到中午,就要開席了,林春秀和許瑞和一直沒回來,許念冰就換了衣服,特地要了個小桌子,跟木詭和唐雅一塊吃,陳叔想去山上見見張九英,給胖虎他娘上了一炷香就走了。

木詭給小桌子撐起結界,唐雅當即湊到許念冰身邊,淚眼汪汪:“班長,辛苦你了。”

看著唐雅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許念冰當即伸手摁住她的肩膀:“你別靠過來,臟死了,還有,木詭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麽?”

“木詭姐姐說你一個人努力過完了前世,堅持到回來,還一個人背負過往,嗚嗚嗚,謝謝班長你願意救我,嗚嗚嗚……”唐雅哭唧唧地說。

聽著唐雅的話,許念冰哭笑不得,從她口袋裏掏出手帕糊她臉上:“你少聽木詭忽悠,我其實過得還行,畢竟我這個脾氣,很難吃虧不是嗎?”

唐雅一下子哽住,她確實忘記了,以許念冰這個脾氣,如果受欺負,對方大概不是斷胳膊斷腿就是短命,不太可能真的過得很慘。

許念冰笑起來:“我啊,其實一直都在遇見很多很好的人,年紀大了之後呢,能記住的東西會慢慢變少,那些難過的事和讓我不高興的人,都記得不太清楚了,記得很多對我好的人,就足夠了。”

從這方面看,老天對她真的很好,命硬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日子是過出來,過去的事情或許很多,其中帶著許念冰的過往和情感,可是木詭和唐雅都不會刻意去問或者忽略,她們要做的,是重新跟許念冰培養出跟以前一樣的感情來。

感情這種東西,永遠是積少成多,慢慢相處著,她們會回到以前默契的時候。

許念冰餓了一早上,沒心思聽唐雅哭唧唧,抱著海碗大口吃飯,吃得差不多後突然想起來前世唐雅的事還沒跟她說呢。

“對了唐雅,我忘記跟你說了,你前世呢,大概是十一月份,下雪的時候,你那天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跑去學校北邊的地方玩,然後就出事了,是我跟班主任去找到的……你的屍體。”許念冰怕嚇到唐雅,就沒把死因說出來。

唐雅正擦著鼻涕呢,突然聽到這個,就楞住了,許久才回神,磕磕巴巴地問:“那、那我是怎麽死的呀?”

許念冰思忖半晌,嘆息著說:“被流氓□□致死的,我和班主任找到你的時候,你身上沒有衣服,被凍得全身青紫。”

不止是唐雅,就連木詭都驚得放下了碗筷,神色凝重:“怎麽會……”

唐雅才十四歲啊,年紀這麽小,死狀竟然這麽……難堪且狼狽。

許念冰長出一口氣,決定將事情都說出來:“那天晚上我點名發現你沒來,所以就跟班主任去找你,找了好久,才聽下田的老鄉說你在北邊的林子裏,而且,我們送你去警察局後……知道你身份的人都消失了,我至今都不知道我們的班主任、同學、校長,他們到底是離開了這個鎮子,還是死在了那個冬天。”

“他們……怎麽了?”唐雅沒有被嚇哭,只是怔楞著問那些被她牽連的人。

“被齊家處理了,因為他們要搶你的身體和命格,所以熟悉你長相和性格的人都不應該存在,本來也應該包括我,可好像他們錯殺了我的父母,沒傷到我而已。”許念冰說起來也很無奈。

她救得了唐雅,卻還是無法知道,當年對她父母動手的人到底是誰,以及對方為什麽會殺錯人?

還是說,對方本來已經動了手,可她都沒死?

最好是後者,氣死他們!

唐雅楞了好一會兒,木詭一直摸著她的頭,努力給她安慰。

半晌後,唐雅擦幹凈臉,說:“我沒事的,我這輩子,不會再讓他們得逞!班長,我會好好努力學會防身術的!”

許念冰欣慰地捏捏唐雅的臉:“你這個年紀,學什麽都不如學機靈點。”

“什麽意思啊?”唐雅茫然地問,又看向木詭。

看到唐雅的模樣,木詭心軟地笑起來:“二水的意思,是讓你知道四兩撥千斤的技巧,比如說,女孩子出門在外,遇上流氓的時候,如果周圍有店鋪,被糾纏就應該跑店鋪裏砸東西,賠錢總好過被弄死,你說是不是?”

唐雅從來沒想過這種奇怪的角度,聽得目瞪口呆。

許念冰伸手給她合上嘴:“這只是一個建議,我當年自己十幾歲出去闖蕩的時候,一直是背著把磨得很鋒利的柴刀,那把柴刀沾過血,陪了我好幾年呢。”

後來那把刀斷了,加上許念冰自己修煉了道術,不是很用得上武器,就莫名踏上了徒手肉搏的道路。

一直到重生,她都沒找到趁手的武器,不管跟誰打,一直是肉搏。

唐雅想著柴刀的模樣,糾結著說:“那、那我是不是也應該準備一把柴刀防身?”

“你?”許念冰上下打量了一下唐雅,搖頭,“我用柴刀是因為砍人趁手,你敢砍人嗎?”

很明顯唐雅是不敢的,即使她努力想保護自己,可不被逼到那個份上,依舊很難有拼命的沖動。

於是木詭問她:“小雅,武器還是得選趁手,你喜歡什麽樣的?”

唐雅想了想,說:“我想要類似鞭子那種,就是可以距離遠一點的武器,這樣的話……不用跟對方靠太近,可能我就不那麽害怕了。”

別看唐雅膽小,她說得還有幾分道理,如果敵人貼臉攻擊自己,拼的就是膽子大,可如果膽子比較小看,不如就用長距離的武器,只要發覺對方有奇怪的意圖,立馬先控制對方。

許念冰想了想,說:“既然如此,不如所有的長距離武器你都先看看吧,防患於未然,然後挑個喜歡的,選好武器,差不多你能修煉的道術,就能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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